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之主  第二一三章 隔空干架,三個圍毆一個

類別: 仙俠 | 修真文明   作者:不放心油條  書名:詭道之主  更新時間:2022-07-24
 
余子清覺得,老羊之前還是太克制了,現在才展現出那種研究狂人狂熱的一面。

那種熱情在燃燒,亟不可待的眼神,簡直能把人燙傷。

但余子清大概也能理解,研究了這么多年,終于看到了希望,而且是最關鍵的地方,絕無可能放棄。

“你稍等兩天,我做點準備,再跟你去一趟。”

他是肯定得去的,不親自交代一下,萬一在弄出來什么誤會。

比如,剛進去,就被甲十四按在地上……

“還有,你最好也做點準備,那顆七彩寶石,別帶進去。

你把這個東西帶進去了,外面的玉圭,怕是都沒法用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最好快點。”

老羊答應的很痛快。

這讓余子清想說的話,都不得不咽了回去。

實驗室都舍得不帶了,看來的確是急了。

余子清招來巫雙格,一揮手,身前便有密密麻麻數不清楚的穢氣桶器胚出現。

“給這些穢氣桶拓印符文。”

余子清本來還想請老羊研究一下,怎么做出來一個超大型穢氣桶,當做中轉站。

讓大兌這邊積攢的穢氣,都能先存起來,讓穢氣桶空出來可以循環使用。

不然的話,萬一有什么事,巫雙格沒法去收取,就會影響到整體效率。

畢竟,裝滿的穢氣桶,要是沒人收,他們也只能放著,這東西其實還是挺危險的。

一般的地方,也沒法儲存這個東西。

不過,看老羊現在的樣子,還是算了。

等老羊去了大兌,冷靜下來了,再給他提一嘴,讓他抽空給弄一下。

巫雙格拓印符文,倒是很開心。

大兌這邊,可是整合整個神朝之力,來給他提供穢氣和毒素。

這可比大離那邊帶勁多了。

大兌目前的穢氣桶保有量,已經遠超大離。

未來肯定會更多。

說起來,巫雙格進階,可比其他人舒服太多了。

伴生法寶只要先進階,他便只需要日常積攢力量就能跟著進階,基本不存在什么瓶頸。

難就難在,混元金斗進階,那可比一般修士進階難太多了。

到現在,巫雙格還沒追上余子清的修行進度。

理論上,只要有足夠的穢氣,他壓根不會有瓶頸。

而惻惻最近沒事干了,就去老羊那蹭實驗室,七陰大王的域,給她的啟發很大,基本上已經找到了進階之路,也沒什么問題。

錦嵐山內,歲月靜好,一切都很安穩。

等到巫雙格拓印完穢氣桶,余子清便將巫雙格和老羊一起藏入一個法寶里,離開了錦嵐山。

老羊是肯定不能露面的,理論上,他已經死了。

在加上老羊新發現的事情,之前的謹慎還是起了作用。

若是此前老羊跟他一樣浪,那說不定就已經有人,鎖定到他身上了。

巫雙格能不露面最好也別露面,帶著他去大兌,若是有人知道了,自然也會知道帶他去干什么。

穢氣桶抽取穢氣和毒素的副產物,經過離火院的不斷研究,應用范圍已經越來越廣了。

而且那些家伙,似乎還有想法,用穢氣桶來處理某些材料。

比如,處理吞金獸拉的屎。

吞金獸以金屬礦石為食,拉出來的屎,堪比精煉提純過的礦石。

但是這些金屬純度一般都不高,而且經過了吞金獸的肚皮,出來的金屬可能更難重新提煉了。

因為大部分時候,出來的都是合金。

但他們還不得不用吞金獸,因為某些特別的材料,他們自己是很難精煉提純到極高的純度。

在吞金獸這碰運氣,還能拿到這些材料。

所以,按照離火院某些院首的推論。

吞金獸拉出來的屎,理論上也是屎,也是穢氣,理論上是可以用穢氣桶提純的。

若是可以,吞金獸的價值,就會直線攀升,九成以上不能用的金屬,可能都可以再次化作高純度原材料使用了。

只可惜,他們手里的穢氣桶,能力有限,做不到這些。

之所以告訴錦嵐山這邊,就是想請巫雙格過去,用正版混元金斗來試一試。

然后,余子清說下次一定。

有這種可能,余子清肯定自己先試試。

畢竟吞金獸,其實也不是什么特別稀少的靈獸。

這些家伙,在記載之中,屬于最早一批,主動靠近人族的。

因為在野外生存,危險太多,挖礦也實在是太難了,太累了,種類還少。

直接賴在人族這,躺平了,等著人挖好了礦石,甚至是精煉好了金屬,喂給它們。

這樣多好啊,大家各取所需。

畢竟,有好多種特別的高階金屬原材料,都是只有吞金獸這能產出。

而那些材料,能用到的地方,基本都是寶器。

產量少,但意義重大。

所以吞金獸的地位,穩的很。

要是有機會產出更多的材料,甚至可能是新材料。

余子清又沒瘋,去幫人家出產。

頂多是以后有產出了,大家在材料上,有點合作。

亦或者,直接跟某些強者合作。

單線聯系。

正因為有離火院的人,提出了想法,余子清就隨之延伸出來更多想法。

比如,某個大妖,會不會拉屎?

海中的巨鯨,這個是肯定會拉屎的,那都是材料。

要是混元金斗能提煉,就等同于多了很多種更好的新材料。

要是再推定一下,生靈廢棄排泄物,都能提煉,那余子清的想法就更多了。

但這些都是以后的,等巫雙格的混元金斗繼續進階再說。

現在,只是最好的肥料,就已經有很大價值了。

余子清速度很快,為了盡可能的不被人注意到,他都是直接一步跨出,施展跬步進入的大兌。

這一次進來,甲十四就不在這里了。

但是無面人的探子,鎮守在這里的大軍,卻第一時間出現。

很顯然,甲十四也覺得,他這一次弄不好又是幾年,甚至是十年才來一次。

放出了巫雙格,讓他跟著人去處理穢氣,順便再將新的穢氣桶發放出去。

這一次,就算余子清繼續十年不來,穢氣桶也絕對夠用了。

余子清帶著老羊,在這等著,不多時,一道刀光在天邊浮現,轉瞬便落地。

“臣,甲十四,見過陛下。”

“這位是老羊,是我的老師,學究天人,當世之中,若論學識廣度,能與之相提并論的,不超一掌之數。

此次前來,是為了那個玉盒,要研究一下。”

甲十四肅然起敬,立刻正衣冠,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拜見先生。”

他吃了很多次虧,就是吃在學識上。

對這種老先生,他可從來不會放肆。

哪怕看起來只是一個山羊妖,他也不會小覷了。

按理說,一個山羊妖,絕無可能擔得起陛下這種贊譽。

那只可能是他眼拙,根本看不穿對方的真身。

老羊微微頷首,打量著甲十四,看得出來,甲十四是真心實意的尊敬。

九階巔峰的極道強者,能如此拉的下身段,如今的大兌,當真是氣象更新,截然不同了。

老羊的一只眼睛,斜了一眼余子清。

余子清給他抬這么高,還一副學生架勢,那他肯定不能落了余子清面子。

念頭一動,老羊的眼睛微微一瞇,便化作龍目,而后又化作人眼。

眨眼間,那眼睛便似龍目又似人眼,有一種詭譎卻威嚴的感覺。

一眼望去,甲十四全身肌肉,便驟然一緊,身上驟然浮現出一股刀鳴之聲。

甲十四瞬間壓制下去本能,站著一動不動。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直接看穿了。

老羊只是看了一眼,眼睛便恢復了山羊眼,帶著一絲微笑道。

“竟然修成天刀之境了,吃了不小的苦頭吧。”

“先生慧眼如炬。”甲十四來了精神,微微側身頷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老羊拿出兩個玉簡,念頭一動,便在兩個玉簡內刻錄下來了兩篇典籍。

“這是后世的藏刀經和洗鋒經,乃是一個修道者所創。

那位先賢,雖是修道者,卻每日練刀兩個時辰,入道之后,直接入刀道。

八十年入九階,入九階便直入天刀之境,但鋒芒太盛,刀鋒太過霸道,終于傷到自身。

一身修為,刀道境界,毀于一旦。

他修為盡毀之后,卻又大徹大悟,寫下藏刀經和洗鋒經。

這經文,非直接的修行法門,便是普通人,都可參研。

他曾言,刀者,殺伐之器,刀道,亦殺伐之道。

正所謂,心懷利器,殺心自起。

這兩部經文,乃是藏刀洗鋒之用,先看藏刀,什么時候,自行領悟出心訣了,再看洗鋒。”

甲十四聽到這話,神色有些震驚,本來都準備道謝了,卻不敢伸手了。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

“敢問先生,這是心刀?”

“不是,他說,這叫問心刀。”

老羊念頭一動,倆玉簡飛到甲十四面前。

甲十四忽然跪伏在地,雙手舉過頭頂,接住玉簡。

“甲十四不才,請問授道老師之名。”

老羊眼帶笑意,很滿意甲十四的態度。

“他叫元奉一,曾經是我老友,臨終之時,將此托付給我。

讓我幫他找一個合適的傳人,我覺得你挺合適的。

初次見面,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借此物,送你了。”

甲十四接過玉簡,恭敬的磕了三顆響頭。

“十四必定為老師立下牌位,時常祭拜。”

余子清不是太懂這些,但看甲十四的樣子,就知道,這家伙撿到大便宜了。

余子清咧著嘴笑了笑,老羊會的挺多的啊。

他是怕這里的人,輕慢了老羊,也怕老羊的性子,跟這里的人鬧不高興了。

看來是他想多了。

老羊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懶得做而已。

這一來就先收買人心的套路,玩的挺溜的。

甲十四拿了好處,一行人向著宮城而去,飛在半路上,老羊還在給甲十四指點。

“你的天資、悟性、努力、心態,都無可挑剔。

只是你在這里,限制了你,后世對于刀道、劍道的研究已經很多了。

劍道跟刀道也不一樣,殺伐過重,太過霸道,乃是刀道通病。

很多時候,都不是因為不夠強無法突破,而是因為鋒芒太盛,太強,才無法突破的。

我看得出來,你的天刀之境,還不穩固,突破的似乎也有些勉強。

接下來,你除了每日以肉身力量練刀之外,不要再修行了。

先看藏刀經吧,什么時候,我再看你一眼的時候,你的刀氣、刀意能巋然不動,再說其他。”

“謹遵先生教誨。”甲十四恭恭敬敬的道謝。

他聽的出來,老羊是不想打擊他的自信,才說不是你菜,也不是我強,而是我的時代,在這方面,勝過你的時代。

僅此而已。

第一次見面,很順利。

老羊跟張曲力見面之后,還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

等到玉盒拿來,專門給老羊騰了一個地方,讓他去做研究。

余子清沒急著走,遠遠的看著老羊的動作。

真拿到手了,老羊就沒了那種焦躁的感覺,反而小心翼翼的先查看了很久,研究那幾枚符箓。

等研究的差不多了,老羊念頭一轉,便見他的嘴巴上,驟然浮現出三張交錯的符箓。

每一張符箓兩端,都有鎖鏈從虛空之中延伸出來,束縛在符箓上。

老羊的眼神都變得空洞,但這一次,明顯跟曾經不一樣。

他還保持著一縷意識。

玉盒之上的三張符箓,似是感應到了東西,一起亮起了蒙蒙微光。

老羊身旁,三顆留影石,一同記錄下來這一切。

片刻之后,緘言神咒所幻化而出的符箓消散,老羊繼續看了看玉盒上的符箓,又看了看留影石,等了好半晌之后。

老羊才轉頭看向遠處的余子清。

“你來吧。”

“現在打開么?”

“先揭下來一張,不用打開玉盒,里面的東西暫時不用看。”

余子清伸出手,觸摸到最上面那張符箓。

伸手觸摸上去,壓根觸摸不到符箓的存在,仿佛那符箓是印在玉盒上的圖畫。

余子清伸手一翻,拿出大兌玉璽,握在手中。

再次去觸摸的時候,就能明顯的感覺到符箓邊緣的厚度。

輕輕一撫,那貼的死死的符箓,便被余子清揭開一角。

最上面這一張符箓,被輕而易舉的揭了下來。

符箓材質怪異,完全不像是符紙,有種絲綢的質感,更像是某種經過處理的皮。

亦或者是某種生靈皮的內層,有硬度,卻又很柔軟的古怪感覺。

老羊沒有用手去觸摸,他取出一個小圓盤,那張符箓,便懸在圓盤之上。

老羊察看了正面之后,又去察看背面。

正面的花紋和符膽,很正常,但背面就不太正常了。

密密麻麻的細密紋路,還有大量細小的符文,余子清只是看了一眼,陰神便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睛。

目之所及,那張符箓,好似驟然變成了上百層,每一層都有密密麻麻的紋路和符文。

只是稍稍想要看的真切一點,便頭昏眼花。

余子清后退一步,閉上了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睜開眼睛,那種天旋地轉,頭暈眼花的感覺,才慢慢消散。

而老羊,不但雙目化作龍目,身形都化出了黑色的龍身,懸在半空中,死死的盯著符箓看。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老羊長出一口氣,拿出一個罩子,將那張符箓蓋住。

“這東西的傳承,肯定非常久遠,起碼可以追溯到甲子紀年。

看起來是一張符箓,其實是由上百張符箓,疊加在一起制成的。

每一張單獨拿出來,都是廢的,合在一起,便構建出一個完整的新符箓。

這種技術,現在也有。

當年瑯琊院,受人所托,就煉制過一張疊加了七十二層的超級符箓。

但是那符箓有半寸厚,三尺多長。

就算是瑯琊院,也絕對做不到這么小,這么薄。

因為他們找不到這般合適的材料。

這個東西的材料,不知是什么東西的皮,被剖了上百層,依然能完好無損,還能重新合并在一起。”

“能化解么緘言神咒么?”

“哪有那么快?”老羊斜了余子清一眼,嗤笑一聲:“你懂個屁,就算是向前邁出一大步,有了方向,也不是一天半天能解決的,揭第二張吧。”

余子清揭下第二張,老羊繼續研究。

幾個時辰之后,揭開第三張,玉盒也依然毫無反應。

余子清按著玉盒,等到老羊將第三張符箓也初步研究了一下之后,他發問道。

“里面這個東西,你覺得我看了好,還是不看了好?”

“你看了估計問題不大,但是其他人看了就未必了。”

余子清沉吟了一下,緩緩的打開玉盒。

玉盒之中,放著一個玉簡,看起來非常普通。

他曾預想,這般封印,是不是里面的東西,打開之后,就會直接飛走。

看來他想多了。

這里的玉盒也好,符箓玉簡也好,其實都只是在封印里具現出來的東西。

曾經存在的信息,被具象化了。

余子清拿起玉簡,陰神也睜開了眼睛。

以陰神來窺視玉簡內的內容。

霎時之間,他的一縷意識,便仿若出現在一片虛空之中。

周圍的煙氣繚繞,轉瞬之間,煙氣便似凝聚的水墨畫,飛速的凝結,化出一片只有黑白的世界。

一座高高的祭壇上,有人身穿華服,臉上帶著猙獰的面具,一邊施展印訣,一邊起舞,一邊口誦咒文。

伴隨著儀法進行,祭壇之下,跪伏著的一個個人,抬起頭。

他們的臉,在慢慢的脫離他們的腦袋,而他們的腦袋,也開始慢慢的化作白水蛋。

他們的臉,拖著一縷縷星光一樣的尾巴,飛入祭壇之上,落入到一個大肚窄口的紫金甕中。

而后便見那帶著猙獰面具的人,拿出三道符箓,交錯著貼在那紫金甕口,將其封禁。

水墨畫的世界,不斷的變化,變幻成另外一個場景。

有人拿出一卷圖,圖上只有一個背影。

下方坐了不少還有五官的人,帶著面具的人告訴他們。

白水蛋的法門,就在圖中,其神韻和真意,都在其中,自行領悟的最好。

拿到現成的法門來修行,會差很多,而且未必能修成。

修成之后,再施展儀法,就可以將真名和真容,寄托虛空,從此之后,很多法門都對他們無用。

他們也可以完美的保守秘密。

誰也無法從他們這里,以各種神通秘法,挖走秘密。

他們是犧牲者,注定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但是,總要有人來走這條路,總要有人來冒險。

余子清的意識,看向那張背影圖。

只是一個身著長袍的人,站在懸崖邊,懸崖一側,是無盡的虛空,另一側,看不到別的什么,只是延伸出去的一個懸崖而已。

隨著余子清窺視,便立時感覺到強烈的真意和玄妙在其中。

便如同那站在懸崖邊的人,一步跨出,便是截然不同的境遇。

那玄妙和真意,更像是給人一個選擇,讓人去選。

前進,或者后退。

余子清看著那個人的背影,莫名的生出一個念頭。

只能前進或者后退,憑什么你就站在那,不前進,也不后退。

別人都只有兩個選擇,你站著不動,這不是第三個選擇么?

當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余子清便感覺到,那張水墨畫里的人動了。

他緩緩的轉過頭,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那張臉仿若一個漩渦,在余子清眼前不斷擴大。

恍惚之間,那張畫消失了,只有一個沒有五官,臉上是一片漩渦的人,站立虛空之中。

身形高大無比,那張漩渦臉,便似有萬丈高。

漩渦不斷的拉扯著余子清的意識前進。

忽然之間,余子清的陰神睜開眼睛,腹中最后一口地魔尊主,也微微跳動了一下。

地祇之源的石碑,也微微顫動,先賢圣音,驟然變得洪亮,響徹天地。

大兌玉璽也亮起光華。

余子清身上的幾枚郡守大印,也自動飛出,化作一道流光,流轉到余子清身上。

霎時之間,余子清被吸走的意識站在虛空中。

靜靜的看著那張巨大無比的漩渦臉。

“你告訴我,憑什么別人都只有兩個選擇,而你有第三個?

如果規則是只有倆,你便不用遵守規則么?

縱然是規則的制定者,也必須遵守規則。”

余子清沉聲發問,說到最后一句,意志便不可動搖。

霎時之間,他的身形開始繼續后退。

虛空之中,漩渦臉那龐大的身形,忽然動了起來。

他伸出一只手,遮天蔽日,向著余子清抓來。

余子清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伸手一指,積攢的三災之力,噴涌而出。

無形無相,絕大多數的生靈,甚至都無法感覺到的三災之力,對方似乎能察覺到。

想要避開,卻已經無法避開,那只遮天蔽日的手,實在是太大了。

所有的三災之力,都沒入其掌中。

同一時間,白水蛋的駐地之中。

一號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瞬間消失不見。

他來到最深處的一座祭壇前,被供奉在祭壇之上的一枚玉簡,散發著刺目的光芒,可怕的威壓驟然降臨。

“誰?誰在搶奪?”

一號的白水蛋腦袋,微微閃爍著一道光芒,不容他多想,立刻以凈身符清理身體。

而后換了一件衣裳,面上帶著一張猙獰的面具,來到祭壇前,點燃燭火,口誦咒文,手捏印訣,身形起舞。

詭譎的氣息彌散開來,伴隨著一號白水蛋的儀法。

那玉簡之上綻放的光芒更盛了。

而另一邊,余子清明顯感覺到,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速度加快了一些。

他不為所動,多方力量疊加之后,余子清后退的速度越來越快。

而那源源不斷飛出的三災之力,也在被那只巨手,一絲不差的全部接收。

當那只巨手抓來,快要觸碰到余子清的時候,余子清還沒繼續做什么,地祇之源卻先動了。

石碑飛出余子清的身體,懸在余子清身前,先賢圣音,少了諄諄教誨的味道,多了鏗鏘冷冽的殺伐之音。

霎時之間,便見一條虛幻的大道,以地祇之源為中心,瞬間浮現出來。

大道橫空,與那只巨手碰撞到一起。

相互僵持,大道不斷后退,變得愈發虛幻。

余子清福至心靈,伸出一只手,觸碰到地祇之源。

霎時之間,一條黑紅色的大道浮現出來。

大道之上,無數的餓鬼虛影浮現,迷蒙的香火之氣,伴隨著大道壓下。

所有的香火之氣,全部纏繞在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上,伴隨著三災之力,滲入其體內。

而后,虛空之中,又有一條血色的大道,裹挾著霸道的氣息浮現。

強行壓下,霎時之間,便見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驟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龜裂。

咔嚓一聲,整只手的外皮崩碎,露出里面布滿了無數符文和紋路的骷髏手。

這個時候,余子清才看到,這只手的每一個手指,都有十個指節,很顯然不是人的手。

骷髏手緩緩退去。

最終連余子清的頭發絲都沒有碰到。

而另一邊,白水蛋的駐地里。

一號白水蛋,狀若癲狂,舞動的身姿,驟然停下。

那玉簡之上的光輝,隨之散去。

而一號白水蛋,如遭重擊,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

那顆能反光的白水蛋腦袋,也好似在瞬間,變成了沒泡到位的茶葉蛋,失去了光澤,顏色也變得烏蒙蒙的。

他那雙皮膚光潔如玉的手,顏色不斷的變暗,皮膚上開始出現一些褶皺,干枯蒼老。

仿佛一瞬間,便步入了老年。

他后退幾步,跌落在地上,拿出好幾種丹藥,不斷服下。

那雙不斷老化的雙手,也終于停止了下來,看起來已經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但是他將雙手翻過來一看,雙掌之中的掌紋指紋,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如同他的臉一樣,徹底消失。

似乎察覺到動靜的三號白水蛋,出現在這里,看著一號的雙手,立刻拿出一個玉盒。

“快吃下,你壽數耗盡了。

這是一點一點采集生命之力得來的,足夠你延壽千載。”

一號白水蛋也不客氣,立刻打開玉盒,將里面一顆紫紅色的丹藥吞下。

而他的雙手,依然還是原樣,沒有恢復過來。

“你本身的壽數,已經徹底耗盡,按理說,你應該已經死了。

只是你之前服用過延壽丹藥,才能僥幸活命。

你現在的每一分壽數,都是靠外力來延續的。

你以后要小心點了,你這種情況,若是被人發現,有很多方法可以針對你。”

“多謝。”一號茶葉蛋站起身,沉聲道謝。

“發生什么事了?”

一號茶葉蛋指了指祭壇上的玉簡。

“不知道,我隱約察覺到異變,立刻過來,然后才發現,好像是有人要強搶我們的根基之道。”

“這個東西還有人能搶走?”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簡直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是誰,最后還發展成,道與道的碰撞。

我們的道,敵不過對方,被強壓了下去,損失慘重。”

“怎么可能?怎么會發展到道與道的對碰,誰能牽引出道的虛影?你能么?”

“我不能,我只是稍稍策應了一下,但是代價,你看到了。”

三號白水蛋震驚不已,他完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

怎么就發展成這樣了?

“被奪走了么?”

“沒有,但是結果,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群山深淵之下的黑暗里,巨佬面前擺著八個菜,三壇子酒,還有玉圭正好在演說一場大戰。

巨佬微微耷拉著眼皮,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酒喝得有滋味多了,下酒菜也夠勁了。

這小家伙,搞事情的本事,那真是頂天的強。

竟然牽引出修行的大道來對碰。

地祇之道,餓鬼道,還有那個什么,應該是煉體的道吧。

他怎么一口氣牽引出這三個的?

下手可真夠狠啊。

狠了好啊,就得狠點,不錯,不錯。

鬧吧,鬧的越兇越好。”

巨佬大笑不斷,笑完之后,便見一個燒雞自動動了起來,大腿骨脫落,向著黑暗深處飛去。

“嘬嘬嘬,來,別客氣,大家一起開席。”

片刻之后,巨佬呵呵冷笑一聲。

“給臉不要臉,不吃拉倒,不吃你看你娘了個腿,滾。”

而余子清這邊,當他飛速退后的身形驟然停下時。

他站在了一處懸崖邊。

就像是水墨畫中的一樣,他向著前方望去,一望無際的虛空。

虛空之中的漩渦臉,也隨之消失不見。

余子清身旁,一個身穿大袖長袍的人,靜靜的站在這里,他的臉上空白一片,沒有任何五官。

但是,他有頭發。

就像是一顆白水蛋,帶了一頂順滑到很假的假發。

比白水蛋還要怪異。

起碼,白水蛋看習慣了,偶爾還會覺得餓了,想吃個茶葉蛋。

余子清低頭一看,隱約還能看到,這人隱約露出大袖的右手,已經變成了枯骨。

余子清站在懸崖邊,這人看著余子清,跟余子清之間,不過丈許距離,卻仿佛咫尺天涯,他怎么都越不過這點距離。

余子清咧著嘴笑了笑,沒理會他,回頭望去。

然后,他仿佛站在極高的地方,俯瞰了整個世界。

就是他所在的這個世界。

看到了一大片陸地,地形地勢,甚至還能分辨出來,那些地方是大乾,那些地方是大離。

除了陸地,還有遠超陸地面積的海洋。

海洋的另一端,還能看到一片小一些的陸地。

大大小小的島嶼,點綴在海洋上,而且大半都在靠近陸地的地方。

海洋的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漩渦。

然后他又看到了,整個世界的靈氣,好似都在向著那個漩渦里流入。

第一次以這種視角,看到了整個世界,余子清現在還不明白,眼前這一切代表什么。

他看向身旁的那個無面人。

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縮減。

速度非常慢,但的確是在靠近。

這個家伙,也不再看向虛空,而是一直看著他。

“呵……”

余子清冷笑一聲,念頭一動,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恢復了正常,看到那幅畫,也能清晰的看到,那個看向虛空的人的背影,微微轉頭,看向了身體右側。

但他的臉,始終保持著不被外面的人看到。

余子清的意識抽回,睜開了眼睛。

他將玉簡重新放了回去,蓋上玉盒。

默默盤算了一下,那個沒有臉的人,想要靠近他,接觸到他,跨過那區區一丈的距離。

以他現在的速度,起碼要千八百年。

呵,千八百年之后,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難怪都說這法門邪異,最后被封禁了。

明明有三個選擇,那張畫里的人,獨占一個。

其他任何想要做出第三個選擇的人,應該都是被其解決掉了。

前進一步,是化作白水蛋,后退一步,應該就是直接修不成。

那中間這個選擇,到底是什么?

余子清一時半會還沒法弄明白。

畢竟,這個玉簡本身只是具象出來的,不是真正的玉簡。

其牽引出來的力量和東西,估計也會有很多限制。

難怪之前都將這個玉簡封印了,還要用那三張符箓封印。

老羊也說,他看了未必有危險,但是其他人看了,就一定有危險。

將玉盒捆扎起來,鎮壓在一邊,余子清看向老羊。

老羊轉過頭。

“你醒了?”

“多久了?”

“十天了。”

“十天?這么久?”余子清感覺沒多久啊,頂多一炷香。

“你身上的氣息波動極大,甚至還化出了餓鬼之相,氣血也變化,心跳如擂鼓,氣血忽然之間變得極強,還有那地祇之源,也有了變化,到底發生什么了?”

“我說了沒事么?”

“沒事,你說了,也無法描繪出其中萬分之一的真意,簡單說就行。”

余子清便將剛才經歷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

老羊聽完,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大概明白,你剛才做了什么,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

“什么?”

“你要奪了人家的道,還激發出三個道來強壓人家,擱誰誰都得玩命。”

“呵,說的好像這玉簡內記載的東西,是什么好東西似的。

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的臉,而且不止是臉。

還有很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都隨著那張臉,被獻祭了。

里面肯定是有曾經的記憶,人生的痕跡,但肯定不止這些。

明明有三個選擇,那個家伙獨占一個,任何想要站在那的人,都會被其干掉。

這普天之下,哪條道,會有人這么干的?

能有人這么干的?”

余子清開辟餓鬼道,都沒有霸道到這種地步。

古往今來,從來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情。

真要是都這么干,那就是世上只有一個餓鬼,只有一個修道者,只有一個煉氣士,只有一個體修……

那前進一步,化作白水蛋,明顯就是一個大坑。

“無所謂了,反正那邪門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照你所說,他能靠近到你,都得千八百年。

那就等著吧。

那家伙現在極強,肯定是遠超九階,但到時候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

你不要管這些了。

沒事了你就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忙活。”

“你要是沒事,就看著給煉制一個足夠強,足夠大,能儲存足夠多穢氣的大型法寶,當做中轉。

畢竟,我也不可能經常帶巫雙格來。”

“趕緊滾蛋。”

余子清不以為意,自顧自的離開。

先找個地方休息,看個玉簡,便跟人隔空干了一架,腦殼疼。

反正巫雙格收攏穢氣,還需要一段時間,順便等老羊整出來大型法寶了再回去。

到時候就讓老羊在這待著吧。

也不用擔心老羊跟這邊的人處不來。

甲十四見面了,一口一個老師,人前人后都不避諱。

張曲力見了,也是一口一個道兄。

誰要是膽子大,盡管去把老羊招惹一下試試。

余子清回到自己的房間,倒下之后,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便涌上心頭。

眼睛一閉,便沉沉睡去。

以地祇之源,強行接引,一口氣牽引出餓鬼道和煉體之道,負擔很大。

但是碰撞之后,莫名的好處,也不少。

至少餓鬼道跟那個莫名其妙的煉體之道,接觸過了。

余子清的意識陷入沉睡,陰神也陷入了沉睡,肉身也沉睡。

但是此時此刻,往日里涇渭分明的陰神力量和氣血力量,卻開始有了一絲接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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