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人性最大的問題!」
看著廢鐵城那邊出現的令人意外的變化,基金會一方,也不知有多少人既憤怒又無奈,厲聲咆哮,又帶著些失望透頂的憤恨:「明明他們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責任,卻總還是會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因素而動搖,明明他們知道自己肩負的是關于世界走向的重擔,卻又偏要將個體的情感幻覺看得比整個世界都重,明明他們面對的是世界最大的不確性定因素猩紅,但他們眼里,卻非要猩紅的那個虛假外殼,當作是他們值得過命的兄弟」
「他究竟為你們做過什么」
「幾次害死了隊長的配合,偶爾將你們從困境之中救了出來」
「這樣的小事,換作任何一個惡意,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而你們,居然要為這樣的小恩小惠而動搖」
這樣的指責,使得一些人無法理解,滿滿都是失望:「最可笑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對抗的力量,卻仍然要硬著頭皮迎上去」
「有這種充滿了無知與不確定的因素存在,人類族群,又如何擺脫那永恒的困境」
在他的失望的口吻之中,廢鐵城上空,如同炸起了朵朵璀璨的煙花。
十一神的意志影響到了整個精神壁壘內部的世界,使得那一座座超級大城市分崩離板,巨大的板塊失去了重量一般的懸浮在破碎的空間,而面對這種超出了想象的力量,十一神的意志,卻是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便將這種力量集合,向著廢鐵城所在的位置擠壓了過來,誓要抹去一切。
而相比其他地方的混亂與光怪陸離,這時廢鐵城的居民,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直到噩夢已經臨頭,他們仍是一臉的茫然。
歐陽隊長與騰蛇教官的出手,在這一刻,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他們一方掌握著教會賜下的最強大惡魔禁忌物「缸中世界」,一方掌握著基金會最強大的超凡武器,兩者都同樣屬于最危險的禁忌范疇。
但這兩件武器,當然不可能抵擋十一神的意志。
哪怕只是剛剛降臨之后的下意識反應,力量正處于嚴重的分散之中,也不是他們可以抵擋的。
但,畢竟還是迎了上來。
廢鐵城上空,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表面有著近乎完美比例的圓弧,只是一方是潔白而純粹的精神力量,另外一半,卻是燃著巖漿火焰的黑色力量,這兩種力量一左一右向著中間擠壓,恰好將廢鐵城籠罩在了里面,十一神的抹殺意志在降臨廢鐵城之后,便立刻蕩起了層層漣漪,流轉不定。
一秒,兩秒,三秒
明顯廢鐵城上空的力量,很快被逼到了極限,騰蛇教官與歐陽隊長兩個,也都已經表情扭曲,眼眶里幾乎滲出鮮血來。
但他們硬是撐住了,沒能讓這力量降臨落下。
照常理去計算,大概他們能夠支撐的極限,也只是數秒時間。
但有些時候,這數秒時間,已經夠了。
「十一神已經降臨,快,將他們接引到天國」
最先繃不住的,是流浪教會,或者說,應該稱之為天國。
流浪教會所在的神圣領域,之前已經被魏衛摧毀,從那時起,流浪教會便已經盡可能的收斂力量,帶著自己的殘余勢力,退回了天國,而在流浪教會的心目之中,天國是一個神奇的,充滿了幸福與神圣的所在,是每一位信徒最終的追求,安放自身疲憊軀與靈魂的至高之地,充滿了神性之地
但直到這時,天國才暴露出了他真正的一面。
「諸位同信,是時候向神表現我們的忠誠,拯救我們的神明了」
數位大長老無論甘不甘愿,這時都向著那世界上最虔誠的一批信徒,發出了自己的邀請。
于是,無數的信徒開始祈禱,奉獻自身,而惟一的目的,便是請求神的降臨,請求神明回歸他的神座。
天國,是一個巨大的祭壇。
所有的殘余信眾,都需要向自己的神明祈禱,不惜獻上自己的一切,也要請神明回到天國之中,屬于他們的神座。
這個計劃,便是神明拯救計劃。
流浪教會在基金會的壓迫下,確實一直處于下風,尤其是,在猩紅摧毀了神圣領域之后,更定使得流浪教會,幾乎失去了一切與基金會對抗的資本,但是,流浪教會仍然沒有放棄,他們只是守住了最后的祭壇,并且,時時刻刻的準備著,讓神回到神座,然后再庇佑忠于他們的信徒
雖然在各方面的計算中,流浪教會都沒有優勢,但他們起碼有一點。
他們相信,神明一定會降臨。
如今便是這樣,十一神已經降臨,只是因為他們是被強行拉扯到現實,所以他們的力量混亂,核心糾纏,伴隨著精神壁壘里面的混亂,使得神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之中,這也是他們聯手的力量,居然都沒能第一時間抹去猩紅,而是被騰蛇教官與歐陽隊長兩個人給暫時抵擋了下來的原因。
但是,流浪教會可以通過天國計劃,將神請回來。
這可以幫助自己的神明脫離那一片混沌,聚凝核心與完整的意志,立于不敗之地。
當然,究竟是哪一位神先凝聚意志,先抽離出來,這很可能就決定了這位神明以后在現實中的位置。
而這一點,就看自身信徒的多寡了。
「那幫愚蠢而瘋狂的家伙,他們什么時候才可以意識到一點」
基金會的三大創始人之一,感覺到了天國計劃的啟動,為此暴怒,卻又帶了些恨鐵不成鋼的嘆惜:
「已經需要被你們拯救的神,便已經算不上是神了啊」
沒有錯,他們根本不將流浪教會的計劃放在眼里,雖然早就知道那幫子人最后肯定不死心,一定還會搞些事情,但是在基金會的充足準備前,他們的任何計劃,都不可能形成太大的作用,便如此時,就算他們完全獻祭了自身,也不可能讓任何一位神的意志,脫離如今的精神壁壘這片混亂的囚籠。
這種「拯救」,反而會讓十一神的意志更為撕裂,有助于基金會的計劃執行。
不過,又不得不承認,確實也造成了一點影響。
因為天國計劃的啟動,便使得基金會不得不提前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原本,流浪教會的步驟與基金會是一致的,雙方都想殺掉猩紅,也都樂意看著十一神除掉猩紅。
但是騰蛇教官與歐陽隊長拖住了十一神的憤怒,猩紅沒能在第一時間除掉,這時,他們雙方,本可以繼續看著,多等那么一會。
大概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猩紅便會被永久性的解決。
可偏偏,流浪教會不想等了,他們啟動了天國計劃,那基金會便也無法再等,為了保住自己的優勢,他們也只能快一步的啟動了自己的計劃。
「既然猩紅不想做出選擇,那就讓他永遠的閉嘴吧!」
伴隨著一聲怒喝,基金會猶
如一個龐大而細密的機器,忽然轟降作響,發出了—道道指令:
「無面人計劃,開始執行!」
「當當當」
隨著命令的發布,很快,便有悠揚而沉重的鐘聲,響徹在了精神壁壘之內。
如今正處于極端混亂,充斥了各種不可理喻元素的三道城防線內,無數座城市里面,同時出現了這讓人精神一振,仿佛蕩入心底的鐘聲。
鐘聲來自于無面人教堂。
基金會驅逐了十二神教會之后,便建起了精神壁壘,而在精神壁壘之中,惟一還存在著與信仰相關的,便是無面人教堂,這教堂遍布了精神壁壘之中的任何一座城市,一些大型的城市更是有著兩座,三座,甚至更多,統一起來,便使得無面人教堂的數量,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鐘聲加綿成片。
而伴隨著鐘聲,各座混亂的城市上空,都出現了奇異的景象。
那是一個個身上披著黑色斗篷,看似人形,卻都沒有面部的投影,他們紛紛浮現在了各各城市的之中。
開始有神圣但模糊的聲音自他們身周響起,這聲音貫穿了一個個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得到無盡的增幅,又蔓延向了更廣泛的地方。
十一神混織的力量,在這無面人的贊訟聲中,開始受到了無形的擠壓。
以他們的高位格與憤怒,幾乎不會忍受這樣的屈侮,下意識便要反將對方湮滅,可直到這時,他們才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不對。
整座精神壁壘之間,隨著無面人投影一個個出現,開始出現了無數座巨大的法陣,這些法陣,以一座座小城市為符文,以超級大城為核心,出現在了精神壁壘的四面八方,相互之間,有無形的鎖鏈構織,而整體上,所有的法陣,又連合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從未有人敢去想象的法陣。
十一神被困在了法陣之中,竟感覺到開始有讓自己受到威脅的力量出現。
「這怎么可能」
饒是十一神那至高無上的意志,都忽然產生了驚訝的情緒。
在他們的理解之中,現實之中最大的威脅,就是猩紅,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會出現第二個可能。
但這一次,他們赫然發現,自己面對的最大威脅,不是猩紅。
竟是:無面人。
「連我都想稱贊一聲,基金會確實有些了不起」
無盡混亂之中,安神父抬頭看向了空中,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擁有著恐怖力量的無面人神像。
他竟似有些感動:「我見過基金會的軟弱,也見過他們的黑暗,還曾經對他們的愚蠢蚩之以鼻,但是,當我看到了他們最后的安排,卻還是忍不住要對這些人說一聲佩服,他們是真的敢啊,更難想象的是,從無面人教堂建立時間算起,這樣恐怖的計劃,居然是他們在三十年前便開始準備的」
「那究竟是什么」
就連紅色書藉之中的意志,也感覺到了驚悚:「那是一種全新的,連我也感覺害怕的力量」
「他們要完成薔薇計劃的最終使命。」
安神父聲音低聲,道:「他們正在幫助這個世界,制訂一個完美的秩序模型。」
「先坐視災厄將精神壁壘變成了巨大的召喚法陣,強行將十一神扯落人間,然后又順水推舟,趁著十一神核心不穩,以整個精神壁壘為框架,打造十二神法陣,然后,用十二神各自的力量,相互制約與平衡,最終反將十二神困在精神壁壘之中,讓他們安心的,去做龐大機械的零件
「無面神,嘿」
「那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神,那只是鏡像。」
「基金會原來從不將十二神看作神,也不將他們看作惡魔,他們只是單純的將其看作力量,而只要是力量,便有可利用的空間。」
「一旦他們這個計劃成形,手里便會擁有整個世界的控制權,他們可以隨意的抽調每一個的生命,可以控制每一處的戰爭,可以共享整個世界所有人的知識,甚至,他們還可以控制一個人的生死,控制幸運,改變真理,整個現頭開,.能會因此掌控在他們手里,變成一個可以隨意把玩的」
「玩具」
紅色封面的書藉都忍不住大吼:「這怎么可能是完美模型」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是完美的。」
安神父低嘆:「可以隨意控制任何一種惡魔力量的強弱,便有了應對這種情況的能力,這怎么不能算完美」
「阻止他們」
紅色書藉憤怒的大吼:「把我扔出去,我來阻止他們。」
「沒用的。」
安神父道:「他們準備太久了,他們也計算的太深,現在,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有資格去阻止基金會這個瘋狂的計劃」
紅色書藉聲音都開始發顫:「那這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不」
安神父卻搖了一下頭,低聲道:「起碼有一點基金會也是失算了的。」
「在他們的計劃中,當無面人計劃開始推動時,猩紅本來應該是死了的」
「但現在,他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