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當今陛下在給一眾世家分封藩國之時,便下過一道詔書,嚴禁私自將我大唐百姓帶往給自藩國?”
不等袁家管事說完,李玄便冷聲說道。
“晉王殿下明鑒,這些人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我袁家佃農……”
只是,還沒說完,在李玄與李承乾等人的怒瞪下,袁家管事漸漸的不敢說話。
“佃農便不是百姓?”
李玄冷哼一聲,便看向薛仁貴。
“將此僚與其一眾護衛集中起來,背對我等!爾等站在其身后,不準有任何人回頭看!”
“是,大王!”
薛仁貴應了一聲,連忙帶著一眾親衛,將袁家管事與一眾護衛都趕到一側,并虎視眈眈的盯著這群廝貨。
而自從知道,眼前之人是晉王之后,袁家管事根本不敢有任何耍花招的心思,規規矩矩按照李玄的話語站好。
李玄再次看向一眾滿臉惶恐的百姓。
“本王乃是大唐晉王!”
“小人參見晉王殿下!”
一眾百姓們,連忙跪下見禮。
“爾等都起來吧,本王有話問爾等,爾等都老實回答。而袁家這些人,也都背對著我等,還有本王屬下親衛看管著,爾等不用擔心他們能知道是誰說的話,更不用擔心他們日后會報復!”
說完,李玄便直接問道:“爾等現在可以告訴本王,爾等都是何人?來自何方?袁家這些混賬玩意如此大費周章的要將爾等帶去何處?”
聽此,袁家管事下意識一顫,便想要轉頭。
可惜,還沒轉過后,‘曾’的一聲,一道冰冷的鋼刀便放在他的脖頸上,嚇的袁家管事動都不敢動一下。
而那一眾老百姓,互相看了看之后,為首幾個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隨即便跪了下去。
“還請大王為我等做主啊!”
“正是,還請大王為我等做主,我等這些人,并不是袁家的佃農!”
身后,那一大堆的百姓,看了看,也都跟著跪了下去。
“嗯?”
聽此,李玄臉色直接陰沉下來。
李承乾與李崇義等人,更是滿臉寒霜。
“爾等都具體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王,我等都是陳郡人士,但并不是陳郡袁家佃農,而是陳郡各縣的一些貧戶。我等都只是因為家中貧瘠,曾經向袁家借過些錢財或是糧食,準備等到秋收后,家中有了糧食,再還給袁家。
哪想,前幾天,那袁家一些管事突然帶著一眾護院上門……”
“晉王殿下,我等是因為在路上,不小心擋了袁家小郎君的車馬,便被袁家護院盯住,非要讓我等賠錢。我等賠不起,就得為袁家干活。只是,我等怎么也沒想到,袁家要將我等帶去那么遠的地方。”
“晉王殿下,我等更加冤枉,我等只是在耕種田地之時,不小心將泥土翻落在袁家的田地之中,袁家護院便找上我等……”
“晉王殿下,我等只是多看了袁家那位小娘一眼……”
四百多個農戶,每一個的遭遇都不一樣。
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被袁家給盯上,一邊恐嚇一邊騙來的。
等到這些農戶們發現不對勁之時,已經遠離家鄉上千里,不僅逃不走,也不敢逃跑。
“好一個袁家!”
聽完,李玄下意識的冷笑一聲。
“沒想到,袁家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而這會,那袁家管事早已經嚇的渾身發軟,站都有些站不穩。
“晉王殿下恕罪啊,實在是我袁家不得不這般做!我袁家耗費數百年的家底買下高句麗劍山城等三座城池,但那三座城池竟然僅僅只有十萬高句麗猢猻。
這些猢猻在種植田地之上,實在是蠢笨如豕。數十萬畝良田,實在是不能放在那里荒廢了。”
“所以,你袁家便用各自借口,欺壓百姓,無視陛下詔書,將這些百姓都往高句麗騙去?”
李玄冷笑一聲,繼續問道:“說說,爾等這些孽畜騙去了我大唐多少百姓了?”
“晉王殿下息怒,這些莊戶們是小人想要帶去高句麗的第一批百姓!”
袁家管事連忙說道。
“你們可給這些村戶們工錢?”
李玄再次問道,對于袁家管事的話,他才不信。
“工錢?”
袁家管事一愣。
“哼!”
李玄冷哼一聲,“果真是一群扒皮!”
隨后,轉頭看向一眾莊戶們。
“爾等莫怕,本王在青州歇息上一日,明日便送爾等回家!”
“多謝晉王殿下!”
一眾莊戶們,滿臉大喜。
至于袁家管事,則是眼孔一縮,神情迅速變幻著。
隨后,李玄便令人找了造船廠的管事,給這些村戶們,安排上一間大廠房,并由親衛看管著,湊合上一晚上。
回到青州城內之后,李玄又讓程處嗣與李崇義幾人,將在青州城的商隊管事找來。
讓這些管事們,再次派人前往高句麗各個藩國,售賣一次貨物。
最重要的目標,便是打探清楚,在高句麗各個藩國,究竟有多少世家往高句麗欺騙百姓,一共騙去了多少百姓。
在高句麗各大城池之中,都有商隊的茶葉鋪肆,還有經常來往的商隊,對于高句麗各個藩國的情況,都很是了解。
因此,打探這些消息起來,還是商隊最為方便快速,還不引人注意。
同時,在知道袁家的行為之后,李淵只是有些失望的嘆息一聲,并沒有多少驚詫,也沒多大的憤怒。
翌日一大早。
李玄則是帶著李承乾等人,送昨日救下的那些百姓,往陳郡而去。
一路到了洛陽之后,李淵則是在自身的親衛護衛下,繼續往長安而去。
而李玄則是帶著李承乾,還有那四百多百姓,袁家管事一眾人,開始南下,往陳州而去。
陳郡袁家祖宅,在陳州陽夏。
陳郡袁家家世顯赫,頂級門閥之一。
只是,陳郡袁家一直崇尚清虛,從來不爭權奪勢,也不大肆斂財,聲名不顯。因此,在漢朝時候,人們只知道汝南袁家,卻不知道陳郡袁家。
但是,在漢朝時期,陳郡袁家比汝南袁家弱不到哪里去。
而且,從漢朝一直到現在,將近六百多年時間,陳郡袁家一直有子弟在朝中為官。而汝南袁家,早已沒落。
沒想到,這種世家,為了區區一個封國,竟然也能做出這當齷蹉之事!
一行人,直接浩浩蕩蕩來到陽夏袁家祖宅前。
身為天下頂級世家門閥之一,袁家的祖宅并不是太大。
但是,在祖宅周圍的兩條街道上,卻都是一座座比袁家祖宅大了數十倍的高宅大院。
里面,都是袁家各個掌權的支房在居住。
李玄等人便是六百多人,清一色的鋼刀鋼甲!
還有四百多的百姓,一百多的袁家護衛。
上千人剛一來到袁家祖宅大門前,便已經從四周涌出一支上千人的護院,舉著大刀長矛,滿臉戒備的看向李玄等人。
“爾等何人?“
“周統領,是小人,林南山!”
被李玄一路押解過來的袁家管事林南山,連忙跑出去,滿臉急色說道。
“林管事?”
對于家主身旁的外院管事,周統領自是認識。
而且,還知道這位外院管事的任務,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也都認出那些跟在林南山身后的一百個屬下,不由有些驚詫。
“林管事,你不是帶著這種莊戶前往劍山?怎么又回來了?”
隨后,感覺到一絲不對,又是一臉緊張的看向李玄等人。
“這幾位郎君是何人?”
“周統領,這位是晉王殿下!”
林南山連忙說道:“不知家主可在?”
“晉王殿下?”
周統領面色大驚。
“小人參見晉王殿下,不知晉王大駕光臨,我家家主正在屋內休憩,還請晉王殿下稍等片刻,小人這就進去稟報我家家主!”
說完,周統領便連忙往里屋跑去。
而周圍的一眾袁家護衛,也都緩緩收起大刀長矛,看向李玄的神情也都開始有些不同。
不到片刻。
那位周統領,又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整個宅院大門完全大開。
里面,一位一身素衣的老者,帶著一副金色眼鏡,滿臉急色的走了出來。
看到一群人最中間的李玄,直接拱手行禮。
“見過晉王殿下,不知晉王殿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請晉王殿下勿怪,勿怪!”
“哼!”
李玄臉色直接一沉,“袁臻,你可還記得爾等世家當初拍賣周邊那些蠻夷小國城池之時,陛下與爾等之間的第一條協議?”
“這?”
袁臻臉色一僵。
一旁,周統領與一眾護衛都不由心頭一緊,這位晉王殿下好像是來找事來的!
“不知袁家在何處得罪來到晉王殿下,還請晉王寬待一二,我袁家定然賠禮道歉!”
袁臻愣了片刻后,再次露出一絲笑意。
“在外面說清楚為好,你這才剛剛被封為劍山王,便已經膽敢這般撕毀協議,違抗陛下詔書,本王還真擔心要是這般冒失進入你袁家,會被你袁家暗害在里面!”
李玄冷笑道。
“晉王嚴重了,老夫雖然被封劍山王,但我袁家還是以往那般,為書香之家,來著皆為貴客!”
袁臻緩聲說道。
“原來還是書香之家,本王還以為早已成了賊窩呢!”
李玄的話語,仍是這般不客氣,根本沒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覺悟。
這番下來,袁臻臉色也直接肅然起來。
“有何事還請晉王明言,我陳郡袁家雖一向低調,但也不是任人欺辱之人!”
“好!”
李玄冷笑一聲,往一側挪了挪,指著身后的那四百多百姓說道:“袁臻,你告訴本王,這些為何會被你袁家的這一眾下人給用各種卑劣的借口,坑蒙拐騙去往劍山城?”
這會,袁臻才注意到李玄身后的那四百多百姓,還有他那一百多護衛。
同時,也都明白了,李玄為何會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
想著,袁臻臉上再次浮出一絲笑意。
“原來晉王是為此事而來,請容老夫為晉王解釋!”
“這些百姓都是我陳郡的一些貧農,他們之中有不少人,都為我袁家借過錢財與糧食。只是,因為連年收成不好,他們已經有好久沒還清。
為此,身為債主,我袁家讓他們去劍山城給我袁家多開墾幾畝良田,多種植幾畝良田,也不為過吧!”
“至于另外之人……”
“呸!”
李玄直接冷哼一聲,“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劍山王!”
袁臻不由一頓,臉色鐵青。
李玄并沒理會,繼續說道:“暫且不提,你們給他們借上一貫錢,最后能收回多少貫錢?
本王就問你,他們自己想去劍山城?
還有,這其中有多少百姓,并沒借你袁家錢財,最后卻是被你袁家之人給用那些齷蹉的借口,甚至是設計讓他們招惹上你袁家?”
“你袁臻覺得隨意說上幾句,就能掩飾你袁家在陳郡肆意妄為,惡意欺壓百姓,私自欺騙恐嚇的想要將這些百姓們,都帶去劍山城的惡行?”
“晉王……”
“本王問最后一個問題,你是否還記得你在拍賣劍山城那三座城池之時,你簽署的那道協議,是如何答應的陛下?”
“這……老夫自是記得!”
袁臻眼神閃爍,緩聲說道。
“如此便好,本王能打下高句麗,并將那些城池售賣給爾等,那么本王也就能力,再次收回那三座城池!”李玄冷聲說道。
“晉王,本王現在雖不是親王,但也是郡王,本王為了購買劍山城,花了多少錢財,費了多少力氣,你有何資格說收回就收回?”袁臻怒聲道。
李玄不由輕笑一聲。
“但凡有封國世家不遵協議,不遵陛下詔書,為了給自個藩國填充人口,肆意欺壓我大唐百姓,將我大唐百姓運往藩國者,滅家除國!”
“袁臻,你是不是覺得胡攪蠻纏,對本王有用?”
袁臻一怔,隨后想起什么,連忙看向那管事。
“林南山,你說在何處被晉王攔截下來的?”
“回家主,小人剛剛出海不到一日,便被晉王殿下攔住!”林南山連忙回道。
聽此,袁臻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晉王殿下,這些百姓并為送出大唐,因此老夫并不算是撕毀協議,更不算違抗陛下詔令!因此,還請晉王消消氣,我等進入屋內喝喝茶,再談論這些事宜!”
“袁臻,你覺得謀反未遂者,可算是無罪?”
李玄輕笑道,仍是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