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代宗師》片場。
就在楊蜜腦子里滿是有的沒的,琢磨著梁潮偉到底還要受多少折磨的時候,忽然,她聽到了王佳衛的話語:
「好,過了。」嘖。
這還不滿意啊?非要把梁潮偉往死里.....嗯?她眼神忽然一直。
等等等等_...么玩意?
她看向王佳衛的表情,已經可以用驚悚來形容了。過過過過....過了?
別說她了,其他人也都有些懵。
甚至最懵的是那些躺在雨水里的武師們。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呆呆的看著帶著墨鏡的導演。過.....過了?
「下一場,阿縉,你飾演的馬三和宮羽田的對話,去做準備。TONY,辛苦了。我讓阿德送你去醫院。」
梁潮偉捂著胳膊一臉痛苦的點點頭。
而聽到這話的楊蜜,瞬間對王佳衛的印象又改觀了一些。還行,王導也不是不心疼人嘛。
戲一結束,脫離了拍攝狀態,就趕緊關心演員的情況。她正想著,忽然又聽到了一句:
「這兩個月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在來拍你闖金樓的戲。」
她嘴角一抽。
倆.....兩月?得。熬吧。.......夜晚。
「我和你說,我真的吐了。今天本來是個大喜的日子你知道么?梁潮偉打了足足一個月的雨水戰,好容易過關了,結果又卡到了張縉和王慶詳老師這。」
「這次又是為什么卡?」
「還能為什么?張縉拿捏不住人物。這段戲講的是馬三代表老爺子出戰,手腳太重,打傷了不少人,弄的兩廣武術屆沒什么面子。老爺子見弟子鋒芒太過,這把刀得好好藏藏。讓他幾年后在成名.....倆人就那幾句臺詞,可拍了二十來遍都達不到他要的效果.....明天繼續拍....啊啊啊!我要瘋啦!!!」
聽著電話里來自妻子的吐槽,許鑫撓了撓頭:
「二十多遍?問題出在哪?演員的演技達不到要求?臺詞念白不到位?還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滿意,也不說在哪,就讓張縉自己在那琢磨。張縉都快哭了你知道么?然后最過分的是.....你知道他跟梁潮偉說什么嗎?他說:TONY,你好好休息,兩個月以后拍你闖金樓的那段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段戲是講什么金樓這個臥虎藏龍之地,然后一群人給他喂招的.....天知道要拍多久,真的離譜啊!然后我和他還有一段打戲,這啥時候能輪到我?」
一時間,許鑫也有些無語。
因為他也想不通為什么能拍的這么慢。不過....
「話說過幾天你還要回燕京吧?」
「對,《甄嬛傳》的事情。但我估計照這情況,我有點難回去了。我明天打算等張縉這段戲過了之后,和王導商量下,看能不能先集中拍攝我的戲份。我是真和他在這耗不起了。」
「....也行,那你看著調整時間唄。只要能把狀態保持住。」「嗯。」
楊蜜頗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真的,太折磨人了.....你那邊怎么樣?」
「進展到一半了吧,算是。預計下個月的這時候就差不多結束了~等拍完我就去找你,順帶也看看到底怎么個折磨人的形式。好好學習學習,以后用來折磨你.....」
「呵。」
他的話語說出口后,楊蜜就一聲冷笑:
「我就不放什么狠話了。顯得我以大欺小。你直接來就行,
來了之后你就能看到,你現在所想象的一切,和這個劇組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太天真了啊,少年。」
「哈哈~」
許鑫輕笑了一聲,又和她聊了一會兒后,直接掛斷了電話。妻子那邊到底遭了什么罪,還有待考證。
不過他這邊現在的活也不算輕松。
眾所周知,在特定的情況下趕進度,其實是最難的。
而這一個月的花期里,他要完成所有《山楂樹》關于季節特征的拍攝,壓力其實也不小。
不過好在調度方面一直是他的強項,如何合理的安排這些工作倒也算是得心應手。而且,這次找的演員狀態也都不錯,也都拿捏的住自己所要飾演的角色。
現在唯一的難題就在于怎么呈現那種煙雨朦朧的環境了。
為了讓蒼白為基調的畫面看著更美,他有幾處場景是設定在煙雨朦朧之中。這種雨得碰。
得需要運氣。
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希望天公能作美罷。
許鑫在忙,楊蜜也沒閑著。
張縉和王慶詳的文戲,拍了三天,但武戲卻拍了一周。真的是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摳。
金樓的一個需要武師撞碎憑欄飛出來的鏡頭反反復復的拍,反反復復的裝修..這股耐性看的楊蜜都有些佩服了起來。
王導這性子......是真的超耐磨啊。
不過,這些天的戲也不單單全是倆人的戲,同時還有一個布景在緊鑼密鼓的布置。那就是在宮羽田輸了之后,宮二重新在金樓擺下霸王夜宴,勢要把宮家丟了的東西重新拿回來。
這場戲具體怎么拍,楊蜜倒是不清楚。只知道王佳衛最近一直在忙活布景。
并且,她時常能聽到那間布置的越來越精致的布景間里,響起西方的歌劇聲。還是用的那種老式的留聲機唱出來的。
她還特意看過那張黑膠唱片。不過上面的英文看不太懂。
拍下來發給周杰侖后,周杰侖給她做了解釋:
「《馬太圣詠》,巴赫的《馬太受難曲》里面的一節。哎喲,品味不錯喔,最近開始聽歌劇了喔?」
楊蜜沒解釋太多。
她只是拍了一張布景間的照片,回到家,傳到了電腦上后,把整部《馬太受難曲》的故事、以及單獨的這一節拿出來翻譯,聆聽。
閉著眼在腦子里模擬著為什么王佳衛要在這個民國故事里,加入這首歌以及這個元素。
布景間,很豪華。歌曲圣靈而渾厚。
他要怎么拍?又要怎么布置呢?
明明只是一場和葉問在開打前的對峙....
反復的想,反復的琢磨,反復的思考自己該以一個什么表演狀態來應對。一開始,她模擬了許多場景。
比如她和葉問針鋒相對。比如二人笑里藏刀。但感覺都不太對。
如果這首BGM要用到這里,在搭配這種豪華的布景,她感覺.....這段戲首先氣氛應該是一種有著強烈矛盾對比的沖突。
但這種沖突在鏡頭里的語言結構又該是怎樣的?二人的演技又該是怎樣的?
她想了幾個晚上都有些琢磨不清。最后,她把照片發給了許鑫:
「哥哥,你幫我看看這個場景。」遠安那邊。
天公作美。
許鑫在傍晚時,終于拍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天青煙雨,朦朧縹緲的感覺。并且直接拍板,把這段鏡頭節選出來,當做《山楂樹》的一張海報。
沒辦法,實在太美了。
頭發微微被打濕的劉一菲,舉著一把老舊的油紙傘,在那朦朧煙雨中等候老三
的鏡頭。別說是他了,所有劇組的人都承認....
這一刻的劉一菲別說是什么神仙姐姐這種「凡俗」稱呼了。你說她真的是仙女下凡,我都信。
帶著喜悅的情緒回到酒店,接到了妻子的電話時,張一謀和張沫也在他的房間。老頭也是今天剛過來。
陪著一起拍完了劉一菲的鏡頭。
回來后,本來說大家晚上一起吃飯,許鑫在給他看看最近一段時間拍攝的鏡頭,就跟交作業一樣讓老頭評價評價,沒成想就接到了妻子的電話。
打開電腦,看到郵件。
把照片下載下來,點開看了一下后,許鑫忽然就樂了:「哈,這是干啥?《最后的晚餐》啊?」
看著整座布景以中軸線的華貴裝飾為切分的照片,他笑著說道。張一謀沒吭聲,只是盯著照片在皺眉頭。
「《最后的晚餐》?....唔。」
同樣盯著電腦的楊蜜看了看,說道:
「難怪.....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難怪要用詠嘆調。我在發你一個文件,你搭配這歌一起看一下。」
「好.....你先告訴我你要干嘛?」
「這戲是我接下來要拍的地方。但我這幾天有些拿捏不準,你幫我找找感覺。這是宮二與葉問對打之前赴宴的地點,我想了幾種情緒,都不太對。王導是要用這段詠嘆調來當配樂,我怎么看都覺得不太搭.....」
說話間,許鑫這邊也收到了帶著MP3附件的郵件。「行,我看看。」
把MP3下載好,許鑫發現是一段十分鐘左右的曲子。「十分鐘,好長啊....」」
「原版更長,輪子說巴赫創作的這歌分上下兩部分,加一起有3個小時呢。這就是王導要用的一段....」
說話之間,歌曲已經響了起來。許鑫應了一聲:
「行,你先別說話,我感受感受。」
放下了電話,推大了筆記本電腦的音量,同時把照片全屏化。他和老頭一齊瞇起了眼睛。
一旁的張沫呢,也在默默的感受.....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許鑫忽然對老頭來了一句:「這感覺,就像是《最后的晚餐》,對吧?」
「不是感覺,就是。」
張一謀微微搖頭,問道:
「看過卡爾·李希特指揮的《巴赫·馬太受難曲》現場么?」
看著許鑫滿眼茫然的模樣,他笑了笑:
「這段音頻的出處。不過宗教這種事情.....我研究的也不多。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我在結合故事來思考。一個民國武林戲,忽然要用這種西方元素....先拋開配樂不提,它肯定是以畫面表現為主。這段戲里有葉問,有宮二....您能聽懂么?」
他想著老頭也不知道《一代宗師》表現的是什么故事,所以打算解釋一下。可老頭直接翻了個白眼,指著屏幕的中軸線說道:
「落位的話,那就得是男左女右這么來.....你找個《最后的晚餐》圖片,兩邊對比一下。」「誒,好。」
許鑫趕緊百度了一下。
把圖片下載好后,雖然清晰度一般,但兩個圖一上一下的這么一對比,那味道一下就出來了。
而就在張沫還在思考這明顯布景都不同的圖到底怎么對比時,許鑫忽然輕笑了一聲:「哈,明白了。」
張沫心說,你明白啥了?
卻見許鑫指著老頭剛才指的地方:
「那就按照男左女右這么來分部。梁潮偉,應該是這邊,楊蜜在右邊。倆人的位置的話....肯定不能跟耶穌這樣
,雙手一攤,躺平了。倆人.....哦對。」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搖搖頭:
「這段戲不應該是男左女右,應該是反著來。梁潮偉在右邊,因為這場戲是請客的那場戲份對吧?」
「嗯。」
電話里的楊蜜應了一聲:
「對,就是那場戲。」
「那就對了,贏家請客,按照主從關系,梁潮偉應該是出現在鏡頭右邊的那一位。而你恰好在左邊.....如果要是照這么來看的話,這拍攝角度.....」
「得給側寫。」
張一謀沒去糾結倆人到底怎么坐。
因為中軸線就在那擺著,到時候按照劇本的故事來就可以了。他只是接了一句:
「側寫,靜態拍攝。他的氣氛既然決定營造的如此圣潔,那周圍肯定也得有群演。群演是靜態.....我估計他還會仿照這幅畫里這些門徒一樣,擺出各種表情....」
許鑫微微點頭:
「是觀察吧?金樓在劇本里是個風月場所,窯姐兒肯定少不了。宮二是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她在這里肯定不能擺耶穌那種神態.....也不是不能擺。但不管她怎么擺,周圍的演員,應該也是以靜態的表情在觀察她.....后面?」
張沫:啥?啥后面?
而張一謀則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走:
「對,不過不能坐的太散。太散的話,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在模仿誰了。所以....更多的應該是圍觀。就坐她后面,在她的盲區圍觀。至于表情的話.....」
張沫:哦哦,原來說的是站在主角后面啊。張一謀還沒總結好,許鑫已經捋出來了思路:
「表情的話.....挑剔,品頭論足,輕佻.....或者艷羨?不不不,艷羨應該少一些。嫉妒更合適一點。對吧?同人不同命,她們是孤苦伶仃的伶人,可同樣是女人,宮二卻能坐在桌子前.....但她是代表宮家,而葉問則是打敗了她爹的那一位。這里照理來講應該是很緊張的.....可搭配這音樂.....」
張沫:我知道我知道!針尖對麥芒!
壓根沒猜到自己閨女也在心里「起哄」的老頭應了一聲:
「嗯,既然是大家閨秀,就應該知書達理。不管是誰設宴,來者是客。再怎么針對,在飯桌上也不會表現出來。那就是失禮了。但也不會太客氣,太客氣,武者的氣勢就弱了下來。
所以,倆人的面容應該是從容、鎮定。用這種表現力,和音樂的氣氛就很搭配了。不過,要是這么來定的話,那就需要一些特殊的反差,來表達倆人的與眾不同。」
張沫:????
而更為了解劇本與故事內容的許鑫眼睛一亮:
「服裝.....或者說妝容。怎么樣?風塵女子,妝容嫵媚,柳葉彎眉,衣著精美。而葉問與宮二是不是可以素雅一些?既然要反差出這種不同,那么....
畫面在開始時先給背景,接著一點點的往回拉。拉到倆人這邊時,那種妝容上的反差就出來了。華美卻如紅粉骷髏一般的伶人站著,對桌子上的倆人品頭論足,但這倆人卻一身樸素.....素華端坐于桌前。
眾人化妝,反襯出她的一身素雅。反過來看,紅塵滾滾皆骷髏枯骨,這些華麗卻空泛的軀殼,反倒成了成就她的對比。就要那種萬花叢中一點綠的感覺。不需要妝容,通過后面的背景,她就成了最特殊的那一個。」
他一說完,張一謀就表達了同意的觀點:
「嗯,可以這么走。表情也不用端莊或者是與其他人有別。只需要安靜的等待就可以了。等待對方先開口,或者是平靜的說
出一些針鋒相對的臺詞。把火藥味全都隱藏在這圣潔恢弘的音樂與周圍的「環境」之中。那她就是最不同的,不需要任何其他的點綴.....」
「所以說,倆人的情緒反倒不用怎么外露,保持那份內斂就可以。」「可以。」
倆人你一段話,我一段話。
三加五除二的就把這BGM和這幅圖里......雖然不敢說最佳,可卻最適合的拍攝方式,給解構明白了。
哪怕張一謀不知道《一代宗師》具體的故事內容,甚至連這個布景的前后戲份怎么銜接也不清楚。
但有時候道理其實是互通的。
在這方面浸Yin了一輩子的老人經驗太豐富了。
而解析明白后,許鑫就低頭對電話里的妻子說道:「張導的話都聽到了么?」
「聽到了,也明白了。行,那我就從這方面入手....王導要是不同意....嗨,也不會不同意。這鏡頭肯定至少拍十遍,怎么著也能按照我的心意拍一遍,到時候我把這個效果說出來,拍完后讓他自己品去吧。我掛了.....謝謝張導啦。」
嘟嘟。電話直接掛斷。
許鑫也關上了兩張圖片,暫停了音樂播放。
接著打開了專用的拍攝片段解碼播放器,鏈接上了外置的攝影機影響存儲設備,開始播放起了這段時間拍攝的鏡頭。
兩位導演已經開始了下面的工作。
可坐在倆人旁邊的張沫卻還在思考剛才倆人口中的話語....噢~~對對對,確實,針鋒相對有些不合適。
這種唯美的音樂與布景,如果能搭配他們說的那種反差,那種對著主角品頭論足的感覺....嗯,很棒。
嗯,照這么說,人還真的不能太散。因為要圍觀嘛....說到底,她的思維還是全線落后了倆人好幾拍。
等她自己通過倆人的思路,徹底的想明白了這段戲改怎么拍的時候,許鑫和老頭已經開始交流《山楂樹》的幾個片段的內容了。
張沫也沒什么感懷。
這段時間下來,她已經品味到了自己和許鑫的差距。最直觀的就是思維反應速度的差別。
但她并不氣餒。
老爸說了,導演的境界最后就是殊途同歸。他跑的快點有什么的?
咋地?你還能飛啊?...赤坎。
當楊蜜看到了那些群演小姐妹們,各個身穿華麗的旗袍,開始坐在化妝鏡前化妝時,
她頓時就明白·......自家哥哥和張導的思路走對了。
那....就簡單了呀。
她直接走到了王佳衛身邊。
「王導,早,今天到我的戲了吧?」
因為王佳衛那無劇本拍攝的揍性,是個演員早上來都得問一句今天什么安排。果不其然。
王佳衛點點頭,拿出了自己手里那皺皺巴巴的字條。「給,你看下。」
楊蜜接過來一瞧,上面寫著一行字:
「宮二坐在金樓夜宴的房間之中,氣質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在等待葉問的到來。」第二行字:
「宮二和葉問坐在桌前,針鋒相對。」
單看這兩行字,那真的是離譜的爸爸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不過嘛....習慣了。「好,知道了。」楊蜜點點頭,問道:
「妝容方面已經設計好了?」「嗯。你去吧。」「好。」
她記住了字條上的內容,直接往化妝間里走。很快。
她看著鏡子中那幾乎可以說素面朝天的造型,心里就更有譜了。一點都沒錯。
從化妝間出
來,剛巧就碰到了手上還打著綁帶的梁潮偉。
而看著對方的手臂,她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嘆一聲。
別說什么香江電影產業沒落不沒落,拋開這些不談,單論敬業程度來看,她是真的學到了。
實話實說,要是她自己拍戲拍到骨裂,她肯定就先去養傷了。因為工作導致的工傷,受傷后就去恢復治療。
這屬于很正常的現象。和覺悟也沒關系。
受傷了不去治療,反倒是選擇帶傷堅持。在她看來......又不是什么為人類偉大事業獻身這種程度。
雖然說拍電影也是為了藝術,可冒著這種風險繼續拍戲,也有些太離譜了。偏偏,梁潮偉堅持下來了。
堅持要把那場打戲拍完,才去恢復治療。這就挺離譜的。
明明不是一個特別感動的事情,可他這么一弄,好像大家真在劇組拍戲里斷個胳膊瘸條腿,也不算啥了。
問題是這本身就是一種愚蠢啊。
所以,這件事上面,她覺得梁潮偉有點太夸張了。但這也是就事論事的結論。
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對方這種敬業的精神,確確實實值得她深思與學習。前提是不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去賭。
為了一部戲,冒著以后刮風下雨骨頭關節酸疼的風險?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和你非親非故的,憑啥把命賣給你?你又不是我家哥哥。
又不是說拍完這部戲就能拯救地球。「TONY哥,手臂怎么樣了?」
她問道。
梁潮偉笑著點點頭:
「早....還好啊,慢慢恢復就好了。我剛要找你,我們去對下戲?你找王導看到了今天的拍攝任務了吧?」
胳膊動不成,倆人的對打戲,以及其他人的功夫戲都要延后。所以這段時間文戲居多。
「找過了,也看到了。咱們走吧.....」
說著,倆人朝著那個暫時被楊蜜命名為《最后的晚餐》的布景走了過去。..
大概過了半小時。所有演員化妝完成。
也對完了戲的梁潮偉和楊蜜各自分開。
倆人進入角色的熱身環節其實差不多,都是需要沒有任何人的獨處一段時間。
楊蜜半瞇著眼睛,對耳朵里面那些王佳衛親自在安排這些群演妹子的話語充耳不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了王佳衛的聲音:
「準備開拍啦。」遂,睜眼。
素華秀美如同傲雪之梅的女子,雙目平靜,從容不迫的一步一步朝著布景間的桌前走去。
一些女孩這會兒牢記著王導的交代,已經開始維持各自的表情。看著楊蜜時,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審視的姿態。
可偏偏,楊蜜的眼里沒她們。也不需要有。
一會兒后腦勺暴露給她們,她們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
她就這么一步步,一步步,一點點的走進了攝影機的框架之中。走進了坐在監視器前的王佳衛墨鏡之中。
第一場戲,葉問還沒到。
宮二要自己HOLD住全場,「艷壓群芳」。
而隨著她在攝影機內一步一步的來到座椅前,攝影師已經開始對焦。經驗豐富的攝影師在楊蜜落座的剎那,就已經對焦完成。
楊蜜落座。
坐的時候,她雙腿外八,挺腰而立,大馬金刀。照理來講,女子落座時劈腿,肯定是不雅的。但這桌子有菱形的桌布,剛好能擋住她的腿。
而這種男人的坐姿,可以讓她整個人氣質看著非常挺拔。并且,一些有戲曲經驗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楊蜜此時此刻的姿勢,哪怕瞧
不見腿,可那股坐相就是拿「小座」這個京劇技巧來頂的。
巾幗不讓須眉。
所以,這段戲不用去思考她維持坐姿時雅不雅,只需要在桌面上讓觀眾看到她的氣勢就可以了。
于是。
攝影機、監視器、以及眾人的視線當中。
他們看著那端坐于桌后的女子身穿一件玄底繡花旗袍,梳著馬尾辮,坐姿筆直,單手置放于桌前,凝視著某處,一動不動的形象.....
這一刻,楊蜜下場。宮二先生....登臺亮相。
瞬間吸引住了圍觀的眾人把目光投了過來。沒辦法。
臉就是能打。不過.....
一旁的徐浩鋒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她這位置坐的不對啊......怎么能朝右呢?
應該是朝左才對。
不過,他沒吭聲。
蜜蜜對這個劇本的了解,對于宮二的了解,不比任何人差。她既然選擇了這么做.....應該是有自己的理由。
先看看。
如果真不對,自己到時候在和王導提吧。徐浩鋒暗暗想到。
請:m.yetianlian.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