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荒塬萬籟俱寂。
此時的北風也不再咆哮、而是變得更加的輕柔起來。
只是風不再那么狂暴了,但荒原上的氣溫卻變得更低,有一種鉆心蝕骨一般的寒冷。
夜色如潑墨,伸手不見五指。
在每一棟礦工宿舍的屋檐下,都吊著一盞昏暗的40白熾燈泡,在寒風中搖曳,似乎隨時都要斷氣一般。
8號新礦工宿舍的屋檐下,也同樣用蛇皮軟線,吊著一盞蔫不拉幾的白熾燈。
在微風中,原本左右搖晃的燈泡,此時卻忽然停止了晃動。
接著,
很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顆燈泡,居然憑空自動在那里緩緩的轉動。
「咔呲」一聲輕響,
卡口燈泡與燈座脫離,緩緩降落在宿舍外的墻根下。
隨后在黑夜之中,房門晃動。
一道人影黑衣黑褲黑面罩的人影,悄無聲息的從門縫之中滑了出來。
緊接著,
遠處的燈光之中,稍微能夠照到這座宿舍的那些燈泡,似乎是受到了某種魔法的詛咒:「嘭——」,「嘭嘭——」。
一顆顆燈泡相繼炸裂。
只不過此時正值凌晨,是一天之中最黑暗、最安靜,最寒冷的時刻。
無數疲憊不堪的礦工睡得正香,不要說這一點點輕微的聲響。
哪怕此時就算有火車從遠處通過,也未必能驚醒,那些疲憊不堪的礦工們。
偶爾有一兩個礦上的職工,他們在朦朧朦朧之中、聽見了燈泡炸裂的聲響。
也只是翻一個身,繼續沉睡。
屋子外面滴水成冰、寒意刺骨。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幾個人有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跑去替公家換燈泡的熱情和沖動。
管它呢...反正又不是自個兒家的。
這才是大多數人,最真實的心思。
與黑夜完美融合的黑影,悄無聲息的來到土圍子后面的、那些鐵絲網前。
幾只似乎聞見了氣味、聽到了聲響的藏獒,正支棱著耳朵、站直了前爪,滿是疑惑的四處觀望。
只見在黑暗之中,10幾塊肥美的牛肉,帶著誘人的香氣,緩緩從空中、就那么慢慢的飛了過來...
隨后牛肉緩緩降低高度,悄無聲息的落在藏獒群中。
「嗚...」
傻狗藏獒們的喉嚨里,發出一串串的護食咆哮,隨后各自叼起一塊牛肉、便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來。
2,3分鐘之后,
所有吃過牛肉的藏獒,每一只都眼皮發沉、身體發軟。
獸藥「冬眠靈」是針劑。
用它來對付那些喜歡跳圈逃跑,天天活蹦亂跳、只吃不長肉的育肥豬,最是有效不過。
這些藏獒,吃了添了高科技與狠活的牛肉之后,一只只藏獒也扛不住陣陣襲來的困意,終究還是睡了過去。
黑影緩緩來到鐵絲網旁邊,雙足在地上微微一頓。
整個身形如同夜梟一般,悄無聲息的拔高2,3米,輕盈的越過鐵絲網降落在土墻之上。
夜色深沉,寒風如刀。
崗樓上值夜班的那兩個家伙,早就摟著酒瓶子睡得鼾聲如雷了!
藏獒兇猛、戰斗力彪悍。
但正因為如此,
久而久之,煤礦上的守衛們、甚至包括煤礦的負責人,他們就會對那些從未讓人失望的藏獒,形成一種莫名的信任和心理依賴:
有什么好擔心的嘞?
有礦上那10只藏獒守著,還
能出甚岔子?
不要說幾個礦工了,哪怕就是來了一個狼群,它們也對付不了這些藏獒!
所以在煤礦上值班的那些守衛,他們平常其實根本就不用心。
除非是聽見藏獒咆哮,這些守衛們才會懶洋洋的、從崗樓上的玻璃窗后面舉目觀察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情況。
反正藏獒不叫,守衛們就不動...這已經是他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了。
黑影悄然越過土圍子,無聲無息的降落在寂靜的荒塬上。
荒塬幽黑、靜謐,于無聲處透露出讓人透心涼的恐懼。
唯有那一堆兩人高的「旺火堆」,才讓人能夠感覺到在這片荒塬上,還有一絲絲人類存在的跡象...
在大西北很多地方。
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有燒旺火堆的習慣,以求來年順順遂遂、紅紅火火,以求討的一個好彩頭。
只不過別人燒的旺火堆,也就是在大年三十晚上,用幾百斤、頂大上千斤煤炭堆積起來一個火堆。
而竇家畔煤礦與眾不同:敦哥他們不差錢。
更不差那點煤炭。
所以這個煤礦上的旺火堆,一長溜的足足堆了15個!
他們這是打算從初一到正月十五,就這么一直不間斷的燒啊。
黑影出了土圍子,隨后遠遠的避開那一大堆旺火,悄然潛行至煤礦大院的后方。
在院子里面,摞著一堆半凝固的汽油、柴油。
這些因為天氣太過寒冷、而處于冰塊和冰屑之間狀態是柴油、汽油。
是羅旋從煤礦的油料倉庫里面,用油漆桶,一桶一桶的提到室外。
然后利用低溫,將油料凍成的這種狀態。
按理說,在北方一般最少得用負30號柴油、汽油才行。
這樣到了冬天,才能保證這些柴油和汽油能夠供貨車、汽車正常使用。
但竇家畔煤礦,它只是使用柴油發電機,才需要消耗大量的柴油。
但竇家畔煤礦,為了防止柴油凝結,他們專門為此修建了一間儲存柴油的暖房。
所以他們根本就用不著花高價錢,去買那種放了抗凍劑的柴油。
而煤礦負責人敦哥,他的那兩輛吉普車使用的汽油,平日里也是和那些柴油存放在一起的。
在這寒冷的荒塬上,
添加了工藝不怎么過關的、抗凍劑的負20號汽油,如果在室外放上10分鐘,也會變成類似于棒棒冰狀態。
羅旋運起意念,
將一坨坨圓柱形的固體柴油、汽油,全部將它運到荒野之上。
用意念大批量的運送東西,實在是太耗費神智、太消耗體力了!
等到將這一批柴油,汽油運完。
隨后羅旋閃身進入空間,在空間里稍稍休息了片刻,便抓緊時間運起意念,然后又出了空間。
荒原寂靜之聲。
羅旋將這些,處于并不是那種很堅固的、半固體狀態的柴油,汽油,統統都運到蒙古包圍欄之中。
緊接著,羅旋伏在蒙古包頂部,仔細凝聽四周的動靜...
在這個時間段里的風,最是輕柔。
只因為夜間的冷空氣,還沒有受熱上升、沒有與高空的冷風形成強烈的對流。
風聲輕柔,萬籟俱寂。
帳篷里酒氣沖天,鼾聲如雷。
這些煤礦上的人,只要不是窮的買不起酒、不敢喝酒的礦工之外。
其他人都好喝酒。
而且還必須喝盡興、必須得把人給喝趴下了才行。
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叫白天沒球事、晚上球莫事。
除了喝酒,猜拳劃令之外...真的很難有別的娛樂節目,來打發這漫長的歲月。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既然沒啥事干、日子這么無聊,那就摟著自家婆娘唄!
其實那些真正的過來人、那些結婚久了的漢子,他們寧愿扎堆喝酒吹牛,也是不愿意去招惹自個兒家的婆娘的。
——就像生產隊里的牛,誰又會愿意去耕地呢?
羅旋輕盈的攀爬到蒙古包的頂部,透過最中間那個透氣孔,往帳篷里仔細觀察。
這座最大的蒙古包,它中間這個透氣孔叫做「陶腦」。
也就相當于內地的天窗。
透過陶腦,
羅旋看見那個竇家畔煤礦負責人敦哥,正摟著一個體重和他不相上下的女人,仰面八叉、睡的呼嚕震天響。
在敦哥旁邊的地毯上。
或許是因為喝酒過量、渾身燥熱的額圖,同樣也是睡得鼾聲如雷。
而那位今天下午和羅旋比試,最終敗的一塌涂地的巴克,他的面前已經嘔吐了一大灘東西。
如同一頭吐著白沫的死豬。
整個帳篷里,氣味非常的感人:冷卻了的牛羊肉的腥膻味道、馬乃酒那種特有的乃香混合著淡淡的酒味。
加上他們的嘔吐物、女人身上抹了半斤香料的熏人味道...
還有那種長時間不洗澡、而培養出來的熏人氣味;還有一些地毯上沾染的牛奶、肉沫時間長了,腐敗惡臭氣息...
那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伴隨著蒙古包里火爐所散發出來的熱氣,緩緩上升。
最終都匯集在蒙古包最頂部的、這個陶腦處散發出去。
差點沒將趴在此處的羅旋,給熏的當場嘔吐!
在這個用一人高的木柵欄,圍起來的區域里。
一共散落著大大小小5頂蒙古包。
中間這座最主要的蒙古包里,這幫子家伙宿醉的厲害、一個個的睡得正沉。
黑夜中的羅旋,猶如一只大鵬,悄無聲息的從最高的蒙古包上、飄落至旁邊的蒙古包頂部。
接著再度通過中間的陶腦,仔細觀察蒙古包內部的情況...
如此反復幾次之后,羅旋心中便有了計較。
隨后羅旋飄出柵欄,將放在外面的那些固體汽油、柴油,一坨坨的將它們挪到柵欄范圍之內。
然后運起意念,把這些東西均勻的擺在柵欄里面。
用意念把它們敲碎、弄成拳頭大小的冰渣,把所有的蒙古包都給圍了起來...
忙完這一切,羅旋再度躍上其中一頂中型蒙古包。
隨后順著蒙古包最中間、那根長長的木櫞,無聲無息的溜了下去。
這一座蒙古包,顯然是竇家畔煤礦的核心所在:主管財務、票據的地方。
整座蒙古包里,只有一個50歲左右的老頭孤零零的睡在里邊。
羅旋一掌將其拍暈。
隨后用厚厚的棉被將他裹緊,再用蒙古包里面放著的皮帶、繩索將其捆扎好。
接著,
羅旋推開蒙古包的面簾,把這個家伙扛到遠離蒙古包,還專門挑了個下風處的荒野之上。
就那么大刺刺的,把他往地上一扔!
自己之所以要把這家伙,放到遠離蒙古包的下風處,是為了防止他中途突然醒來。
荒野上的風,此時雖然說并不狂野。
但要想在下方處大聲呼救的話,他的聲音也是傳不遠的。
高原上的風,沒有親身經歷過,不
知道究竟有多猛:哪怕一個人赤手空拳的走在荒野上,雙腿不用使力,就靠那個風....就能將他吹的無法止住腳步。
但如果那個人逆風而行的話,哪怕他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是走不了幾步、就得累的他直接趴下!
這個人身上沒怎么穿衣服,哪怕他中途突然醒來。
就算他運氣好、能夠掙脫身上被子的束縛,在這零下30多度的氣溫之下,這人也是不敢跑的。
——用不了幾分鐘,他就會因為體溫的快速流失,從而變成一根人形冰棍。
忙完這一切。
羅旋再度回到煤礦上,負責財務的蒙古包里面,開始仔細翻找起來。
只見這座規模不大的蒙古包里,放著一張辦公桌、幾個小型文件柜子。
外帶還有一個、差不多快一人高的保險箱了。
羅旋也懶得嘗試,看看能不能打開這個保險箱,而是直接運起意念、將這個重達300來公斤的保險箱。
給生生搬進自己的空間里面,然后找出放在空間里的斧頭、開山刀。
直接給這個保險箱,來了個野蠻拆卸!
其實這種民用保險箱,也就是那層鋼制外皮稍稍結實一些,中間都是填充的水泥。
等到打開保險箱一看:里面有10幾捆現金。
一些煤礦入股人的憑證、各種殘缺不全的審批手續,還有一些敦哥與那些實權人物之間,相互勾連的證據。
羅旋沒心思看這些。
閃身出了空間,在那個巨大的辦公桌的抽屜里,羅旋找出一沓寫好名字的信封。
竇家畔煤礦每個月給礦上的管理人員,包括那些下井的礦工發工資。
都是提前算好金額,然后由這位財務人員將對應的現金,一一放進信封。
到時候來領工資的人,只需要在工資單上簽字畫押、再把寫著他名字的信封拿走就行。
至于說其中有些礦工,需要給家里寄錢?
竇家畔煤礦,會收取他們一筆高昂的手續費之后,然后派人統一去旗里的郵電局幫忙匯款。
為了安全起見,羅旋拿著這一沓信封再度進入空間里。
然后從專門為礦工們,準備在那一沓信封之中,給每一個信封里都塞進去一筆錢...
虧天虧地,千萬不能虧礦工們的錢!
他們告別妻兒老小、遠離故土,冒著生命危險下井挖煤。
這種錢,誰要敢虧待人家一分半厘。
那真的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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