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沒有說她,我們在說你。”愷撒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審視的臉色看著路明非,“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臉色?帶著這種紅透了的癡漢臉說自己不是隨便的人,這種態度是不具備任何說服力的!”
路明非下意識望向浴室間的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有沒有發燙。
“在心理學上,你這樣的行為屬于心虛和膽怯,一般是在內心隱藏的真實想法被他人戳破的瞬間會產生的行為。”楚子航言之鑿鑿地說。
“你們兩個居然聯合起來詐我!”路明非用左肩膀撞了撞愷撒,又用有右肩膀撞了撞楚子航,“你們兩個幼不幼稚!幼不幼稚!別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行么!”
“方法幼不幼稚不重要,管用就行!”愷撒一副司令官般嚴肅的嘴臉,“橘政宗和源稚女的事你已經瞞著我們了,有關于你和上杉家主的事,一定要如實招來!”
“得得得,如實招來如實招來。”路明非攤了攤手,語氣無奈,“但是我要如實招出什么來啊?”
“首先是年齡。”愷撒說。
“十九歲,還有兩個月就滿二十歲。”路明非老實巴交地回答。
“誰問你的年齡了!”愷撒一拍額頭,一副遇到豬隊友的表情,“我是問她的年齡……上杉家主今年多大!”
“哦,那你不說清楚。”路明非翻了個白眼,“繪梨衣今年二十一歲,生日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也就是圣誕節的那天。”
“哦?她比你大?居然和諾諾同齡么?”愷撒微微驚詫,“可她看起來比諾諾要小上不少。”
“應該是因為她的行為舉止比較低齡化,她身邊的玩具大多都是小孩子喜愛的,她的心理年齡看起來還停留在小學或是初中的程度,所以看上去比陳墨瞳要小。”楚子航分析,他瞥了瞥抱著輕松熊發呆的繪梨衣,“她的心智發育不太健全么?”
“也可以這么說吧,但主要是因為兩個原因。”路明非微微嘆息,“第一個原因是因為繪梨衣的血統實在太強大了,但是血統里蘊含的能量不夠穩定,這就構成了一種難以解決的血統缺陷,繪梨衣體內的龍血一直在侵蝕著她的身體與神經,導致她的心智某種程度上一直停留在孩童的階段。”
“第二個原因是繪梨衣基本上沒有走出過家門,也沒親眼見過這個世界,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實在太少了,基本上都是通過電視劇和動漫,她喜歡反復觀看一些特別遠古的老番。”
“但并不是說繪梨衣什么都不懂,她現在更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她以后肯定會見識到更廣闊的世界,學會越來越多的東西。”路明非說,“親眼看看這個世界是繪梨衣一直以來的心愿。”
“也就是說她現在就相當于一張白紙,白紙上會出現什么內容取決于她親眼看到的這個世界是怎樣的。”愷撒盯著路明非說,“我看她似乎很信任你的樣子,也就是說,你很可能就是決定這張白紙上會出現什么內容的執筆人?”
面對愷撒的話,路明非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保持沉默。
“她不能開口講話,用寫字的方式代替說話,也是她的血統缺陷導致的么?”楚子航把話題引回正軌上。
“是這樣,繪梨衣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但是她的血統太純凈了,以至于很多情況下她脫口而出的會是龍文。”路明非點點頭,如實說,“繪梨衣的言靈也異常強大,可她沒有與強大言靈匹配的成熟心智,這導致繪梨衣無法憑借自己的意識完全控制言靈,一旦開口說話,很輕易就會剝奪別人的性命。”
“所以她那個古怪的言靈到底是什么?”愷撒似乎對極淵計劃那天繪梨衣攜帶著冰山從天而降的畫面依舊心有余悸,“她的言靈也太逆天了吧,楚子航的‘君焰’和象龜的‘王權’似乎都不如她,那她的言靈序列號得有多高?”
“是‘審判’吧?言靈序列表上排位第111號的高危言靈,排在它后一位的言靈是‘萊茵’。”楚子航望向路明非,說出心中的猜測,“‘審判’的能力顧名思義,領域內的一切生命都將受到言靈釋放者的審決,領域內的一切物質也都能夠被釋放者充當殺戮的武器,你說她開口就能輕易剝奪別人的性命,那她的言靈多半是‘命令’型言靈,威力如此巨大的‘命令’型言靈我暫時只能聯想到‘審判’。”
“是,繪梨衣的言靈是‘審判’。”路明非點點頭。
“這么說來上杉家主的能力也許比夏彌更強了,其實單論力量而言,夏彌是所有龍王中最弱的,她的優勢和天賦是善于模仿和學習,夏彌能夠使用所有屬性的言靈,她的智慧比所有的龍王都高,但是就實力而言,夏彌只是略高于普通的次代種,”楚子航分析,“那么上杉家主的實力應該也在普通的次代種之上,所以即便是那么龐大的尸守群,她消滅起來也輕而易舉。”
“你還真是從蛇歧八家里拐走了一個不得了的怪物啊,她應該就是蛇歧八家的殺手锏吧,輕易不會動用的核武器。”愷撒幽幽地說,“她沒坐上蛇歧八家大家長的位置我不奇怪,但是她為什么比象龜更強?‘皇’是蛇歧八家的領袖人物,不應該是最強的白王血裔么?”
“理論上是這樣,但她表現出來的實力明顯強于象龜,那么只有兩種可能。”楚子航說,“第一,源稚生并不是真正的‘皇’,但我們和他交過手,他的實力絕對超過了所有普通混血種的強度,不是身負皇血的家伙不會擁有‘龍骨狀態’這么常理的招式。”
“那么就只剩第二種可能。”楚子航頓了頓,“上杉家主是混血種里的某種特殊存在,是擁有比‘皇’更強能力的混血種。”
“比‘皇’更強的混血種?”愷撒忍不住皺眉,“哪有這種東西?什么混血種能比‘皇’更強?”
“‘鬼’。”楚子航隱晦地看了眼繪梨衣,緩緩地說,“而且是非比尋常的‘鬼’……也許是所有白王血裔中最強的‘鬼’。”
“最強的‘鬼’?”愷撒喃喃,“蛇歧八家和‘鬼’不一向都是勢不兩立趕盡殺絕的么?他們居然敢把這么危險的東西養在家里?這和在自家院子里造一座活火山有什么區別?”
“繪梨衣不是東西,也不是火山。”路明非不滿的說。
“好好好,是我的說法有問題,用這種詞形容漂亮的女孩確實不應該。”愷撒看了眼恬靜發呆的繪梨衣,“但是她的血統不穩定這是事實,她身體狀態和心理狀態都不穩定,她的危險性太大了,如果她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惹到了她,她一不開心就要毀滅城市怎么辦?”
“那也是那個混蛋的罪過而不是繪梨衣的,那個混蛋需要向一個城市的人懺悔。”路明非低聲說,“不過據我所知,繪梨衣的性格并沒有這么暴躁,她還是……蠻會替其他人著想的,只要有人能夠正確的引導她,”
“她的身體狀況也是個棘手的問題,蛇歧八家牢牢控制著上杉家主,應該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隨時為她進行醫療援助。”楚子航說,“可我們的高天原并沒有這么先進的醫療條件,那些普通的醫院,哪怕是重癥病護區都沒有足夠先進的醫療技術解決上杉家主的血統問題,她的生命安全在源氏重工以外的地方很難得到保障。”
“想要阻止繪梨衣血統惡化的速度的確不能用常規手段,我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朋友正在日本,你們已經見過一位了,就是機緣計劃中的那個女忍者,酒德麻衣,她們很有路子,蛇歧八家能搞到的東西,她們也有辦法搞到,所以繪梨衣的身體狀況并沒有那么棘手。”路明非說,“而且我將繪梨衣從蛇歧八家里帶出來就是為了徹底解決她的血統隱患,蛇歧八家做不到,但是我有辦法,我不能把繪梨衣留在那種地方,讓她繼續受橘政宗那個老賊的迫害,源稚生根本就護不住她。”
愷撒看楚子航,楚子航看愷撒,兩人彼此對視著,都默不作聲,只用眼神交換著想法,顯然是有些話不方便當著路明非的面討論。
“所以老大和師兄你們的意思是想要把繪梨衣送回蛇歧八家么?”路明非看著緘默不言的兩人,直白地發問。
愷撒和楚子航同時搖搖頭,愷撒說:“既然都已經拐出來了,哪還有送回去的道理,象龜沒辦法護住她,那總不能把這么龐大一股力量再次交到橘政宗手中吧,天知道橘政宗那樣的家伙會利用上杉家主的能力做出什么事來。”
“但上杉家主本身的威脅性太大,實在叫人難以放心……”楚子航說到一半,話被路明非打斷。
“所以師兄你的意思呢?是根據《亞伯拉罕血統契》的條例,將繪梨衣當作極惡之‘鬼’處置么?那樣她也許會被當場處決,或是被發配到孤島接受一生的監禁。”路明非盯著楚子航的眼睛,他堅定不移地搖頭,“唯獨這件事,我說什么都不會贊成,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繪梨衣當作‘鬼’來看待。”
愷撒也想說些什么,卻被路明非擺擺手阻止:“老大,師兄,我知道你們的顧慮,但是我希望你們先聽聽我的話。”
“血統的缺陷是天生的,這不是繪梨衣的過錯,因為這不是她能選擇的。但就是因為這該死的血統問題,繪梨衣常年都生活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里,她每天接觸的就只有各式各樣的醫療設備和醫護人員們,那些白色的設備、穿著白大褂的人們每天都在她的視野里來回奔走,她的世界仿佛都被冰冷的白色充斥了。”路明非看著沙發上抱著輕松熊的姑娘,“繪梨衣的世界里,唯一有顏色的就是她的這些玩偶們,還有千篇一律的動漫和游戲,哪怕是她的哥哥源稚生也只能分出那么一點點的空閑來陪她,你們能理解這種生活么?”
“老大,師兄,我們每個人都有孤獨的瞬間,就好比以前的我從嬸嬸家的天臺瞭望遙遠繁華的CBD區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那么大又那么遙遠,就好比師兄你每個雨夜都會望著窗外,怔怔出神,就好比老大你看著你的混賬老爹帶不同女人們回家,在每個漂亮的女人身上流連忘返,唯獨忘了他最不該遺忘的那個女人。”路明非輕聲說,“是的,大家都是孤獨的,但我們的孤獨只是暫時的,可繪梨衣的孤獨卻很久很久,孤獨的碎片拼湊成了她人生的主旋律,如果我把她帶了出來,卻讓她繼續承受無盡的孤獨,那我迄今為止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老大和師兄你們不是讓我老實交代坦白從寬么?那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訴你們……”
路明非一邊說著一邊后退,直到退到浴桶的更里側邊緣,從他的角度能夠同時與愷撒和楚子航兩人對視,繪梨衣則在他們的更后方。
“對,我就是想和繪梨衣在一起,就和老大你喜歡諾諾一樣,和師兄你喜歡小龍女也一樣,我對繪梨衣的感情絕對不比你們對你們的女孩少。”路明非認真地說,“不是因為繪梨衣在極淵中救了我,也不是因為她長得多好看力量有多強,在沒見過繪梨衣之前我就決定我要和這個女孩在一起了,這個決定是我在五年前就做下的,見過繪梨衣之后我的想法變得更加堅定。”
“你們也許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衰,可我永遠記得,那時候沒有任何人喜歡我,我也沒敢喜歡上任何人……倘若每個人人生中都有一束光,那我五年前知道繪梨衣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生命中的光就被點亮了。”
“在你最衰的時候,有這么個女孩愿意把她的全世界都分給你,你怎么會……怎么會不為她拼上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