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魔小太郎來時一樣,駕駛位的司機下車后撐起黑傘來到后座迎接,嫵媚的婦人款款地從勞斯萊斯的后座上走下。
來者是日本黑道的另一位大人物,櫻井家的家主,櫻井七海。
櫻井七海今天沒有穿著平日里干練得體的西裝制服,而是一身更為正式的純黑色的留袖和服,她的腳下踩著白襪與木屐,盡管火辣的身材被寬大的和服袖袍遮掩住了,但這副裝扮下的櫻井七海卻平添了幾分妖艷與肅殺的氣質。
櫻井七海緩緩來到風魔小太郎右手的側后方,落后風魔小太郎半步的身位,她的正對面正好是站在愷撒左手身側的楚子航。
“我們當然充分尊重繪梨衣小姐的意愿,如果繪梨衣小姐是自愿跟隨你們離開蛇歧八家,我們也沒有干涉她自由的權利。”櫻井七海看著愷撒說,又忽然話鋒一轉,“但我們誰都不知道真實的情況,關于繪梨衣小姐是不是真的自愿離開家族,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
“不然上杉繪梨衣怎么跟我們離開的蛇歧八家?”愷撒看著櫻井七海,微微皺眉,“你覺得我們在欺騙你?”
“我沒有說欺騙,但不排除這個可能。”櫻井七海淡淡地說,“繪梨衣小姐的情況特殊,這是蛇歧八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們的確沒辦法用武力強迫繪梨衣小姐離開,但誰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用了某些手段引誘、或是哄騙繪梨衣小姐離開家族。”
“我們哄騙一位超級混血種?”愷撒冷笑,“我想知道櫻井家主你對你們家族的上杉家主真的了解么?”
“您說得對,我對繪梨衣小姐的確不夠了解,但同樣的,我對卡塞爾學院的諸位也不夠了解。”櫻井七海的聲音冷了下來,“蛇歧八家能誕生超級混血種,卡塞爾學院就未必不會出現超脫普通混血種的存在,大家長曾經形容過你們諸位的實力,他最后總結的用詞是‘深不可測’,你們的行動和能力總是讓我們感到不可思議,更何況繪梨衣小姐尚且年輕,卡塞爾學院如今又和猛鬼眾的人廝混在一起,主動站在了家族的對立面,如此一來,你們帶走繪梨衣小姐的動機很讓人生疑。”
“那這就是個悖論,事實就是上杉繪梨衣的確是自愿跟我們離開的,但你們又不相信我們,你們只相信立場問題和你們愿意相信的。”愷撒冷冷地說,“中國有一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難不成還要我們拿出什么證據?”
“不需要什么證據,只要你們讓繪梨衣小姐出現在我們面前就行。”櫻井七海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讓我們知道繪梨衣小姐一切都正常,然后我們會當面詢問繪梨衣小姐的意愿,如果她真的表示脫離家族加入你們卡塞爾學院的舉動是自愿的,我們當然無法束縛一位家主的自由,但如果繪梨衣小姐的立場仍在家族,這筆賬你們會很難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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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偷換概念。”楚子航面無表情地看著櫻井七海,“你們蛇歧八家上三家的家主連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么?我們討論的是上杉繪梨衣和路明非在一起是她自身的意愿,為什么追求自己的愛情就意味著脫離家族?”
“且不論是不是真的像你們所說的,繪梨衣小姐和路明非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意,但私人的愛意和家族的立場之間理應做出正確的取舍。”櫻井七海義正言辭地說,“卡塞爾學院已經和猛鬼眾同流合污,而猛鬼眾從古至今都是家族無法共存的死敵,政宗先生死在你們手中,卡塞爾學院自然也會被蛇歧八家視為敵人。”
“而身為上三家之一的家主,政宗先生的女兒,卻在這個時候為了愛情不顧家族的立場與責任,和家族的敵人待在一起。”櫻井七海緩緩搖頭,“我們當然尊重同為家主的繪梨衣小姐,無論是追求愛情或是出于其他的原因,她都可以有個人的意愿,但如果這個意愿和家族的立場違悖了,這時候仍然堅持私人的意愿真的是一位家主應該做出的選擇么?”
愷撒的臉色緩緩地陰沉下去,剛才的局面顯然已經往自己這邊倒了,風魔小太郎這位蛇歧八家的若頭顯然已經被自己的氣勢給鎮住,被自己的邏輯堵得說不出話來,但櫻井七海這個女人忽然出現了,瞬間就把難題拋到了愷撒這一邊,好不容易推進的局勢匯成壓力再度朝自己一方傾壓下來。
不愧是蛇歧八家除了上杉繪梨衣以外唯一的女家主,這個女人思維的縝密性和鉆邏輯漏洞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覷,也難怪能以女人的身份兼任前日本分部的教官,偌大的櫻井家都會被她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愷撒瞥了眼楚子航,發現楚子航的臉色也不好看……不論如何上杉繪梨衣都不可能交還給蛇歧八家,更不能讓上杉繪梨衣在這里露面,不僅是為了師兄們要守護師弟的幸福,更是因為路明非已經把赫爾佐格的密謀告知了他們。
雖然赫爾佐格人不在現場,但蛇歧八家中難免有赫爾佐格留下的后手,那個瘋子般的陰謀家一定藏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用他陰桀的目光偷偷窺視著這里正在發生的,期待著他某個陰謀的得逞,如果上杉繪梨衣在這里暴露,也許就中了赫爾佐格的詭計,他很可能會讓他留下的后手制造某種矛盾,挑起愷撒等人和蛇歧八家的沖突。
如果真的在這里爆發了戰爭,后果不堪設想,身后就是他們躲藏了一個月的高天原,千代女士還在店里的棋牌室內,并且店長和牛郎們也是無辜的,面對蛇歧八家這等烏泱泱的人群,還手持著幾百支槍械,愷撒他們光是保全自身都很難了,更別提還要護著偌大的俱樂部。
而且最關鍵的是,上杉繪梨衣一旦暴露出來,赫爾佐格很有可能使用什么手段趁亂將她擄走。
心愛的女孩被當作復活“神”的容器,這是路明非絕對無法容忍也無法接受的情況,路明非的換血還沒有徹底完成,如果“神”的力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赫爾佐格掠奪了,不論對蛇歧八家、對卡塞爾學院還是對以風間琉璃為首反對王將的猛鬼眾幫眾都是糟透了的情況。
但作為當事人的路明非反而沒有愷撒和楚子航那么情緒凝重,相反的,路明非看起來很沉得住氣,在這個愷撒和楚子航都被櫻井七海犀利的言辭逼迫得啞口無言的時刻,路明非的目光卻落在另一個人的背影上。
自己的廢柴師兄……芬格爾。
“少在那里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拿什么個人的意愿和家族的立場比?”芬格爾這時果真跳了出來,指著櫻井七海和風魔小太郎說,“誰都有資格說這話,你們蛇歧八家的家主有什么資格講這話?”
櫻井七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自從繼任了櫻井家的家主之位后,還從沒被人像今天這樣用手指著鼻子對她說出“沒資格”三個字,這位美麗的婦人表情嚴肅起來時,身上的氣勢絕不遜色于任何男家主的凌厲。
愷撒在微微的愣神片刻后,忽然想到了芬格爾之前說的話……芬格爾說他這一次潛進蛇歧八家并沒有打探到任何關于“猛鬼眾”和“神”的信息,但他挖到了一些絕對驚世駭俗的猛料。
愷撒扭頭看了看望著櫻井七海和風魔小太郎的芬格爾,一副“我的手里有你們把柄”的表情……愷撒意識到這貨大概是掌握了什么有關于風魔小太郎和櫻井七海年輕時的大料。
這么關鍵的殺手锏……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不用怕,你繼續說。”愷撒的手掌支撐在芬格爾的肩膀上,“蛇歧八家既然想找我們算賬,那就好好算,從頭算起,你們對我們所說的上杉繪梨衣自愿跟隨我們離開蛇歧八家這個說法提出質疑,那我們自然也該有舉證的權利吧……難不成蛇歧八家找我們算一筆賬,連一起翻開賬目查查賬都不敢?”
“就是,你們那上杉家主和我師弟看對眼了怎么了?礙著你們什么事了?你們有什么資格約束別人兩個小年輕的事?你們年輕的時候是什么樣自己心里不清楚么?”芬格爾指了指櫻井七海,又指了指風魔小太郎,“你們一個人家的干爹,一個人家的干女兒,現在怎么好意思拿家族的立場來說事了啊?”
聽著芬格爾的話,楚子航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風魔小太郎,又看了看櫻井七海,此時兩位家主的表情陰晴不定,簡直能擠出黑水來。
愷撒也一掃那副沉重的表情,吹了聲口哨,揶揄地看著蛇歧八家的兩位大人物:“還有再勁爆一點的么?”
“當然有!如果只是打探到這么淺層次的消息,我怎么好意思爆出來!別小瞧一名專業狗仔的看家本領啊!”芬格爾昂了昂脖子,“櫻井家主的本名其實叫冬月愛子,年輕的時候是日本娛樂圈的著名當紅影星,紅得發紫的那種,那時候提到冬月愛子的名字就好像今天提到長澤雅美一樣,沒有幾個日本人不知道。”
愷撒看著櫻井七海仍不遜于二十歲少女的美貌和身段,點點頭表示認可芬格爾這番話,但同時愷撒的心中也疑惑,哪怕是娛樂圈的當紅女星和黑道宗家的女家主相比……這身份差距依舊懸殊得不是一點半點,櫻井七海怎么混到今天這個位置來的?
“我知道你們都在疑惑什么,但別急,故事很長,而且絕對比你們想象的更加勁爆!”芬格爾不愧是資深狗仔,一番話吊足了幾人的胃口。
這種大人物的緋聞在平日里是沒人敢妄加議論的,甚至連蛇歧八家陣營那邊的一些黑衣男人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日本的娛樂圈是出了名的混亂,在亞洲可以說僅次于韓國了,在這個圈子里只憑好看的臉蛋和優美的身材也很難生存下去,想要紅火得有犧牲精神和靠山!”芬格爾一指風魔小太郎,“而年輕的冬月愛子的靠山就是風魔家主!”
倒抽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誰也想不到兩位嚴肅的家主之間居然還藏著這么一段隱秘的關系。
“但這段關系對冬月愛子而言并不算一種犧牲,因為她是自愿的,或者說她也樂在其中,冬月愛子愛上了比她年長不止兩個輩分的風魔家主。”芬格爾高談闊論著,“當時的風魔家主也會被淪陷得很深,他承諾在他和風魔家的夫人死后,風魔家將一手交給冬月愛子來打理,但不幸的是這件事被風魔家主的夫人知道了,她開著鏟車沖進冬月愛子表演的后臺,把刀架在冬月愛子的脖子上要挾她讓她遠離當時的風魔家主。”
“櫻井家主不是厲害的混血種么?她會害怕一個婦人的要挾?”愷撒忍不住問。
“聽說風魔家主的的婦人在生前也相當彪悍,她也是混血種,而且在和冬月愛子談判的時候,腰間還掛了一圈手榴彈。”芬格爾撓了撓后腦勺,“這也是我聽說的版本,也可能是冬月愛子知道自己斗不過現在的風魔家夫人,所以丟下了演藝圈的身份,離開了蛇歧八家和日本,只身遠赴美國。”
“沒看出來風魔家主年輕時居然會娶那樣的瘋女人。”愷撒意外地看了眼風魔小太郎,感慨道,“和諾諾有的一拼!”
“后來證明冬月愛子比這位風魔家的夫人更瘋!她美國瑰留學期間結識了櫻井家的家主,櫻井家主當然被這位出生同鄉且年輕貌美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芬格爾說,“冬月愛子成功嫁入了櫻井家,重新回到了蛇歧八家,并成為了櫻井家的夫人,還改名換姓為櫻井七海,和風魔家夫人平起平坐的存在。”
“為什么從家族外嫁入家族的女人能成為一家之主?”楚子航適時的提出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