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唐,最近怎么樣?
路明非捧著黑色的N96手機,翻到了QQ聯系人里一個賤樣的熊貓頭,手指懸在發送鍵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把這句問候發了出去。
“咳咳!”
沒過多久,手機就傳來熟悉而沉悶的咳嗽提示音,消息列表里那個熊貓頭一閃一閃的跳動。
明明?我在出租房里泡面呢,手機剛壓在面桶上你的消息就來了,怎么突然想起我來了?看你空間最后一條動態你好像已經來美國留學了?混得不錯嘛小子!
老唐在消息的最后還貼上了一張牛逼的驕傲熊貓臉。
確實在美國讀書,不過現在有點事,我現在回中國了,事情忙完再回美國。
路明非看著熟悉的貼圖表情,心頭涌過一陣暖意。
不是我說你兄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一兩年你星際幾乎都不上線了,你知道我一個人霸服的滋味有多難受嗎,無敵,無敵是多么寂寞!
老唐又貼上了一張無敵的欠揍熊貓臉。
路明非看到這兒噗嗤笑出聲來,他已經能想象出屏幕對面那家伙是一副怎樣的姿態了,一定是一手壓著泡面,一手舉著手機扣字,那張富有喜感的臉對著手機屏幕長吁短嘆,那對常年耷拉著的眉毛翹得眉飛色舞。
考到美國來這么值得慶祝的事也不和兄弟招呼一聲,感情淡了?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我弟弟呢,等你從中國再回來后,啥時候有空了,哥帶你去紐約耍,坐灰狗巴士,紐約的妞兒賊辣,光是用眼睛瞅就過癮的很吶!
路明非望著消息,沉默了很久很久。
“路明非,該把手機關機了,我們已經離預計的任務地點只有不到一英里了!”有嚴厲的催促聲從不遠處傳來。
“好的,曼斯教授。”路明非高聲回應。
一言為定!路明非快速敲完這句話后把手機關機,扔到角落的物品存儲堆里。
‘老唐,我平安歸來的話換我請你去玩吧,開著布加迪威龍帶你暢游整個美國!’
路明非如此想著,然后扶著休息室的金屬門板踏入到“摩尼亞赫”號拖船的甲板之上。
狂風呼嘯肆虐,風速達到了罕見的九級以上;天空像是漏了個窟窿,暴雨狂瀉,巨浪一陣高過一陣,把“摩尼亞赫”號的船身都掀得顛簸傾斜。
世界仿佛都被這場少見的秋季暴雨給淋得朦朧而晦暗,風浪不止的長江水面上,只有“摩尼亞赫”號的氙燈在上下飄搖,宛若一盞孤獨而搖曳的燭火。
船員們在狂風暴雨中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身為“摩尼亞赫”號船長的曼斯教授站在駕駛艙的窗前,點燃了一根雪茄。
穿著深墨色潛水服的路明非一步步走到甲板的最前方,觀世正宗被他貼身牢牢綁在背脊后方。
天災肆虐般的景象里,路明非穩穩屹立在甲板的最前端,他望著湍急而洶涌的漆黑水面,輕聲說。
“來吧。”
……
水面之下的五十米深處。
這個深度,來自水面的光源與聲音基本上都被屏蔽在外了,這里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一個沉悶而漆黑的深淵。
路明非和楚子航靠的很近,大概只隔了半個身位,這是經驗豐富的葉勝學長和酒德亞紀學姐傳授給他們的行動模式,潛水二人組之間保持二十到三十厘米是不會影響到彼此行動、又能在緊急關頭一只手抓住對方的距離。
他們倚靠頭頂的強光射燈來照亮前路,但射燈的光亮在微生物繁多的水質里也被稀釋得厲害,他們最多堪堪看到前方兩米以內的范圍,來以防自己被暗礁或是巨石碰傷。
“完全不是學院二十米的潛水區能比的啊,不提深度,和這里洶涌的暗流和復雜的地形相比,潛水區就像是個一腳就能踩到底的小水洼!”路明非說。
“這套潛水服有點緊,背后有點硌人。”楚子航摸了摸后背,那里緊緊地綁著村雨,這是路明非從他們練習開始就特意囑咐要綁上的裝備。
“遇到什么緊急情況,手里有家伙還是會安心一點吧?”路明非說。
“有道理。”楚子航點了點頭。
他們之間靠著一根單獨頻道的信號線聯系,不然在漆黑無人的深水之下連個能交流的人都沒有的話,很容易產生狂躁、壓抑、絕望等負面情緒。
他們身上潛水服的納米材料能頂住大概十幾個大氣壓的的水壓,身后的佩刀旁氧氣管如巨大的駝峰般系在背脊上,這是他們在水下賴以生存的所有設備,有一項出現損壞的話他們就很可能葬身水底。
“其實你找愷撒應該比我有用,他的言靈是‘鐮鼬’,效果比聲吶還好,我的‘君焰’在水下發揮不了作用。”楚子航突然說。
路明非知道楚子航并不是在埋怨自己為什么要把他牽扯進這么危險的任務,因為他的語氣帶著些許的自責。
明明是在幫助別人還在責怪自己能力為什么不夠強,師兄,你一直是個這么別扭的人啊!
“可是在學院里我最信任你啊,師兄。”路明非笑了笑,“師兄,下面好像有東西,去看看?”
路明非腳蹼里彈出冰冷的鋼爪,牢牢地扣在常年被水流沖磨得光滑的巖石上,他頭頂的射燈照向水底的泥沙,那里有什么東西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是一枚銅片,看起來像是從銅劍上碎落下來的。”路明非把撿起的銅片擺在射燈的燈光下。
銅片的邊緣鋒利十足,上面銘刻有古老而繁復的花紋,花紋并不完整,但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看來都十分眼熟。
“看起來是千年前的老東西了,上面篆刻的,是龍文?”楚子航問。
“是的,我們腳底的泥沙下還有很多這樣的碎銅片,看來我們尋找的方向應該是沒問題的,青銅與火之王的宮殿應該就被埋藏在我們腳底的巖石層里,就是不知道具體的入口在哪。”路明非說。
“可以把碎片作為一個線索,越是靠近入口的地方,類似的碎片遺物應該更多。”楚子航分析道。
“沒錯,但是想要進入白帝城我們還需要一個契機。”路明非說。
“契機?指什么?”楚子航問。
突然!
泥土巖層開始瘋狂的震動,水底的泥沙被高高揚起遮天蔽日,水面之下一片混沌。
巨大的裂縫從腳下的巖層毫無征兆開始蔓延開,像是被一柄利刃重重切割而過,湍急而洶涌的水流宛若千鈞巨錘朝他們頭頂砸下朝他們腳下的裂縫瘋狂灌入,路明非牢牢緊抱楚子航的身子以免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蕩給沖散。
“見鬼,這是什么?”楚子航咆哮。
“這就是我們的契機啊,師兄!”路明非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