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高等法院上訴法庭。
此次開庭,御用大法官區浩堃爵士與上次在原訴法庭時的狀態截然不同,氣場全開,他腳步沉穩,面容倨傲的離席,走到歐陽楓面前:
“我想請問歐陽楓小姐,你一直表示當日前往三育書院,對馮姓少女未懷有惡意,是不是真的。”
歐陽楓點點頭:“當然。”
“你假稱馮姓少女母親的朋友,前往書院的理由是什么?”區浩堃點點頭,隨后繼續問道。
歐陽楓聲音坦然的說道:“我懷疑她被迫從事色情生意,想要對她進行詢問,為了避免遭遇警方詢問會對她在書院的生活產生不良影響,所以假稱她母親朋友前去探望。”
“很好,那么當日整件事已經很清楚,就是警務處讓你假冒他人,前往書院,對未成年少女調查詢問,是,或者不是。”區浩堃轉回身看向旁聽席,開口說道。
歐陽楓在他身后繼續開口說道:“不是,是我作為SDS負責人做出的決定,并非警務處。”
“好,請問你調查詢問結果如何?”區浩堃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轉過身。
歐陽楓臉色微微一黯:“她未承認曾被迫從事色情生意。”
“那我繼續請問,引起你對她發起調查的最初原因是這張照片嗎?”區浩堃從證物內拿起反色情組在盛家樂金盆洗手當晚,拍攝到的馮傲兒照片,對歐陽楓問道。
歐陽楓剛剛開口想要解釋:“有一定……”
“我不需要其他話語,你只需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區浩堃馬上打斷歐陽楓的話,雙眼如同一頭老年禿鷲,兇狠的盯著歐陽楓。
歐陽楓點點頭:“是。”
“理由是因為她出入的這間餐室,當晚有疑似可能操縱婦女從事色情行業的人在此舉辦生日晚宴,是,或者不是。”區浩堃舉著那張照片繼續問道。
“是。”
“今日有很多支持平勵會的失足婦女參與旁聽,她們與伱同處一地,我想請問,為何歐陽楓小姐你與這么多失足女性近距離接觸,請問你是不是從事色情生意,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區浩堃逼近到歐陽楓面前,臉色兇狠的開口質問。
歐陽楓避開對方的目光:“不是。”
“請問現在我是否可以提出懷疑,你停職期間無錢繳納房貸,所以需要出賣身體賺錢,我懷疑的理由是因為現在你與失足婦女同處一室,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是。”歐陽楓始終聲音用力,縱使避開區浩堃視線,但身體依然挺得筆直。
區浩堃退后兩步:“既然我對你的質疑不成立,為何你會覺得自己去質問馮姓少女的行為是合乎警務處規定的?我現在再請問你,是否警務處讓你假冒他人,前往書院,對未成年少女調查詢問,是,或者不是。”
歐陽楓微微閉上雙眼:“不是。”
區浩堃轉身,看向法官,稍稍欠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團成員,我詢問完畢,我認為,如果這位歐陽楓高級督察,現在當眾承認自己靠出賣身體換取嫖資為業,那么她當日行為就合乎情理,如果她不承認自己出賣身體換取嫖資為業,那么就是警務處涉嫌玩忽職守,蓄意欺詐,導致我當事人遭遇父親自殺,如今患上嚴重心理疾病。”
“法官大人!”警務處代表大律師馬思琪對法官開口說道:“我認為,這是歐陽楓小姐的個人行為,無法代表警務處整體形象,請法官大人與陪審團成員允許我方證人,西九龍警區史伯禮高級警司出庭應訴。”
“允許請求。”法官開口說道。
史伯禮一身西裝走到證人席位前,法官看向史伯禮:“史伯禮先生,本席現在對你就警務處涉嫌三育書院欺詐及播道醫院玩忽職守行為進行詢問,你需要如實作答。”
“明白。”史伯禮對法官點點頭。
“當日西九龍SDS反色情組的行動你是否知情?”法官對史伯禮問道。
史伯禮看了一眼望向自己的歐陽楓,搖搖頭:“不知情。”
“事后SDS反色情組是否向你提交說明報告并備檔?”法官繼續問道。
“我來之前與檔案室確認過,并沒有發現關于當日任何說明報告的任何備檔。”史伯禮語氣肯定的說道。
歐陽楓從史伯禮第一句不知情說出口時,雖然仍然面無表情,但臉色卻肉眼可見的轉為灰敗,不過她始終昂首挺胸,抿著嘴唇,保持著驕傲。
“你愿意為你的證詞負一切責任嗎?”法官再次問道。
“當然。”史伯禮說道。
“原告方是否需要對證人提問?”法官看向原告席上的區浩堃。
區浩堃起身:“法官大人,剛才證人的證詞已經足夠清楚,我方不需要再發問,謝謝。”
“證人是否有補充證詞。”
“沒有。”史伯禮開口說道。
“證人可以離席。”法官點點頭。
等史伯禮離開之后,馬思琪才繼續開口:“法官大人,綜合證人證詞,原告方指控警務處玩忽職守,欺詐等行為并不能成立,這只是歐陽楓小姐身為西九龍SDS反色情組高級督察時的個人……”
“法官大人,我認為警務處無關個人,身為政府紀律部隊,任何加入警務處的警務人員都能代表警務處,而無需區別對待,任何警務人員進行公務時,都未曾把自己與警務處進行特意區分,反而會主動強調,我是警務人員,歐陽楓小姐對我當事人進行欺詐傷害時,亦對她表明警務人員身份,證明歐陽楓小姐是在警務工作中對我當事人……”區浩堃看到馬思琪開口,馬上也站起身大聲辯駁,使自己聲音壓過對方。
雙方彼此大聲闡述自己觀點,完全不在意對方是否聽清,反而更在意自己一方的聲音是否壓過對方。
法官用力敲了一下錘:“order!order!”
把雙方唇刀舌劍的爭辯壓下之后,法官這才再度開口:“請保持肅靜,等待本席會同陪審席成員給出裁決。”
等首席陪審員把陪審團意見遞交給法官之后,法官看向眾人:
“本席現在宣判,原告控告警務處玩忽職守罪名,不成立,原告控告警務處蓄意欺詐罪名,不成立,警務處監管失職罪名,成立,警務處濫用職權罪名,成立,考慮到原告控告時并無提告單一行為人個體,無法進行具體刑事懲處,故此,本席判罰,被告香江警務處無懲處敗訴,但需向原告馮姓少女賠償精神損失費,治療費,喪葬費等損失共計一千一百九十五萬港元,退庭!”
法官宣判完,旁聽席上已然歡呼聲一片,很多失足婦女此時起身用力拍紅了手掌,似乎獲勝的是她們自己,特意從澳門悄悄趕回來旁聽的辣椒更是在盛家樂身旁紅了眼眶,與同樣激動的游蕙欣兩個人抱成一團。
盛家樂沒有加入勝訴后的狂歡,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走出了法庭,點燃一支香煙,放在一旁的大理石臺階上,告慰馮傲兒的父親馮霄。
等他直起身,剛好看到有些失神的歐陽楓從法庭內走了出來,雖然身邊被數十名用口罩遮面的失足婦女包圍,但她看起來非常孤單。
那些女人追著她,大聲詛咒她不得好死,害得自己被親人疏遠,決裂。
歐陽楓任由那些女人詛咒,一語不發,只是慢慢走下臺階,朝著停車場走去。
盛家樂在長長的臺階最下方抬起頭,對正拾級而下的她開口說道:
“Madam,現在,換你,站到了天臺之上。”
歐陽楓停步,立在原地靜靜看著前方臺階下的盛家樂,此時,她的手提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歐陽楓接通電話,那邊傳來羅子杰的聲音:“Madam……”
不等羅子杰說完,電話那邊換成了另一個男聲:“你手下很夠種,三個人兩把槍就敢來城寨做交易,可惜不懂規矩,我看你要親自來一趟才行,他們很信任你。”
“你們想要什么?”歐陽楓眼睛盯著微笑的盛家樂,嘴里開口問道。
“錄像帶我已經準備好,但你三個手下卻空手來拿,把黑社會當成福利會,不合規矩,帶三十萬來,三條人命還給你,錄像帶無償贈送。”電話那邊的男聲冷冷的笑了起來。
歐陽楓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話說道:“讓他們不要沖動,等著我,轉告他們,他們沒有信錯人,”
說完之后,歐陽楓掛斷電話,快步朝著停車場走去,上了自己的私家豐田轎車,發動汽車一個漂亮的掉頭,沖上街道,經過街邊的盛家樂時,歐陽楓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后猛然踩下油門,朝著九龍城寨方向趕去。
“轟!”前方第二個十字路口,一輛日野Dutro中型卡車突然失控沖出紅綠燈,將綠燈正常通過的歐陽楓座駕撞翻!直至撞倒了街邊的路燈才停下翻滾!
一輛掛著警燈的本田雅廓從遠處呼嘯著駛來,不等車停穩,副駕駛的賀非凡就已經拉開門跳下車,一個翻滾再起身,腰間配槍已經舉在手中!直接逼近貨車車門:“下車!”
司機拉開車門,神態輕松的舉著雙手走下來:“交通肇事而已,不用這么緊張吧,阿Sir,我剎車突然失靈而已。”
盛家樂也目瞪口呆的打量著眼前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故,連辣椒,游蕙欣來到自己身邊都沒有察覺。
賀非凡把完全無所謂表情的司機拷起,走過去趴在地上,從已經撞得破爛不堪,底盤朝天的轎車內把已經鮮血滿臉,生死不知的歐陽楓拖出來,橫抱在懷中……
游蕙欣輕輕牽了一下盛家樂的衣角,眼神中滿是質詢,盛家樂微微搖頭,望向被賀非凡抱在懷中朝警車跑去,鮮血不斷滴落地面的歐陽楓,淡淡的說道:
“與我無關,我為她安排的結局不會只是這樣。”
說完,他朝停車場內擺了擺手,停車場內的三菱休旅車上,看到盛家樂動作的大寶拿起手提電話撥通號碼:
“魁哥,臨時發生變故,把錄影帶交給他們三個,放他們走出城寨。”
掛斷電話之后,大寶望著遠處被裝爛的那輛車牌號AZ1005的豐田轎車:“你老母,運氣真好,只是撞死都太便宜她,可惜樂哥讓我準備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