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游拿起了專注頭環的圖紙，攝像師肯定要給個鏡頭。
而林游和攝像機的相對位置，又導致拍攝這張圖紙的同時，不可避免地將下面那張圖紙也拍了進去。
當那張圖紙出現在監視器畫面中的時候，采訪現場仿佛安靜了一瞬間。
那一刻，導播的腦海中仿佛閃過無數個念頭，隱約間甚至看到了自己在看守所里踩縫紉機的畫面。
——當初在討論采訪地點的時候，導播為了節目效果，曾提議在林游的實驗室里進行采訪。
這個提議，當場就被陸偉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這本來沒什么，但在會議結束后，他又先后被林游的安保組、賀朋為代表的的軍工研究所、以及大夏國安部門先后約談，問他這個想法是怎么來的。
“你是自己想進林游的實驗室嗎？”
“有沒有其他人建議你這樣做？”
“仔細回憶一下，你有沒有可能在不經意間被人誘導，進而產生這個想法？”
在這三輪談話中，他還得知了一件事：任何人進入林游的實驗室，哪怕是林游自己邀請的，事后都要補簽一份保密協議。
不管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哪怕是一杯喝了一半的可樂，也不許對外面任何人談起。
在[專注頭環]誕生之后，林游的實驗室和住所，全都執行了最嚴格的保密措施。
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哪天一高興，會突然掏出什么夸張的東西來。
對導播來說，雖然這三波人都還算客氣，但這么來上一輪，他再意識不到林游的“危險程度”，那就白在電視臺混這么多年了！
更讓他繃不住的是：林游似乎剛剛才意識到圖紙下面壓著什么，他眨眨眼睛，不自然地伸出左手，將這張圖紙折了起來。
然后又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回答主持人的問題：
“專注頭環的研發過程中，最讓我頭疼的問題和當初研發蜃樓原型機差不多，那就是——應該做成什么造型？”
“做成可愛的貓耳造型？尖尖的蝙蝠耳朵？還是經典的孫悟空緊箍咒造型？這一度讓我非常猶豫……”
林游一本正經地開始講段子。
但現場工作人員看到導播、攝影和主持人不自然的表情，都意識到應該出了什么問題。
可哪里出了問題？
他們不明白，也沒辦法問。
現場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微妙。
“……所以干脆又把原型機做成了最簡單的一個圈，因為找不到東西放，我還想把它塞進鞋盒里讓人帶走，結果狠狠挨了個白眼哈哈。”
林游完全不在意現場微妙的氣氛，澹定的講完了段子。
主持人過硬的專業素養，讓她順利接下話題，微笑著將采訪繼續進行下去。
又聊了一小會兒輕松的話題后，直播便宣告結束。
整個流程都沒有涉及到任何嚴肅的話題。
既沒有讓林游談談開發[專注頭環]的初衷，他也沒有讓他展望這項發明可能造成的影響。
因為這件事波及太大，影響也太深遠，任何稍微深入的話題都可能被曲解，甚至招致非議。
官方希望盡可能把林游從這些廣泛的探討和爭論中摘出來，讓他只享受作為發明者的榮光，而盡可能避開也許會出現的負面聲音。
這都是對他的維護，畢竟他太年輕了，而且……
脾氣也不太好的樣子。
還是盡可能不要刺激到他比較好。
不然萬一把他逼急了，直接上“盒武器”，大范圍無差別“開盒”網友，場面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
——沒人懷疑林游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他在互聯網上統治級的技術力，早已深入人心。
所以很快，就會有多位社會學者主動站出來，從不同角度分析[專注頭環]會從哪些方面影響社會，并提出自己的方案和建議。
這些發言中，將會有意拋出一些相對激進的方案，主動激起社會的廣泛討論，把大眾對[專注頭環]的關注點從林游身上移開。
這樣一來，就算將來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網友們罵人也可以按圖索驥，找到曾提出這個想法的人，不至于盯著林游這個技術的創造者罵。
不過安排這件事的人怎么也不會想到：還沒等到他們的計劃開始執行，林游就先一步整了個大活兒，瞬間把海量網友們的視線都給轉移了。
大家還是會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但所議論的話題，卻已經不再是專注頭環，而是——
機甲！
直播剛一結束，林游還沒來得及看看網友們的反應，導播就心急火燎地沖上來，想問一下那張圖紙的事情。
但賀朋就卡著點給林游撥來了電話。
看到林游接起了電話，本來已經跑到林游面前的導播，又立刻來了個急剎車，原地180度轉彎，快步遠離了林游。
——他一點都不想聽到林游跟別人打電話的內容！
電話里，賀朋心急火燎地問林游：“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在私下研究機甲？”
“那張圖紙到底是不是真的？”
賀朋感覺腦仁都在發炸。
之前他已經問過兩次林游是不是在研究機甲，林游都否認了，他也相信了。
但隔了這么久，他突然整出來這樣一張圖紙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讓人截圖放大仔細看過了，雖然出現在直播中的似乎只是一張造型概念圖，只有肩膀、腰部、和大腿部分，額外畫出了設計圖，但設計圖部分，看上去實在太像真的了！
各種機械結構、材料標識、零件尺寸、數學公式……
賀朋自己都覺得，照著做就一定能生產出來！
結果就是直播還沒結束，賀朋就緊急聯系電視臺，讓這部分的節目切片，暫時不要放出來——按照以往的規矩，特別節目的每一個小節，都會在結束的同時立刻放出切片，方便進一步傳播。
由此可見賀朋的緊張。
林游能明白賀朋的崩潰，所以沒再逗他玩，干脆明確地給出了答桉：“假的，我只是想做個游戲宣傳。”
“真的？”
“真的。”
賀朋還是有點心里沒底，再次仔細確認道：“我是說……那張圖紙，真的是一張游戲宣傳圖，里面那些設計參數，也都是假的，對吧？”
“額……”林游猶豫了一下。
“怎么？”賀朋剛剛要安定下來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那些設計參數倒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賀朋大驚。
“放心放心。”林游趕緊安慰道，“那些東西其實不算多高級，做出來也就是可以動動胳膊動動腿，這東西你找幾個機械專業的碩士生，再去工廠找幾個老師傅，琢磨琢磨都能做出來。”
“你做個游戲，非要搞那么真實干什么……”賀朋忍不住抱怨。
“因為不只是游戲啊，我打算在現實中造一個出來的。”
“你要造出來？？！
”賀朋又一次心臟狂跳，他感覺一通電話還沒結束，就快被林游搞出心臟病來了！
“是啊，我都安排好了，一開年工廠就會開工。”
造一個大機甲周邊出來，這也是林游預定的宣傳方案之一。
但這話聽在賀朋耳朵里，就實在有些過分了——
“你還說你沒有研究機甲？？！”
這句話賀朋幾乎是一字一頓喊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