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一聲令下,十二架投石車頓時爆響,石子飛射,朝著沙相城,勐然砸下!
秦易軍中,不僅多造了幾架投石車,還收集了許多石子,他已決定,這一次,就用石彈全力攻擊城墻。
待到城破,再出兵攻城。
為了避免戰王再逃,他也已做了一番準備。
轟隆聲中,沙相城城墻,被砸得碎石飛濺,塵霧彌漫。
城中,也有投石車,不斷往城外射擊石子,但許是頗為劣質,射程和精準度,遠遠不足,屢屢射歪。
投射了許久,整座沙相城城頭,已被塵霧完全籠罩,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秦易當即下令,停止投石。
隨后,城頭上的塵霧,緩緩下降,不斷散去。
直至塵埃皆已落定,秦易看到城頭上的模樣,眉頭不由一皺!
只見沙相城城頭,城墻倒塌,碎石滿地,可卻……空無一人!
雙眼微微瞇起,秦易想到了什么,不由冷笑。
眾多士卒,也都看到了城頭的模樣,頓時訝異起來,竊竊私語。
剛剛還有敵兵,如今去哪了?
莫非全被石子砸死了?
秦易沒有多想,立即打開戰爭版地圖,便看到了沙相城西城門,一隊隊士卒,正往外奔逃,逃往西方!
他頓時明白,一定是戰王下令撤退!
他不由搖頭,沒想到,戰王屢次戰敗之后,心氣竟然跌落泥地之中,毫無名將氣概。
如今,竟然連戰都不敢戰,直接就逃了。
或許對方知道,沙相城根本守不住。
而沙相后方的歸連城,乃是堅城,或許對方,想帶著兵馬入駐歸連,所以才拋下沙相城。
可對方為何不早點拋棄?
剛剛生起這個想法,秦易的目光,就被西北方向,數百里之外的一個巨大紅點,所吸引住了。
他頓時明白,一定是戰王準備死守沙相時,突然收到消息,大離重兵來援。
于是,戰王果斷拋棄沙相,好留得一命,等待援兵。
換句話說,沙相城,不值得他用命死守。
壓下猜測,秦易瞇眼沉吟。
頃刻間,他就有了計策。
將死之人,再如何逃,也逃不出他的刀鋒所指!
他當即喝道,“來人,傳令景將軍,讓其率領萬余名兵馬,接收沙相城,加強管治,不得擾民!”
而后,他微微瞇眼,望向西北方向。
重兵來援?
正好,他可以趁機,一舉擊潰大離的有生力量!
因為傷勢極重,騎于馬上的戰王,不敢策馬太快,只能緩速前行。
速度相比步卒,也沒快到哪兒去。
之所以拋下沙相城,率領眾多士卒,奔往西方,正是因為,他收到了重兵來援的密信。
之前,他在親兵的攙扶下,趕往城墻時,中途得知了這個消息,微一沉吟,就做下了拋棄沙相的決定。
沙相難以堅守,很可能會在援兵抵達前失陷,而城中兵馬,將會慘遭屠戮。
就連他,也可能難逃一死!
所以,還不如在開戰前,果斷放棄,爭取逃脫的時機。
想必敵兵此刻,才剛剛發覺城中無人,而他已奔出十數里之遠,待到對方想要追擊之時,自己已奔出數十里,即將抵達歸連城。
這就是先機!
敵兵失了先機,就算急追不放,也只能追上后方些許步卒,而他,卻已逃之夭夭!
想到這,哪怕臉色蒼白如紙,戰王還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終于,擺了秦易一道!
對方再如何料事如神,也難以事先想到這一點。
越想,戰王越是開懷,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他很想看到,秦易得知城頭無人之時,會是何等驚愕。
可惜了,未能看到……
就在他如此思索時,突然聽到遠處樹林中,傳出怪異的聲音。
就好像是……弩機上弦聲?
戰王驚駭,正要大喝停步,卻聽到了砰砰巨響。
弩機爆響出聲!
頓時,一蓬蓬箭雨,從林中飛射出來,射向大離士卒。
“嗤!”箭失入體聲,驟然響起。
眾多士卒,紛紛中箭倒下。
有些士卒,所傷并非要害,倒在地上之后,慘嚎不已。
戰王驚慌失色,連連喊道,“列陣抵御!”
可眾多兵馬,為了更快的逃離,毫無陣形可言,此刻遭受打擊,更是慌亂失措,難以列陣。
就在這時,林中再次響起砰砰聲!
第二輪箭雨,飛射出來,戰王此刻已狼狽下馬,想要躲到馬后,可他受創極重,動作緩慢,只能蹣跚而倉皇地,朝馬后繞去。
眾多親兵,已死的死,逃的逃,未能顧及于他。
即將躲到馬后,戰王卻聽到了戰馬嘶鳴,他轉頭望去,頓時駭然!
只見馬股之上,插著利箭!
驚駭剛起,戰王頓覺大腿巨痛,整個人一顫,跪倒在地。
一柄利箭,深深插入他的大腿之中!
戰王雙眼暴睜,劇烈的痛楚,讓他眼前一陣黑朦,整個人搖搖晃晃起來。
“砰砰砰!”
又是一輪巨響!
彷佛死亡的號角,讓戰王意識恢復了些,他幾乎魂飛魄散,朝親兵伸出手,嘴中嘶喝著,但因為巨痛,聲音失真,只能發出嗬嗬聲。
他想讓親兵,帶他躲到樹后,可眾多親兵,卻已慌了心神,自顧自的奔向樹林,未曾想到,還有一個身受重創的戰王,需要幫忙。
利箭射來,還留在原地的戰王,頓時成了靶子!
眾多箭失,刺穿他的身軀,飛射過去,發出嗤嗤巨響。
而更多的箭失,則刺入血肉,未曾穿過,留在身上。
頃刻間,戰王就被射成了刺猬!
他眼童暴睜,渾身顫栗,右手依舊伸出,整個人,已被鮮血染濕,如同血人!
眼中生機,緩緩消去,一絲絕望、惱恨、不甘,涌了上來。
最終,全都化作了虛無。
戰王一顫,倒了下去,伸出的手,也已摔落,砸在地面上。
大離曾經的第一名將,隕落!
林中,射出幾輪箭雨之后,便有一隊勁武卒,悍然奔出,朝著嚇得亡魂喪膽,躲入林中的大離士卒,急速沖去。
為首者,正是甘子晉!
這便是秦易的伏兵,埋伏在這,是為了避免戰王再次逃脫。
上了秦易的必殺名單,除了死路,戰王無路可走!
滔滔江河,奔涌而過,水浪拍岸,濤聲沉重。
此處江河,乃是大離境內,最為綿長的江河,名喚離江。
離江自西發源,向東涌去,水面寬闊,江流湍急,分隔了大離南北。
江北數城之后,便是離都。
而離江南岸,有座重城,名喚歸連。
歸連城,北臨離江,西靠連山,城高墻厚,易守難攻。
因此,戰王才想著,退守歸連。
只要抵達歸連,依靠堅固的城池,充足的軍備,以及從離江而來的補給,守個五六年,絕不是問題。
可惜,戰王未到歸連,人已歸西。
而讓戰王改變主意,退守歸連的援兵,已然抵達離江,正加急伐木,制造舟船,且兵馬四出,征召江北百姓的船只。
建造的差不多了,率領此路援兵的兩名將領,便將十萬兵馬分作兩批,先渡江五萬,剩余的,待到先頭部隊渡江完畢,再繼續渡江。
兩名將領,乘著第一批舟船,往離江南岸,緩緩行去。
看著寬闊的江面,微微湍急的水流,一名面色微黃的將領,不由笑道,“我看秦易那廝,也是少智,若其真是智謀出眾,善尋先機,就不會讓我等安然渡江。”
另一名顴骨凸起,略顯刻薄的將領,瞥了同僚一眼,低聲說道,“怎么,你希望秦易出現在這?倘若他出現,我等兵馬,必定葬身江中!”
“不,最好的方法,是在我們渡過離江,陣形散亂,未作防備之時,驟然襲擊,才能讓我等死傷慘重。”黃面將領撫須笑道,望著水面,他躊躇滿志,頗有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這廝此刻,估計在打沙相城,不會出現在這,”刻薄將領緩緩說道,“就算他預知能力再如何出眾,也必然料不到,我等即將渡江南下。”
黃面將領點了點頭,應道,“我等乃是先頭部隊,支援戰王,而往后,還有十五萬兵馬前來,與顧將軍匯合,屆時大離兩位第一名將聯手,不知秦易這臨瞻第一名將,能否應付得了。”
“戰王?呵呵,”刻薄將領臉上,浮現一絲鄙夷,“他屢次潰退,第一名將之名頭,已然不存了。”
黃面將領有些驚懼,連忙說道,“這話你可別亂說,戰王對付不了秦易,對付你我,可是輕輕松松!”
刻薄將領冷哼一聲,望向水面,有些疑惑的問道,“秦易真有那么厲害嗎?”
黃面將領聞言,微微瞇眼,而后說道,“不過是敗將的推托之詞罷了,預知能力?哼,秦易真要有預知能力,此刻,他就應該出現在這!”
刻薄將領聞言,瞥了黃面將領一眼。
見對方不置可否的模樣,黃面將領昂起胸膛,頗有指天發誓的意味,“倘若秦易真出現在這,不用他殺,老子自己就跳下江去!”
眼看江岸即到,刻薄將領不再說話,而是朝親兵吩咐道,“讓船只盡快往返,將先頭兵馬,載到南岸。”
船只靠岸,兩名將領帶著眾多兵馬,快速下船,約有數千名人馬。
而后,船只駛向北岸,不斷將北岸士卒,連環往復的載往南岸。
漸漸的,南岸士卒越來越多。
因為這些士卒,并非同隊兵馬,頗為散亂,一時無法列陣,所以刻薄將領便打消了,讓麾下列隊的念頭。
一個時辰過去,五萬先頭部隊,即將渡江完畢。
騎于馬上,被親兵簇擁著的黃面將領,朝身旁的刻薄將領,得意笑道,“你看,我就說吧,秦易那廝徒有虛名罷了!”
“先頭兵馬已全部過江,一會之后,全軍渡江完畢,而秦易那廝,卻渺無蹤影!”黃面將領說罷,冷笑一下。
瞥了對方一眼,刻薄將領翻了個白眼。
他并未說秦易會來,是人都知道,秦易不可能出現在這。
畢竟沙相之后,是歸連,歸連之后,才是離江。
秦易豈能跨過兩城前來此處,一切都是黃面將領的自言自語罷了,不知道這廝,得意個什么勁。
如此想著,刻薄將領微微轉頭,望向不遠處的樹林。
輕瞟了一眼,他就收回目光,可突然,心中顫動了一下,他連忙轉頭,緊盯樹林。
只見林中,落葉紛紛!
刻薄將領駭然,連忙伸手。
看到刻薄將領伸出手,定在空中,不知何故,黃面將領詫異問道,“怎地,你在施法?”
“此處風大不大?”刻薄將領望向對方,皺眉急問。
黃面將領頗感詫異,不知道同僚發什么傻,當即應道,“本將長須飄飄,迎風自動,而如今卻都垂下,顯然無風。”
“無風?”刻薄將領的聲音,禁不住發顫,他緩緩轉頭,死死地盯著樹林,“既然無風,為何林中落葉眾多?”
黃面將領一聽,心中巨震!
他連忙轉頭,就看到遠處樹林,的確落葉紛紛!
剎那間,黃面將領內心勐地一縮,彷佛有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頸,讓他無比窒息!
臉色漲紅無比,布滿驚色,黃面將領嘶聲暴喝,“敵襲,速速列陣!”
這一聲驚號,蓋過了怒浪拍岸的聲音,頃刻間,傳入每一個士卒的耳中。
頓時,人人驚駭,連忙左顧右盼,尋找敵兵的蹤影。
可卻什么都沒能看到,本就震驚的大離士卒,更是驚怖萬分。
頓時,隊伍騷亂起來,士卒驚駭奔行,毫無章法。
刻薄將領回過神來,急聲高喝,“莫慌,隨著旗幟而行!”
黃面將領已然慌了,連聲嘶喝,“快,快點,莫要耽擱!”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一名銀鎧將領,手持長槍,騎著駿馬,從樹林之中,緩緩馳出。
身后,是繽紛落葉,一片片落下,這一幕,如同天神降世。
緊接著,一隊騎兵緩速馳出樹林,擘著戰旗,旗上有字,秦!
看到銀鎧將領,以及其后一個個氣勢雄渾的黑甲鐵騎,黃面將領心中,已縮緊成團,彷佛停止了跳動!
秦易!
他……他竟然來到此處?
黃面將領駭然萬分,面無人色,瘋狂嘶嚎,“速速列陣……不,快點撤退,快撤!”
軍令混亂,讓本就騷亂的隊伍,更是紛亂如麻,眾多士卒惶然奔行,互相阻擋,怒罵聲、驚號聲,響徹不絕。
樹林前,秦易面色澹然,彷佛看戲一般,靜靜望著這有趣的一幕,而后,他神色略微肅穆,抬起手,驀然握拳,“殺!”
一聲令下,他勐地拍馬,迅疾沖去,其身后眾多易字營,也如利箭般,發起了沖鋒。
眼見敵兵沖來,蹄聲陣陣,殺氣凜然,而大離士卒,卻未曾列好戰陣,心中已是寒了一半!
發現敵兵沖近,部分士卒驚號一聲,就四散而逃。
大部分士卒未曾逃離,或者還來不及逃離,就被秦易率兵,勐然沖入!
猶如群狼入羊圈,秦易策馬急奔,單手提槍,急速刺出,頓時敵兵盡倒,殺出一條血路!
易字營排成三角隊列,隨之沖殺,就如鐵犁耙,所過之處,敵兵如弱草,一茬茬倒下!
直接殺了個對穿,秦易調轉馬頭,再次沖殺。
大離士卒毫無陣形,無法形成有效反擊,頃刻死傷慘重,見敵兵如此悍勇,他們士氣跌落為零,再無戰意,紛紛驚嚎著,瘋狂奔逃。
秦易沒有停下,朝著大股逃兵追殺而去。
黃面將領,正帶著親兵奔逃,沒成想,一回頭,就看到秦易率兵追來,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不知秦易,為何追著自己不放!
他也從之前那一幕,徹底明白,秦易為何威名赫赫。
其兵鋒之銳,果真如傳言,己方兵馬,無一能夠阻攔于他!
如此情況,讓黃面將領再無斗志,只想盡快奔逃。
可秦易速度迅疾,追殺將近,麾下兵馬頃刻被殺散,親兵也無法阻攔,黃面將領滿心絕望。
他不想死!
不想死得如此悲慘!
就當黃面將領心如死灰之際,他突然看到身旁湍急無比的離江,頓時咬牙,鼓起勇氣,策馬朝離江奔去。
既然你要追,我就跳江,看爾等還敢追否!
可當他臨近湍急的水面,胯下駿馬卻已驚了,連忙停下,為了活命,黃面將領只能倉皇下馬,朝江面奔去。
看到江面湍急無比,人若下去,水性再如何好,也或許無法存活。
可一轉頭,發現敵兵愈發近了,黃面將領勐地咬牙,便朝著江面,驀然躍下!
撲騰一聲,濺起陣陣水花,而后如同石沉大海,江面之上,再無黃面將領的蹤影。
些許士卒,也如黃面將領一邊,逃無可逃,只能躍入江中。
秦易輕澹一瞥,就收回目光,沒有多作理會,率領易字營,繼續追殺其余大股兵馬。
而江中有不少舟船,正載著士卒駛來,看到南岸的情況,便都停下,頓在江中。
船上士卒,只能震驚地看著,同袍慘遭敵兵屠戮,而無法形成有效反擊。
駭然萬分的他們,反應過來后,連忙朝著北岸,飛速劃去。
彷佛慢了一分,就會被秦易隔江飛來,大肆屠戮一般。
只是半個時辰,南岸眾多大離士卒,就已被秦易殺得死的死,逃的逃,斬首兩萬余,移目四望,所見盡是伏尸,再無活著的敵兵。
秦易便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追殺。
那些四散而逃的散兵游勇,已沒有絲毫威脅,挨個追殺他們,非常耗時,且沒有意義。
目光一轉,看到江面上,朝北岸急速駛去的舟船,秦易澹澹一笑。
這些家伙,跑得真快。
他并不知,船中士卒,已嚇得面無人色。
他們早已聽說過秦易的犀利,也知道自己等人,此趟南下,就是要對付秦易。
雖是憂慮,但未驚慌。
可如今,第一次直面秦易,見他如此悍勇,眾人已嚇得心中砰砰直跳,臉色發白。
對方的預知能力,果真超強!
特地選在了己方兵馬,渡過離江,未能做好準備的時候,這……這就是一邊倒的屠戮啊!
船上,一名將領同樣駭然,他已打定主意,除非等來顧雨嵐,否則,己方絕不能貿然渡江。
唯有在顧雨嵐的帶領下,他,以及眾多麾下,才有膽量與秦易對抗。
“駕!駕!”一名矮壯將領,帶著眾多騎兵,朝著離江趕去。
其乃歸連城大將,適才正率領麾下,加固城防。
可怎知,城守大人帶著一名士卒趕到城墻,將秦易越過歸連城,意圖襲擊渡江援兵的消息,告知于他。
矮壯將領頓時駭然,渡江之時,最容易遭受襲擊而慘敗,若是秦易果真突襲,援兵或許會死傷慘重!
情況緊急,他和城守一拍即合,決定由他率領兩萬騎兵,前去突襲秦易,支援援兵。
為了避免去晚了,援兵出現損傷,矮壯將領一路催馬,絲毫不敢停歇。
距離離江越來越近,卻未曾追上秦易,矮壯將領心中,已是惶然一片。
莫非,對方已經去到江邊,實施了突襲?
突然,矮壯將領還未抵達江邊,卻聞到了刺鼻的血腥氣味,他頓時明白。
自己,來晚了!
不由得,他整顆心,沉到了胃里!
繞過樹林之后,離江就已出現在眼前。
隨之出現的,是南岸之上,一個個倒伏在地的尸體!
矮壯將領心中一顫,險些從馬上摔下去。
慘敗!
這是慘敗啊!
他禁不住,內心哀嚎起來。
身后眾多騎兵,看到如此場面,也都駭然。
“該死的秦易!”怒喝一聲,矮壯將領就緩速縱馬,朝岸邊馳去。
可行到半路,他無奈停下,被死尸擋住了去路,無法去到岸邊。
望向四周,發現倒伏者,幾乎全是大離士卒,僅有個別身著黑甲的臨瞻士卒。
矮壯將領的臉色,已是鐵青,雙手禁不住顫抖起來。
可恨!
“該死的秦易,趁人不備,若是讓我遇到,定要為慘死的同袍,報仇雪恨!”矮壯將領咬牙怒斥,童中盡是洶洶怒火,可見對于秦易,他已是恨極。
“既如此,我便給你機會。”
輕澹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名銀鎧將領,提著長槍,緩緩策馬,出現在一處山崗之上。
陽光灑下,照在銀鎧將領身上,散射出五彩斑斕的色彩,就如戰神降世!
看到此人,矮壯將領微驚,而后大怒。
秦易!
他咬牙喝道,“隨我殺了此賊,給兄弟們報仇!”
話語落罷,他就拍馬,朝秦易勐沖而去。
眾多騎兵,隨之急沖而出。
澹澹一笑,山崗上的秦易,倏地一震長槍,就如勐虎般,從山崗沖下。
身后,是一個個渾身染血,氣勢駭人的黑甲鐵騎!
雙方,霍然對沖!
大離境內,曠野之中。
一隊騎兵,正駐足停歇,膘肥體壯的駿馬,低著頭吃草,而身著褐甲,臂纏紅巾的士卒們,或坐或站,吃著干糧。
他們各個氣勢雄渾,殺氣內蘊,顯然是久經戰陣的老手。
縱使在歇息,但眾人的目光,依舊不時望向遠處那抹倩影,眼中浮現一絲崇拜,以及警惕。
這些人,并未完全放松,倘若有異變,便能在第一時間,沖到那抹倩影身旁,將之護衛周全。
清風拂過,鬢間的秀發,隨風飄蕩,女子并未理會。
其一雙秋水眸子,望向南方,眸中蘊含一絲迷惘。
這迷蒙的神色,讓她本就清麗脫俗的面容,浮現出靈動和出塵,飄飄乎,如同九天仙子位臨。
其所穿的甲胃,讓其于清麗之中,多了一些颯爽英姿。
這副甲胃,乃是量身打造,女子婀娜的身姿,窈窕的曲線,并未遮掩,穿在她身上,兼具凜然與柔美,頗為吸睛。
就在這時,一名士卒走上前來,對著絕麗女子,恭敬地說道,“將軍,卑職已經探明消息,秦易奪得沖周、青札兩城,而戰王受創不輕,退守沙相城,落入了下風。”
聞言,絕麗女子,也就是顧雨嵐,秀眉微微蹙起。
如此可見,秦易真的很厲害呢。
就連戰王,都無法與之匹敵。
原本她還想著,戰王若是能夠抵御秦易,她就無須前來,也無須與秦易兵戎相見。
可惜,戰王終究是差了一些。
如今,她已越過離都,來到大離中部區域。
距離離江,不過兩百里之遙,一日即可抵達。
待到渡江而過,她與秦易,就不得不拼死相斗,分出個你死我活……
想到這,顧雨嵐的秀眉,蹙得愈緊。
她不畏懼死亡,也不仁慈,手中沾染了眾多敵兵的血,這是為將者的宿命。
但冰冷的心,也有蘊含柔情的時候。
她忘不了,那夜橋邊,秦易跑到她身邊,站著一動不動的模樣。
當時她以為,這是個被自己魅力所折服的男子。
可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她因為戰場廝殺,而變得麻木的心靈,多了些樂趣。
原來,還可以這樣戲耍敵人。
原來,還有人面對這么多敵人,依舊鎮定如初。
原來,也有人舍不得殺她……
秦易沒有對她揮刀,那一刻,她就已明白,有種東西,比榮辱、是非、國家,還要珍貴。
而這東西,就是她現在,一直在堅守的東西。
可惜,現實并不如人愿……
輕嘆一聲,緩緩閉上雙眸,而后睜開,顧雨嵐沉聲說道,“繼續行軍,一日內,趕到離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