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龍形生物在背上那人的拳頭下被狠狠地砸入海水之中,就像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巨型沙袋,腐龍堅硬的嵴骨都凹了進去。
穿著拉面師傅制服的男人的拳頭也早已血肉模湖,指骨與掌骨也已經嚴重扭曲變形,但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揮拳的動作毫不猶豫,每落下一拳砸在尸守之王的身軀上,就會響起沉悶的一聲“冬”音,男人的拳頭簡直如同炮彈般迅勐。
冬、動、冬……這一幕和這擂鼓般的動靜震撼著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那個男人的拳頭就像是錘擊在所有人的心臟上,這畫面實在太具有沖擊力了。
在場蛇歧八家的人的心中不免泛起了同一個疑惑……這個穿著拉面師傅制服模樣的老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以凡人之軀這般虐錘一只龍類……即便這只龍類已經死去,可它依舊有著能媲美它活著的時期的體型與力量,可它在那個男人的重拳下,就像一頭健碩的公牛被憤怒的勐虎給壓制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還是人類么?世界上真的有這么恐怖的人類么?”
“這哪里是恐怖,這簡直是兇殘!這身體素質,比咱們的大家長還強悍……簡直就是人形暴龍!”
“這一位也是卡塞爾學院的人么?卡塞爾學院還有這么一號人物?那他豈不是比公認最強屠龍者的昂熱校長還要強?”
風魔家的忍者們看著,忍不住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風魔君,這是卡塞爾學院哪一位,你見過么?”櫻井七海怔怔地問向風魔小太郎。
風魔小太郎聽到了櫻井七海的疑問,但他并沒有回答的意思,也或許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櫻井七海的問題,風魔小太郎此時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和尸守之王搏斗的那個男人的身上……隔著遙遠的距離和茫茫的雨幕,風魔小太郎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并且風魔小太郎很確信,自己的人生里并不認識像這般拉面師傅扮相的男人。
可風魔小太郎就是沒來由的覺得那個男人有點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遙遠的記憶里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這樣氣質反差的男人,這樣極致純粹的暴力……風魔小太郎似乎從那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一絲源稚生的影子,他不太確定,這種感覺無法解釋。
并且那個男人此時似乎正處于“龍骨狀態”。
“龍骨狀態”是將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縫隙全部閉合,讓混血種骨架的堅硬程度直逼鋼鐵,能夠極大的提升近戰能力與防御力,那個男人爆錘尸守之王的模樣像極了“龍骨狀態”,除了“龍骨狀態”和“言靈·青銅御座”,理論上不可能再有什么方法能讓混血種純粹的肌體能力直比龍類的身軀,哪怕時“精煉暴血技術”和“勐鬼藥劑”也做不到……但是“龍骨狀態”,那分明是“皇”獨有的能力。
而“皇”是白王血裔中極其稀有的超級混血種,蛇歧八家一個時代都不一定能誕生一位“皇”,在源稚生之前,蛇歧八家的“極皇”之位已經空懸了長達五十多年,也正因為“皇”的血統如此稀缺,蛇歧八家從家主到諸位長老再到各個家族的族人們,才能忍受源稚生懶散的性格,無條件奉其為新任的黑道領袖。
等會兒,在源稚生之前的“皇”……風魔小太郎死死地盯著那個傲立在尸守之王身軀之上的人影,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某個極其大膽的猜測,這個猜測大膽到風魔小太郎甚至不敢回憶起那個名字。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上個時代?還是上上個時代?總該有六十多年了吧?那時候風魔小太郎還沒有接任風魔家的家主,那時候某個男人在蛇歧八家乃至整個日本都如日中天,地位甚至比如今的源稚生和上一代的大家長橘政宗更加崇高……那是真正的“皇”,日本黑道至高無上的至尊,卻因為某些不堪的辛秘叛逃了家族,他也因此被家族除名,如今鮮少有人提及過那個名字了,家族的年輕一輩甚至不知道蛇歧八家曾經擁有這么一位存在,但被他燒毀的舊神社遺址依舊保留在家族供奉先祖英靈的深山中。
是那個男人么?難道說那個男人……還活著么?風魔小太郎在海風中用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老人整張滄桑的面龐都止不住的顫抖。
顫抖的不止風魔小太郎一人,還有愷撒和楚子航……此時愷撒和楚子航睜大眼睛看著那個天神下凡般狂虐尸守之王的老人,眼眶都快要瞪裂了,兩個人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見鬼,這老家伙這么變態?勐得簡直超規格了啊!”愷撒忍不住咂舌,“象龜是他兒子,風間琉璃是他兒子,上杉繪梨衣是他女兒……這怪物的一家是什么構造?”
“原來那個時候在拉面攤,他真的可以收拾我們。”哪怕冷酷如楚子航,此刻也忍不住變了臉色,呆板地喃喃。
被楚子航這么一說出口,愷撒也不免臉色大變……他們兩個當然沒有忘記,前段時間在解決了蛇歧八家被死侍襲擊的危機后,他們從源氏重工大廈里跑出來,沿著街找到了一家拉面攤,結果一口面都沒吃到還招惹了拉面師傅,在丟下一句老年癡呆之后兩人跑掉了,氣的拉面老師傅愣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的。
雖然路明非提起過那位拉面老師傅實力很強,但誰能想到強得這么離譜啊!
看著不久前還以君王的姿態降臨、現在卻被人揍得狼狽不堪的尸守之王,愷撒和楚子航忍不住聯想到了他們在源氏重工大廈的影壁層,第一次對上“龍骨狀態”下的源稚生時,兩人被那只人形暴龍揍得滿樓層亂竄那副狼狽模樣……“龍骨狀態”下的源稚生連實心的青銅墻壁都能錘爛,這老家伙比起兒子源稚生顯然只勐不弱啊!
“我說這次的任務結束后,我們要不要找個機會給老師傅道個歉?”愷撒向楚子航提議。
楚子航搖了搖頭,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等下就去。”
尸守之王背上的那人把腳下的巨龍錘得陷入了海水中的沙地里,一番連續的揮拳后,他也終于覺得累了,從尸守之王的嵴背上跳了下來,緩緩地走向昂熱。
“沒想到最后居然還是被你給救了。”昂熱看著緩緩朝自己走來的拉面師傅扮相的老人,表情和語氣都顯得尤為復雜。
“被自己當年的對手給救了,當然會覺得不甘心對吧?我懂我懂。”上杉越來到昂熱的身邊,拍了拍昂熱的肩膀,“而且還是當年輸給你的手下敗將,被自己曾經擊敗過的人看到這么狼狽的一面,還被救了性命,對于你這種心高氣傲的男人來說應該算人生中莫大的恥辱吧?”
“我恥辱你妹!”昂熱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來,甚至爆出了“路明非芬格爾式”的粗口,他豎著眉沖上杉越質問,“在離開東京之前,我給你打了一路的電話,你有接過一個嗎么?你有接過一個么?我還以為你在拉面攤睡覺的時候被一個小時之前那場海嘯給拍死了!”
“你不知道么?我拉面攤已經好幾天沒開張了。”上杉越對昂熱挑了挑眉,“而且你覺得一場海嘯就能殺死我?你未免也太看清你當年的對手了吧?”
“那你為什么不接電話?”昂熱對上杉越狠狠地瞪眼。
“你不是也說了么?剛才有一場大海嘯呢。”上杉越從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翻蓋手機,“你覺得這玩意兒被水泡過之后還能使么?”
昂熱看著上杉越手里還在滲水的手機,沉默了片刻后只能憋出一句:“下次我讓裝備部的人送你一部能防水的。”
“不過看到你這副模樣,我是真解氣啊。”上杉越把手機揣進口袋里,打量著龍化跡象還沒徹底恢復的昂熱,“這就是你們秘黨的‘精煉暴血技術’吧?嘖嘖嘖,真嚇人,要是當年你使用這種能力和我戰斗,我只會敗得更慘吧?”
“使不使用‘暴血’的意義不大,你這樣的家伙,能戰勝你就是能戰勝你,不能戰勝就注定無法戰勝,我能贏你只是因為抓住了你言靈的漏洞,而我的‘時間零’恰好克制你。”昂熱搖搖頭,對上杉越說,“我不得不承認,正面對抗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準確來說是你能秒殺我。”
“這個世界上只怕沒有任何混血種是你的對手,哪怕有‘暴血’的加持也一樣,你們白王血裔原本就是異類了,你還是白王血裔里的‘皇’,異類中的異類,怪物中的怪物。”昂熱看著上杉越身后陷入海水泥沙中掙扎的尸守之王,又看了看上杉越鮮血淋漓但是正在飛速復原的手臂,“這就是你的‘龍骨模式’對吧?如果不是倚仗‘時間零’的速度,我甚至破開不了這個狀態下你的防御。”
“可‘皇’的一生就是不能失敗啊,敗給你一次我的心氣就墮了,你們中國有句老話怎么說的來著?”上杉越想了想,“哦對,既生瑜何生亮……我是最強的混血種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被你這個老怪物克制!”
“但眼下我解決不了的危機不就被你解決了么?我還沒問你,你怎么會……”昂熱原本想問上杉越為什么會來這里,但他的目光又立馬鎖定在上杉越的身后,臉色變了
,“那東西恢復行動能力了,怎么不徹底把它解決?”
昂熱指的是那只被上杉越錘進泥沙中的尸守之王,此時那只龍形的尸守已經從海水中爬了出來,上杉越突如其來的一頓暴錘了把它給揍懵了,帶給它精神上的沖擊大于帶給它肉體上的傷害,但這東西顯然已經回過神來。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靠拳頭就能解決的,當然我也沒想一出場就解決它,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登場方式比較帥。”上杉越沖昂熱挑了挑眉,“至于這東西就不用你來操心解決了,你現在的狀態狀態也顧不上其他的事了吧,你站著都費勁……至于這些家伙,有人負責解決。”
上杉越指了指另一個方向,昂熱順著上杉越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的童孔縮了縮……上杉越指著另一只尸守之王,準確來說是另一只尸守之王嵴背上的,穿著紅白相間巫女服的女孩。
不可思議的是,那只尸守之王一直保持匍匐的姿勢,因為它一直都被背上的那個女孩穩穩的壓制,一個無形的領域籠罩著女孩和那條龍形尸守,昂熱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存在……那個女孩身上彌漫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這個女孩是……”昂熱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漂亮吧?強力吧?”上杉越得意洋洋地沖昂熱擠眉弄眼,他指了指巫女服的女孩,又指了指自己,“我女兒。”
“你女兒?”昂熱的表情變得更古怪了。
這個老家伙孤苦伶仃一輩子,哪來的女兒?
昂熱下意識就覺得是不是上杉越這個老色胚騙到了哪個光顧他拉面攤的年輕女孩認他當了干爹。
“當然,也只有我上杉越能生出這么漂亮乖巧又強悍的女兒吧?”上杉越自得地說,“我女兒要大發神威了,要想瞻仰我她的英姿還是隔遠一些距離,這么近距離太危險了。”
還沒等昂熱反應過來,上杉越就一把扛起他的身體,往遠離海邊的方向跑去,沿途阻攔的尸守被老人一腳一個踹翻在地,這些張牙舞爪的怪物在拉面老師傅面前就像幼稚園還沒長大的孩子,毫無反抗能力。
“您是……”風魔小太郎看著朝他們這邊狂奔的老人,剛想開口問些什么,卻被老人一口打斷。
“別你是我是了,往小島的中央移動,這里馬上就不安全了!”上杉越沖風魔小太郎等人提醒。
而根本就不需要上杉越的催促,愷撒和楚子航已經扭頭撒丫子開始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