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樂左手取下嘴里咬著的三明治,右手拿起移動電話,按下了接聽鍵:“喂?”
“Mario……”電話那邊一個女聲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她似乎身處頗為嘈雜的環境,能聽到身邊很多人的聲音。
盛家樂聽到對面開口講英文,直接掛斷電話:“打錯了。”
然后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馮傲兒穿著三育私立書院特有的校服立在門外,長馬尾,藍色水手領上衣,下身白色半身褶裙,黑色長襪搭配白色運動鞋,看起來如同可愛陽光的鄰家女孩,看到盛家樂幫她開門,露出個笑臉:“老豆。”
“這么早放學?”盛家樂讓開房門:“家里一群女人開Party,我看你很難能溫……”
不等盛家樂說完,移動電話又響了起來,盛家樂不耐煩的接通:“你是不是聽不懂粵語?打錯了!”
“請問是不是盛家樂?”對面的女人用中文開口說道:“我是游蕙欣,我們在唐先生的……”
盛家樂這才回過神,是唐大少特意叮囑自己幫忙的那個為了畢業作品想要搜集素材的南灣妹
“你在哪里?”盛家樂側過身體,讓馮傲兒從自己身邊擦身走過去,馮傲兒經過盛家樂身邊時,故意晃動了一下馬尾辮,讓帶著淡淡櫻花洗發水香味的發絲掃過盛家樂的臉,惹得盛家樂舉手作勢要打,才留下一串調皮得手的笑聲,快步走進去與萍姐和其他人打招呼。
電話里的游蕙欣似乎有些緊張:“我在……我在缽蘭街……”
盛家樂看了一眼客廳電視機頂上擺的那塊小小電子鬧鐘,已經下午五點四十分:“你去缽蘭街做什么?”
“唐先生說你在缽蘭街開工,我想來見識一下,所以想到這里之后再打……”游蕙欣沒等說完,電話那邊已經又響起一個咸濕的男聲:
“小姐,五百塊做不做?”
“對不起,你認錯人!”游蕙欣嚇得連連開口拒絕,還沒等繼續與盛家樂交談,又一個女人彪悍的罵道:“三八!邊個讓伱過來站街搶生意的!你跟邊個!這里是我發姐的地盤!滾啦!是不是等我找人潑你硫酸呀!”
“對不起,對不起……你能不能……”游蕙欣在電話那一邊似乎已經要哭起來,聲音惶恐:“Mario,你能不能來接我?”
盛家樂惡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把你電話給剛才罵你的女人。”
“可是她好惡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樣。”游蕙欣小聲說道。
盛家樂咽下三明治:“遞給她,就說大摩的電話。”
“麻煩請你聽一下電話,是大摩先生打來的電話。”游蕙欣在電話那邊鼓足了勇氣,才小心卑微的朝女人開口說道。
“大摩?”女人愣了一下,隨后接過電話:“大摩哥?是你的馬?”
“新馬,還未入欄,又是南灣妹,對這里不熟悉,所以迷路了,發姐,替我照看她幾分鐘,我過去接她。”盛家樂開口說道。
電話那邊自稱發姐的女人,聽到盛家樂的聲音,馬上換了語氣:“早點講嘛,我以為來個靚女不懂規矩,跑來我地盤搶生意,喂,真的高水準,剛才我親眼見到幾個咸濕佬圍住她打轉,最高已經有人肯出到八百塊,冇問題,我請她在我旁邊飲汽水。”
“多謝。”盛家樂掛掉電話,想了想,又扭頭看看自己家里這群肆無忌憚看咸濕片,打麻將外加傳授床上絕技的女人,開口說道:
“晚上我請客,天臺BBQ。”
看到這些女人聽完之后,興奮到連麻將都不打,電視機也馬上關掉,集體沖到盛家樂臥室把沉迷魂斗羅的大寶花九拖起身,一半軟磨,一半威脅,逼著兩人去士多店搬啤酒,買食材的欣喜模樣,盛家樂搖頭笑笑,轉身走出了住處。
這些女人雖然看起來整天衣著光鮮,出入高檔夜總會,但實際難得自由,每晚八點鐘穿著晚禮服去夜總會候場,九點鐘正式開場陪酒,最早都要到喝到凌晨一兩點鐘,然后被客人帶出去吃宵夜開房,回到自己住處時往往天光大亮,顧不得吃些東西照顧腸胃,就倒頭睡去,再睜眼下午四五點鐘,梳洗,吃幾口快餐,跑去夜總會搶漂亮的晚禮服,化妝,候場,開場陪酒,周而復始……
生活枯燥到一成不變,所以她們才喜歡不開工時聚在盛家樂家里打麻將,看電視。
所以偶爾一次簡單的BBQ聚餐,都能讓她們像孩子一樣興奮雀躍。
沿著廟街一路北行,就是缽蘭街,如今已經是日落時分,廟街的各處攤位都已經早早鋪開,風水神算,進口神藥,平價服裝,電子產品,各種小吃等等五花八門,攤主守在攤位前,等著收工的人來逛廟街光顧自己生意。
缽蘭街也一樣,忙碌一日收工的咸濕佬無論順路與否,都會在回家路上跑來缽蘭街,丟下幾百塊歡愉片刻,再神清氣爽的回家,等到家里時,則義正言辭,對老婆痛斥港九路況好像大便一樣又塞車,害自己回家比平日遲到十分鐘……
賺的稍微多些的咸濕佬,會呼朋喚友去缽蘭街那些平民夜總會里碰運氣,雖然平民夜總會的質量不如高檔夜總會,但勝在里面開工的女人來去自由,不像高檔夜總會那樣對開工的女人要求嚴厲,不止要精挑細選,還需要簽下一些不得轉場,不得無故曠工之類的合約,所以很多白領,家庭婦女都會不定期來平民夜總會兼職賺些零用錢,其中不乏有一些姿色身材出眾的女人,惹得咸濕佬來這里尋寶。
盛家樂手下就有幾個女人,姿色稍差,不夠資格去高檔夜總會開工,于是被他安排冒充白領兼職,在幾間平民夜總會都快成為頭牌。
一踏入缽蘭街的路口,氣息也隨即一變,街邊攬客的一些靚女看到盛家樂,都搔首弄姿,故意用嬌滴滴的打著招呼:
“大摩哥,不如給個機會讓我跟你呀!”
“我最近又發育啦,大摩哥,你幫我檢查下身體……”
“我最近試馬過度,嚴重腎虧,準備洗手收山,幫不了你們。”盛家樂笑瞇瞇的和這些女人打著招呼,朝著發姐的那棟公寓走去。
距離還有十幾米,盛家樂就看到了游蕙欣如同鵪鶉一樣,低著頭坐在發姐身邊,恨不得把頭扎進兩腿之間藏起來,上身都已經弓成了蝦米,雙手還抱著一個手持式VHS攝像機。
而發姐則趁機借游蕙欣招攬那些咸濕佬的生意:“喂喂喂,新貨到!不過這個剛好大姨媽,所以暫時在這里做生招牌,里面那些水準更高,都是落選港姐來的,四百蚊全套服務!”
游蕙欣臉紅的如同緋紅色的晚霞,此時恨不得把耳朵堵起來,來缽蘭街這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比她在浸會大學讀兩年碩士加在一起聽到的污言穢語都要多。
本來剛才走過去兩個軍裝警員,讓她內心稍安,可是沒等她松口氣,軍裝警員都主動湊過來問旁邊的發姐,她這個南灣妹多少錢,準備收工過來見識一下,嚇得游蕙欣差點昏過去。
就在游蕙欣想要起身奪路而逃時,盛家樂的聲音終于在她耳邊響起,溫潤平淡:
“游小姐,我想,不用我幫忙,你都已經見識到一些之前未曾有過的經歷,歡迎來到真正的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