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謀不得不疑惑。
因為他覺得許鑫在跟自己開玩笑。
咱們又不是多哈,一個亞運會辦下來的預算花的比奧運會還多……就離譜!那幫中東土豪……
08年的奧運會承載了太多太多國民的期待,可同樣的道理,這些也都是拿國民的錢辦出來的。國家的要求就是不能只顧面子不顧里子,在保證了奧運場館等一系列建筑的過硬素質時,能分給開幕式的預算真的不多。
拿著這些錢,張一謀自己都得精打細算。
而一直拿不下來LED用不用的決心,也就是因為第一預算是要超過、追加的,不想給國家再添加一份壓力了。第二就是……這東西的風險確實誰都把控不住。
所以……別說有沒有余錢弄了,連直接建造的預算都要超……你還敢弄一塊試驗田?
開玩笑呢……
這可不是幾百塊就能搞定的,光是按照平方米數,都要超過一千平方米。
保守預算超過了兩千萬的同時,全世界范圍內能生產這種LED屏幕的公司都是少數。
你說弄就弄?
萬一不行,那錢不白花了?
張一謀看著許鑫的眼神就跟關愛精神疾病患者一樣。
“你在說什么?”
他問道:
“姑且不論這費用誰來承擔,伱上哪找場地去?這可是要體育館規模的場地,并且這體育館還不能小了的同時,還要挖土動工,在底下掏出來至少一個足夠支撐鋼結構的容量同時,還要有排水系統配合……你上哪找這種場地去?”
張一謀不問這個還好,一問這個,許鑫腦子里迅速靈光一閃:
“放我家咋樣?”
這下,張一謀的眼神直接變成了“你要不要去找個醫生看看”的樣子。
放你家?
你家可真大啊……
比體育館還大?
許鑫自然看懂了張導的眼神,趕緊說道:
“我是說放到神木去……是這樣的,張導,我爸剛才來了……這卡里是三千萬。”
張一謀嘴角一抽。
“雖然我不跟我爸說咱們的方案,但最近不是老和人吵架么,偶爾我就跟我爸提那么一嘴。我爸就問了問,一聽說是要用什么大熒幕,然后團隊里猶豫不決的,就告訴我說先弄一塊試驗場地出來試試。然后就把這卡拿過來了,然后您剛才說場地……我們神木也有體育館啊,是對標西安的體育館建的……但我們那沒啥人用,最多就是什么縣城運動會或者干嘛的,或者是請個什么明星來這邊開演唱會用用……”
聽到這話,張一謀忍不住問道:
“……在你們縣城開演唱會?”
“對啊,好多人都來過呢,娜英、孫月、還有什么唱《兩只蝴蝶》那個龐隆、胡巖斌……這些給錢就來的明星去我們那不少呢。縣城的人直接去看就行。”
張一謀的臉部肌肉都開始抽搐了。
行吧……
請明星去走穴商演,弄到體育館開演唱會的……
你們縣城的人可真會玩。
誰知道許鑫更離譜的話在后面:
“今年就不讓他們來了,您要是拍板,下午,我就讓礦上的鏟車下礦,先按照鳥巢的深度挖個半米,咋樣?按照卷軸尺寸挖。一晚上就能全部結束,給我一周的時間,我讓礦上那幾個鋼結構公司出一下設計圖,包括排水什么的,一個月內全部整改,開始安裝鋼結構。最多倆月就能全部施工完畢,然后咱們把LED屏幕都安上去,在那邊開始測。看看到底會遇到什么問題,及時整改。如果真的問題多的話,那就不用。如果發現都是一些小問題,那咱們再用,兩手抓、兩手準備嘛,行不?”
張一謀不是沒見過錢。
也不是手里沒個幾千萬。
但個人的錢和國家的錢其實是兩碼事。
并且,這個工程就像是許鑫說的那樣,它的預算兩三千萬,是建立在鳥巢已經提前把開閉幕式的東西留了下來后,單單是LED屏幕的錢。
而下面的鋼結構這些都沒算在里面的。
要是加上許鑫說的這些什么挖機、鏟車、鋼結構、排水、防水、以及后期的養護、場館使用、甚至是使用后的拆除復原都算上……
那這個工程造價絕對不少。
并且還要多方協調,從方案到設計到施工,甚至是場地那邊的一些要求之類的,是真的真的很麻煩。
可現在從許鑫嘴里說出來,怎么就跟個……鬧著玩一樣?
但是……
鬧著玩歸鬧著玩,張一謀心動么?
肯定心動啊。
之前為什么一直沒考慮過這個方案?
鳥巢不是沒有“試驗田”。
就在鳥巢旁邊,后續作為停車場使用的試驗場地就有三塊。
就是因為第一預算超過,第二就是這些東西不好協調,想搞試驗田需要趕工期,需要報備等等,時間上可能會來不及。
是個很復雜的因素。
可現在……
“你能協調的好?”
聽到張一謀的話,許鑫愣了愣:
“協調什么?”
“場館、施工單位這些……”
“能啊,場館是我爸他們合資蓋的,免費給縣里蓋的,挖機鏟車這些礦上有的是。您就是要大力神我都能給您拿出來二三十輛,鋼結構就更別提了,我們那所有礦下礦上的鋼構,可都是徐州那邊的鋼構公司直接對接負責,我們要方案,他們加班加點都得給我們出。這有什么難的……
只要回家,我能給您隨時隨地拉出來一只不少于兩千人的施工隊伍,啥事咱搞不定?況且……要是能給奧運幫上忙,那對家鄉父老來講,不也是個為國爭光的機會嘛,我讓我爸跟他們說說,大家肯定能配合。”
說這話時,許鑫滿臉都是自信。
一點都不含糊的自信。
確實,在家里那一畝三分地上弄點啥……太簡單了。
比燕京這邊的手續要簡單太多太多了。
“而且安全方面您也不用擔心,安全等級跟礦下是一樣的,絕對錯不了!”
“……那交通呢?你們那……應該很偏吧?”
雖然同是陜西人,但張一謀對陜北的印象還真的不算深。
哪怕年輕時候去那邊拍戲,但從成名后,他其實去那邊的次數已經很少了。
“我們那挨著EEDS,一百公里出頭,下飛機,就是高速。”
許鑫的話,就像是一只妖媚至極的狐貍,一下子勾起了張一謀的心頭火。
這事……
雖然一開始聽起來,還有些荒唐。
可……
隨著跟許鑫的溝通,張一謀似乎……
忽然發現……
這事……
可以搞啊!
想到這……
“去,喊著開會。”
“得嘞,那這卡您拿著。密碼123456……要是咱們這邊通過了,您得跟組委會匯報一下吧?”
“你先拿著,到時候再說。先讓人開會。”
“得嘞。”
說干就干。
許鑫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很快,大會議室里就坐滿了人。
而高呼著忠誠的軍團長們自發的和許鑫坐在了一起,對抗著來自深淵的惡魔們。
就在大家各自潤喉開嗓,打算再次開始吵架時,張一謀卻忽然開口了:
“剛才,我和小許聊了聊。覺得,就LED的問題,咱們是不是可以先建一塊模擬場地?”
聽到這話的瞬間,組委會委派的開閉幕式導演組工作部部長田和平就跟看精神病一樣看著張一謀……
那眼神和張一謀之前看許鑫一模一樣。
而其他人聽到這話后,也懵了。
之前不是聊過嗎?
沒有預算,沒有工期,沒有符合要求的場館場地。
這怎么又提起來了?
“小許你這是又出什么餿主意了?”
張武率先發難!
混沌惡魔,進攻!
然后幾個軍團長一聽,下意識的就要發起沖鋒……
結果卻見張一謀擺擺手:
“這可不是餿主意,而是可行的……是這樣的……”
他把剛才和許鑫聊的事情大差不差的復述了一遍。
然后……
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許鑫身上。
是,都知道小許家有錢。
這屋子里的人手里的保溫杯里還泡著人家父親送的冬蟲夏草呢。
那燕盞也燉著,海參也炒了,肉緊實彈壓香得很……
雖然平時沒事聊起來的時候,也在想這小子的父親這套禮物送的少說得花了七位數……
到底得多有錢。
但一聽到剛才小許下樓五分鐘拿了個三千萬的銀行卡上來……還是有些懵。
而田和平則干脆問道:
“小許,這工程造價……三千萬可拿不下來……”
“我知道,田部長。場地和鋼結構造價嘛,那不用算上。咱們這邊只要點頭,把鳥巢的地面施工圖給我準備一份傳真,下午我就讓挖機進廠。一個半月內,鋼結構絕對結束,24小時加班加點干,三班輪流倒,絕對錯不了!現在咱們就只需要聯系LED屏幕的廠家及時生產就行。其他的都是我來負責。”
在眾人的沉默中,張武皺起了眉頭:
“小許,這可是不少錢……”
“張導您放心。我們神木人為國家做貢獻的覺悟可是很高的,我二太爺可是老兵,今年過年祭祖的時候還特意和我說呢,說要是有困難就和家里說……他老人家可是力挺我的。”
張武這下也無語了。
而這時,張一謀說道:
“剛才我和小許聊了,神木縣就交通、場地以及施工條件上,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不過這點還是要小許溝通一下,咱們先來討論一下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吧。首先是工期,其次就是方案制定,再然后就是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招標完成,以及……老田,你可能一會兒就得去趟組委會……”
田和平下意識的點點頭。
確實,這件事要是說準了的話,那可真是一點時間都耽誤不得。
“喂,爸。”
“哦?”
“呢跟你說個事。”
“哦你說,咋了哇?”
“是這樣滴……”
電話那頭,叼著煙的許大強瞇起了眼睛,靜靜的聽著兒子的話語。
片刻……
“要體育館、要弄鋼結構,要在咱們那弄,工期還很緊,是吧?”
“對,田部長已經去匯報了,只要同意,那么就能動工。問題大不大?”
“么麻搭。”
許大強幾乎是沒什么猶豫,叼著煙直接說道:
“反正體育場平時也么人用嘛,挖就挖咧。”
“那縣里邊的配合……”
“你這次最大滴功勞,就是給縣里爭取了這樣一個機會,知道了哇?奧運會這么大個事,光榮嘛。能落在咱們縣里,那是大好事哇。這是成績,懂了哇?……哈哈哈,行,這件事泥不要管咧,呢去說。你那邊只要有了消息,就給呢打電話,呢讓挖機先開進去等著,圖紙拿到了就開工!放心吧。”
到底是親爹啊。
靠譜……
掛了電話的許鑫感慨著。
然后……
下午不到2點,按照道理來講還是午休的時候,田和平打來了電話。
領導的意思很簡單。
這種有志之士自發的為國家分擔壓力的大好行為,肯定是鼎力支持的。下午就會用最快的速度上報,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就可以通過。
但只有一點要求。
一定不能因為奧運的事,影響到人民的正常生活。
這話一出口,基本上等同于板上釘釘了。
于是……
許鑫、范越、姜浩陽、馬雯、以及鳥巢承建方燕京城建集團上直接派下來的六個技術、施工方面的技術員、項目經理在下午3點多時,踏上了前往EEDS的飛機。
許鑫甚至連許大強和許淼的面都沒見著。
老爹和大哥在燕京,他倒是回家了。
在東勝下飛機時,作為導演組臨時成立的“LED實驗基地項目”負責人的范越就裹緊了羽絨服。
“嚯,還真冷。”
三月下旬的燕京春日氣息已顯,但對于內蒙高原、黃土高原而言,氣溫還是挺低的。
許鑫沒接話茬,而是拿出了電話。
“喂,三伯,呢下飛機咧……啊,好,好。”
電話掛斷,眾人直接上了機場的運送車。
等著來接許鑫的人已經在機場外面了。
到這邊,許鑫自然而然的就把一切都給接手了,而由于大家走的急,其實并沒帶什么行李,都是一人拿個公文包,帶著一些辦公用品而已。
他們的預定計劃是在這邊待兩天到三天,考察完現場,上報情況,然后到時候城建那邊會派更多的人過來,和鋼結構、土方上面來對接。那邊的設計人員已經拿到了神木體育館的圖紙,開始著手設計排水了。
所以沒拿行李,一人拿著個公文包,直接在人煙稀少、規模也不大的東勝機場往外走。
而剛出來……
范越也好、馬雯也罷,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那一排車隊上面……
清一水的勞斯萊斯……
還都掛著陜K的牌照……
好家伙,這的人也太有錢了……但名氣怎么還不如山西的煤老板響亮呢?
范越正琢磨呢,就聽見了一聲:
“三伯!”
許鑫對著站在一臺黑色勞斯萊斯旁邊,穿著羽絨服,看起來身型很胖的中年人在揮手。
“哦……這這這……三金這,快快快,領導們都來了哇,打開門。”
中年人這一聲,旁邊那群司機一個一個趕緊跑到了各自的車旁邊,拉開了車門。
這架勢別說其他人了……范越也看懵了。
怎么感覺跟過來接社會大哥一樣。
而小跑了幾步的許鑫已經走到了中年人旁邊,引薦了一下:
“三伯,這是范越導演,是咱們這次的項目負責人。范導,這是我三伯許大海。”
“啊呀啊呀,導演好導演好!”
許大強這一輩的人基本都是“大”字輩,而他在村里行四。
許大海行三。
許大強和許大海說起來,文化水平其實真都不高,所以言語里滿是對讀書人的敬重與客氣。
更何況……這是三金的領導。
得好好客氣。
可他本身體格就大,范越瘦的跟個竹竿一樣。
被他抓著握手,半個身子都在那晃悠。
不過好在許大海沒等范越散架子,就邀請著說道:
“范導,各位,上車上車,先上車……”
許鑫也在旁邊來了句:
“范導,咱們車上聊吧。先去家里看看情況。”
“呃……好,走。”
被陜北人民的熱情搖晃的有些失神,范越應了一聲,許鑫招呼了一下其他人各自上車后,他選擇了和范越、許大海一輛車。
車隊直接開始往外開。
許鑫上車第一句就是:
“三伯,場館里挖機進了么?”
“已經挖完了嘛。”
聽到這話,范越嘴角一抽,忍不住說道:
“挖完了?”
“昂!長147,寬31,深度半米。呢開始以為要整個場地都下沉半米,派了50臺挖機一起弄……結果就一百多米,就上了三十臺,不一會就挖完了嘛。又弄了20臺鏟車加30輛渣土,現在土也該清的差不多了哇。”
許大海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坐在副駕駛回頭看了一眼許鑫:
“要水泥哇?甚標號?呢拉了一百五十噸62的水泥,夠哇?”
水泥按照國家標準,分八種強度等級。
最低標準,就是用于普通民事房屋建筑的,是強度在32.5或者32.5R兩種等級。然后依次類推,最高的是62.5、62.5R的高標號強度水泥。
所謂的62水泥,就是這兩個標號。
范越懂么?
所以,當聽到這位……許大海老板直接拉了一百五十噸最高標號的水泥后,忍不住來了一句:
“已經拉到了?”
“哦,到了哇,就在體育場外哇。夠哇?不夠,呢再去運。不行就礦上的進度停一停,先可著國家哇。要鋼筋哇?幾個滴?多少噸?呢直接讓送來。”
范越徹底無語了。
而許鑫見范越的臉色有點奇怪,趕緊解釋道:
“范導,我三伯就是專門干土建的,礦上礦下的土建都是三伯來,沒事的,咱們這次遇到任何施工方面的事情,找我三伯,肯定沒錯。”
在范越那無語的目光中,坐在副駕駛的許大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呀,呢沒那么厲害……就……就干的年頭多了些哇。啊呀,這……哈哈哈哈”
范越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拿出了電話,撥通了張一謀那邊的電話:
“老張。”
“老范,到了?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問題?”
張一謀那邊還擔心呢。
畢竟這邊已經決定了,就差等一個上報的批準。
上午那會兒熱血上涌,聽著許鑫的話覺得這方案就跟天降神兵一樣。
可現在冷靜下來后,仔細一琢磨,忽然覺得困難重重。
和縣城當地的相關部門的協商、施工隊伍的調配,人手夠不夠,工程機械夠不夠這些……都是一堆問題。
范越一打電話,他就有些擔心。
結果剛問完,就聽范越那邊來了句:
“已經挖完了……”
“……什么東西?”
張一謀一愣。
而會議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想知道張導在那邊到底和范越說了什么。
見狀,張一謀索性打開了免提,再次問道:
“你剛說什么?”
“我說……已經挖完了……我們才剛下飛機,然后現在小許的三伯來接我們的。小許的三伯許老板……”
“啊呀,不是老板不是老板,呢就是個干活滴……”
許大海還謙虛著呢,就聽范越說道:
“按照圖紙,長147米,寬31米,深度半米的坑……已經挖完了……連渣土都清運完成了……”
奧運大廈內。
隨著電話里的動靜,這一屋子人都懵了。
不是……
你們是什么神仙效率?
挖……挖完了?
上午才打的電話,下午就挖完了?
挖完了?????
“呃……”
張一謀愣了一會兒后,點點頭:
“好,那……我知道了。你和城建的技術人員去看一下場地,和當地的部門對接好,然后看看前期工作都怎么準備,這邊我們已經開始準備選擇廠家的招標了。”
“嗯,好。那我一會拍幾張照片發給你。”
“好,那就這樣。”
電話掛斷,韋蘭芳這邊忍不住來了一句:
“這是什么神仙速度……”
眾人無言。
是啊。
這是什么神仙速度……
很快,車隊過了神木縣收費站。
這是范越第一次來神木。
透過車窗看向車外……憑心而論,他看不出來這座城市有什么特別的。
雖然從這一隊勞斯萊斯里,能看得出來,他們似乎很闊。
可就建筑而言……
還真挺普通的。
說是平平無奇也不過分。
高樓也有,但也就是一個縣城規模。
正疑惑呢,很快,前面堵車了。
作為頭車,在車輛停了后,他就聽許鑫來了一句:
“又是檸條塔那邊吧?”
“哦,應該是……”
許大海應了一聲后,有些懊惱:
“啊呀,這些煤車真的是,停的么個規矩!”
說著,他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哦,小偉。去,上前去,讓那些煤車給呢停規矩了!讓開位置,都堵到這,讓咱們咋個過去嘛!去去去,趕緊!都給攆走!”
范越還來不及體會許大海的霸道,后面車隊里那一輛酷路澤一輛570直接逆行,朝著前方開了過去。
許大海還陪著小心:
“范導么急哈,等一哈,馬上,馬上就通了哇。”
“呃……”
范越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接過了許大海有些客氣遞過來的煙。
低頭一看。
不是什么中華之類的,就是“EEDS”。
黃鶴樓EEDS。
兩百四一包。
而抽了半支煙的功夫,車子開始緩緩移動。
很快,范越就看到了為什么堵車。
原來是前方一條丁字路口處,停滿了大車。
大車要左轉,通往一條看起來是山區的、有些崎嶇、破損的瀝青路。
拐彎處的路面黑漆漆的,似乎都是長年累月大車經過掉落的煤灰。
而此時此刻,兩輛越野車一輛堵死了左轉路,一輛卡死了道路右側那排滿了的大車,把中間的路給讓了出來。
這時,有輛大車似乎還想夾個隊。
結果剛車頭探出來了一點,那倆年輕人那手指著大車罵罵咧咧的就跑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似乎弄懂了這邊人的處事風格。
接著,車隊經過了這條十字路后,許大海又拿著電話撥了過去:
“都過去了哇?你倆直接往前走,看看有沒有再堵車的地方,都給弄通,不要讓堵著哇。”
話音落,很快,兩輛越野車就超過了頭車,狂野的朝著前面開了過去。
是真的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很快來到了神木縣的市區。
而快拐到一條很寬的沿河主路時,忽然,許大海一樂:
“哈,三金,看看一說泥回來,都過來了。”
范越順著許大海的聲音看了過去,就看到那條老寬老寬的道路右邊,挺著一排各色各樣的跑車。
什么法拉利、保時捷、各種各樣的。
就打著雙閃停在路邊。
車旁邊還站著一堆年輕人。
正往這邊看。
“打個招呼哇?”
聽到許大海的話,許鑫搖搖頭:
“不減速,直接去體育館,呢喊一聲就行咧。”
“好,走,先辦正事。”
于是,黑色的勞斯萊斯絲毫不減速,只是車窗落了下來。
路過這幾個人身邊時,范越聽到許鑫喊了一聲:
“體育館哇!”
車子直接開了過去。
范越下意識的回頭,一群年輕人跟攆兔子似的各自打開了那些跑車的車門……
這時,他看著那些看起來都普普通通的民房建筑,不自覺的暗暗點頭。
這座縣城……
有點東西。
張導還沒來,神木縣這邊的大王小王暫時就沒出動。
不過還是一些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來到了體育場,等著范越。范越一路是看著那在外面停靠整齊的鏟車,挖機進來的。
車呢,直接開進了體育館,停在了橡膠跑道上。
范越下了車,就看到了一個一百多米的坑……
許大海沒說謊。
說挖完,就挖完。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
只要錢到位,玻璃全干碎……
同時,隨著一陣引擎的咆哮聲,他扭頭一看……一群和許鑫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孩從跑車上都走了下來。
可許鑫卻擺擺手,意思他們先別過來。
繼續跟在范越,以及身后同樣看傻眼了的馬雯他們身邊,等待技術員開始拿著圖紙校隊尺寸……
而范越則拿著自己的手機拍了張照片,直接發到了張一謀的手機上。
另一邊。
奧運大廈里。
眾人挨個看完了張一謀手機里的照片……
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行……行吧。
牛逼。
除了這個詞,他們是真想不到別的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最多,沙小風心里多加了一個字:
“操,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