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靈不反抗的情況之下,陳莫白發現自己在參同契的狀態之下,可以輕松的駕馭九劫天凰琴,甚至是彈奏火之弦。
只不過想到剛才在琴堂之中,就連化神修士都無法承受的恐怖高溫,他也就放棄了嘗試的打算。
畢竟他是來修東西的,這琴作為六階巔峰的法器,萬一被他彈奏的時候,爆發出了更強大的威力,將這天鳳谷毀了呢?
收斂心神,陳莫白伸手撫到第二個弦眼之上。
這里還纏著一截斷掉的弦,看材質,顯然是七階天蛛絲,但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神韻,甚至是大道都散了。
但在仔細感知之下,依舊是能夠在這根斷弦之上,傾聽到宮商角徽羽等等若隱若現的音律。
很顯然,這就是代表著音律大道那條弦了。
在參同契之下,他很快就知道了修復這根弦的種種方法。
最簡單的,莫過于直接換弦,然后將音律大道灌注入新弦之上,經過不斷的調音達到完美契合的狀態。
火之弦就是這樣子修好。
由鳳族請來的六階煉器師完成換弦之后,鳳族的歷代高手,灌注火行大道之力,再加上漫長的歲月磨合,直至琴靈誕生,才算是徹底修復完成。
而陳莫白對于音律大道并不是很熟,所以最多也就是完成換弦這一步。
但換弦這一步完成之后,若是沒有相應的大道之力灌注,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根弦反過來會被火之弦的大道侵蝕,導致修復失敗。
也就是說,需要六階煉器師以及琴弦對應的相應大道之力灌注這兩個條件同時滿足才行。
陳莫白明悟了這點之后,繼續用參同契思考另外的方法。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
因為這個音律之弦,是有一截的,若是可以將其和新弦融合,那么就能夠借助原先殘留的音律大道完成修復。
隨后再在新弦之上設置禁制,避免火之弦的侵蝕,就可以用時間來等待第二個音之琴靈的誕生。在這個過程之中,如果都廣野可以在天河界這邊請到練成音律大道的修士,那么就可以縮短這個過程。
而將舊弦與新弦融合,只要有相應的粘接物,剩下的,參同契可以做到。
陳莫白還能夠借此省下一截六階的赤離火蠶絲,如果省下的多了,估計就能夠用來給自己的純陽仙衣升階。
看完了第二根斷弦之后,陳莫白又看起了另外一根斷弦。
九劫天凰琴之上,除了修好的火之弦,就只有兩根斷弦。
想到剛才鳳清漱說的話,陳莫白覺得這另外一根斷弦,應該就是殘留了劫運大道。
他伸手撫了上去,參同契之力發動。
轟的一聲。
陳莫白突然感覺眼前一黑,自己的丹鳳元神來到了一個莫名的無垠星空之中,一聲聲凄厲的鳳鳴在耳邊響起,抬頭望去,就看到蒼穹破碎,虛空湮滅的可怕場景。
渾身浴火的鳳凰神鳥怒鳴震天,雙翼展翅之間,九劫天凰琴懸于空中,弦音奏響,涅槃真火焚盡萬里云海,億兆星辰搖曳墜落,神通法力無窮無量。
但無論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在落到最上端一抹渾身綻放著黑白光芒的影子上時,就像是沒入大海的火苗,盡皆是熄滅消失。
“涅槃是吾之大道,你修行此道,其罪當死!”
黑白光芒的影子看上去不似人形,但口中吐出的言語,卻是令得陳莫白聽聞都快要元神潰散,化作虛無。
而在這句言語之后,黑白兩色光華突然亮起了驚天厲芒,化作了黑白雙劍斬落。
當先落下的黑劍被九劫天凰琴阻擋,陳莫白看到鳳凰神鳥以第七根弦演化出劫運大道,想要將對手的大道之劍鎮壓破去。
兩股先天大道在剎那之間,爆發出了恐怖無比的沖擊,這一方虛空直接就被化作了虛無。
陳莫白若不是正好就在鳳凰的身后,恐怕這下子也已經是被殃及池魚。
就在他面色驚駭,準備撤退的時候,卻聽到一聲凄切的痛呼。
只見那一柄后落的白劍,在九劫天凰琴被黑劍鎮壓的時候,破開了鳳凰身前的一道道金紅色的屏障,洞穿了其左翼。
一滴滴燃燒著火焰的鳳凰精血如同漫天火雨,向著陳莫白所在降落,措不及防之下,他被淋了一身。
就在陳莫白想著會不會留下后遺癥的時候,弦斷的響聲傳入耳中。
在鳳凰本體被重創之后,其本命法器自然也是無法堅持,最強大的劫運之弦當先斷開,緊接著其余六根弦也先后在黑劍鋒芒之下崩斷。
然而在生死關頭,鳳凰神鳥也展現了自己的強大實力,一聲前所未有的厲聲尖嘯中,斷裂的半根劫運之弦從九劫天凰琴之上飛出,好似離弦之箭,刺入了最上空的黑白人影之中。
一聲悶響之中,黑白人影似乎也遭受了重創,身形被擊退出了這方虛空。
鳳凰神鳥看到這一幕,將自己被白劍洞穿的左翼撕下,隨后護身燃燒起熊熊烈火,涅槃消失在了原地。
陳莫白看完了這些記憶之后,似乎有些感同身受,自己丹鳳元神的左翼也有了一種被撕裂的劇痛。
“前輩……”
“前輩……”
一聲聲呼喊在耳邊響起,陳莫白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鳳離朱站在琴堂的門口,一臉驚疑的看著他。
陳莫白低頭一看,就發現九劫天凰琴在不斷的震顫,第七根斷裂亮起了一縷縷光華,在虛空之中留下了道道痕跡。
這是道痕,是大道實質顯化之后,與虛空摩擦產生的濃郁痕跡。
這根斷弦之中,殘留的劫運大道,竟然還如此強大?
陳莫白看到這一幕,也是非常震驚。
要知道,音律大道的斷弦之中,大道之力只剩下了點點滴滴。然而劫運大道,似乎不受歲月的影響,哪怕是斷裂了,依舊是保留了足可以顯化道痕的層次。
“前輩,你還好嗎?”
鳳離朱的聲音再次傳入了陳莫白的耳中,他松開了撫在劫運斷弦之上的右手。
“沒事,參悟劫運大道入了神,有些無法自制。”
陳莫白松開手之后,果然在琴堂之中演化的道痕開始緩緩散去。
這座琴堂似乎是另外一個天地,無論是剛才的火之弦,還是現在的劫運大道,都僅僅是只能夠在這里面彰顯,而無法影響到外面。
也正是因此,鳳離朱這個元嬰修士,才能夠安然無恙。
陳莫白正好想要平復一下心境,思索一下自己剛才看到的畫面,一邊在琴堂之中來回踱步,一邊向鳳離朱問起了這方面。
“這琴堂被梧桐神靈的力量所籠罩,哪怕是飛升修士,也無法打破。”
鳳離朱也沒有隱瞞這點,開口回答。
“原來如此。”
再次為鳳族的底蘊驚嘆之時,陳莫白回到了九劫天凰琴之前。想著嘗試以參同契,同參另外四個沒有斷弦的弦眼。
“前輩,剛才神器之上泛起了涅槃神光,籠罩了你的元神……”
這個時候,鳳離朱突然說了一句。
“哦,還有別的嗎?”
陳莫白想起了在同參劫運斷弦的時候,被鳳凰精血淋了一身的畫面。因為提前以通天祉探知,此行沒有危險,所以修琴的時候,一直較為放松。哪知道還能夠遇到這種情況。
剛才醒來之后,他第一時間就將丹鳳元神收回了紫府識海,以神識探查,發現似乎是進入了沉寂深眠的狀態。
這是不是就是涅槃?
陳莫白想到了這個,不過因為他為人謹慎,并沒有經歷過涅槃,所以也不敢確定。
“在涅槃神光籠罩你的時候,琴靈老祖重新化作火光,被吸入了火之弦。”
鳳離朱想了想,說了另外一件事情。
難怪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陳莫白聽完,一臉的恍然,他之前在同參的時候,琴靈一直盤旋飛著,這次醒過來之后,卻是沒有了。
他立刻再次運轉參同契到火之弦之上,只不過這次無論怎么同參,這琴靈都不肯出來了。
陳莫白也奈何不了,反正只要它不阻攔自己同參就行。
他繼續伸手,撫摸向另外四根沒有斷弦的弦眼。
果不其然,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原本應該有所殘留的大道之力,此時已經是徹底消散一空。
也難怪只能夠確定音律和劫運這兩條大道。
就在陳莫白嘆息一聲,準備松開手的時候,突然之間靈機一動,以參同契回溯這四個弦眼。
雖然現在所有的大道之力都已經消散,但在九劫天凰琴剛剛損毀的時候呢?
按這個想法,陳莫白漸漸的回溯到了那一刻。
漆黑的劍從天而降,先后折斷了琴上的七根弦。
而剛剛折斷的時候,這些弦眼之上,果然還有相應的大道之力殘留。
陳莫白立刻開始感知。
理論之上,是需要領悟了相應的大道之后,才能夠感知到。
但陳莫白數次出入紫霄宮,三千大道過了好多遍,只要是有點熟悉,就能夠對應確認是哪一條大道。
很快,第三弦眼之上的大道之力,引動了他體內的長生術,陳莫白馬上就將知曉了,這是“生”之大道。
“生”之后,便是“死”。
這兩條大道,陳莫白雖然沒有領悟,但因為法界的緣故,也算是熟悉,所以馬上就確認了。
而第五弦眼的大道殘留,陳莫白則是完全沒有經歷過,不過在耗費了不少的時間之內,還是在腦海之中找到了三千大道的對照。
這是情欲大道。
陳莫白記下來之后,開始探索最后的未知弦眼。
雖然也依舊是不太熟,但卻很快就找到了對應的大道:星辰!
火,音,生,死,情欲,星辰,劫運!
這便是九劫天凰琴的七根琴弦所代表的大道。
知曉了答案之后,陳莫白退出了同參的狀態,隨后開始思索如何修復的方法。
這些沒有斷弦殘留的大道,理論之上,就只能夠等六階煉器師和領悟了相應大道之力的修士聯手才能夠修復。
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目前的天河界,哪怕是修為最高的化神圓滿修士,大道之力也是非常稀缺的,需要辛辛苦苦才能夠汲取煉化積攢下來。
而讓他們將大道之力用在修復琴弦之上,幾乎是要他們的命,除了鳳族自己人之外,基本上不會有人冒著折損根基,耽誤飛升來做這個工作。
陳莫白甚至懷疑,火之弦的修復,可能不止是鳳族的功勞,那六階的赤離火蠶出了大力。
畢竟唯有六階之后,已經踏入了大道,只要愿意,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駕馭使用大道之力。對于化神圓滿修士來說,珍貴無比的大道之力,在練虛看來,僅僅是需要一段時間而已。
是否還有另外的方法呢?
陳莫白繼續思考著,腦海之中舞器一脈的所有煉器知識,開始浮現。他離開仙門之前,已經將丹鼎玉樹之上的所有道果煉化了一遍,這些六階的煉器知識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法器類型,琴也在其中。
雖然這九劫天凰琴之前是七階的成道之寶,但目前僅僅是六階,對于鳳族來說,只要能夠修復好六階的琴弦,就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所以陳莫白也朝著六階琴弦的方向思考。
慢慢的,他腦海之中開始構思出了一個修復的方案,但到底能不能成,還需要實踐一番才行。
“陳道友,參悟的如何了?”
就在這個時候,鳳清漱的聲音傳來。
陳莫白立刻睜開了眼睛,從九劫天凰琴之前起身。
琴堂之外,鳳清漱帶領著幾個化神修士站著,并沒有直接進來,而是等候他的回應。
“鳳族長來的正好,修琴的事情,正好要與你商量一番。”
陳莫白的這句話,令得本來不抱什么希望的鳳清漱細眉微挑,有些狐疑的帶著眾人走了進來。
隨行的化神修士,除了陳莫白熟悉的無塵等人之外,還有之前元神見過一面的日蓮庵梵云居士,藥王宗李藥師。
唯有一個短發無眉的大漢,陳莫白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