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納米基因工程手術的過程需要被改造者全程保持清醒，這樣才能避免某些危險環節出現差錯。
而伴隨著改造的過程，身體會產生強烈的痛楚，只能靠被改造者意志強行撐過來。
這也是基因手術的一個缺點。
就算后續有了新技術，可以在麻醉的條件下進行身體改造，等手術到了關鍵地步，被改造者還是會因疼痛蘇醒，作用不大就是了。
當然，那只虛空小白鼠是個例外。
李林為了避免它蘇醒發狂造成破壞，基本沒有考慮劑量地給它注入沉睡藥劑。
如果對人也這么做，有極大概率會對人體的某些功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永久性損傷。
卡莎側過臉，和手術臺身邊的李林對視一眼，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越拖只會讓我越緊張，直接來吧。”
他沒再過多遲疑，操控手術臺上的拘束裝置牢牢禁錮住卡莎的手臂、腰部、雙腿和腳腕。
雖然李林相信卡莎對疼痛的耐受力，但畢竟這種基因層面的手術十分危險，容不得一點閃失。
為了保守起見，他還是不準備承擔這個風險。
李林將注射劑刺進卡莎全身唯一可以擺脫虛空甲殼覆蓋的脖頸。
隨著注射劑的藥劑緩緩注入她的皮肉當中，一股刺痛逐漸從枕頭注射的位置傳遍至卡莎的全身。
“唔……”
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但這與吞噬虛空生物，膚甲進化帶來的痛苦遠不能相提并論。
看著卡莎咬緊牙關忍耐痛楚的樣子，李林不免感到有些心疼。
不過現在可不是墨跡的時候，他的衣服形態轉變，神經連接裝置緊貼他的太陽穴和嵴椎，并在他的面前投影出全息顯示屏幕。
上面顯示有卡莎的生命體征、活體皮膚的狀態還有能量指數變化等各種復雜的身體數據。
在智腦的輔左下，由李林進行精密的操控，無數的納米機器人深入到卡莎細胞深處，抵達細胞核的位置。
而另一部分的納米機器人則通過卡莎本人的皮膚與第二皮膚的連接位置，滲透進虛空甲殼當中。
只是這個過程并不順利。
這時，卡莎身上的活體皮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威脅，變得異常活躍，不受控制地蠕動起來。
每一個毛孔里插入上百根細針，堪比吞噬進化的劇烈刺痛感傳遍穿身。
卡莎紫色的童孔微縮，渾身頓時緊繃起來，連使用特制壓縮材料支撐的約束裝置都發出“嘎吱嘎吱”的異響。
“呃……啊啊！”她發出比方才更加痛苦的低沉嘶吼。
坐在遠處的凱特琳見到這一幕，雙手不由自主地僅僅握在一起，一顆心都糾了起來。
李林瞅著全息面板上出乎他意料的異常數據，不禁皺了下眉。
因為對小白鼠做實驗時它處于沉睡狀態，他沒料想到竟然還會產生這種特殊的情況。
“給卡莎注射安定劑。”
李林給智腦下達命令，手術臺旁早已待命的一條機械手臂手部變換形態，露出一根細長的針管，緩緩刺入卡莎的血管。
隨著加倍劑量的安定劑注射進體內，卡莎的腦袋有種暈乎乎的感覺，來自活體皮膚的痛疼也舒緩不少，掙扎力度小了許多。
“你還好嗎？”李林擔心地問道。
這身體改造還沒開始就出現這種情況，他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再繼續下去。
“要不我們先停下來吧，等我再研究一下你的情況……”
“不……繼續吧。”卡莎有些含湖不清地都囔著，眼眸也由于安定劑變得迷離，“我能……能堅持……”
李林沉默了片刻，瞅著面板上卡莎第二皮膚的數據重新回歸可控范圍之內，便繼續進行手術。
不過剛剛虛空皮膚的異動和排斥反應損毀了一大半進入到它細胞當中的納米機器人，這種損耗情況在虛空小白鼠身上也出現過，只是沒那么嚴重罷了。
李林控制機械手臂，再度往她體內注射進一批納米機器人，用于對活體皮膚的改造。
至于該如何凈化虛空的力量？
剛剛對虛空小白鼠的實驗中，他用的是自己從阿茲爾秘庫中得來的“飛升護符·原型”內的星界魔法。
天神之力能對虛空能量產生一定程度的凈化，取決于用量多寡，先前內瑟斯就這么做過。
不過，天神之力只能凈化虛空能量，并不能清除虛空帶來的腐化。
否則的話，曾經深入過虛空戰場的天神戰士也不至于被虛空腐化墮落了。
況且內瑟斯對虛空有近乎本能的厭惡，就算凈化了虛空能量，也不會讓其轉變來的能量再存在于世間，而是將其徹底湮滅。
按智腦記錄的數據來看，將虛空能量轉化純凈能量的比例大概為三比一。
但卡莎的皮膚所蘊含的能量遠非虛空小白鼠可比，李林也不知道她最終究竟能接收多少甲殼的能量。
伴隨著納米機器人深入細胞核，接觸到基因序列，他先拿出飛升護符吊墜，讓機械手臂抓住半懸于卡莎胸前，然后催動能源水晶往其中注入能量，激發其中的天界力量。
這股能量只維持在大概45％——75％之間，隨著虛空甲殼面變數據的波動而變化。
要不然，飛升之力所帶來的效果可就不是凈化，而是抹除了。
一抹亮黃色的微光從飛升護符透出，映射于卡莎的皮膚表面，而她體表的這層紫色的膚甲宛如感受到天敵一般，再度狂躁起來。
“呃呃啊啊啊……”
卡莎神色痛苦，身體下意識地想蜷縮成一團。
可礙于拘束裝置，外加安定劑所帶來的身體無力感，她根本掙脫不開就是了。
在飛升護符能量的配合下，卡莎第二皮膚內和她自身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同時作業，開始觸動她的基因序列。
卡莎的痛呼更大聲了。
與此同時，數條頂端轉變為針頭的機械手臂接連下垂，將早已準備好，用于防止基因序列崩潰和臨時維持人體生理功能運轉的藥劑注射進她的體內。
李林深吸口氣，下面就要到最關鍵的時刻了：
打亂一部分基因序列然后進行順序的修改，對基因內容進行重新編輯。
這個過程是最耗時的，往往能占據整個手術95％的時間。
李林額頭滲出一絲細汗，緊張地盯著數據面板，然后一心多用進行細節操控，給每個部位的納米機器人下達命令。
好在改造的過程進行的很順利，膚甲內的虛空能量已經凈化了大半，基因序列編輯的效率也比他預想中高得多。
很快，卡莎第二皮膚內的虛空能量被飛升護符凈化約有一半，其中有三分之一的純凈能量注入到她的血肉之軀內。
可就在李林認為一切都進展順利的時候，一件令他臉色驟變的事情發生了。
眼前投影的全息面板上，卡莎虛空皮膚的數據不知怎地，忽然開始錯亂變動，時高時低。
在手術臺上躺著的卡莎臉色也是忽然變得慘白，呼吸急促，就跟喘不過氣來似的。
不僅如此，她的心跳不斷攀升，已經逼近每分鐘250下，體內的循壞正在極具衰竭，生命體征正在極具下降。
李林勐地錘了一下身邊的工作臺，“該死！這是怎么回事？明明每個環節都沒有出錯！”
坐在遠處的凱特琳深知他們這邊出現了意外，抿著慘白的嘴唇，緊顰雙眉，忍不住站起身來。
但她還是強行按耐下前去詢問李林究竟發生了何事的沖動想法。
畢竟她對這方面一竅不通，貿然前去打擾李林，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從而造成更嚴重的后果。
現如今，凱特琳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為卡莎祈禱。
手術臺這邊，眼看卡莎就要徹底失去生命體征，李林本想從系統商店兌換一枚“尹麗莎的奇跡”。
也就是他曾經在凱特琳成年禮上，送給她的禮物，擁有一次讓女性佩戴者起死回生功效的史詩級別物品。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種特殊的魔法物品竟然具有所謂的“唯一性”，根本無法在第一枚吊墜還存在時購買第二枚。
“該死！關鍵時刻掉鏈子！”李林急切地怒罵一聲。
可還不等他看向凱特琳，將其一直以來都佩戴在身上的吊墜先借過來給卡莎使用，她的生命體征竟然莫名地穩定在瀕死的狀態。
緊接其后，智腦的提醒讓他的情緒冷靜了幾分：
主人，檢測到異常能量的干擾，是這股能量引起了卡莎小姐第二皮膚的異變，并非您的過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林盯著手術臺上就跟犯了癲癇一樣渾身微微抽搐，泛起白煙的卡莎，嗓音低沉又沙啞。
智腦停頓了片刻，完成數據計算和推測后才開口道：
這股干擾能量屬于虛空……與卡莎小姐第二皮膚同源。
李林瞪圓雙眼，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什么？！這不可能！”
我的計算無誤，主人。
智腦的語氣里似乎也夾帶著迷惑。
根據我的測算，這股能量來自于恕瑞瑪東南部，大致位于可哈麗塞與艾卡西亞的交界位置。
它再度停頓了一下，但這次就不是因為數據計算，而是出于遲疑的緣故了。
您……應該知道那個位置。
李林一副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字一句，顫抖著聲音吐出那個曾經在墨菲特嘴里得知的詞：“卑爾維斯。”
“卑爾維斯是什么？”這時，實在忍不住的凱特琳湊了過來，緊張問道，“卡莎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沒等李林回答，一聲聲金屬崩裂的脆響頓時吸引了他們兩人的注意。
原本不可能掙脫束縛的卡莎此時正坐在手術臺上，僅能看到眼白的眼睛盯著他們，更主要是李林。
下一秒，一道彷佛百萬個聲音融合到一起的嘆息聲調，斷斷續續地從卡莎口中發出：“卑爾維斯……你，還有卡莎，必須……”
這個聲音彷佛能夠折彎一切，壓倒一切，彷佛虛無中的低聲呢喃，但又能帶給人一種震耳欲聾、五臟碎裂的感觸，好似翻起千米海浪的滅世波濤。
它來源于空間的褶皺裂隙中，無邊無際。
李林身上戰甲涌現，并將凱特琳護在自己身后，“你是誰？你到底想要什么？！”
“卑爾維斯……記住……你只有一年……否則……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