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想到,堂堂圣僧之尊,收徒弟也用這等好似‘生米煮成熟飯’的俗套之法。”
“想是覺得若競爭對手是道門三宗出來的二代祖師,必要費大手腳,這才趁著近水樓臺討個便宜,占得先手?”
“只是不知這位金蟬子大師,為我設下的第一災,是何種劫難?”
“我無甚貪欲,心頭殺念也是寡淡,若要下手,許是……色欲之災?”
陶大魔子顯然極有自知之明,曉得自身弱點所在。
這胡亂一猜,還真就蒙對了。
僅僅過了三日而已,桃花總廟內,正琢磨著第二次修行那“萬煉靈神”的陶潛,忽而心有所動。
以他的修為境界,心血來潮必有因由。
果然,麾下信眾還沒來通報,演天蟲先將大動靜傳了過來:
只見得此日,那天穹赤日,好似倏忽變得黯淡。
卻不是照耀搜神界的太陽星出了什么變故,其顯得黯淡,乃因了大地之上多出一輪煌煌大日般的存在。
一經對比,便生出區別。
那“詭異大日”似是從另一個國度而來,所過之處,赤地千里。
偌大梁國,都因此震顫起來。
哪怕僅僅只是到達邊境處,也讓整個梁國的溫度開始上升。
這些,僅是外相。
陶潛眼力毒辣,即刻便看出這并非是什么滅世天象,而是一位頗為強大的“子嗣”正在靠近。
只見得赤紅驕陽輝芒之內,有火云環繞,氤氳升騰,百種如火蟒、焰蛇之類的莽荒異種,共同拱衛著一道赤著雙足,滿頭紅發的曼妙身影。
竟,是一位女仙?
這女仙應是不屬于道佛魔等等道脈,蓋因其穿著很是原始,半截獸皮、冰冷甲胄便遮掩了關鍵部位,波濤洶涌,充斥著野性魅惑,其一路狂奔而來,瞧著路線,目標只怕正是陶潛所統御的梁國。
也就在其踏足梁國境內不多時,演天蟲所窺視到的秘辛信息浮現腦海:
“此女喚作魃。”
“乃是一尊子嗣,其父為域外先天火神祝融,其母則為山海界中一位神通廣大的女煉氣士。”
“約莫一百年前,火神祝融降下分身入搜神界內,傳授道統,四處建立火神宮,最終勢力范圍圈定為楚國,疆域與人口雖不如周秦唐宋明等等大國,但境內只祂一個道脈,容不下別的。”
“火神子女眾多,但此次分身入搜神界只攜了六個子嗣,魃為其中一女,頗為受寵。”
“先前天道本源逼迫時,火神祝融有大投入,其目的之一,正是為了替魃在搜神界內立下一個新道統,令其成仙作祖,借助眾生愿力,正式踏足道化境。”
“魃本在火神宮中修行大法,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相隔不遠有一喚作梁國的國度內,有一位‘桃花神’,生的極好,施法見得其皮囊外相之影后,頓時動了凡心。”
“次日狂奔三千里,來此尋夫。”
當這些根腳血脈相關的信息涌來,陶魔子與本尊,皆是直接愣住。
隨后腦海中,登時掀起驚濤駭浪來。
發生了何事?
火神祝融之女!
狂奔三千里來尋夫?
驚歸驚,但陶大魔子還是轉瞬便猜出緣由。
于是乎下一刻便不由大罵起來:
“好個賊和尚,怪不得臨走前要拿走我的皮囊外相,還取走我的精血,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這就是我的第一災?刻意營造并引過來的恐怖桃花緣?”
“火神祝融的兇名誰不曾聽過,祂家乖女兒沒有任何癥狀就來尋我,還直接將我當成了未來夫君?”
“哪怕我再如何去解釋,只怕也會被其認定是拐帶其子嗣的登徒子。”
“不行,本魔子得躲躲去。”
陶魔子剛生出要躲避風頭的想法。
下一刻,梁國帝都的天穹之上,已是驟然多出一日。
只是那“赤日”,正緩緩墜下。
赤焰神光之中,裹著一道野性女神般的身影,轟隆隆墜入都城。
這位子嗣,顯然也曉得下方的人類國度是由桃花神所統御,為免傷了未來夫君的信眾子民,這女仙主動將周身附帶著的火焰收回,隨后停在了皇宮之上。
大白日本就亮堂堂,經她神光一照,除陶潛、魚籃觀音外,其余人皆無法再睜開眼眸。
見無處可逃,陶潛滿心無奈,卻也只得主動現身。
同時,也令魚籃觀音跟隨在側。
他雖然不知道金蟬子是通過何種手段“蠱惑”的火神祝融之女,但已決意見面就施法解了去。
先令魚籃觀音出手纏住這女仙,以源自觀音大士的佛法去解她體內金蟬子設下的佛法,若不成,陶潛再動用自家那一種種秘魔神通大法,更還有如捆心繩這等孽緣寶貝可用。
赤繩神君畢竟是專業牽紅繩搞孽緣的,祂分身所遺法寶,該效用不俗才是。
陶潛這諸多念頭,的確不錯。
可惜接下來的發展,卻全然不由他。
他剛帶著魚籃觀音現身出來,招呼還未打一句,那喚作“魃”的野性女仙已然暴怒,一雙本就赤紅的瞳孔直接燃起熊熊烈焰,內里仿佛有二日騰起,目光徑鎖定魚籃觀音。
“你是何人?”
“我夫君身側,站不得旁的女人,尤其是漂亮的。”
伴隨著暴喝,魃悍然出手。
作為當事人的陶大魔子,在此時甚至于來不及開口勸誡。
隨后下一息,梁國帝都的大地和天穹之上,都出現了宛如末日般的景象。
無盡火球隕星,驟然出現,狂墜而來。
大地干枯,萬物自燃。
漫天火雨中,魃眨眼暴漲,轉瞬就要顯現出本體來。
出乎意料,這野性女仙雖是所生,其本相倒并未生的奇形怪狀,也無諸如肉瘤、眼球、觸手等等惡心器官,瞧來仍舊是一位荒蠻、野性的女神,許是因為其母乃是一位遠古人族煉氣士吧。
只是她太大了,各種地方都大。
她能顯出千丈法身,魚籃觀音自也能。
雖說魚籃女已被陶潛馴服煉化,但其畢竟是兇煞七屠菩薩的分身之一,真正的兇殘生靈。
如今受了挑釁,哪里會忍?
于是乎,魚籃觀音發出嗤笑,隨后也顯出那手挽魚籃的恐怖本相來。
同時在唇舌上,也不愿吃虧回道:
“好大的口氣!”
“瞧你這法相源炁,應是那火神祝融的子嗣。”
“根腳倒是真個不凡,可如何能嚇得住本菩薩,論及輩分,你不過是祝融之女,當喊我一聲前輩姑姑才是。”
吐出這三句。
魚籃觀音似覺得不過癮,不夠誅心。
笑了笑,徑又接口道:
“你這小娘皮明明是第一回來,雖不知曉你是中了什么算計,飲了什么毒酒,竟只見第一面就要與本菩薩爭夫。”
“你這打算只怕是想瞎了心,你可知本菩薩乃是其正經娶過門來的。”
“觀音大士征婚,赤繩神君牽繩,萬欲枕中拜天地。”
“我喊他夫君倒是名正言順,你又算個什么?”
“要遭!”
聽得這幾句,陶大魔子面色頓時大變。
他雖然還不知曉這位“火神之女”究竟是如何被金蟬子所蠱惑,但瞧其面色和做派,怕還真就認定了陶潛是其未來夫君。
既如此,魚籃觀音這番話,自然威力極大。
殺人誅心,也就這般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得一道非人族能發出的尖叫響起,火紅波紋剎那,掃過整個梁國。
若非陶潛及時出手,斬出一劍“弒神”,只怕偌大梁國少不得要死傷數十萬人。
可這,也只是開始。
尖叫過后,天穹直接被燒紅。
“住口!”
嘶吼中,魃直接失態,赤足踐踏大地,竟是直接用那子嗣法身,朝著魚籃觀音的法相撞來。
瞧這般情形,這二女怕是要當場糾纏廝殺起來。
見這一幕,陶潛再也忍耐不住。
這二女,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她們若以本相進行斗法,不用太久,持續十息,就可將梁國帝都打個稀巴爛。
不過要以何種手段來阻止二女廝殺,卻讓陶潛剎那犯了難。
若是在以往他還未統御一國,無有顧忌之前,他手中如諸天魔網、萬魔葫蘆、斬孽劍等等都可放出,可強行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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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法力和狡詐手段分開二女。
如今卻不成,這種插手方式,很可能讓梁國帝都毀的更快。
“梁國毀不得,此間每一人可都是我的寶貝信民,還要倚仗來修行那萬煉靈神大法呢。”
“嗯?”
“倒是此法能用,雖是有些不堪。”
“不過也不打緊,我一個秘魔子要甚臉面。”
也不知陶大魔子想到了何種猥瑣之法,會這般說。
不過很快,答案揭曉。
就見得這廝一臉和善笑意騰空而起,其體內源炁迸發,剎那就見得漫天嬌艷桃花飛舞而出,好端端的戰場,直接變得極美。
他這手法,直接坐實了自己“桃花神”的身份。
那美少年的好模樣,頓時讓“魃”心頭怒火稍減,那好似要撞塌天柱般的恐怖動作也隨之停滯。
下一刻,她耳中有妙音響起:
“不知這位美人道友從何處來?”
“既言說吾乃是你未來夫君,想是有緣由的。”
“正好吾為‘桃花神’,也煉了些姻緣妙法,不若先令我瞧一瞧,看看道友是否真個與吾有夫妻緣法,如何?”
隨著陶潛靠近,以及他那美妙聲音不斷響起。
魃的面色愈加紅潤,嬌艷欲滴,一瞧便是已動了情的。
先前陶大魔子在外行走,哄騙無知少女,靠的是借助本尊那無可挑剔的好皮囊,以及靈寶妙體釋放出的讓世上生靈拒絕不得之氣息。
如今,他卻不必這般做了。
他剛修成的“萬煉靈神法體”,雖在整體上暫時還無法與靈寶妙體相比。
可在勾引異性這一道上,卻還要更勝一籌,尤其這廝昨夜還將歡喜禪法煉至大成,而魃又中了金蟬子的佛法異術……諸多加持之下,她中招也不足為奇。
“好……好!”
在這磕巴聲中。
陶魔子成功接近火神之女,后者甚至主動收斂外溢的“祝融神火”,令相隨左右的數百頭火神異獸退后,生怕不小心傷了自家情郎。
一臉羞紅,將嫩白手掌遞出,與陶潛相握。
按說她都這般做了,陶潛該放下心來,努力以唇舌欺哄,先行安撫。
可惜,在相握剎那。
不管是陶潛本身感知,還是演天蟲的窺探,都給出了不妙結果。
腦海中志述迸出,直接解了陶潛心頭對于金蟬子用了何種佛法異術的疑惑。
火神之女“魃”已遭宿緣佛法侵蝕,此為佛門大神通,可混淆三世記憶,令中者墜入其中無法自拔,此女已認定自己與桃花神有著三世情緣,乃是糾纏許久的愛侶,此世當要圓滿。
因三世虛幻記憶催生,使得此女心魂生出執念,任何靠近并與桃花神有著糾纏的雌性都將被其認定為“孽緣”,須親手斬斷,方得圓滿。
因施法者乃是圣僧金蟬子,加之有桃花神之外相皮囊與精血混雜其中,孽緣深種……唯有佛尊親臨,方有解法。
當陶潛瞧完這些志述,心中頓時忍不住大罵臟話:
“甘霖娘的金蟬子,堂堂一位圣僧,竟也干起拉皮條的活計?”
“拉皮條便拉皮條吧,為何還用這種孽緣毒計?”
此時此刻,陶大魔子臉都快要綠了。
他幾乎可以預想出來,若不解決了這位“火神之女”體內佛法異術,只怕將永無寧日。
一念及此,陶大魔子再顧不得其他,連忙在心魂深處呼喚本尊,連連求道:
“本尊快來瞧瞧!”
“快將你身上的未來佛傳承都借我使使,此女可說是中了邪了。”
“若不解決,別說替你試煉尋道,只怕沒幾日我就要被可憐女仙給折騰瘋了去。”
陶魔子這頭剛開始呼喊,那邊本尊也還沒來得及回應。
下一刻,又一道異響從那梁國邊境處傳來。
當演天蟲將畫面,以及眨眼窺視來的秘辛傳遞過來后,可憐陶大魔子整個人都忍不住一哆嗦。
面色難看,心頭近乎哀嚎道:
“遭瘟的金蟬子!”
“又……又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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