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說的東西，實在是太嚇人了。
南極仙翁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眼神之中也滿是震撼和不可思議。
他已經信了蘇塵九成九，但是始終有一絲對闡教的自信，而讓他沒有完全相信蘇塵。
但是。
他還是多少有些希望，希望蘇塵所說的并不是真的。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挑刺。
蘇塵自然明白南極仙翁的心思。
不過，他三板斧下來，南極仙翁的心已經亂了，活了這么多年沒有什么用，只要心中有關心和在意的，就會被利用。
所謂，關心則亂。
可不管你有多少閱歷。
蘇塵整理了一下措辭，道：“我看到的畫面很多，想來是上天給的警示吧。”
“太可怕了，我竟然看到了三清在一起聊天，他們言笑晏晏，而我本以為他們是仇敵呢。不過很快，他們就吵了起來，竟然是為了封神而吵起來的。元始天尊和圣人老子想要讓截教多為封神貢獻，但是被通天教主拒絕了。”
“雙方不歡而散，千年之后，再次交流的時候，元始天尊和圣人老子依舊堅持己見，通天教主被他們一起算計之后，失誤的在封神榜上面簽字。后面，他很生氣，離開之后，就回去約束弟子門人，不讓他們出門。”
蘇塵娓娓道來，所說的東西讓南極仙翁臉色大變，眼神驚恐不敢置信。
作為元始天尊的親兒子，他都不知道這里面的機密，所有人都覺得封神榜來自天道，乃是道祖賜下，給了闡教的天書。
沒想到竟然是三清自己合計研究出來的。
但是。
南極仙翁信了。
因為后來他有一次聽到元始天尊說起過一些東西，那個時候元始天尊說漏了嘴，隱約提到了封神榜已定，天命難改之類的話。
后來他想仔細聽，元始天尊又不肯說了。
而且南極仙翁是相信的，雖然他內心是崇拜元始天尊和圣人老子的，卻也知道他們作為圣人，必須為自己的教派考慮。
那個時候的截教如日中天，他站在圣人的位置，也會想辦法讓截教衰落。
而且也是從那個時候，三清開始翻臉，本來三清如一家的，忽然就翻臉了。
南極仙翁那個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當時還在金鰲島做客，就忽然接到了元始天尊的命令，讓他趕緊回去，要不了多久，三清就內斗了。
作為圣人親兒子，南極仙翁知道的東西很多，他也很聰明，隱隱約約知道很多真相。自然就知道，蘇塵所說的是真的。
這些東西，他人不知，連他都是連猜帶蒙的。蘇塵卻能夠知道，絕對是算出來的。
南極仙翁此時對蘇塵已經無比信任了。
蘇塵看得出來，南極仙翁肯定還沒有百分百信任他，所以他必須要給南極仙翁一個暴擊。
蘇塵道：“不過，我看到的，最可怕的其實還是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我不敢說出來，因為太不敬了。”
南極仙翁一愣。
他此時已經無比渴望知道事情的真相，畢竟活了那么多年，對于當初三清分家的事，還是耿耿于懷。
而且此事事關闡教能否爭奪圣位，若是能夠知道一些真相，他肯定很方便作出應對。
南極仙翁便是趕緊懇求，道：“蘇天王，你我乃是忘年交，相見恨晚，既然已經算了，豈能就此住口？那未免太可惜了，你可不能說一半藏一半。”
為了讓蘇塵開口，南極仙翁拿出一根紫藤，遞了過去。
“此乃木乙星上的蟠桃仙藤，蟠桃園里的蟠桃，就是用這玩意種出來的。當初老夫帶著西王母到木乙星上面去，各自搶回來了一些東西，老夫也得到了蟠桃仙藤。送給你了，請不吝告知。”
蘇塵眼睛閃過喜色。
他本來是想扭捏一下，增加可信度的。
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不過。
他臉色如常，甚至看都不看那蟠桃仙藤，十分糾結，到底說不說。
南極仙翁再三懇求，又拿出了一根仙藤，道：“這也是當初拿回來的，可以種出葫蘆，而這些葫蘆可以煉制成各種法寶，是很好的載體。”
他有些不舍，但是依舊把仙藤推了過去，道：“都送給你了，蘇天王，請不吝賜教。”
蘇塵這才是勉為其難的收起來，心中狂喜，但是面上依舊為難。
有了這兩個仙藤，他云淵山的底蘊就更加深厚了。
“仙翁，要我說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此事你信則罷，若是不信，就當做沒發生過，不能翻臉不認人。”
南極仙翁一愣，道：“當然了，老夫最多就是不信，豈會翻臉不認人？！”
蘇塵這才繼續道：“好，我看到了圣人元始天尊親自跑了一趟西方極樂世界，找到了接引準提二位圣人，并且向他們許諾，下一次劫難，闡教不參與，讓給西方教，目的就是讓二圣幫忙對付截教……”
說到這里，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但是。
此時的南極仙翁卻一臉震撼，眼珠子瞪大，滿是不敢置信和驚悚。
蘇塵一直都在注意南極仙翁的臉色，看到他這個反應，知道他很驚訝，但是沒有憤怒和質疑。
他若有所思。
此時的南極仙翁內心復雜無比，因為蘇塵這一番話已經把他的內心擊潰。
若說之前還只是九成九的相信蘇塵，此時已經百分百的信任。
因為。
別的不好說，跟西方教的合作，其實是有跡可循的，而且當初三清分家之后，西方二圣甚至還特意來拉攏過他。
為了攀關系，接引圣人還跟他說，這一切都是元始天尊的主意。
當時沒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心中的許多不明白之處，也逐漸的明白。
困擾了他萬年的難題，終于是找到了原因，也終于明白為何元始天尊對于跟西方教合作的事情閉口不談。
因為。
主動跟西方教合作，對付自己的師弟，這件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也終于明白為何西游浩劫發生，闡教日漸衰弱，他想橫插一手，卻得到了正在閉關的元始天尊的提前告知，不得插手。
原來，如此。
蘇塵見到南極仙翁驚而不疑，就明白南極仙翁肯定自己也有所猜測的。
不過他并不擔心自己說錯了，因為他所說的東西，都是真的。
想要讓南極仙翁相信自己，那么就必須要說真的。
但是其中一些東西可說可不說，就能夠拿捏了。
而且里面的一些主謂和主被動，都可以調整的，譬如是西方二圣主動提出要讓元始天尊放棄西游的，而且元始天尊只是答應稍微約束門人，并不能完全保證。
蘇塵默默的等待著，這個時候他沒有吭聲，因為他需要給元始天尊反應和消化的時間。
雙方沉默了片刻。
蘇塵默默的吃著肉喝著酒，主動開口，道：“仙翁別放在心上，也許我看錯了，畢竟這種事情太過不可思議了。”
南極仙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解釋，真假如何，老夫自然是知道的。”
他拍了拍蘇塵的肩膀，道：“蘇天王，一切都在心中，不必安慰。”
蘇塵樂了。
好吧，隨便你。
南極仙翁見到蘇塵的神色，果然誤會了，繼續道：“蘇天王，還看到了別的畫面么？就憑此，似乎還無法看出我闡教無法爭奪圣位之兇兆。”
他補充道：“至少，可以判斷的東西太少了，若是能夠更豐富一下就更好了。”
蘇塵樂了，繼續道：“還有一些，但是太過匪夷所思了，我不愿意想起，還請仙翁不必多問。”
“豈能如此？”南極仙翁立即急了，“蘇天王，你我二人情同手足，你不能坐視不管啊。”
見到蘇塵還是擺手，不肯多說。
南極仙翁立即明白，讓蘇塵說出方才那一番話，估計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和天譴。
畢竟離間圣人，這可是天大的壓力。
但是。
為了闡教，為了萬中無一的圣位，南極仙翁必須要知道的更清楚，才能夠對癥下藥。
故而，他也不管那么多了。
猶豫一下，道：“蘇天王，其實你修煉了我闡教的慶云吧？罷了，老夫做主，就當做老夫傳授給你的，對外你就這么說，所以就不算你盜我闡教的圣法了！”
蘇塵心中一動，這樣一來就名正言順了。
不過，似乎就跟闡教扯上關系了。
對于外人來說，更像是他欠了闡教人情。
故而。
他沉默了。
南極仙翁明白他的心思，而且闡教也不想跟云淵山扯上太大的關系，免得云淵山跟佛門打起來，把他們牽連進去。
便道：“當初老夫因為蘇天王劈開了秦王峰，得九蒂蓮悟道，有些小突破，便于蘇天王交流神通法術，特將慶云傳給了蘇天王。”
蘇塵這才開口，道：“多謝仙翁當初傳法。”
南極仙翁道：“不必客氣，都是興之所至，更何況慶云圣法雖然是家師獨創，卻并非獨有。西方靈山就有佛云，雖不如慶云，卻也不差多少。”
蘇塵若有所思，當初跟如來交手的時候，如來的佛云就綻放三千朵。
很恐怖，很強大。
他覺得，多半是闡教覺得此法并非獨有，而且佛門都有，為了抗衡佛門或者說打擊佛門，讓蘇塵也掌握，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換言之，闡教從一開始就沒有怪他掌握慶云，此次而來就是想要給他一個合理使用慶云的說法。
如此一來，蘇塵也就放心了。
他還真的擔心闡教不管不顧，就是想要讓他把慶云給廢了，不得再使用慶云圣法。
到時候肯定會翻臉，打起來的話，他就麻煩了。
故而。
他一開始面對質問，是沒有回答的，就是想用拖字訣。
如今看來，似乎不用拖了。
南極仙翁已經做出了許諾，又迫不及待的再次詢問。
“蘇天王，現在能否告知，你還看到了什么天機？這一點至關重要，甚至關乎了我闡教的死活。”
蘇塵便道：“仙翁，我怕說出這話，你可能會覺得我在拉攏你們對付佛門，為了給我自己擋箭。”
“不過，話都說到這里了，信不信由你。我看到西方二圣利用這次機會，放出話來，說什么截教的人都是濕生卵化之輩，把這話誣陷給闡教，說是你們說的，從而讓你們打起來。”
“可惡！”
南極仙翁頓時翻臉，拍案而起，驚怒交加，“老夫一直都在找，到底是誰說的這句話！”
他咬牙道：“但是幾千年過去了，根本不知道是誰說的。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該死，該死，他們……該死啊！”
蘇塵故作驚恐，道：“仙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好，若是你有怒，也別說是我看到的，因為天機之事，妙不可言，可不敢胡說。”
南極仙翁眼神之中閃過了恍然之色，根本沒理會蘇塵的勸說。
而是呢喃自語，憤憤不平，道：“老夫算是明白過來了，好多東西都明白過來了。難怪他們如此活躍，難怪本來家師回來之后就已經約束了我們，而我們都已經足夠低調，竟然還有人去招惹截教。”
“師叔當初也約束了門人，極少有人在外面行走，竟然都能夠聽到這一句話，可惡，可惡啊，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
他眼神之中滿是怒意，還有深深的殺意和恨意。
西方二圣為了佛門壯大，更怕他們三清打不起來，竟然主動挑撥。
可惡。
南極仙翁繼續詢問蘇塵，還看到了什么細節，但是蘇塵是死活都不肯說了。
即使是南極仙翁做出了一大堆許諾，他也還是不肯多說一句話。
下一刻。
南極仙翁撲通一聲，給蘇塵跪下了。
蘇塵驚了，連忙起身，就要躲開，但是南極仙翁卻抓住他的手。
跪在地上，道：“蘇天王，多謝你告知，否則老夫還蒙在鼓里。但是，這還不夠，這只算是封神大戰的前因后果而已，怎么能影響如今的圣位爭奪？”
他咬牙道：“老夫今日豁出去了，給你跪下，求你告知，若是你不肯的話，老夫就日日夜夜跪在此處！”
蘇塵無語了。
換一個人敢說這話，他肯定會說一句，愛跪不跪。
但是。
南極仙翁不行。
否則人盡皆知之后，闡教會立即全教之人都來了，云淵山肯定頃刻之間與天下道家為敵。
南極仙翁就是有這個能量！
或者南極仙翁無法讓天下道教之人為他去爭圣位，但是南極仙翁受辱，就是天下道家之人受辱。
他們肯定會出頭的。
蘇塵的那個理由也就用不上了，所以，他只能無奈的上去把南極仙翁扶起來。
“仙翁，你這是害死我啊。今日我所說的這些，不是得罪佛門，而是得罪圣人了。”
“若是傳到了二位圣人的耳中，恐怕我要死于非命。”
南極仙翁道：“今日入了老夫的耳，若是老夫傳出去，就讓老夫此生圣位無望，心魔入體，暴斃而亡。”
“言重了言重了！”蘇塵趕緊安撫。
但是，松了一口氣。
到了這個層次，任何一句話都是必須慎重的。
特別是誓言，更是會應驗的。
故而這個層次的人，沒有人會輕易去立下誓言，因為肯定會應驗。
拿成圣和暴斃來立下誓言，可以說是絕對不會背叛的。
否則，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到了這個層次，成圣最重要。
可見南極仙翁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蘇塵才繼續道：“仙翁，我看到一些畫面，但是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出現的話，也許跟此劫有關。但是具體如何，我就不妄言了。”
“我見到接引圣人帶走了孔宣，也見到了接引圣人與多寶、燃燈密談多次；還見到了準提圣人在東勝神洲為一塊石頭講佛千年，還有，還有……不，沒有了！”
撲通！
南極仙翁再次跪下。
蘇塵無語了，道：“仙翁，你別跪了，快起來吧，我受不起！”
南極仙翁道：“蘇天王，今日你我結拜成為異姓兄弟，求你告知真相，還有什么？！”
蘇塵很頭疼，支支吾吾。
南極仙翁拿出一個葫蘆，遞了過去，道：“這葫蘆里面放了一汪水，一滴可延壽千年。老夫能夠稱之為壽星公，它功不可沒，都給你了！”
蘇塵大喜。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拿可以，但是不能全拿。
便道：“仙翁，結拜就算了，只是我門人太弱，需要這些神水打基礎。所以，我收下這個便是。”
“我也不貪，全給就算了，給我三分之一便是。”
他拿出一個葫蘆來，遞給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感激道：“蘇老弟，好樣的，今日恩情，老夫記下了。”
給了東西，還欠人情。
蘇塵樂了，血賺。
南極仙翁立即將部份神水倒入蘇塵的葫蘆之中，也不只給三分之一，幾乎給了一半！
蘇塵掂量了一下，心中一喜，面上卻有些為難。
隨后道：“唉，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不得不說了，我看到一幅畫面，那就是西天靈山，如來講佛，萬佛朝宗！”
他說完之后，嘆息一聲，道：“這也是為為難的地方，似乎天道在如來，而我與他有恩怨。”
“仙翁，能否幫在下與如來聊一聊，當初的事，是在下魯莽了。我愿意放棄阻止佛法東傳，讓西天取經順利進行！”
他故作為難的嘆息。
南極仙翁二話不說，道：“不行！如來小兒也妄想成圣？！”
“老夫算是明白了，此次劫難，都在佛門，西方二圣有責任，我師父也有責任，但是最大的責任和競爭對手在西天靈山。”
“如來，他不配。蘇老弟，你放心跟他斗，我闡教會給你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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