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
羅旋先去郵政局,給張曉麗那個在市里面開車的姐夫,打了個電話。
約好明天上午,
自己和張曉麗,在“江內市知青管理辦公室”門口碰面。
在電話之中,張曉麗姐夫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冷淡。
這是因為張曉麗,她從小是由姐姐,姐夫們拉扯大的。所以張曉麗無論有什么事情,都會和自己的姐姐們說。
很可能張曉麗,這次因為說了她是為什么要私自回來。
這才惹得張曉麗的姐姐、姐夫們對羅旋大為不滿:你說下鄉插隊,被分到西南邊陲,確實是不怎么美麗。
可等到張曉麗和羅旋,在那邊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咋不在那邊,再堅持個幾年呢?
整整一座山的橡膠林吶!
眼看著就要見效益了,以后每天哪怕躺著,兜里都有收入啊
那么大一座山的橡膠林,說丟就丟?
還有上100只雞鴨鵝、50多頭大大小小的豬,12頭牛
就這么.不要了?!
要知道若是擱在內地的話,誰家要是能分到2斤豬肉,都能高興的蹦起來!
那可是幾十頭豬啊!!
但張曉麗和她姐夫們,他們就不明白一個道理:地域差距。
一座山的橡膠林,到了收獲的季節,收益確實很不錯。
可那也很累啊!
上萬棵橡膠樹,要一棵一棵的去割膠.而且用來接橡膠汁的那個碗里,還得時常去投放“凝固劑”。
不要說投入買凝固劑的錢,不是一個小數目。
光說每一個膠碗,需要經常要去盯著、要一個一個的去放凝固劑。
這也是個不小的工程。
躺著賺錢,哪有那么容易?!
至于說羅旋和張曉麗,在拉枯寨子里養的牲畜、雞鴨鵝這些東西。
其實養牛,羅旋是為了節約工資成本。養豬,是為了得到免費的肥料。
而養雞鴨鵝這些,則是為了保證自己的日常吃肉,吃蛋所需。
僅此而已
這些家禽家畜,根本就沒法產生太大的經濟效益。
就像在巴蜀省,非常常見的桔子,要是弄到大西北的沙漠城市里去那得多金貴?
可問題是弄得過去嗎?
這些豬牛羊,在內地很值錢。但是勐肋公社,是很難將它變現的。
就像在榮威縣,
生產隊里放養2,3頭牛,都還得專門安排一個半大小子,時時跟在牛屁股后面。
大家都把這些耕牛,當做寶貝一樣伺候著。
但是寮撾縣,
人家寨子里的人,他們家的牛,都是隨隨便便放養在山上。
任其自生自滅。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在拉枯寨子里那些山民之中,90的人。
他們都說不清楚自己家,到底養了多少頭牛.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同樣的道理,張曉麗的姐姐和姐夫們,他們沒去過勐肋公社,根本就不了解那邊的情況,
只不過是在那里,憑想當然的、覺得惋惜而已
再說了!自己是缺錢花的主嗎?
橡膠園雖然說因為買樹、請人干活,前前后后貼進去了好幾萬塊錢。
可自己空間里,還有2萬多存款、有3萬多綠鈔,還有32根黃貨.
自己會在乎,橡膠園那點資產?
而且等到明年,橡膠園真正見到了效益的時候,老閔每年都會打6成收益給自己。
自己又不用費心、不用費力,每年都有一大筆錢進賬,又何樂而不為呢?
啥事情都自己親力親為,那是小農思維這樣的買賣,注定做不大。
等羅旋趕到江內市的時候,天色已晚。
下了車,羅旋設法將空間里的自行車搬出來一輛。
然后就騎著車。趁著天黑前那點余暉,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雙河公社獸藥廠。
此時廠里的工人們,都還沒有下班。
只因為整個江內市,就這么一家生產獸藥的小廠。
雙河公社獸藥廠的產品,已經供不應求。所以獸藥廠,需要工人們加班加點的進行生產。
按理說,
只生產獸用的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水,其實需求量并不是特別大。
因為生產隊飼養的那些豬牛羊、雞鴨鵝,不可能像人那樣給它們打吊瓶。
但在這個時期,
有很多獸藥的注射劑,由于藥品生產工藝,不是很過關的原因。
所以這些注射劑,它們平常的儲存狀態,是以裝在玻璃瓶里的粉末狀態存在的。
獸醫們在給豬牛羊注射藥品的時候,需要用生理鹽水。
他們先是用注射器,把生理鹽水吸到針管里。
然后再注射到玻璃瓶里,將這些藥劑稀釋之后,才能正常使用。
因此獸用的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水,雖然說使用量不是特別大。
但架不住生產這些東西的,在附近幾個市境內,就只有這么一家、小小的雙河公社獸藥廠.
所以,
目前來說,雙河公社獸藥廠的效益,還是相當可觀的。
“羅旋?!你怎么回來了?”
等到羅旋剛剛趕到獸藥廠門口,就正好遇見推著自行車、正準備出門的孫梓涵。
羅旋問她,“我看見廠里的工人都還沒下班,車間里還燈火通明。你怎么提前開溜了?”
孫梓涵微微一笑,“我是心里有事兒,在辦公室里實在待不住。”
羅旋笑道,“梓涵同志啊,你是獸藥廠里的干部,更應該起個先鋒模范作用。搞特殊化.可要不得!”
孫梓涵噘嘴,“去!誰搞特殊化了?生產技術,死死掌握在王老師手里。
在人事上,有王兵管著。財物我更是插不上手我在這個獸藥廠里,白掛了一個銷售負責人的頭銜。”
孫梓涵滿是怨氣的嗔怪道,“其實呢?咱就不過是去催收、催收貨款;
陪著客人喝喝酒,吃吃飯。
搞搞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我咋感覺,我這是成了舊時期的交際花了?”
羅旋瞪她一眼:“咋啦?聽孫子涵同志說話,你的意見很大嘛!咱不說你的工資。
就是你在招待客人的時候,虛開點兒票.這一筆收益,你每個月應該也不少吧。
再說了,當初你坐我那個前4后8的車。那8個招工名額,估計你也賣了不少錢吧?”
做銷售的人,
沒有不在招待費,差旅費這些方面,搞點小動作的。
這種事情,誰都心知肚明。
只不過,但凡她搞得不太過分,大家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水至清,則無魚。
做銷售和管理車間的人,他們工作性質,截然不同。
車間管理,需要按部就班、追求的是嚴謹的工作作風、不允許他們犯任何錯誤。。
而做銷售的人,需要的是靈活。需要用不同的策略,去滿足不同的客戶需求。
所以對于做銷售的人,
獸藥廠會允許他們犯一些、傷大雅的小錯誤。
聽見羅旋這么一說,孫梓涵的臉一紅,“哪有啊?每一次請客戶吃飯,我都是實報實銷的.”
見羅旋不語。
孫梓涵嬌軀一扭,“好啦好啦!你也別盯著我不放。那8個招工名額,我其實只賣了5個。
剩余那3個名額,2個給了我家的親戚;還有1個,給了我的同學。”
“再說了!”
孫梓涵支好自行車,上前湊到羅旋耳邊低聲道,“你那輛破車,開的也夠猛的了。
要不是當時我貪心,讓你走前面的話我哪至于那么受罪?這都是我自己掙來的,賣多少錢要你管?哼!”
羅旋扭頭問,“如果,我說我又找到一個投資人。還準備在你們雙河公社,開辦一家小型的獸藥廠.”
“啊?真的.那,那就太好了!”
孫梓涵喜的快蹦起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提前走。
就是坐在辦公室里,想思來想去覺得現在獸藥廠,既然忙都忙不過來。
那咱們為什么,不擴大廠子規模呢?”
“可我又知道,你就是不愿意擴大生產規模.這一條款,當初在合作協議上面,可是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孫梓涵嘆口氣,“所以心神不寧的我,才想早點回去。
打算找我舅舅商量一下,看能不能”
羅旋開口道,“看能不能把負責技術的王老師,給挖走?然后你們另外開辦一家獸藥廠?”
孫梓涵臉一紅,“哪有!我是想讓我舅舅,派人去紅星公社找那邊的公社主任,好好談一談。
看能不能把廠子規模,給擴大一點?
眼看著廠子里的生意那么好.有錢不賺?那真是王八蛋。”
獸藥廠以后,肯定是要擴大規模的。
對于這一點,羅旋早就有所預料。
但自己設計當中的擴大規模,和孫子涵心中,所想的那種方案完全不同。
孫梓涵她是想,在原有的工廠基礎上擴建廠房、增加人手。
而羅旋的意思則是:另外開辦一家、與現在這家獸藥廠,不存在什么關聯的新的獸藥廠。
設想當中的新廠。
它的生產規模也不大,
——至少不能大到,需要上面派來管人事的一把手、和什么竹席這些管理人員才行。
如果按照孫梓涵的想法,在原有的工廠基礎上,擴建增加人手的話
那廠子的規模,就太大了!
真到那個時候,就必須得成立很多非生產性的部門
廠子不太大,可里面的大爺又無比的多。
那還整個啥?
就憑現在獸藥廠廠王兵,和技術員王老師的手段.
羅旋相信用不了3個月,他們兩個在廠子里,就得靠邊站了。
自己投資的廠,自己說了不算?
這種傻事兒,羅旋才不干呢!
哪怕寧愿不開廠,羅旋也不愿意做那種、替人做嫁衣的事情.
原本想早點溜回家的孫梓涵,見羅旋又打算和雙河公社,聯辦一家小規模在獸藥廠。
開心無比的她,現在也不急著回去了。
而是轉身陪著羅旋,一起進了工廠。
剛剛一進門,
就看見何苦兒正在院子里,厲聲呵斥一位清潔工:“我說你是怎么打掃衛生的?那一攤積水,你為什么不把它掃開?”
清潔工期期艾艾回道,“何副主任,我、我剛才一直都在打掃倉庫。
這不剛剛才忙完,我就提著掃帚過來準備掃水。”
“準備掃?我看你是提著掃把,在那里裝樣子吧?”
何苦兒冷笑,“你可是真夠狡猾的啊。要是我看見了吧,你就說你正準備就過來掃。
要是我沒看見吧.這攤水,它還能繼續在那里擺到明天。”
清潔工趕緊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何副主任,真不是那樣子的。”
何苦兒伸出手指頭,
直接戳在,那個清潔工的額頭上,“你少在這里給我鬼扯!怎么你會耍滑頭,就把我當成傻子了?
算了,我也不和你這種、滑頭滑腦的人扯那么多了。從明天起,你就不要來上班了。”
“啊?!”
清潔工的臉,‘唰’的變成一片蒼白,“別,別這樣啊何主任!我真的是打掃了一天的倉庫,沒顧得上.”
何苦兒推她一把,“你給我閉嘴!還想狡辯?到下個月5號,你過來找財務領工資吧。”
“不不不,何主任”
清潔工惶急不已,“何主任,我找到這么一份工作不容易。以前我糊火柴盒,1000個才6毛8。我求求你了何主任,千萬不要趕我走。”
“孫姑娘,您幫我求求情!”
清潔工慌亂之間,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孫梓涵。
情急之下,
清潔工滿是惶然的,望著孫梓涵,
乞求道,“孫姑娘,我求求你了,替我向何主任說幾句好話吧!求求你了”
女人和女人之間,向來不對付。
尤其是兩個姿色,都還不錯的娘們兒,如果非得讓她們擠到一塊兒的話。
那絕對是醋瓶子,醋壇子,醋缸子滿天飛
聽見清潔工的求救。
還沒等孫梓涵開口說話,
只見何苦兒,頭也不回的冷哼一聲,“我才是車間副主任!她姓孫的,負責的是銷售。
哎,我說梁大姐。她一個管外面事務的人,可以來插手我們廠子里的、內部日常管理嗎?我看你是腦子里有包吧?”
孫梓涵偏頭看羅旋一眼,“以前,我還是公社干部的時候。
這個和副主任看見我,得低眉順眼的,都不敢和我直視羅同志,這個廠子里的裙帶關系,是不是有點太嚴重了呀?”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羅旋淡淡道,“我就不進去了。麻煩你去叫王兵、還有王技術員,
今天晚上我們到學校旁邊、那個小飯店里去吃晚飯吧,到時候.咱們再說。”
孫梓涵微微一笑。
然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難堪站立在當場的何苦兒。
“好啊,廠里的這些事情,我一直都沒向你匯報。”
孫梓涵笑道,“我可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一個多嘴多舌的印象。
可有些人啊,她本就是土雞。哪怕插上孔雀毛,它也變不成鳳凰.
猴子穿上龍袍,它也不過是一只猢猻罷了.咯咯咯!”
一邊笑著,
孫梓涵一邊往辦公室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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