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默丁格邁著“小碎步”，晃晃悠悠地在前面領路。
李林盡可能放緩步伐，強忍住自己將他抱起趕路的心思，跟在他的身后。
十分鐘不到的路程硬是被他們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走出議會大樓，來到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前。
一位拄著手杖的青年從里面下來，正是之前在會議上第一個舉手支持李林的維克托。
“教授，我們接下來要回學院么？”
維克托注意到李林，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對他點了點頭。
李林聽出維克托言語中顯現出的些許虛弱，又注意到他的右腿似乎出了問題，大概猜到了他日后“機械飛升”的緣由。
“哦~~是的是的，回學院，今天這個會議可浪費了我不少研究新點子的時間。”
黑默丁格扶著維克托維克托的手杖剛爬上車，一只戴著單片眼鏡的白色毛茸茸魄羅不知從哪里鉆出，撲到他身上。
“哦呵呵呵~~你這個調皮的小家伙。”
笑呵呵地抓了抓魄羅的肚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餅干喂給它。
屁股才剛坐到座椅上，黑默丁格突然想到了什么，探出半個大腦袋到車外，對著李林和維克托說：
“忘了介紹了，維克托，我的助教，也是我研究時候的助手。”
他盯著李林指了指維克托，然后又為維克托介紹：“這位是李林，我想你應該認識他，剛才在議員圓桌中央說話的那位。”
維克托將右手中的手杖換到左手，然后和向前一步的李林輕握了一下。
“我當然記得維克托先生，當時可是他第一個支持我呢。”
“李林先生既然愿意冒這么大的風險為底城說話，我作為一個底城人，自然不會吝嗇自己的綿薄之力。”
李林和維克托相視一笑，松開了手，又同時說道：
“叫我李林就好。”
“直接叫我維克托就行。”
空氣中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黑默丁格端詳了二人片刻，直到魄羅吃完了餅干又拱了拱他，他這才收回腦袋，擺手無所謂道：
“搞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怎么想的，不過你們這樣倒也省了我一番力氣……
“趕快上車吧，天才之間總會有一些奇思妙想想要分享，如果你們還有什么想聊的在車上說，或者等回學院再交流。”
……
……
一段時間過后，車夫將馬車停靠在皮爾特沃夫大學校園辦公樓門前。
黑默丁格背著手從車上跳了下來，身后還跟了一只魄羅。
李林和腿腳稍有不便的維克托緊隨其后走下馬車，然后跟著黑默丁格前往他的辦公室。
由于黑默丁格的小短腿根本走不了太快，拄著手杖的維克托倒不用太擔心自己跟不上這個問題。
七繞八繞后，他們乘上升降梯，來到最頂層。
從維克托那里要來鑰匙，黑默丁格打開大門最底部的門鎖，推開門邀請他們進去。
李林主動去隔壁屋子搬來兩張椅子擺在黑默丁格迷你的辦公桌前面。
“謝謝，這種工作其實應該由我去做的。”
見李林把自己的活都給干了，維克托顯得不太好意思。
“沒事，舉手之勞。”李林無所謂地擺擺手，然后看向黑默丁格，“不知教授這次叫我來有什么事情嗎？”
“我主要有一個問題想跟你探討一下。”黑默丁格想了想，“關于發電方面的。”
李林坐直了身子，神色頓時認真起來，“您請說。”
“你之前在會議上說你想在祖安建設發電廠，用你發明的發電設備，對吧？”
“沒錯，祖安現在使用煉金科技化學發電，不僅對環境產生十分嚴重的污染，而且因其極不穩定的性質，很容易產生嚴重的事故。”
在祖安發展現代的科技是經過李林深思熟慮的。
對于祖安的現狀，若是使用海克斯科技，他們根本承擔不起這個價格。
可又想改變環境，使用現代科技進行替換是唯一的選擇。
發電是基礎，先替換了煉金科技發電是首要目標。
不過這種事情畢竟急不得，慢慢來就是了。
一旁的維克托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作為從小在祖安長大的孩子，他經常跟隨父母被迫搬家，只因為那些各種各樣的化學泄漏、意外爆炸或者煉金毒氣的侵蝕。
雖說后來他在一家肯收留他的煉金工坊發明了自動化裝置，解決了不少問題。
但自從他受邀離開祖安來到皮爾特沃夫大學后，那里的煉金事故再次開始頻繁發生。
“教授，祖安的煉金科技的確需要改善，甚至被同樣實惠卻更加安全穩定無污染的技術替代。”
維克托的聲音稍顯虛弱，“我覺得李林的設計很不錯，雖然火力發電仍有污染，但比起煉金科技發電來說幾乎可以算得上微乎其微。
“再加上我們還有其他的發電設施替代，比如風能發電以及水能發電，以祖安的地理位置，簡直是再適合不過了。”
黑默丁格垂目沉吟片刻，輕輕點了下頭。
維克托說的確實不錯。
黑默丁格曾經見證過煉金科技，十多年前，他的一位同僚教授就在提倡發展煉金科技。
但由于風險性實在太高，不僅才剛開始發展，而且還有更加實用的海克斯科技替代，整個皮城大學基本上沒人支持這種想法。
后來，因為皮爾特沃夫大學理事會對他撤資導致他資金用盡，他迫不得已只能去往祖安。
那個時候，祖安的煉金科技產業才剛剛興起。
黑默丁格還聽說，自己的那位同僚后來為諾克薩斯工作了一段時間。
他為他們研究了一種極不穩定的烈性煉金炸彈，甚至讓議員們擔驚受怕了好一段日子。
如果李林能聽到別人的心中想法，肯定一下子就能猜出這個人是辛吉德。
按照黑默丁格的想法，任何一種科學技術只要能不斷改進，都有其存在的必要。
煉金科技同樣如此。
但就目前而言，煉金科技似乎找不到一條可以完美解決自身問題的道路。
這么一來，暫時將其替代也算不錯的選擇了。
“嗯……”
黑默丁格大腦飛速轉動，忽然又冒出一個新問題：
“有想法是好的，一個科學家必須得先有想法，然后才能將其付諸于實踐當中……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替換這些已經建造完成的工業設施需要多少的資金？”
黑默丁格捋著胡須，慢悠悠道：“我可以以皮爾特沃夫大學校長的名義贊助你一部分資金，但我聽說，祖安的掌控者，那些煉金男爵們可是很不好說話的。”
一聽這話，不僅李林，連維克托都是喜上眉梢。
“如果您肯贊助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李林壓下心中的興奮道，“煉金男爵們不成問題，我有我的門路。”
有范德爾在，說服那些煉金男爵們應該不成問題。
如果有問題……
那就采用另一種“說服”的手段。
不過李林自認為自己還是很平和的。
只要那些人肯配合，他也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相信你能做到。”黑默丁格笑呵呵道，“哦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指了指維克托，“我的這位助教剛好是祖安人，他興許能給你提供不少幫助，不知道你愿意嗎？”
李林眼中一亮，旋即看向維克托，“我當然愿意，不過我們不能強求當事人……”
“我沒問題的，只要是為祖安做貢獻，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維克托臉上洋溢著誠摯的笑容。
維克托笑吟吟地與李林四目相視，伸出右手跟他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2
“嗯，時間緊迫，只有五年時間，你們可以商討計劃著手去準備了。”
說著，黑默丁格眼珠子一轉，對李林道：“你有想好自己這個計劃的名字嗎？這可是一項長期發展的規劃項目，沒有名字怎么能行？”
“名字么？”李林輕輕摩挲自己的下巴。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就叫它……‘工業革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