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居雅笑了笑，她很喜歡許樂的這種成熟感，聰明，機靈，但到了關鍵時刻又有明確的判斷力。
這是很難得的品質。
“紅月之劫還剩下不到一個月了，這次的劫難恐怕會比上一次的更難，你我都要做好準備。
劫難的強度越大，我們的收益其實也會越高。
但所有的前提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能在這次劫難中死亡。”
這算是合作者的善意提醒？
許樂點點頭，于紅月之劫，也就是古音多黑暗之潮，他還是有一個疑問的。
“夫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好啊，我盡可能的回答你。”
“以前的黑潮都是很平靜的，為什么現在的紅月之劫會變得那么狂暴？
我現在的水平，還接觸不到這個層次的消息，所以夫人如果有什么信息的話，可以告知我一下。”
許樂的態度很誠懇，而羅居雅也沒什么隱瞞的意思。
“上面壓下了這個消息，不過根據老大的說法，是古音多之子緣故。”
聽到和古音多之子有關系，許樂是有點無奈的，他現在和古音多之子也有點關系，比如解鎖的黑之牌黑羊少女。
他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和顧北辰一樣，屬于被污染的古音多子嗣。
真實身份是人奸？
對于這個情況，許樂的內心有些抗拒，但他也沒多說什么。
“古音多之子么，我知道了……哦對了，夫人說的老大是？”
“你應該見過吧，就是母樹之界中的那個獨眼女人，紅月圣殿武力組織梟的成員，獨眼的梟，聽說她以前是個天瑞立豐的傭兵。”
“這樣啊……”
許樂點點頭，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他和赤霄之間的關系還是暫時隱瞞為妙。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第一是怎么晉升，第二是在紅月之劫獲取利益的同時，怎么安全的活下來。
羅居雅見雙方已經進入了友好商談的階段，于是便開口道：
“這一次進入母樹之界后，我希望我們兩個可以和平的交涉一下，如果可以交易當然最好，如果不能，我們也可以交流一下信息。”
“可以，你需要什么樣的果實？”
“中級以上的，元素果實，生物果實都可以。”
“中級？這對于我來說有點難。”
“沒有關系，只要你安全的成長，我們遲早都可以弄到果實的。”
羅居雅雖然也有一定的目的，但她說的確實是真心話。
許樂已經吃下了元素電果實，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所以在這之后，許樂只要獲得的果實不是元素電系列，那都是可以交易的存在。
兩個人積攢果實，資源和速度可以說都是雙倍，遲早可以弄到自己需要的果實。
“夫人對我期望很高啊。”
“不是我對你的期望高，而是我對自己目光充滿了自信，在這次53號街區任務之后，你活著的價值，已經遠遠高于死去了。”
羅居雅說的這話可能有些不太中聽，但許樂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如此。”
“如果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就回谷佳諾那里去吧，有什么額外的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許樂點點頭，下車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轉身問道：
“哦對了夫人，還有一件事。”
“你說。”羅居雅也不急躁。
“我就想問問，上城區的生活應該很好吧？很奢華？”
“是啊，怎么了？”
“紙醉金迷的生活，會不會產生很多的心能？貪婪，色欲？
你知道的，我是一名紅月術士，對于心能這種東西很敏感。
按道理來說，上城區應該會產生大量的心能才對，可這些心能究竟去哪了呢？
如果量少的話，還能夠自我消除，心能中和等等方式，可整個上城區的量并不少啊！”
要是昨天他們見面，許樂恐怕還不會直接問出來。
但今天的事情發生時，聯系紅月之劫還有羅居雅說的話，許樂感覺燈塔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他清楚的記得，今天的那個囚犯的畸變提示。
受到古音多之子的影響。
也就是說，現在的古音多之子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城市里生物。
聯系當時畸變者的狀態，瘋狂，憤怒，恐懼，還有對谷佳諾不顧一切的仇恨。
谷佳諾本身消失掉的那一部分心能，這些都非常可疑。
許樂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點什么東西，但具體情況又不能表達明白。
羅居雅聽到許樂這么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
“不方便說嗎？”許樂問道。
“不是，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而且就算是我自己，對于燈塔的最上面有什么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我大概可以告訴你，就是燈塔的最上層，也就是高塔的頂端。
應該有一種能夠抑制情緒散溢出去的東西，可能是某種生物，也可能是某種物品。”
許樂點頭沉吟，羅居雅以為他沒有話要說了，就準備離開。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許樂點點頭，在羅居雅即將關閉車門時他又突然擋住了門。
“夫人，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燈塔的心能是被累積起來了，平日里并不會出什么問題。
但從上次紅月之劫開始，每當紅月出現的時候，那些積攢的心能就會散溢出去，引來更為強大的怪異？
比如燈塔啊，光啊，照啊之類的？”
許樂的這個說法讓羅居雅一愣，這家伙就差指名道姓說光照會有問題了。
不過許樂馬上就繼續說道：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想，也許是胡思亂想也說不定呢。”
“許樂，你的這個想法很危險啊……為什么會產生這種想法？”
“下午實驗中的畸變情況有點特殊，我是紅月術士你知道的，這種感覺讓我心里有些不安。”
羅居雅點點頭。
“我回去問問老熊再給你答案，但這個事情不要再對其他人說了。”
“我明白，這是屬于古音多命運的秘密，也希望夫人答應我的事情，不要忘記。”
“放心吧，既然答應你了我就一定會盡力做到。”
羅居雅走了，就目前來看，雙方的合作關系還算可以。
不過許樂不可能把拿到人偶的所有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
他本人也是有著不小機會的。
首先，谷佳諾要搬家了。
實驗室要搬到下城區，那她在實驗樓3樓的東西，就必然都會搬到下城區的新場所。
那就是自己的機會。
許樂徒步走到校園的零食區，買了點比較昂貴的零食，貓糧，罐頭。
“這位同學你是？”
“記在煉金研究室的賬上。”
“啊？記賬”
“干嘛？不能記賬嗎？”
“額，能的。”
“好，記賬吧。”
許樂回到谷佳諾那里的時候，她正對著幾乎破壞殆盡的2樓發呆。
許樂走到她身邊時，這個矮矮的煉金術士直接說道：
“你們之間說了什么？”
“她問我為什么會來幫你，目的又是什么。”
許樂如實回答，但谷佳諾似乎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
“按照羅居雅的說法，我們要搬離這里了。”
“確定要搬離了？”
“嗯，上城區不會允許這樣的怪異實驗事故兩次，而我的實驗必須用活體人類，畸變的情況很可能再次發生。
許樂，你之前有問題沒有問完吧？現在你有什么想問的，可以繼續問了。”
許樂確認了一下谷佳諾此時的心能狀態，確認她還算正常之后，才緩緩開口：
“首先，我們應該做一下怪異的分析，那個囚徒實驗體或許是因為受到了某種特殊力量的影響。
在加上他自己累積了巨量的痛苦，悲傷，仇恨，恐懼等等心能之后才產生的轉變。”
谷佳諾直接搖頭，否定了許樂這個說法：
“以前的我也做同樣的實驗，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或許是以前實驗體累積的心能不夠，又或者就是你本人的問題。”
“我的問題？我有什么問題？”
“那個畸變體是有目標的，它的目標始終都是你，它散發出來的心能氣息中有你本人的感覺。
所以我覺得，它的畸變或許和你的心能狀態也有關系。”
許樂原本是想要隱晦的提醒谷佳諾一下，這種實驗的做法，很可能導致更可怕的畸變發生。
卻沒想到谷佳諾的語氣和表情都在這一刻冷漠起來：
“你是想勸我放棄這個實驗？”
“不是放棄，是安全驗證。”
“有關于煉金生命科學的一切研究，就沒有真正安全的東西。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燈塔，或許我在看到下城區的慘狀時會猶豫，或許我在遇到畸變時會困惑。
但我內心里的想法從來沒有改變過，你應該了解我的吧？許樂……”
聽到這個語氣，許樂瞇起了眼。
事情的發展沒有像他所安排和鋪墊中的那樣進行著，他妄圖改變一個3級術士的內心與理想，是不是有些想當然了？
企圖改變一個3級術士的思想，算不算另外一種傲慢？
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我了解你的，谷小姐。”
“很好，準備搬家吧，去下城區之后實驗繼續。”
“即使實驗有一定的風險也要繼續嗎？比如心能的問題？”
“任何風險都要繼續，燈塔需要更為強大的武力，至于心能的問題，那是燈塔上層需要考慮的事情。
我需要做的就是讓燈塔人變得強大，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看著谷佳諾冷淡并且堅定眼神，許樂知道，事情恐怕完全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谷佳諾對于實驗的態度，并沒有因為下城區的游歷和這次的實驗事故而改變。
相反，此時的她眼中充滿了堅定，再也沒有了動搖的意思。
如果他不能改變谷佳諾的意志。
那他的晉升計劃，就要宣告失敗了嗎？
等等，還沒輸呢！
“是，我現在就去準備，一樓的那些普通研究員呢？”
“他們？愿意跟我走的就走，如果不愿意的話，就讓他們留校吧。”
“是。”
谷佳諾并不是那種玩弄權術，操控人心的人。
她的專注點更多都是放在實驗上的，或者說是她的個人理想上。
夕陽下，谷佳諾拿著一盆綠色的植物從3樓走了下來。
當她走到許樂面前的時候，突然問道：
“人的生命就像這株小草一樣脆弱，只有足夠的營養才能使它變得強大，許樂，你覺得我們會成功嗎？”
“會成功的。”
“我也這么認為。”谷佳諾說著，眼神玩味起來。
她當著許樂的面將盆栽放進了車里，與搬離實驗室的車隊一起前往了下城區。
在谷佳諾走了之后，許樂才為微微瞇眼。
“她剛才的舉動是試探，還是挑釁？”
許樂的術士水平確實一般，1級而已，雖然他進步的速度比起其他術士來說，已經非常快了。
但術士的晉升難度，還是要比武者巨大的多。
不過他水平不行，不代表他的能力不行。
古音多視界又不是吃干飯的。
“居然把占卜人偶遞到了我面前，真夠裝的啊，她是覺得……我認不出那個東西嗎？”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許樂基本上就往返于上城區和下城區之間，為谷佳諾建立新的實驗室。
他在忙碌的同時，谷佳諾這邊的實驗也沒有停止。
找人的事情，她沒有再讓其他人經手，而是直接找到了B區守夜人，讓2隊和6隊分別從流浪漢和賣血者人員中，為她找來了第一批實驗志愿者。
有時候事情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
這批實驗人員中的第一個志愿者，就是許樂和谷佳諾那天碰到的女孩，張莉。
張莉躺在實驗床上，身上固定好了鐵環和扣鎖。
看著面無表情的谷佳諾，她有些心慌。
不知道怎么的，她總感覺此時的谷佳諾沒有了前幾天那種軟弱，她的眼神……有點可怕。
所以張莉有些擔心，谷佳諾會不會在這個實驗過程中報復她。
“原來你真的是搞人體實驗的……行不行啊，如果不行的話，我現在走也可以。”
看著張莉略微有些慌亂的小眼神，谷佳諾只是輕聲安慰道：
“別害怕，都是一樣的，很快就好了。”
張莉眉宇閃動，不過為了守夜人承諾的那500塊錢，她還是沒有反抗。
守夜人的信譽在下城區可以說是最高的，值得信賴。
而且500塊對于她來說，實在太多了，可以緩解很大的家庭壓力，是無法拒絕的數字。
“好，來吧！”
看著張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谷佳諾直接開始了實驗。
她對一旁的實驗助手問道：
“載體情況怎么樣？”
“載體年齡19歲，身高159公分，體重40公斤，沒有任何修煉史，有輕微的性病，營養不良。”
“知道了，準備營養針，光明之引I型，5毫升，準備注射。”
“是，光明之引I型，5毫升，正在注射。”
實驗過程中。
站在門口的許樂正和顧北辰、吳莎娜、鄭文三人大眼瞪小眼。
6隊和2隊被派來輪流看守新的實驗室，這是分部的命令。
因為新的實驗室比較簡陋的緣故，實驗室里面的對話他們都能聽得見。
許樂沒有和這幾人交談的意思，但在這種默然中他已經和顧北辰眼神交流了幾次
不過這二傻子就會瞪眼，許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懂自己的意思。
突然，許樂扭頭看向實驗室。
他的緊張也帶動了顧北辰三人的情緒，吳莎娜直接問道：
“前輩，怎么回事？”
許樂皺眉沒有說話，他現在也不能確定里面的實驗進度到底怎么樣了。
不過他很清楚的聽到，里面的實驗體正在發出“喝喝”的聲音。
感覺狀態不怎么對勁，而且她的心能水平，尤其是恐懼一直都在走高。
這里是下城區啊，風險更大。
心能水平已超過1級警戒，請注意。
受到古音多之子的影響，心能警戒1級目標生物，30秒后將會發生未知畸變。
“準備吧。”
“準備？準備什么。”
“準備戰斗。”
吳莎娜剛問完話，一聲嚎叫就出現在實驗室中，這聲嚎叫悠長嘶啞，怎么聽著都不太像人類的叫聲。
隨后，便是連續的槍聲。
砰砰砰！砰砰砰！
幾個循環之后，谷佳諾已經脫掉手套，緩緩從實驗室里走了出來。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許樂，微微搖頭之后又對留在這里的6隊成員說道：
“你們給里面處理一下，實驗還要繼續，把下一個志愿者帶過來。”
“什么情況？”許樂問道。
“實驗過程很順利，她的身體素質各項指標都產生了長足的提升。
可以說，第一次用藥，就讓她擁有了逼近1級武者的水平。
可惜的是……她畸變了。”
許樂盯著谷佳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之前她對實驗的要求還有些保守，但現在她已經徹底變了。
許樂覺得，眼下這個實驗的風險性，已經到了有些無法預估的水準。
要是再出一個3級子嗣，他們這群人能搞定嗎？
“谷小姐，你有沒有考慮過畸變的原因呢？
一個普通人類突然成為了一名武者，又沒有與武者相符的意志力，會不會產生一些不好的結果？”
“確實有這種可能，不過藥劑發揮作用的過程很順利，強化效果也很卓越。
我現在唯一不能夠確定的，就是她的心能水平為什么會升高的那么快，心能中和劑都沒有辦法壓制。”
“所以要不要排查一下有關于心能……”
許樂還沒說完，谷佳諾就搶先說道：
“不用，我們現在應該繼續實驗，用更多的實驗數據來排除心能事故的原因。
撫恤金之類的東西，上面都已經準備好了。
許樂你要明白，仁慈是救不了下城區的，他們需要的東西……是力量。
這次光明之引I型，不僅僅可以給他們帶來武者的力量。
甚至可以給他們帶來光。”
許樂突然一愣。
等等。
從什么時候開始，生命之引變成了光明之引？
果然煉金術士這種東西，都是神經病嗎？
她，或者他們，給實驗體注入了不屬于武者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