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結婚的不是路明非么？怎么楚師兄也要結婚？
可是蘇曉檣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楚師兄完全沒否認，只是說還沒到時候，這不是就說明……楚師兄有女朋友了？
楚師兄也有女朋友了？
想起剛才自己問了一大堆問題，就是沒問過情感生活，柳淼淼的臉上頓時一陣火燒……因為她下意識覺得楚師兄這種性格，很難想象他和別人交往的情況，而且很久沒見的人，上來貿然就詢問別人的感情生活，顯得目的性很強，很唐突。
但更唐突的情況就是，在別人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一直拉著人家詢問近況……而自己就這么干了，即便是并不知道對方交往了對象的情況下。
最可怕的是，桌上的以前的同學們都聽到了……柳淼淼只覺得身上像是有螞蟻爬似的難堪，臉頰比陳雯雯害羞時還更燒紅，如果腳下有個地縫，她一定毫不猶豫鉆進去。
蘇曉檣看柳淼淼這樣子，輕輕的嘆了口氣，她這樣問楚子航其實并不是為了讓柳淼淼尷尬或是難堪……相反的，她實際上是在幫柳淼淼，因為柳淼淼繼續問下去，某個時刻這些話由楚子航親自對柳淼淼講出來，后者在這場宴席上才是真的無地自容。
“真是想象不到楚師兄和女朋友相處的樣子。”蘇曉檣感慨了一句，“還以為你這樣的人一點不在意感情生活呢，至少要到三十歲再戀愛，這下子半個仕蘭中學暗戀你的師妹們要傷心咯！”
“不至于吧。”楚子航看了蘇曉檣一眼，他當然知道蘇曉檣是什么意思，于是順著對方的話講。
“怎么不至于，楚師兄你不關心這些事，你不知道你以前在學校人氣有多高，暗戀你的師妹們那是汪洋多，就好比我們班吧，誰看到你路過教室時候的身影，不往窗外偷看幾眼啊？”蘇曉檣唉聲嘆氣地說，“多少人談戀愛是按照你的模板找男朋友啊，可惜就是找不到你這么優秀的，慘咯慘咯，看來我要單身一輩子咯，師兄你都不知道聽說你談了戀愛的時候我有多心碎！”
“原來你暗戀師兄啊，我還以為你暗戀的是我呢！”路明非忽然插進來句話。
“只是師兄太遙遠了，你近一點，所以你充其量算是追不到師兄的第二選擇罷了。”蘇曉檣白眼一翻，“繪梨衣還在邊上呢，路明非我勸你謹言慎行哈！”
說著，蘇曉檣偷偷和路明非交換一個眼神，表示他這波助攻來的不錯，路明非也微不可查點點頭……他當然不是為了調侃蘇曉檣兩句，而是為了替蘇曉檣分擔火力，作為宴會的主人，蘇曉檣是要照顧所有人的情緒沒錯，但也不能一直委屈小天女一個人當小丑。
高中的時候有人笑小天女人傻錢多，但路明非知道，這個女孩錢雖然很多，可她一點也不傻。
她只是足夠仗義罷了。
飯桌上的注意力被蘇曉檣、楚子航和路明非幾人給轉移了大半，徐巖巖和徐淼淼也抽空講了幾個沒來的同學高中時期鬧過的笑話，原本有些生冷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柳淼淼的臉色也沒那么難看了，只是比起剛開始還是沉默了不少，大多都是在埋頭吃菜，偶爾微微抬頭，看看蘇曉檣他們幾個。
酒過三巡后，桌上徹底熱鬧了起來，徐巖巖和徐淼淼摟著彼此沖桌上的人輪番敬酒，感謝大家高中一來一直照顧他們兩個，他們知道自己高中的時候形象不好，但大家還是一直愿意帶他們玩，高三二班的老同學都是很講義氣的人。
這哥倆喝多了居然開始喝交杯酒了。
趙孟華大概也是喝多了，他給蘇曉檣和楚子航都敬了好幾次酒，嘴里說其實蘇曉檣人也蠻好的，就是性格太潑辣了，實在不是他喜歡的那一掛，還說楚子航一直是他敬仰的偶像，是仕蘭中學當之無愧的No.1，他怎么模仿身上帶著楚子航的影子，但是始終沒辦法超越師兄，以前班上的女孩暗戀楚子航的事他都知道，全校都知道，陳雯雯喜歡過楚子航他也知道，但他不是那么介意，不是他趙孟華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他大度，他說他知道楚師兄和大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楚師兄大家都喜歡，但陳雯雯和他沒可能。
最后，趙孟華破天荒的給路明非也敬了一杯，喝酒之前趙孟華忽然指著路明非的鼻子說，我果然一點也對你喜歡不起來。
路明非則是聳聳肩說你當然不喜歡我啊，你喜歡我還得了，就算上帝原諒你陳雯雯也不會原諒你啊，而且自己也不喜歡男生，所以死了這條心吧，咱們倆是不可能的。
趙孟華冷哼著說這么多年過去了，講爛話的習慣還是一成不變，當初就是最討厭路明非這一點，剛開始還覺得他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廢柴，后面不廢了還一直講一些自以為幽默的爛話，實際上很招人煩。
路明非只是輕飄飄的回了一句，你真的是討厭我講爛話么？
趙孟華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昂起頭把酒一灌，拍著桌子高聲說，他就是看不慣路明非總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態度，要是一直廢柴下去自己不會拿他當回事，但憑什么路明非能爬的這么高，看著曾經看不起的家伙爬到自己頭上有誰受得了？憑什么楚師兄走后，路明非成為學校里最受歡迎的風云人物？分明他趙孟華長相家境都要比路明非好得多，感覺是不服啊，很不服氣，他從小到大沒輸過誰，輸給楚子航他認了，但是輸給曾經那么廢柴的路明非，豈不是顯得自己比廢柴還廢？
路明非也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得看著趙孟華反問，所以這個世界上就該優秀的人一直優秀下去，廢柴就永遠只能當個廢柴么？一個人因為一些事覺悟了也會變成別人的眼中釘？人們能接受天才一出生就是天才，卻接受不了敗犬努力逆襲變成人生贏家，這會不會太不公平了點？每個人都有妒忌心這很正常，他路明非最開始也妒忌你趙孟華長得帥家里有錢有女孩子追，但歸根結底，他究竟有做錯什么呢？
趙孟華這次沉默了更久，最后一屁股走在凳子上，連喝了三杯酒，充滿怨氣但是又無力地說，他最討厭路明非的一點就是討厭陳雯雯喜歡他。
原本熱鬧的桌上瞬間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在路明非、趙孟華和陳雯雯三個人身上來回游弋，趙孟華這句話給的太直白了，每個人都能嗅到滿滿的八卦味。
說完后，趙孟華一個勁的喝悶酒，陳雯雯則是低著頭，臉紅到了耳后根，她桌下的手一直在扯趙孟華的袖子，不知道是想讓趙孟華少喝點酒，還是覺得趙孟華最后一句話說的太過分了。
看了眼臉色難堪的陳雯雯和一個勁喝酒的趙孟華，路明非嘆了口氣。
“我沒惦記你媳婦。”路明非說。
“我知道。”趙孟華沒好氣地說，“看你帶的女伴就知道，你不缺女人，更不缺漂亮優秀的女人，你又不是西門慶，惦記別人的老婆干嘛？”
趙孟華的聲音里帶著怨氣，言外之意就是繪梨衣一點不比陳雯雯差，路明非有這么好看的媳婦沒道理喜歡陳雯雯……但這也是更讓他氣憤又無力的一點，要是路明非喜歡陳雯雯他還能好想點，可是只要陳雯雯單方面喜歡趙孟華很難接受，男人都有攀比的心理，路明非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只會讓趙孟華更加惱火。
“如果說繪梨衣沒出現，我大概是會喜歡上陳雯雯的。”路明非用叉子把一枚小番茄送進嘴里，不經意間說。
此話一出，趙孟華和陳雯雯都抬起頭，目光錯愕地盯著他，似乎是在想路明非是不是喝多了，開始講胡話。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看著路明非，看得出來所有人都被他這句話嚇到了，桌上的氣氛安靜的可怕，楚子航扭頭看了繪梨衣一眼，發現繪梨衣在吃一塊小羊排，甚至都沒抬起頭來。
其他人或許認為繪梨衣是裝不在意，這樣能顯得自己大度，但楚子航知道，路明非說出這樣的話繪梨衣不會有一點不放心，因為她對路明非完全信任。
“你說……什么？”趙孟華的臉色一剎那變得很古怪，“你說誰？你？你喜歡陳雯雯？”
“我是說，如果我沒遇到繪梨衣，我的人生軌跡沒有任何改變，我一如既往是那個廢柴的話，那樣的我喜歡上陳雯雯也沒什么不對吧，班上喜歡陳雯雯的男生也不少。”路明非聳了聳肩，“我們都是文學社的，畢竟我知道自己和蘇曉檣柳淼淼都不可能，只有陳雯雯還有點希望。”
趙孟華的嘴巴因為驚訝而張大，陳雯雯也是，不得不說這夫妻倆委實蠻默契的，驚訝的時候表情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他們不約而同看向繪梨衣，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有意無意看了幾眼繪梨衣。
但繪梨衣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她在品嘗一枚提拉米蘇。
“我說的是如果，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路明非語氣平靜地說，“如果我還是那個廢柴，陳雯雯也不可能喜歡我，甚至不會多看我幾眼，當然這也沒什么不對，這個世界上有人追逐優秀美好的事物，有人是愛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貧窮富有，廢柴還是精英。”
陳雯雯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說話，但其實她沒什么能反駁路明非的，因為路明非說的全都在理，不論是楚子航，還是之后的路明非和趙孟華，無一例外都是很優秀的人，在路明非嶄露頭角之前，她真的沒怎么注意到過對方。
但路明非這番話，無疑也激起了她心里一點點漣漪。
原來那個女孩沒出現的話……我也是有可能的么？
“我很幸運能遇到繪梨衣，因為我知道她會喜歡任何樣子的我，不是我眼光多高看不上誰誰誰，而是當一個男人生命里遇到這樣一個女孩，其他人就沒有意義了。”路明非笑笑，“為了繪梨衣，我一直努力變成更好的人。”
“太感人了，路哥的愛情故事，簡直太感動人了！”徐巖巖和徐淼淼兄弟倆抱在一起，看起來都快感動哭了。
趙孟華看著路明非，路明非的臉上滿是坦然，趙孟華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高中的時候，路明非拼了命的努力，又不過分接觸任何一個女生……他并不是在裝，為了某個人而拼命變好，這種理由的確無懈可擊，趙孟華自認做不到路明非這樣的程度。
蘇曉檣深深看了眼繪梨衣，她也終于明白，這個女孩為什么從始至終都這么淡定從容……她的底氣源自于路明非的偏愛，他們之間的感情和羈絆，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的多，早就不是高中時期那種懵懵懂懂小打小鬧的愛戀，和畢業之后放不下的執念能比的。
蘇曉檣不知道路明非和這個女孩一起經歷了什么，但能讓一個男孩做出如此蛻變，讓一個女孩這樣信任對方……他們的愛情一定波瀾壯闊。
“話都說開了，這是好事，所以別多想了，我和陳雯雯根本就沒共同經歷什么，我也沒改變過她的人生軌跡，她并不是真的喜歡我，而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份執念。”路明非對趙孟華說，“就像大家都喜歡楚師兄，那句歌詞怎么唱的來著……哦對，‘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要是你變成人家得不到的人，人家也會一直把你當成執念的。”
說著，路明非沖趙孟華舉了舉杯，趙孟華怔了一會兒后，也舉杯。
同學少年的青春本就是這樣，沒什么解不開的仇怨，沒什么化不開的矛盾，長大后碰個杯，愛恨都在酒里。
之后蘇曉檣也徹底放開了，找繪梨衣喝了很多酒，這是她們之前就約好的。
不得不說小天女的酒量這些年也被鍛煉出來了，硬是和繪梨衣喝了好幾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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