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乞既是下了死命令,弦施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是重新糾集軍隊,準備攻城。
而趙鞅和子路也同時都察覺到了齊師的異動。也知道田乞是吃了秤砣,打定主意是要跟他們決戰到底了。于是,他二人也是趕緊戒備起來。
如此又過得二日,田乞整兵備戰,在臨邑之前再一次是擺開了陣勢。
但聞戰旗隨風搖擺,發出陣陣聲響,北風呼嘯,吹得周圍的枯樹是發出陣陣哀嚎,不由令人心生懼意。
弦施做著戰前動員,趙鞅和子路也在城墻上觀察敵情。子路看著敵人在那來來回回的跑動,無不擔憂道:
“看來對方今天是要攻城了!”
趙鞅點了點頭,并是意味深長的回道:
“這一戰,恐怕將是本卿與田乞之間的決戰!同時,也是晉國與齊國的決戰!而且,更是與周室的興亡攸關!所以,此戰可謂至關重要!只不過……此戰卻將你們魯國牽涉其中,實是慚愧……”
子路卻是淡然道:
“將軍此言差矣!晉國若能取勝,便能夠匡正天下!而我魯國也將不再步履維艱。在下奉家師之命,前來助將軍一戰,此舉亦是攸關魯國之興衰!縱是仲由慘遭不幸,那也是義無反顧才是!”
趙鞅聞言,不由肅然道:
“有子路的這一番話,鞅若事成,定不敢或忘魯國之恩義,當然還有仲尼先生!”
子路卻是笑道:
“將軍能有這句話,由又豈能不竭盡全力?”
說話間,但聽齊師戰鼓響起,看來一場惡戰勢在必行,趙鞅當即拔出大劍,大聲吼道:
“戰端一開,既為死戰!諸位將士務必奮勇守城,英勇殺敵!此戰若敗,我晉國將危,天下將傾!而吾等亦再無生還的可能!不生既死!還請諸位隨本卿一起殺敵,死戰到底!”
趙鞅此語一出,不由又是士氣大振,紛紛喝道:
“戰!戰!戰!”
齊師在弦施的命令下,分為戰車,弓箭手,步兵三個部分,逼近城池,后面還有撞車和攀登城墻的士兵,戰車很快沖到護城河附近,搭上木板,紛紛過河。
趙鞅命人一陣箭矢齊發,并是再扔下巨木和大石。
守城相比較攻城而言,相對總是占優的。只需防著從城下射來的冷箭即可,所以也確是輕松了許多。而攻城一方,除了要面對箭矢之外,還有從城樓上摔下的巨木和大石的沖擊,可謂艱難。
齊師損失慘痛,但他們又是前赴后繼。只因田乞也早已是給將士們是許過了大利!但見云梯攀城索也同時到達,眾人開始往上攀爬而去,雙管齊下,城門被撞擊的同時,仿佛城墻也一起在顫抖。
趙鞅和子路一起,見得此景亦是感覺驚心動魄。他們也確是想不到,區區田乞居然能糾起如此之多的兵力,就只為攻打區區臨邑這樣的一座小城。
眼看城門即將失守,子路上前打了一個旗語,令其埋伏在城外兩翼的魯軍瞬間殺出,而弦施顯然也早有準備,迅速命人上前攔截魯軍,是為攻城的部隊換取時間。
雙方就此混戰在了一處。
又經歷了一個時辰的苦戰,人數占優的齊師終于得以撞破城門,并是進入甕城。伴隨著甕城內一陣羊油滾滾,城下懸掛著的易燃之物亦是裹上了羊油竄起一陣火海!
甕城內頓時起火,齊師不能得進,只得迫不得已又退了下去。
一直等到羊油燃盡,齊師又是一陣魚貫而入,勢必是要攻入臨邑城中。
伴隨著撞車在盾兵的護送下,慢慢是進得甕城內。但是只因甕城建得過于狹小,以至于撞車居然一時也騰轉不開,難以近得甕城的城門外。
而城墻上,已是有人架起了云梯,準備上到城墻上。
趙鞅見狀,知道成敗也在此一戰!他也顧不得流矢無眼,直接提著大劍便是前往殺敵。
雖然是有護衛隨身守護著,但趙鞅這種身先士卒的作派,也無疑是讓將士們更加沒有退縮的理由,紛紛上前殺敵。
然而因為甕城并不及外城高大,所以攀爬起來也并非難事。
以至于上到城墻的齊國士卒也是越來越多。
趙鞅和子路眼看情況不妙,一陣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唯有在那是與眾人一起奮力殺敵。
就在這時,自齊師的后面,竟又是突然殺出一支軍隊!田乞這時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大部攻城,聽聞此訊亦是不由大吃一驚。
而前來救援的,不是別人,正是陽虎!原來,陽虎在打敗了鄭國之后,卻也一刻沒有耽擱,他且讓沈尹戌協助守城,而他自己則是帶著一支隊伍前來緊急馳援臨邑。
只因陽虎是星夜兼程趕來支援,其速度遠勝探馬的速度,所以陽虎的入局,是田乞完全意想不到的,更不知其底細如何。
田乞雖事有些不甘心,但畢竟身家性命要緊,他趕緊是在其心腹的護持之下,落荒而走。
而田乞一走,弦施更不知其后面的情況和底細。前方攻城的齊師本就艱難,一旦得知了后方是出了事,也頓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是戰意全無。
弦施見此狀況,知道已經不能再戰,也只得是草草的鳴金收兵。
趙鞅在城樓,忽聞其鳴金聲,不由站腳佇立,此刻已是血染均服的他,望見遠處陽虎已然殺至,不由大喜過望,當即命人打開城門,并且趁勝追剿敵軍。
臨邑守軍,加上陽虎的援軍,還有在外對齊軍持續施壓的魯國軍隊,三股力量聚集在一起,敵人又是一陣潰逃。
潰逃人數越多,頹勢也就愈加難以控制。加上田乞惜命,只顧是自己逃命,齊師這一戰損失慘重,也再沒力量組織攻城略地。
田乞自然也顧不上問罪弦施,只得是撤回到國內,眼下他和太子荼的爭斗,也伴隨著齊侯身體的每況愈下而如火如荼。所以,在一番權衡之下,自然是選擇撤走,而放棄與趙鞅死磕。
趙鞅得知此消息,喜不自勝。知道這一戰他已經是取得全勝,而邯鄲也儼然成為了一座孤城,收復邯鄲也是遲早的事情。
只不過,在王屋山這邊,卻好似是又出得一番狀況。按理說,在孫武的強力支援下,區區衛師理應比鄭師要更加容易對付,卻也不知為何,雙方竟然還在那里對峙著。
原來,這一切都是蒯聵有意為之的。他之所以沒有對衛師采取猛攻的態勢,反而是處處留情,所為的就是擺正姿態,好為他日后回國即位做足準備。
不過,在齊國和鄭國都已經撤軍回國的情況下,衛國也毫無疑問,最終也是匆忙選擇撤軍。
而孫武看到如此情景,也并未再與李然見面,而是選擇直接帶著兵馬回到了吳國。倒并不是他不想,而是因為他也沒了空閑。
而如今吳王的國主,已經是吳王闔閭的兒子吳王夫差。吳王闔閭在伐越的時候因為意外受傷而薨逝。
所以,吳王夫差為報父仇,時刻都在為此而準備著。
而此番孫武之所以能夠帶兵前來,也是為了能讓這一支孫武所練的新軍,得到一次實戰操練的機會。
如今既然新軍已經得勝,士氣也達到了頂峰,也是時候去和越國一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