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馬離開不久,忽地在高臺的中部,空開了一個缺口。但見幾十缸滾燙的羊油,是直接潑了下去,有一些只沾著敵人的衣衫便是迅速竄起火來,只燒得那些人是滿地打滾。
而羊油淋到了地面,不多時就又凝固了起來,這又直接導致地面是異常滑熘。
后面的人雖沒有受到熱油的灼痛,卻是受到了冷油之苦,腳底一時是紛紛打滑,摔得四仰八叉。
再加上樓上的弓手再度放箭,可謂是上下其手,前面的士卒是紛紛倒地,死傷慘痛。
而沒死沒傷的人,也大都因為羊油的緣故,卻根本爬不起來,只能忍受著自己人的踐踏。
叛軍前部一時潰不成軍,死傷慘重,只得是紛紛撤逃。公山不狃看到前方將士竟是撤了回來,不禁是勃然大怒,但又對此是無可奈何。
顯然,這就是一場潰敗。
叛軍在撤離之后,高臺內的士兵又立馬出來,而且他們腳上都裹著布條,以防止打滑,在羊油上行走,雖然也有點滑,卻還能正常走路。
只見他們快速的沖到戰車這邊,將殘余的戰車又收攏了回來。
公山不狃看到這一幕,當即命人收攏撤回來的士兵。并且又以一萬的兵力,想要再度發起沖鋒。
叔孫輒見狀,不免也是有些心有余季。
“大人,讓守城門的人也過來,由輒帶領著一起沖吧!”
公山不狃卻是一陣搖頭道:
“不可自亂了陣腳!”
公山不狃隨后是振臂高呼道:
“諸位將士!君上此刻被逆臣挾持,若是不盡早攻入,君上的安危難測。為我魯國宗廟,為了君上的安危,還請諸位將士敢效死命!先登者,封百夫長,邑百戶!登上封者,封千夫長,邑千戶!”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公山不狃的這一番話,不由頓是讓那些費邑士卒皆是士氣大漲。
這一次為了預防腳底抹油,士兵也是做足了準備,除了盾牌之外,腳下也都裹上了布條,隨后近萬人又是再度發起進攻。
此刻,整個高臺都能感覺得到大地在震動。
而高臺的守兵戰車雖然拉回,卻也還沒有來得及調轉車頭,于是只得先將馬匹解套,拉入高臺內側,并再一次躲進了高臺內。
叛軍的這一番沖殺足有萬人,然而卻因為地形的緣故,無法一擁而上,反倒是直接成了魚貫之勢。
孔丘見狀,又是一聲令下,高臺上的弓弩手在箭失上綁了布條裹上木炭,先行點燃,然后便將火失射將出去。
只聽得“砰”的一聲。
由于那些羊油內部本就還有些余溫,所以,一遇引火之物便瞬間一同被引燃了起來。
于是,在羊油的助燃下,高臺下頓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如火蟒瞬間席卷而至,而高臺下面由于都是由巖石累筑,所以在烈火之下,反倒是影響甚微。
只可憐那一萬叛軍的前部,頓時引火上身,只得是滿地打滾,并由此引發了更大的火勢,后面的人見狀,無不心驚肉跳,再也不敢貿然上前。
孔丘待在上面俯瞰,見此慘狀心中也是不由心驚膽戰。但兩軍交戰,同時比拼的還有雙方主帥的意志。,孔丘故作鎮定,依舊沉著下令是繼續一陣強弓勐射。
后面的叛軍只能是高舉盾牌應對,雖是勉強穩住了陣腳,但是卻也一時無法直接越過正在燃燒的前排……
這一場高臺的爭奪戰,伴隨著火焰的燃燒,羊油的膻味,人肉的焦湖味,逐漸是蔓延開來。
這種奇怪的味道,不禁是令遠在后方的人都心生惡心。而深陷戰局的雙方,都開始有人是陣陣作嘔。
后方觀戰的公山不狃,在看到前方火光沖天,也知道對方使用了火攻。
此刻,前方又有人來稟明戰況,公山不狃不由眉頭一皺,說道:
“快!讓人送去火浣布,撲滅火勢!”
那些親兵立馬便明白其中的關竅,火浣布乃是用石棉所紡織而成的布,能夠抵御住火勢,不過由于火浣布不多,也也就百來件而已,更多的地方,則是用于輜重防火所用。
等到前線得了火浣布,全部覆于地面,這才徹底是隔絕了火勢。
前軍見火勢被控住,不由是軍心大振,紛紛是沖了過去。
這一次,他們終于是摸到了高臺的下方,便想要摸著往上攀爬。
高臺入口距離地面只三米高,有一處斜坡上下,然而此刻斜坡上全是羊油,卻是根本上不去,不僅燙手,而且還奇滑無比。
但苦于竹制的爬梯早就已被燒了個精光,所以他們也只能是就著高臺的斜坡,強行摸著石頭往上爬去。
只聽到一陣陣“刺啦”聲,那些勇士的手掌便紛紛是被炙烤過的巖石給燙得是皮開肉綻。
待他們好不容易耐著灼熱之痛,強行登上,高臺內的長矛卻早就等候多時了,從洞口一陣突刺,又將他們給盡數刺了下去。
從下往上看,高臺內是烏漆嘛黑一片,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里面到底什么情況。但是里面的人卻能通過墻洞,把外面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一有人露頭,便會有長矛從中刺出,并貫穿其身體……
公山不狃這時卻是管不了這么許多,命人又是一陣擊鼓,顯然是擺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態勢來。
那一萬人中的后排,聽到鼓聲,知道后方又來了援軍,不禁是壯起膽子,大聲呼喝,聲音直沖云霄,高臺上所有人都是聽得是一清二楚。
叛軍的這一聲高吼,卻是把剛剛退去后方休息的魯侯宋又給嚇了一大跳。
魯侯宋匆忙趕到前閣查看情況。
正當魯侯宋想要探頭看去,卻是被孔丘給一把攔住:
“君上不必看,場景……甚是慘烈!”
魯侯宋不無擔憂的問道:
“到底能否防得住?”
孔丘則是抱拳作揖道:
“君上不必憂心,這羊油火攻之計,皆在子明先生的算計之中,而且……我們還留有后手,請君上放心!”
魯侯宋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然,不禁是點了點頭:
“好……如此甚好!”
話說公山不狃的叛軍,只擁擠在這相對狹小的場地中,實是施展不開。
這高臺的外圍,就如同是一個葫蘆,前面場地寬大,但是越是靠近高臺處就越是狹小。
所以,所謂人多的優勢,在這里反倒是成為了累贅。
這時,孔丘眼看時機應該大差不差,便是匆忙來到李然面前問道:
“恩公,現在是否可以水攻對之?”
李然卻是一邊觀察,一邊是搖了搖頭:
“如今叛軍氣勢已消,而且天色也已薄暮,殘余之敵實不足為慮。水攻……或許可作為保留!可命人率軍,逼退來敵!”
孔丘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頭便又命右司馬是帶兵下去,與登樓之敵是短兵相接,廝殺在了一處。
果然,公山不狃見久攻不下,且暮色漸濃,雖是極不甘心,但還是只得選擇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