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馬瑾離去,趙煦從會客堂回到書房。
拿來一張紙,他憑借腦中的記憶把晉州重要的山川地形畫了出來。
這副圖自然不是馬瑾拿來的粗略圖能比的。
他依靠的可是腦中的當代地圖。
地理細節更加完善,而且精確。
最重要的,這是等比例的地圖。
只要將領拿著地圖,拿尺子量一下,計算一下就能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距離要抵達的位置有多遠。
一直畫到天色完全黑了,趙煦停筆。
接著他讓鳳兒拿去找人臨摹。
待兵發晉州,這些地圖就會交給將領們,給他們的行軍作戰提供便利。
第二天。
趙煦起了個早,按照計劃同招募的匠人,學徒和雜役們前往范陽。
一日有余的路程。
浩浩蕩蕩的隊伍抵達了范陽。
陳壽已提前得知燕王要過來,早在范陽城內等著。
“本王給你送來這么多人手,你的艦船司可要給本王爭氣,早點戰艦下水。”艦船司署衙門口,趙煦對陳壽道。
陳壽臉上笑開了花,他望著烏泱泱一片的匠人如同吃了蜜。
引著趙煦到了艦船司內坐下,他親自給趙煦端了一杯茶過來。
他秉性一向耿直,親自奉茶可謂是真的從心里感激燕王了。
首先,靜海縣的船只被毀,燕王沒有責怪他。
現在,又對給他提供了這么多便利。
這讓他深深感到燕王對自己的期望。
即便是在寧錦都司的時候,他的上司也不曾對他如此。
“殿下,這是一定的。”陳壽的眼神中充滿決心。
接著他道:“若不是上次的意外,今年下半年就能給殿下戰艦了,這次為了避免造次遭受上次的意外,下官特意在造船坊附近布置了明哨暗哨,還有騎兵每日巡邏。”
“嗯,這就對了。”趙煦點點頭。
顯然吃過一次虧,陳壽也是長記性了。
從艦船司建立起,趙煦也是第一次過來。
他讓陳壽介紹了一下艦船司的官員。
了解下艦船司平日里的運轉方式。
得知官員們各司其職,有人負責采購木料,有人負責匠人起居飲食,有人負責銀兩的支出,有條不紊,他微微滿意。
從這點就能看出陳壽是有督造戰船經驗的。
又詢問了造艦的籌備事宜,趙煦把帶來的匠人交給了艦船司的官員。
令陳壽帶他前往位于運河邊的造船坊。
“殿下,下官為了僻靜,避免惹人耳目,特意選了這條斷頭水道,還在河上拉了數道繩索,阻止其他船只進入。”陳壽指著面前河面說道。
趙煦點點頭。
從范陽城出發,他們在距離碼頭十里外的地方停下。
在這里,一條十分寬闊的河道在這里終止。
“傳聞,當年運河是要從這里繼續挖的,但后來武朝覆滅,這事就停了下來。”陳壽繼續說道。
運河進入范陽后,呈現了一個l的形狀。
范陽碼頭在夾角處,造船坊則在短邊上。
所以這條河道仍舊和運河一樣寬。
但在這里卻截斷了。
所以這條河道基本沒有船只來往。
現在陳壽又在河道上拉上繩索,立了牌子,禁止船只駛入。
今后這里就更僻靜了。
“這里的水深如何?”趙煦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由于戰艦的體型大,吃水也相當深。
如果太淺,船就會擱淺。
“下官令人測量過了,有十二米左右,夠用了。”陳壽道。
在統一兵仗司的度量衡以后,他也將這份度量衡標準送到了艦船司。
要求艦船司此后都依照新的度量衡。
所以,陳壽口中的米就是當代標準的米。
頓了下,他繼續道:“對于稍淺的地方,下官正在派人挖掘,清理淤泥。”
對于這個深度,趙煦沒有意見。
深水港不是說水有多深,按照當代的標準,十五米深度的水域都能作為深水港。
這是因為大型的集裝箱船只吃水是十四米。
大頌這里自然是沒有集裝箱巨輪的。
即便造的戰艦噸位也不大,所以十二米足夠。
而且當代許多深水港也有十二米的。
“不錯。”趙煦露出滿意的神色。
望向河灘上正在忙碌的匠人。
他想起此行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雖然陳壽有督造戰船的經驗,他造船的方式還是十分原始。
就是直接在河灘上建造。
這種方式建造小船還行,但是建造戰艦,他看是有點麻煩。
一個不小心,施工中的戰艦說不定有歪倒的可能。
而且由于戰艦高度很高,后期將木料送上去也是個麻煩。
“除了給你送人外,這次本王要教給你一個好東西。”趙煦笑道。
陳壽聞言露出笑容。
他早就耳聞燕王殿下有許多特立獨行的點子。
難道燕王殿下還懂得造船?
于是他道:“還望殿下指教。”
趙煦干脆就在河灘上蹲下了,撿起一個樹枝畫起來。
“這個東西叫干船塢,簡單來說就是挖一個比戰艦稍微大的坑,在坑底澆筑一些方墩,這些方墩叫龍骨墩,建造戰艦的時候,可以將龍骨固定在上面……”趙煦一面畫一面解釋。
由于陳壽還不懂水泥和混凝土是什么。
他又解釋了一遍,告訴他方墩就是用混凝土澆筑的。
“這船塢三面接陸地,一面臨水,建造戰艦時還能在周圍搭建腳手架,方便匠人上下施工。”趙煦繼續。
腳手架在當代就是一根根鋼管縱橫扎起來的架子,建筑物高,夠不到時,工人能夠通過架子攀爬。
干船塢的腳手架是一個道理。
不過他造不出鋼管,倒是能用木頭替代。
“腳手架。”陳壽又學到一個新詞。
同時戰艦在坑底,運輸材料的時候就方便許多,直接從地面將料子吊下去就行了。
聽到這,陳壽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吊裝木料的確浪費人力。
燕王說的這個干船塢等于在坑里造船,如此把料子扔下去總比往上扔要輕松許多。
“戰艦造完,將面臨水的一面水門打開,河水就會灌入坑內,戰艦就會浮起來,從船塢出去。”趙煦最終說道。
聽到這,陳壽如同獲得了無價之寶。
他對一個官員道:“立刻取來紙筆,將殿下畫的臨摹下來,還有殿下說的每句話都記下,太好了,這個干船塢造船簡直事半功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