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把核心裝置夾在胳膊下，疑惑接過李林手中的藥劑瓶，瞅著里面稍顯粘稠的液體，問道：“這是什么？”
“你前段時間在吉拉曼恩家，不是和杰斯問我為何會突然長高變壯嗎？”
李林笑著將另外兩瓶藥劑放在桌子上，“它叫基因強化藥劑，能夠極大程度的提高身體各項素質，而且體質越弱喝它的效果就越明顯。”
維克托挑挑眉，望向手中藥劑的眼神都變了，絲毫沒有懷疑李林的說法。
他身體的變化擺在那，而且他又沒任何理由騙自己。
“有什么副作用嗎？”
維克托低頭看了眼自己固定著金屬支架的右腿，神情稍稍有些意動。
如果喝了它，那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就……
“副作用嘛……至少得
分鐘才能見效，而且你的力量將會猛增，得花一段時間適應。”
“相當于沒有副作用。”維克托重重吸了口氣，目光真摯地看向李林，“這對我太重要了，謝謝你。”
“你這是哪里的話？我們是好朋友嘛，互幫互助不是應該的？”
“朋友……”維克托愣神了許久，臉上洋溢起燦爛的微笑，“對，朋友。”
說著，維克托把藥劑瓶重新遞交回李林手中，又把另外兩瓶也還給他。
李林不理解他的行為，“……你這是？”
“你先幫我保管一下。”
“你現在不喝嗎？等個
分鐘，你興許就能擺脫手杖了。”
維克托搖搖頭，“現在不是時候，我怕等會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把機器給損壞了。”
他拄著手杖從李林身邊經過，回頭示意他跟上自己，“進化日就要來了，現在主要先把機器人給完工，這是我今年要展示的成果。”
十多分鐘后，兩人漫步走到學院的實驗樓。
李林本想著直接帶維克托飛過來，不過怕他的身體承受不住，還是沒說出這個想法。
夜間的實驗室是對講師以上級別的人員開放的。
除了辦公室旁邊附帶的實驗室，每位講師還能申請一片實驗樓的研究區域，但是有時間限制的。
如若一段時間沒研究成果，申請的實驗區便會被收回，下次申請得等好長時間。
維克托三個多月前申請了一間實驗室用于研究智能化機器人。
由于當時的輔助芯片還不曾智能化，維克托主要設計內容為該怎么制作一顆由原初水晶供能的核心裝置。
等吉拉曼恩探險隊帶回原初水晶，并把其中三顆捐贈給學院研究，有了黑默丁格的照顧，維克托馬上申請到一塊原初水晶，開始調試自己的裝置。
雖說現在有了智能芯片，不過并未批量投入使用，再加上李林收購前幾批生產的芯片，除了相關人員，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況且，維克托自己堅信，就算不用智能芯片，他也能制造出一臺智能化的機器人。
向沿路的安保人員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卡，兩人很快抵達了二樓的某間不算太大的實驗室。
一臺完全有鋼鐵與青銅打造，有一對巨大雙手，上身渾圓、兩條腿短小，通體呈現銅黃色的地溝拾荒機器人靜靜躺在偌大的工作臺上，身邊幾條沒有啟動電源，失去了動力的機械手臂垂落。
李林望著十分眼熟的機器人，與自己腦海中的形象完全符合，確定它就是“布里茨”無疑。
只是原初水晶究竟還是不是原世界線的那顆，裝上它布里茨會不會有所變化……
蝴蝶的翅膀已經扇動，雙城發展與走向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想得再多也無濟于事，李林對此也很無奈。
等維克托啟動實驗室的電源，操控幾條機械手臂打開了機器人胸口原本裝填煉金化學燃料的艙門。
經過他的改造，這臺機器人現在已經無法再裝填煉金燃料，只能容納他自己特制的原初水晶核心。
待到維克托將核心供能裝置裝填進機器人的胸口，蓋上艙門的蓋子然后擰上螺絲。
不多時，一絲藍色的電弧在機器人的青銅表面閃過，頓時吸引了李林和維克托的注意力。
緊接著，更多的電弧蹦跳交錯，閃爍著亮眼的藍色光芒，并發出“滋滋”的聲響。
“這是……”維克托很驚訝，“其他的機器人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與其說在地溝里清理有毒廢品，遵循固定代碼程序的機器人叫“蒸汽機器人”，它們更準確的叫法應該是“煉金科技機器人”。
只不過，它們正常行動中會產生大量的熱量，使用水進行散熱而噴出蒸汽，久而久之就被祖安的人們稱為蒸汽機器人。
按這些機器人的運行原理來看，它們屬于化學動力，跟電能完全沾不上邊，又怎么可能產生電弧？
這正是維克托疑惑的地方。
不過李林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布里茨本就是個意外產物，電弧正是使用了原初水晶所帶來的副作用。
再準確點來講，海克斯水晶、能源水晶其實都會產生類似的作用，只不過它們的能量儲備有限，除非是充能型的海克斯裝置，其余裝置的效果并不明顯就是了。
“這不就證明你研究的方向對了么？”李林笑道。
維克托繼續盯著工作臺上的機器人，神情緊張，沒有回答。
又過了一兩分鐘，等到水晶能量徹底覆蓋機器人內部的所有線路，隨著一聲機械齒輪運轉的異響，機器人身上的金屬導管噴出大量白色的蒸汽。
緊隨其后，機器人圓形頭部的兩顆雞蛋大小的眼睛睜開，閃爍著青藍色的亮光。
它的兩只巨大手掌撐在臺面上，將自己偌大的身軀撐起，從工作臺上跳下。
那雙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機械腳與實驗室的大理石地面接觸，產生金屬撞擊光滑地板的脆響，身上的零件縫隙處又噴出些許蒸汽。
它扭頭看向李林和維克托，維克托借海克斯音響靈感制作的揚聲器傳出標準的機械嗓音：“發動機，已啟動，隨時，可以出發。”
“成功了！我終于成功了！”
聽到機器人講話，維克托喜出望外。
“我沒給它輸入語言代碼，但它可以說話！也就是說，哪怕不用智能芯片，我們照樣可以制作出智能化的機器人……”
不不，它的智能化，與我制作出的智能芯片帶來的智能化可不能一概而論。
李林在心中回應到。
機器人眨了眨眼，伸手在自己光禿禿的青銅腦袋上抓了抓，似乎在表達自己的疑惑。
正激動的維克托看不出來，李林通過“數據化思維”則可以看出它的變化。
它體內的原初水晶仍在半夢半醒中，僅僅是潛意識層面的表現，就讓這臺機器具備了些許的思維。
等原初水晶完全蘇醒，布里茨又能成長到什么地步？
“給它取個名字吧。”李林在維克托肩膀上輕拍了一下，“一個偉大的作品，沒有名字怎么行呢？”
維克托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機器人。
它身上不間斷跳動的電弧和工作臺以及機械手臂里的電能產生了共鳴，于它周身形成一道靜電力場，“滋滋”的電流音不斷。
維克托腦海中靈光倏然一閃，一個名字浮上心頭，“就叫它布里茨吧，取自它身體外殼上跳動的電弧聲音。”
“布里茨嗎……”
李林有意停頓幾秒，做出思索的模樣，“很不錯的名字，等進化日大會，它一定也能成眾人矚目的焦點。”
“你就別打趣我了。”維克托語氣無奈，瞥了李林一眼，“今年光是杰斯的海克斯飛門與你這會飛的戰甲就碾壓其他一眾作品了，我這機器人又算什么？更何況……”
忽然，他仿佛意識到什么，聲音戛然而止，“我覺得……這項技術，我覺得還是不要公布為好。”
“擔心原初水晶和殼人族的問題么？”
維克托目不轉睛地盯著布里茨青藍色的電子眼睛，微微點了下頭。
李林嘆了聲氣，“如果你不公布它，學院那邊你該怎么解釋？”
“海克斯飛門是我協助杰斯研究的，它的發明冠有我的名字，這已經夠了……”
“不，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維克托和李林對視幾秒，旋即移開了目光，垂下腦袋嘆了聲氣。
在皮城，人們最關注的并非一位工匠身后的團隊，而是這個工匠本身。
就算一樣壓臺的海克斯裝置并非完全由一個人研發出來，但到最后誰能在進化日大會之際上臺演講，誰就是公認的新裝置的發明者。
本來按杰斯的意思，他想邀請維克托一同上臺，可惜維克托并不擅長應付這種局面，婉拒了他。
這點李林前兩天聽杰斯講過。
因此，想要在皮城拼出名聲，一樣真正獨屬于自己，影響深遠的發明是十分重要的。
這樣一來，哪怕不上臺發言，只要自己的發明能夠上臺，并由主持人念出自己的名字，就已經算成績斐然了。
畢竟，雙城一年的新發明數不勝數，但只有一年當中影響廣泛或是極具潛力的發明才有資格登上進化日大會的展臺。
布里茨有這個資格，只要李林暫時不拿出自己正在生產組裝的全智能機械工兵部隊。
至于霸天異形和霸天戰士機甲，有了維克托的布里茨，李林現在只準備展示一下今天傍晚人盡皆知，能變身成戰車的戰士。
維克托猶豫了，“可原初水晶……”
“我們現在要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你忘了剛才在你辦公室我對你說的話嗎？
“只要我們擁有了話語權，到時候只需發表一篇論文，探討原初水晶與殼人族的關系，一個聞名雙城的杰出科學家的話，議會肯定會重視的。”
李林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原初水晶十分珍重，現階段有了智能化芯片，議員們不會想到批量生產這種貴重機器人的。”
“對了，一說到智能化芯片……”維克托皺了下眉，“如果我先展示了布里茨，以后市民們肯定會覺得智能機器人是我最先發明的，這對你不公平。”
聽到維克托這話，李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我是很認真的。”維克托語氣嚴肅道。
“我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什么名聲了維克托，已經夠了。”
李林笑聲漸停，解釋道：“人們認知里智能機器人是誰發明的對我來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借此獲得名聲，甚至晉升成為教授。”
他扭頭看了眼布里茨，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創造一種真正的機械生命體？”
“嗯？！”維克托驚了，“你是指像波爾波克家族那樣改造的生命體嗎？”
“不，他們頂多算將自己的意識上傳到機械軀殼當中，不一樣的。”
維克托瞪圓了眼睛，似乎反應了過來，“……那你的意思是？！”
李林沒著急解釋自己的想法，反而問他了一個問題，“機器，到底能像人一樣擁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么？”
維克托被李林的想法驚呆了，他還從來沒往這方面考慮過，“這就涉及到哲學問題了……你的智能芯片？”
“嚴格意義上講，我研發的智能系統依舊是按固定邏輯與程序來運行的，它只是模擬人的某些思維過程，并非真正擁有像人類一樣自我思考的能力。”
“可讓機器像人一樣思考……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說，對布里茨的研究尤為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