「什么」
「黑淵里的那場對抗,已經結束了」
在海城某個不為人知的陰影,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騷亂時,同樣位于第二城防線,某個大型的超級大都市群山之城內,已經是漫天神鬼。
這座城市之中,所有的居民,都不知道暗中有什么事情在發生,但他們感覺到了某些異樣。
比如,自己看向了窗外的夜空,明明天氣預報說今夜晴朗,適合觀星,但卻發現,如今的夜空烏云密布,黑壓壓的籠罩在了建筑的頂端。
這不由得讓人咒罵:天氣預報果然只能反向理解。
又比如,一些平時沒事就愛許愿的人,正坐在地鐵站里想著,前面那個背影完美的女人轉頭看我一眼,戒色三年。
然后,那個美女就忽然直愣愣的把腦袋轉了過來。
脖子以下的身體都在正常向前走著,腦袋卻忽然轉了一百八十度,甚至發出了喀嚓一聲。
如同被一只手強行扭轉過來的。
又有些暗中喜歡拜拜神,向一些圖騰與神秘存在祈禱的,剛剛把自己的祭品獻上,一轉頭就發現祭品居然沒有了。
這頓時讓虔誠的信徒破口大罵:「哪個龜孫偷了我上貢的雞」
能不能找到這個偷祭品的人不知道,反正他暗中祭拜了七八年的圖騰,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生命、規律、死亡、瘟疫、知識……」
另外一個地方,一棟高高的大樓之中,某個門坎非常之高的私人高級俱樂部里,也正有數道人影或坐或立。
他們每一個看起來都與普通人有些不一樣,面對著這出現了無數神秘氣息,已經變得陰森怪異的城市,臉上卻帶著輕松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一只小隊,就存在于這座城市的各處,專為他們一人服務,提供情報、支援、輔助等工作。
如今,便有一個身材修長,但卻有著不似人體的柔軟氣質的成熟女人,靜靜的站在了落地窗前,手里拿著一杯俱樂部里珍藏多年,用來鎮場子的作用已經遠遠大過了飲用價值的紅酒,旁邊的小桌上卻放著她的下酒菜,那是一碟椒鹽花生米以及半顆切開的咸鴨蛋,怎么說呢,氣質特別搭配。
她看著窗外的城市,輕聲感嘆∶「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么多的圖騰,以真實投影的方式來到了這里。」
「上一次出現這么多的圖騰投影,還是之前神靈喪鐘出現在廢鐵城的時候。」
「而那一次,也只是投影居多,而且各有目的,現在這次,卻是看起來不得不真的動手較量一下了。」
「這算什么第三次秘密戰爭嗎」
旁邊有一個人看起來模樣只如高中生一樣的男孩,手指不停的劃拉著屏幕上的一個個圖案,輕松的小游戲卻玩的他額頭青筋畢露。
忽然放下了游戲,冷笑道∶「沒辦法,誰讓我們之中的某個人這么大方,一拳將神靈喪鐘打進了流浪教會懷里呢」
「也許一開始就成功把神靈喪鐘回收了的話,就沒這么多事了吧「
一聽這話,整個房間里安靜了半晌,旋及響起了一片忍不住的「褲褲褲」聲。
角落里,正抱著一只碩大的火腿,一片一片切下來扔進嘴里吃著玩的高筒黑皮靴女孩,立刻忿怒的把火腿揚了起來,恨恨的看向了他∶
「你再說,你再說!」
「好了,都不要再提這茬了。」
房間里,身穿一身騷氣的紅色西裝,甚至涂了眼影的英俊男人,也是小隊排名第一位的人,淡淡開口阻止了眾人∶
「青鳥也不是故意的,這樣的事情在她職業生涯里也就發生過兩三回。「
周圍又忍不住響起了一片「褲褲褲」的聲響,青鳥小姐見隊長幫自己解圍,本來還有點開心,仔細一想,又瞪眼了。
」最重要的是這次行動。」
紅西裝的男人忽然嚴肅起來,認真看向了黑色高筒靴女孩∶「這次可別再把猩紅權杖打進對方懷里了啊!「
高筒靴女孩氣得瞪起了眼睛。
「穩妥起見的話……」
紅西裝男人沉吟了片刻,道:「呆會你只在外圍對抗好了,不要接近權杖……」
「不對……」
「更穩妥的話,你不如留在這里吃火腿吧,不出手的話可能還更保險一點……」
「哈哈哈……」
褲褲褲們終于忍不住,直接放聲大笑了起來。
社死的青鳥小姐憤怒的揮起了手里的火腿,流著眼淚開始追殺起了自己同隊的人。
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大概任誰也想不到,居然會有這么多的上位圖騰,同時出現在了一座第二城防線的城市里。
而相應的,基金會最高戰力刑天小隊,也相應的在此完成了集合。
青鳥、利維坦、歌利亞、濕婆、貝希摩斯、克拉肯、巴哈姆特,每一位刑天小隊在服役人員與其輔助小隊,都已經做好了出戰的準備。
而原因,便是位于這座城市的秘密教堂。
秩序教會的總部所在。
廢鐵城神秘組織襲擊事件,使得秩序教會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但同樣的,也暴露了猩紅權杖在他們手里的事實。
沒有猩紅權杖,他們造不出新神。
而他們的新神雖然在廢鐵城被凌遲處死,卻也絲毫影響不了這些圖騰對猩紅權杖的爭奪。
基金會不能坐視猩紅權杖被奪走,而在此之前,秘密對秩序教會進行接洽,要求他們交出猩紅權杖的通知又被拒絕,局面便很快不可控了。
圖騰不會放棄,而面對這么多虎視眈眈的圖騰,基金會派出最高戰力,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今,這些平時難得一見的高層次力量,都已經被壓縮進了這座城市之中。
大戰一觸即發。
誰也不知道這場并沒有給人多少準備時間,甚至連城市里的居民都沒來得及疏散的秘密戰爭,會造成多大的傷亡,也沒機會考慮了。
如今火藥桶已經在瘋狂的蘊釀,只等一個契機到來,便會轟然炸響。
只是,哪怕是在輕松友好的對青鳥小姐杰出表現進行談論的氛圍里,也仍然緊繃著的心神中,忽然之間,有一個消息傳了過來。
這使得刑天小隊,還有隱藏在城市各處的圖騰們,同時變得呆滯。
「黑淵君主已經認輸……」
「海城的那場秘密對抗,已經結束了「
「這他媽怎么可能」
無論是誰,都明顯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暗中已經彼此擠壓,隨時產生碰撞的兩種力量,忽然變得混亂不堪。
「是歐陽!」
各自的通訊渠道,都用肯定的口氣,給他們帶來了怎么聽都有些離奇的消息∶
「那個恐怖的白鬼騎士團,居然正面沖進了黑淵,從黑淵君主的手里,奪回了他們曾經被獻祭的那個隊員……」
「整體時間,不到二十分鐘……」
「這是胡扯!」
高級俱樂部里,修長柔軟的女人,猛得將紅酒杯摔在了地上,拿起半個咸鴨蛋,連殼一起塞進了嘴里,怒喝道∶
」那可是死亡惡魔體系最強大的圖騰之一。」
「你說它被一支野生的能力者小隊,當面施壓,奪走了祭品」
「……你當圖騰是不要面子的「
「但事實確實如此。」
高級俱樂部里,放在桌子上的通訊器里,傳來了監測人員也顯得有些離奇的回答∶」白鬼騎士團的實力,需要我們重新進行評估了。」
「之前,所有的關注點,都在那位訓練營學員的身上。」
「但監測結果顯示,這位學員雖然起到了一定作用,卻并沒有與黑淵君主產生直接的對抗。」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白鬼騎士團。「
「這支本來在基金會內部,危險等級已經提升到了三級的能力者小隊,在他們的這次秘密任務之中,表現出了驚人的高調。」
「從他們趕往海城開始,他們就似乎無意瞞著任何人,該坐飛機坐飛機,該乘高列乘高列,甚至還有人借惡魔力量公然偷渡過去的……」
監測人員越說越快,甚至他自己都無法理解這些監測到的結果,索性都說出來,讓別人去懷疑人生觀
「我們當然對他們每一個人都做出了追蹤與監測,但結果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身為白鬼騎士團的歐陽間,以及他那些每一個都有著豐富經驗的老隊員們且不說,最離奇的居然是那個姓葉的新隊員。「
「我們本來將她視作突破口,安排了最有經驗的情報員跟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們的監測中。」
「那位情報人員一開始甚至還以為她最不專業,畢竟他在飛機上,就坐她后座,全程監視她的一切行為,卻沒想到,就在他認為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隊員的每一步動作時,剛剛從飛機上下來,這個人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發誓自己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她超過完整的一秒鐘……」
「但她居然就直接從他眼前消失了,而且事后可以確定,她已經不知不覺中進入了黑淵……」
「且不說諾亞,還有那個訓練營學員了……」
「僅僅是從這一個小姑娘,便可以看出白鬼騎士團的力量層次之恐怖了……「
高級俱樂部里,作為基金會最高戰力代表的眾人,都呆呆的聽著監測人員的匯報,表情如同見了鬼。
這么強大的嗎
捫心自問,如果換了自己的話,進入黑淵容易,但想做到這么輕松,這么神秘,恐怕也會是一場極大的挑戰啊……
白鬼騎士團什么時候招募了這么恐怖的家伙。
這樣的人明明是我們基金會每天都想著找到,但硬是不好找的人才啊……
一片難以置信的沉默里,忽然響起了一個「嘿嘿「的笑聲,眾人呆呆轉頭,就看到了青鳥。
只見她眼神放光,頗有些得意∶「白鬼騎士團這么厲害呢」
「那可是我大哥的小隊!」
「看樣子還是我比較厲害,提前就感覺到了他們的強大,以被送禮的方式,與他們建立了良好的感情關系……「
這時,褲褲褲們滿肚子的槽,但硬是有點吐不出來了。
白鬼騎士團,還真是有點神秘啊……
呆滯的不僅是刑天小隊,還有隱藏在了各個陰暗角落里的圖騰們。
它們自然也通過各種方法,得知了海城發生的事情,一個個被這驚人的消息,震得意志險些不穩,當場墮化。
海城出現了問題,那么對猩紅權杖的爭奪,便沒有了前提條件。
誰也不愿在拿到了猩紅權杖之后,又被它的主人找上門來,捏著脖子詢問自己東西在哪。
那已經發酵到了隨時爆發出毀滅一座城市規模對抗的氣氛,在這個消息出現后的瞬間,便忽然之間開始下落,有些神秘力量選擇了力量。
而這種力量,引發了極大的反應,更多的圖騰審時度勢,立刻選擇退讓。
「這一關,我們度過去了「
城市中心,一座外表被裝飾成了民俗傳說博物館的秩序教會大教堂內,已經坐滿了沉默的信徒。
信徒們最前面的,則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安靜的坐在了祭壇上面,身體周圍,都已經堆滿了淋上桐油的干柴。
他本來只是安靜的坐在這里,靜靜的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但誰也沒想到,就在感覺到了那種命運中的審判即將到來,甚至都想吩咐信徒提前將火把扔到自己面前來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教堂外面的局勢變化,如今的秩序教會,沒有足夠的底蘊去打探海城的事情進展,但是,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些窺探著教堂的神秘圖騰,正在一個個的消失。
老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因為這形勢的變化,感受到了極端的錯愕。
「能夠讓這些野心勃勃的圖騰忽然打消了念頭的原因只有一個。「
老人身邊,手里持著火把的女人低聲開口∶「海城那邊,新的猩紅已經展露了他的力量。「
「只有真正的猩紅神性,才可以威脅到這些圖騰,畢竟,沒有人敢在真正的猩紅誕生之后,仍然來搶奪它的權杖。」
老人對此,也只能表示認同。
他們沒有足夠的情報來分析這些,但合理的推測,卻只有這一個。
只是……
這樣的真相,卻讓老人臉上,出現比接受火焰酷刑更痛苦的神情∶「這么說來,真正錯的是我們」
「就連諾亞,都比我們更早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老師,您可以從上面下來了……」
手持火把的女人,在等了很久之后,將火把收了起來,輕聲道∶「還有機會。」
「只是,需要我們盡快往廢鐵城走一趟了。」
「這世界變得有趣了。」
魏衛如今在海城,距離秩序教會與圖騰們匯聚的地方,有著遙遠的距離,他無法看到那邊發生的一切。
但他似乎隱隱猜到了會發生什么,表情不由變得愉悅。
歐陽隊長他們,這時已經有些關切而緊張的,去到了那個魚缸里的女孩身邊,一群人圍著魚缸,竟有些小孩似的措手不及,他們甚至不知道,現在自己這位隊員屬于什么生命層次,也不知道是該直接將她撈出來,還是需要準備什么特殊的容器,才能確保她這時的安全。
還是歐陽隊長有決斷,一咬牙:「把魚缸也抬手。「
于是槍叔立刻挽起了袖子上前,看了一眼旁邊柔柔弱弱的小林,還有一臉煞氣的豬仔哥,轉頭向lky姐道∶
「過來搭把手。」
于是lky姐親自上手,小心搬起了魚缸。
而歐陽隊長則是看了一眼此時已經蜷縮到了墻角,仿佛他們就算把整座黑淵搬空都不介意的黑淵君主,糾結了一下。
如果要他親自把自己這些人送出去吧,面子上掛不住。
但現在身在黑淵,夜長夢多……
于是他決定大著膽子一試,大步走到了殘破的房間邊緣,沉聲喝道∶「諾亞,出來!「
轟隆隆……
黑淵的上空,頓時響起了空氣擠壓般的雷聲與玻璃破碎聲,旋及,若隱若現的船影出現在天空,無數的鐵鏈,自半空垂落了下來。
隊員們頓時向歐陽隊長投來了驚訝又崇拜的眼神。
歐陽隊長也多少有點懵:「怎么回事?」
「諾亞之前明明只答應幫我出手一次的,現在看,忽然乖巧了很多……「
趁著隊員們忙著搬魚缸,魏衛則是走出了殘破的大樓,臨行前,只是深深向墻角的黑淵君主看了一眼。
表情似笑非笑,還眨了一下眼睛。
確定黑淵君主真是乖的不得了,魏衛才笑著從殘破的大樓上走了下來。
他順著筆直而干凈的黑淵街道,緩步向前走去,可以看到,街道對面,正走來一個模樣清秀,卻生著一雙白色瞳孔的男人。
魏衛徑直向他走去,距離越近,臉上的笑容便消失的越干凈。
到了最后,已經是一片漠然。
而生著白色瞳孔的男人,則是漸漸泛起了無盡的憤怒,扭曲,甚至是一種怨毒般的恨意。
「寄生蟲,就是寄生蟲……」
他向著魏衛迎面走來的過程中,有著白色瞳孔的眼睛,就已經閉了起來,而在眼睛閉起的時候,便有一層層審視的目光涌向了魏衛。
魏衛任由他審視著自己,觀察著自己,也就讓他看到更多的真相。
白色瞳孔的男人確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看到了那足以讓任何人在本能層面恐懼的層次。
這使得他憤怒達到了極點,他也知道此時觸怒這樣的存在,會有什么樣的結果,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只是厲聲吼著
「身體里的寄生蟲是寄生蟲,精神層面的寄生蟲也是寄生蟲!」
「你不該取而代之……」
「你真以為你這樣的怪物出現在了世界上,就沒有人可以制約你「
「你真以為他自愿奉獻了自己,我們就會任由你把他的身體與生命也一起奪走」
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殺意,與實質般涌動著的力量,魏衛反而眼神更顯得淡漠了起來,忽然道:「你才剛結婚。」
「還有妻子在等你,那是一個不嫌棄你是瞎子的好女孩。」
「你卻要在這時挑釁我,哪怕明知道挑釁我之后,只有死在這里一條路可走「
白色瞳孔的男人聽著,額頭青筋畢露,忽然將手里的槍舉了起來,直直的對準了魏衛,低聲厲喝∶
「沒關系,會有人幫我報仇!」
「就像,我會幫他報仇!「
看到對方手指已經勾在了扳機上,即將勾下去,魏衛臉色冷漠,淡然道:「那我就只有一個問題了。」
他深深的看著白色瞳孔的男人,淡漠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你結婚的時候為什么不叫我」
白色瞳孔的男人感受到了他臉上那熟悉的且讓人不安的笑容,忽然整個人呆在了當場。
自己看到了一個完整的神性,這是勿庸置疑的。
但是一個擁有完整神性的存在,是不會向自己問出這么無聊的問題的……
那么……
「是看我沒找到好的工作,感情就淡了嗎」
而魏衛則終于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作為他結婚不邀請自己的報復,他感覺對他的戲耍很有趣,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還是擔心我給不起你紅包」
一邊說著,他一邊摸了一下身上,真想立刻拿幾萬塊錢砸到他的臉上,但確實意識到自己口袋里好像沒錢,于是,不動神色的轉身,看向了這偌大的黑淵,臉上帶著不屑與倨傲的表情,有錢人看窮光蛋的眼神,也就是葉飛飛偶爾看向歐陽隊長時的眼神,驕傲的伸出了手指,向著周圍一指:
「我把這黑淵,送給你當紅包夠不夠「
「你不是特別喜歡窺探各種秘密嘛,這整個黑淵里的秘密都給你,夠不夠「
看著整個已經被震憾動連話也說不出來的白蝠,魏衛感覺自己心情特別的愉悅。
就喜歡這種拿錢砸人的感覺,雖然咱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