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行動極為迅捷,且個個都是身手了得。饒是孫驟武藝高強也無法同時阻攔十多個黑衣人一起沖向李然。
眼看那劍鋒已近在咫尺,李然下意識的往后閃躲,腦袋當即一下撞在馬車門欄之上,而黑衣人的劍鋒也恰好劈空。
李然只覺后腦勺一陣劇痛,但此時他哪里顧得了如此許多,手上猛的使勁兒,韁繩再度振動,馬兒瘋了也似往前沖去。
這曲阜城的地面原本就凹凸不平。馬車一陣疾馳,伴隨而來的上下顛簸之感瞬間劇烈無比,便是坐在馬車內的祭樂也不由緊緊抓住車門,不敢絲毫放松。
跳上車來的那些個黑衣人本就站得不穩,一陣顛簸過后便是掉下去兩三個。僅剩一個還牢牢抓著車篷,手中劍鋒不停朝正在揚鞭策馬的李然刺去。
只不過這黑衣人此刻也是不好受,他一手吊在車篷上,一手刺劍,整個人懸空一般掛著,幾次刺擊都未能刺中李然。馬車又搖晃顛簸無比,也是幾次險些掉落。
馬車奔出一陣,轉眼巷子已到了盡頭。眼看前面就是一條死路,李然頓時心涼半截,只得立時繃緊了韁繩想要一把將馬兒拉住。
華蓋上的那名刺客,眼看車輿被逼入死巷,不禁大喜,立馬抓住機會便要一劍刺來。
就在此時,恍惚間,但見一道人影又從后方猛的竄了出來,將那懸掛一旁的刺客給一頓收拾了下去。并一個箭步跳到了李然身邊。
“主公!”
孫驟瞅見前面乃是死路,當即一把從李然手中奪過韁繩,馬兒當即發出凄厲嘶鳴,前踢躍揚,凌空而起。
如此一來,馬車當即停了下來,而后面追擊的十來個黑衣人見對手已無路可逃,也趁機再度沖殺過來。
孫驟一看,左右盡是民宅,正要讓李然下車去左邊民居躲躲,誰知后面追擊的黑衣人速度之快只叫人咋舌,還不待李然將祭樂扶起下車,三個黑衣人已然沖到近前,劍鋒凜冽,直朝著李然的脖子就砍來!
“草!”
這時候的李然哪里還顧得上自己文化人身份,當即爆了一句現代粗口,罵著這幫殺千刀的還真是不死不休!
可罵歸罵,這幫黑衣刺客可不會因為他的一句粗口就停下來。李然矮身躲過的瞬間,劍鋒一下子劈中了馬車,整個馬車的頂蓬都被掀飛出去,馬兒受驚再度猛的往前竄出一步!
也就是這一步,李然原本拉著祭樂的手當即松開了。
“李然!”
“祭姑娘!”
馬車上的祭樂驚叫一聲,李然心神一涼,急忙往前沖去,可這時一個黑衣人尾隨而至,劍鋒偏轉,不偏不倚,直朝李然的后腦勺刺去!
李然本身也不會什么武藝,剛才一連串的閃躲,完全基于他本身的條件反射。
此時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祭樂的那一聲驚叫給引了過去,哪里還顧得上自己后腦勺的劍尖,眼看便要命喪當場!
正值千鈞一發之際,但見孫驟又從旁邊民居之中沖出,身形之快,比之孫驟是過之而無不及!
只見那人一下將追擊李然的黑衣人撞開,抬腳挑起地上的劍柄,立時挽出兩個劍花擋住了后面的黑衣人。
李然此時卻只當是孫驟前來護主,卻瞧見祭樂還在車輿之上,不由分說,一個箭步又再度沖到馬車旁,連忙將祭樂給一把抱了下來。已是危在旦夕,哪里還顧得上“男女授受不親”這等繁文縟節。
而祭樂也顯然沒遇到過如此危險,雙手牢牢抱住李然的脖子,臉上的面紗滑落后,顯現出一張驚嚇不小略顯慘白的秀臉。
“主公,快進去!”
但見此時孫驟卻在馬車的另外一邊奮力抵擋住了三兩個刺客,朝著李然大喊。
李然往于民居內看了一眼,見屋內無人,想也不想的就抱著祭樂沖了進去。
只是追擊的刺客也屬實太多,但見馬車后面源源不斷的涌來追擊李然的刺客,眨眼間便將整條巷子給擠滿了。
孫驟的武藝乃是從戰場上所學,走的大開大合的路線,在這狹小的巷子之中本就不易展開,再被如此之多的刺客圍攻,一下子就陷入劣勢。
李然正想關緊房門,可雙手把住房門時卻愣住了,他愣神立在原地盯著被黑衣刺客圍攻的孫驟,手心已驚得滿是汗水。
關上房門,或許能抵擋住一時黑衣刺客的進攻,可孫驟很有可能就命絕當場。若不關上房門,孫驟或許還能逃進來,可他若逃進來,他與李然,祭樂三個人可能就都要命喪于此了。
李然一時猶豫,強烈的道德觀與人性天理讓他無法下定決心關上房門。
而就在他這一猶豫的瞬間,黑衣刺客已然洶涌而至!
“叮!”
刺耳的金戈相交聲又令李然一驚,李然目光聚焦,不禁大喜過望。
只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擋在了他的面前,手中的持劍在他手中宛如一把神器,可謂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原來,方才便是此人救了我們一條性命!”
李然這才意識到,方才混戰之時,護得自己和祭樂進得屋內的就是此人!
只見其劍峰所向,黑衣刺客接二連三的倒下。只一會的功夫,便已是血流成河,尸體在房門前也慢慢堆積了起來。
“你是......”
“進去!”
少年的聲音格外冷漠,他背對著李然,瞧不清楚面容,只這聲音傳來。
李然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少年卻一聲怪叫,好似狼入羊群般沖入黑衣刺客人群,饒是李然也不由狠狠一驚,渾身的雞皮疙瘩。
這人……也太猛了吧?!
在他的意識中,孫驟的武藝依然算得上高強二字,可眼前這個少年似乎比孫驟更是厲害十倍。
有了少年的加入,狹小巷內的戰局一下子就呈出了一邊倒的態勢。
孫驟與那少年在馬車兩邊各自為戰,不多時便將前來追擊李然的刺客盡數消滅。
只是孫驟力稍有不逮,且身上掛彩不少,臉上已滿是鮮血,稍顯得有些狼狽。
而那少年卻顯得十分輕松,完事兒之后還好整以暇的朝民居內的李然看了一眼,這也讓李然得以看清楚了此人的容貌。
只見此人相貌英武,劍眉如削,雙眸如炬,高挑的鼻梁更彰顯出此人的自命不凡。
“孫驟!你沒事吧?”
李然見如今已經安全,當即沖向孫驟。
可那少年再聽到“孫驟”這兩個字時,明顯是愣了一下。
李然自是沒注意到這些,他來到孫驟面前,正要給他簡單包扎一下,誰知孫驟搖了搖頭道:
“主公,屬下沒事,這點小傷算不得什么…”
他示意李然趕緊帶著祭樂上車,此地不宜久留,要他們要立刻回去。
就在這時,少年來到馬車這邊,看了一眼地上的孫驟,忽的皺眉道:
“二叔?”
孫驟聞聲抬頭,瞅見少年模樣,當時也愣住了。
“武兒?”
武兒?這名字立刻挑起了李然的神經來,猶如中得雷擊一般,此人莫不就是他之前提過的侄子孫武?!兵家至圣——孫武?!
“二叔!真的是你!”
“你怎么來了曲阜?”
孫驟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口,掙扎著站了起來,看著眼前僅十五六歲,還有些稚氣的孫武,臉上滿是詫異。
但轉眼,他就想到主公還在身邊,當即為李然和孫武引薦道:
“主公,這位便是屬下的侄子,孫武。”
“武兒,這位是叔孫大夫門下貴客,洛邑守藏室史子明先生。如今,便是二叔所侍奉的主公。”
他既為李然死士,自然也從叔孫豹那里了解過李然。
“在下孫武,見過先生。”
孫武很有禮貌,朝著李然躬身而禮道。
李然此時還沉浸在自己的震撼之中,猛的聽到孫武朝自己見禮,當即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孫武,嘖嘖稱奇道:
“小兄弟如此年紀,便有這般身手,簡直是驚為天人吶!”
廢話,他是誰?兵家至圣啊!說他是天神下凡那也不為過啊!
嘴上雖只是稱奇,可李然心中卻已經將孫武吹上了天。只不過樣子他還是要裝一裝的,不然被一個少年驚呆,傳出去以后只怕是不好聽。
“先生謬贊。”
“對了二叔,這些刺客為何追擊你們?”
孫武看著一地尸體,正有些納悶。
就在這時,一個叔孫豹身邊的護衛忽的從巷子外跑了進來,甚是狼狽的來到李然身邊。
在李然耳邊低語了兩句后,李然頓時臉色一變,雙眸之中怒火驟現,大喝一聲道:
“季孫匹夫!”
“主公?”
孫驟與孫武皆是好奇不已。
祭樂在民居內聽到聲音,也連忙跑了出來,看到李然勃然大怒的臉色,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看到祭樂的出現,孫武明顯失神了一下。
“發生了什么?”
祭樂輕聲問道。
李然緊咬著壓,雙眼之中充血已極,臉上肌肉不停的抖動,模樣甚為駭人。
饒是孫驟與孫武,也被這模樣的李然給嚇了一跳,兩人面面相覷,皆是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