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隱施法與妲相會,許是怕與陶潛的關系,刻意將其身影遮掩了去。
哪里料到,早被這位道化境的妖墳狐首看穿。就見她那妖媚狐眼一轉,瞧向陶潛方位,隨后道:
「陶真君,不必再躲,請現身吧。」
「祖靈雖與眾多同道有交情,但其中并無一個能請動白隱妹妹來說情。」
「倒是我聽聞長生界出了個了不得的后輩,能重鑄祖神禁法,自然是與祖靈勾連上了,又聽聞你與白隱妹妹也有些糾葛緣法,若你不開口,以白隱妹妹的性情怎會動用媧皇令與我說話。」
「真君之意吾已曉得,只是你欲奪我至寶,卻連面都不愿意見一下,實在失禮。」
「也罷,真君既羞于見我,那便我來見真君。」
妲這最后一句話吐出,即刻有了動作。
伴隨著一道握妖叫聲,也不知她施了何種秘法,隔著不知多少萬里的兩枚媧皇令同時有了反應。
青光涌動中,青銅門戶由虛化實,其上紋理清晰可見,探手可觸。
隨后就見如房子般的好大一顆「美人頭」,強行從門戶另一端擠了過來,那脖頸雪白修長,好似蟒蛇,只是到半途時,她似是卡住了,上半身堵死青銅門戶,下半身許是過于肥美圓潤,如何都過不來。
陶潛腦海中,因此直接浮現出了一幕不大正經的預想畫面。
原本妲強行過來,有種興師問罪的意味。
可此時卡住,她那顆房子大的頭顱,那精致妖媚的臉上,不由騰起一抹羞惱,無奈對著白隱開口道:
「好妹妹,你怎學壞了。」
「速速放開姐姐,這般模樣很是不體面,平白讓陶真君笑話。」
果然,眼前這尷尬景象之源,是白隱姑姑在捉弄妲。
好歹是道化境的強人,還是年歲較長的妖仙,怎會犯下這等低級錯誤。
卡在寶物門戶中間!
這說出去,豈不笑掉其余同道的大牙。
不過白隱姑姑能捉弄成功,倒是也側面說明了她在媧皇一脈,在媧皇令的權限上,比這位道化境妖仙要高一些。
「不放不放。」
「除非姐姐應了我的求請,否則姐姐就以這般姿勢,與我師侄敘話吧。」
白隱一邊說,一邊也瞧著自家族姐那巨大頭顱,不由得笑出聲來。
此時的「妲」,自然也是極美的,且隨著她過來的,還有令人心魂沉醉的奇妙異香。
只是她那姿勢也著實有些不雅,白隱瞧著瞧著,不由得上身酥軟,竟是直接笑伏在樹上,軀體抖顫,那一根根青絲都在晃動,那白玉似的蛇尾也是一蕩一蕩,顯然心情極美。
陶潛倒是首次看見,一向慵懶孤僻的白隱姑姑還有這一番面目。
不由得,也多看了幾眼。
這又讓「妲」來了興致,根本不去回應白隱的要求,也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古怪姿勢。
屋子大的腦袋轉過來,一雙足可看穿世界一切情愛欲求的妖狐眼,直勾勾盯著陶潛。
與那狐貍眼一對視,陶潛立感恍惚。
眸中,一個美輪美奐、極盡奢華且可滿足所有欲望的世界正在展開,正要將他拉扯入內。
腦海中順勢進發志述時,陶潛也同時鼓蕩法力仙炁,震散掙脫。
正在遭受「萬欲仙眸」侵蝕......可豁免。
此亦是妖墳狐族族長妲所具神通異力,其證悟道化后所得,無需多少代價,自動施為,一旦中招,便要淪為其傀儡,沉淪萬欲,任由其驅使宰割。
陶潛輕易掙脫出來時。
身側,白隱姑姑又開口笑妲,道:「姐姐莫要白費力氣。」
「莫說是你,便是真正的神魔,如那月神麾下的兔神施法魅惑他,照樣無甚用處。」
「不過也幸好你沒得逞,若你真個迷了他,那才是惹禍上身。」
「他娘子云容可是斗姆一脈的嫡傳,太真姥姥的寶貝閨女,屆時整個斗姆一脈要與你為難,只怕媧皇娘娘祂老人家都護不住你。」
妲聞言,面上仍舊不見尷尬。
反而是睜著一雙狐貍眼,眸光在陶潛與白隱之間來回梭巡,那魅惑又巨大的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陶潛以晚輩身份,與這道化境的妖狐見禮。
隨后便開口言明與「祖靈道友」的緣法,想讓這妖狐退讓一二。
他也能猜出妲的計劃!
她所修大道,要借人皇修行。
可余延世、姒洗心、張金鑾等一眾人皇備選,無一個是省油的燈,背后也都有著大勢力大靠山。
她要拿山河社稷圖,許是為了先送個大禮,增強己身己族的地位。
不過他剛一說完,立刻就見這道化妖狐嗤笑一聲回道:
「余延世那小輩還好說,是個能成事的。」
「其余幾個算什么,泥豬癩狗罷了,甚至都不如那位喚作'元明真'的小妹妹,又怎值得我拿著山河社稷圖這等從媧皇宮流傳出來的上古異寶去投靠?」
「縱是有整個元始宗作為靠山的余延世,我也不稀得去投。」
「陶真君,你既是太小瞧我的本事,也低估了正醞釀中的長生仙朝。」
「長生界本就底蘊非凡,如今又得諸天道脈入駐,萬千眷族遷來,此界正不斷被拓寬,此界生靈包括那數十億人族也都得了巨大好處,至少不會再那般孱弱,隨意一尊道化境身上泄出的源炁,就能異化污染了他們。」
「用不了多久,待此界生靈都變得精壯,道化境便可入界。」
「到那時,元始宗也未必就能一家獨大,那才是真正的大爭之世。」
說到這里,妲的野心和狂妄已顯露無遺。
就在陶潛以為談判崩解,需要白隱姑姑用身份強行壓人時。
忽然,妲再度開口,這回她卻是話音一轉道:
「不過嘛......你畢竟是靈寶嫡傳,又是我這好妹妹瞧中的男人,不論如何我也需給個顏面。」
「我可答應你,不再借媧皇令壓人,不再強行要求祖靈歸順。」
聽到第二句,陶潛已猜出必有轉折。果然,這妖狐緊跟著又道:
「陶真君你是知禮的,人族最講禮尚往來。」「我應了你一事,你也需幫我一個小忙。」「且說!」
陶潛回應一句后,難得瞧見妖狐面上,竟是浮現出一抹期待、羞赧之色來。
「我知你這位伏孽真君,乃是三教同修,除了是靈寶嫡傳外,你還有一重秘魔子的身份,且極得信重,被姜鸞、蘇弒那一群后輩認定為是秘魔祖地的中興之主。
「前些日子,你還得了秘魔宗異法神通《混沌分魂化神大法》。
「此法是秘魔宗二代祖師殷約施法搶來,此魔性情根底我一清二楚,絕不是什么慷慨之輩,贈法于你,必是有所謀劃。
「不若這般,日后待時機成熟,我助你破他謀算,你助我侵入其藏身秘境。
「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姐剛說完,陶潛來不及思索為何這狐妖知曉這般多。
腦海中,白隱姑姑的傳音適時響起:
「姐姐姐與那殷紂魔主,二人乃是夫妻。
「當年兩人一
個是媧皇宮出來證悟道化的妖墳神狐,一個是欲借人皇尊位方便來成就魔道的天驕秘魔子。
「不知為何看對眼,竟是勾連起來坑害天下劫掠了不少道脈,乃至于神魔最后二人雖都證了道化,但也留下許多后患,且最后也生了齟酷,夫妻都沒能做成。」
「當然若是細究起來,還是那位殷紂魔主占得更多便宜,尤其他不知用了何法,竊走了妲姐姐的欲肉玲瓏心,算是暫時斷送了妲姐姐的大道。」
「不過我母親倒也說過,這對夫妻,自相識起便是這般相愛相殺,許是一種嬉戲的方式?」
「那殷紂魔主竊心,應是為了阻止妲姐姐去投另一位人皇,誘她去尋他相會。」
「你只管先拖延一二,暗施秘魔法,去詢問那殷紂魔主。」
「若他應了,你再給妲姐姐允諾便是。」
聽到這些秘辛八卦,陶潛頓時又生出世界好小的錯覺來。
顯然沒料到拐彎抹角后,他也能與這位道化妖狐扯上不淺的關系。
旋即,他依言而行。
先糊弄拖延,再悄悄遣了頭星吒魔去尋袁公,由袁公再去尋股紂魔主。
不多時,魔頭回轉,給了回應:
「可!讓那老婆子來。」
「哼,當年若非她竊走本君的天罪神矛,害本君體內源炁失衡,本君又何至于兵行險著去修什么分神法?」
「想要回她的欲肉玲瓏心,且瞧瞧她付不付得起代價?」
「少不得要將其困在我這天罪秘境千年萬年,才可解恨。」
聽了這些回應,陶潛不由無言。
心底,則是腹誹道:「好嘛!果真是夫妻情趣,明明想著幽會之事,偏生你不說我也不說,只讓我一個晚輩來作中人,陪著演戲,倒是會玩。」
吐槽歸吐槽,畢竟不需要他來付出代價。
這里面,也無甚為難之事。
想了想后,陶潛徑直應了妲之所求。交易達成!
皆大歡喜!
那原本束縛住妲的雙重媧皇門戶,驟然松開。
顯然是白隱所為,這是要送客了。
妲面上含笑,瞧了瞧依舊用來伏在樹上的白隱,道:「好妹妹當真無情,你我姐妹多年未見,解決了瑣事,竟不留我一留。」
話罷,又轉頭看向陶潛,笑意更甚。
同時那亂世魅音、萬欲仙眸,威能愈盛,張口道:
「先前就聽過陶真君的大名,如今一見,名不虛傳,不愧為多寶道友高徒。」
「你我緣法不淺,日后若有閑暇,可與我多加聯系。」
「聽聞你喜半人半妖的女修,巧得很,姐姐便是哩。」
最后一句吐出時,就見妲輕吐一口妖氣。
其胸腹前,立時有一簇雪白絨毛脫離本體,穿過門戶,徑直化作九枚雪白玉針,飛入陶潛手中。
觸碰那一刻,除了溫熱觸感外,還伴隨著令人心魂搖曳的妖狐香氣。
同時,也生出詳盡志述:
志名:九Y狐心針。
志類:寶物。
志述:此為一件妖族寶物,出自媧皇一脈,妖墳狐族族長「姐」,乃是其胸前護心絨毛所化,因沾染其道化源悉,已算得上玄妙寶物,威能不俗,有多種妙用,其中之一便是可借助此寶與「姐」心念傳音,縱萬里之遙也阻隔不得。
注釋一:此寶妙用之二,以源悉催化之,可化出九尊與姐完全一樣的妖狐化身來,且完全聽命于寶物主人,予取予求。
注釋二:此寶亦有些攻伐之力,魅惑之能,且對狐族生
靈有血脈壓制之力。
注釋三:若沉迷此寶,將對「姐」生出崇敬愛慕,難以自拔。
注釋四:代價可豁免!
「什么Y寶,忒瞧不起本真君。
「予一個傳音之能足可,非要添什么妖狐化身,實在不美。
陶潛瞧完腦海中志述時,那兩重門戶已散去,那道化妖狐也輕笑著抽身離去,也不知是否聽見了陶大真君對于那寶貝的點評。
他也不在意,轉身又要向白隱姑姑道謝。
原以為是一樁麻煩事,畢竟那「妲」來頭也大,還持著媧皇令。
處置不好,說不得要影響靈寶宗與媧皇宮的關系。
如今有白隱姑姑介入,輕易便有了好結果。
不過不待他開口說什么,白霧又動,他再一次落入姑姑手中。
感受到冰涼又柔軟的觸感時,他耳邊也響起白隱姑姑那慵懶聲音:
「姑姑解決了你的一樁難事!」
「也不求你給甚回報,更不需你實現當年諾言。」
「不過嘛.
聽到此處,陶潛正要生出疑惑。
忽然脖頸處傳來一絲痛覺,心魂也遭麻痹,體內仙炁本要自動反擊,卻被陶潛及時消去。
他卻是被白隱姑姑咬了一口,與當初他登上靈碑島時一模一樣的遭遇。
待他再看時,白霧古樹、靈碑島以及姑姑,俱消失無蹤。
唯有耳邊,那后續聲音回蕩:「且先留個印記!」
「至于妲姐姐留給你的那九枚狐心針,姑姑我也沒收了。」
「莫瞧適才的妲姐姐好似是個好的,實則她壞得很,你這等少年若送上門,保管被她吃干抹凈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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