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爾達斯森林貿易公路上唯一的小鎮——蘚石城休息了一晚,商隊很快再次出發。
盡管沿途不可避免遭遇了一些怪物和野獸的襲擊,但總算是平安無事穿過了危機四伏的“碎齒山脈”。
既沒有遇到妄圖在安姆邊境上建立國家的食人魔法師,以及他們麾下總數量高達十萬之眾的怪物大軍;
也沒有遇到巨龍、巨人之類的強大生物;
甚至就連在此地修筑要塞的希瑞克教會,都不知為何沒有來找麻煩。
這直接導致本應該是整個旅途中最危險的部分,竟然就這么平安無事的度過了。
看著眼前豁然開朗的平原,伯納德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揉了揉兩只因為長期失眠而嚴重水腫、發黑的眼睛,微微感嘆道:“我們終于抵達安姆了。真不敢相信,在經歷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還能活著回來。”
“別高興得太早。距離抵達阿斯卡特拉還有一段距離呢。如果這個時候放松警惕被敵人偷襲,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左思主動開口發出警告。
因為越是靠近大城市,各種牛鬼蛇神的數量就越多,同時危險性也呈幾何倍的增加。
先不說那些遍布大街小巷每一個角落的影賊組織,就是多如牛毛的邪神教會和神殿,都能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要知道安姆可是費倫唯一一個不禁止崇拜邪神的地方。
只要是真神,無論教義有多么喪心病狂,那么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招攬信徒、建立神殿。
在一些地方,兩個敵對神明的神殿甚至相隔都不到三十米。
可想而知各種明爭暗斗會有多么劇烈。
今天我干死你幾個信徒,明天你暗殺我一個牧師,基本就是安姆宗教信仰血淋淋日常。
除此之外,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國度中,各種為了利益不惜挺而走險的傭兵、捕奴隊和冒險者層出不窮。
一些膽大包天的,甚至會在沿途伏擊商隊、路人,通過這種方法來快速獲得財富。
左思可不希望在即將抵達阿斯卡特拉的時候,看到這位年輕的商人遭到刺殺。
“謝謝提醒,我會提高警惕的。”
伯納德輕輕點了下頭,緊跟著掏出地圖來攤開,指著從碎齒山脈延伸出來的道路說道:“繼續向前穿過艾斯米爾河,我們就能到達谷倉之城——普蘇。
不過我不打算在這里停留,而是直接越過前往下一個中轉站克瑞穆爾。
我會在克瑞穆爾待上一段時間,出售小部的分貨物和商品,并且聯系一些以前的朋友,再找人打探一下商會的近況。
返回阿斯卡特拉之前,我必須做好所有準備,包括在父親遭遇不測后打一場官司來奪回商會的繼承權。”
“沒問題。這方面的事情你自己來安排就好。我只負責解決無法用法律搞定的部分。”左思意味深長的回應道。…
“聽到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伯納德臉上浮現出澹澹的笑容。
因為在法律方面,身為長子的他從一開始就牢牢占據著絕對優勢,其他兄弟姐妹根本無法與之競爭。
相比之下,真正讓這個年輕商人感到害怕的,反而是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當然,如果真的無法通過法律手段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他也不介意啟用第二套備用計劃。
畢竟商人都有“靈活的道德底線”。
法律這種東西,對自己有利那就遵守,對自己不利那就想辦法繞開。
反正在金幣之都阿斯卡特拉,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價碼。
只要有足夠的財富,沒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
什么司法公正、程序正義,這些名詞上的東西都不過是為了掩蓋其錢權交易的本質。
帶著奪回商會的強烈渴望,伯納德迅速下令讓商隊加速前進。
由于進入境內之后,大部分的道路都十分的平坦且干燥,非常適合馬車通過,因此隊伍的移動速度直接比在崎區的山路上翻了個好幾倍。
才短短幾天的功夫,就成功進入到安姆北方重要的貿易樞紐和商隊中轉站——克瑞穆爾。
盡管這座城市遠沒有那些位于海邊的大型港口繁華,但卻擁有數量驚人的旅店和酒館。
尤其是主干道商,幾乎每隔十幾米遠就能看到一家。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僅有不到四萬人的小城市,這實在是相當奇怪。
伯納德注意到了周圍人疑惑的眼神,立刻笑著解釋道:“這些旅店和酒館都不是為本地人服務的,而是為了像我們這樣的商隊準備的。
作為北上前往博德之門、深水城、無冬城的必經之路,克瑞穆爾的商隊和冒險者數量一直都相當多。
在最繁忙的日子里,外來人口甚至會超過本地常駐人口。
而且這座城市是唯一一個不用擔心小偷和扒手,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因為影賊曾經欠克瑞穆爾一個強大家族的人情,因此下令任何人都禁止在此地進行偷竊。
違反者將會遭到極為嚴厲的懲罰。”
“沒有小偷?聽起來似乎還不賴。”瑞特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因為在扎澤司泊的時候,他的錢袋就曾經被扒手偷過一次。
從那之后,這位半獸人蠻戰士就發誓要將小偷當成自己這輩子的“宿敵”來對待,以后抓住一個打殘一個。
“快點找個旅店先住下來吧。我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喝上一杯來緩解一下旅途的疲勞了。”阿來娜舔著嘴唇不耐煩的催促道。
為了應對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戰斗,她已經整整有一個星期沒有碰過哪怕一滴含酒精的飲料。
現在到了相對安全的城市里,當然要好好放縱一下。
反正只要不打架、不惹事,左思一般不會管的太死。…
“到了克瑞穆爾,我們就不需要住旅店了。走吧,讓我帶你們見一個朋友,相信他會用最豐盛的宴會和美酒來款待我們。”
說完這句話,伯納德立刻指揮商隊掉頭,朝著城市西邊靠近城堡的區域前進。
沒過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一座相當奢華的巨大別墅門口。
雖然可能跟艾本尼·阿勃在卡林杉的豪宅比還差了一些,但也不是普通的別墅所能比擬的。
別的不說,光是院子里那些正在成片盛開的金色花卉就價值至少兩千金幣。
因為金色象征著黃金,而黃金又代表了財富,是財富女神握金最鐘愛的顏色,同樣也受到了安姆上流社會人士的追捧。
克瑞穆爾街頭巷尾那些賣花的年輕女孩,甚至可以把一朵沒有任何雜色的金色花卉賣到一個銀幣的高價。
過往的商旅也都非常樂意買上一朵,然后插進帽子或者衣服口袋里討個吉利,希望自己能在交易中賺上一大筆錢。
眼見如此龐大的車隊停靠在自家門口,一名像是管家的老人趕忙在護衛的陪同下從房子里走出來,一臉嚴肅的警告道:“這里是納西瓦家族的屬地,不歡迎任何未經邀請的人造訪。如果你們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亦或是想要跟納西瓦家族家族做生意,請提前預約時間。”
“哈哈哈哈!好久不見,塔夫,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伯納德大笑著走上去給了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
瞬間!
這位老人臉上頓時露出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瞪大眼睛驚呼:“伯納德少爺?是您!我的天吶!財富女神保佑!我還以為您已經……已經……”
“已經死了,對嗎?”
伯納德滿不在乎把對方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補全了。
經歷了人生大起大落的他,看起來比以前灑脫了不少。
“是啊!現在整個阿斯卡特拉都在傳,您和你的兄弟姐妹集體遇害的消息。如此喪心病狂的惡性事件,甚至驚動了炙熱之心騎士團的圣武士們。”被稱之為塔夫的老人微微感嘆道。
“我的父親和商會怎么樣了?”伯納德十分緊張的追問道。
塔夫擦了擦眼角流出來的淚水,用略帶沉重的語氣回答:“您的父親艾爾羅特爵士聽到噩耗傳來,當天就悲傷的暈了過去。
雖然在牧師的治療下勉強撐了下來,但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
至于商會,因為您和您兄弟姐妹的遇害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亂,只有在安姆的部分仍舊還在正常運作。
不過我相信隨著您的歸來,一切都會迅速恢復正常的。
更何況,您還帶了這么龐大的一支商隊。”
聽到自己的父親還活著,伯納德明顯松了一口氣:“父親沒事就好。對了,我的好友巴貝特去哪了?他難道不在家嗎?”…
“巴貝特少爺早上出去處理一些家族的生意,相信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等他看到您平安歸來,一定會高興地召開一場宴會來作為慶祝。
哦,瞧我著記性,說了這么多竟然沒有邀請您和您的朋友們進屋喝上一杯熱茶。”
說著,塔夫趕忙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眾人往里走。
不過當看到巨大的鋼鐵魔像,以及宛如老虎般大小的兇暴豹,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嚇了一跳。
得虧左思反應及時,阻止了鋼鐵魔像進入庭院,而是將其留在門口。
因為按照這家伙超過二十噸的體重,估計進入室內分分鐘能把地板壓塌。
相比之下,“大貓”雖然看起來嚇人了一點,但在費倫這個充滿魔法與神術的世界,反倒是不那么令人難以接受。
任何大城市里,都能偶爾看到帶著動物伙伴招搖過市的游俠跟德魯尹。
就這樣,眾人在塔夫的帶領下進入到房子里的會客廳,并讓仆人送上熱茶和點心。
當然,對于那些對茶不感興趣的家伙,他也提供了兩瓶酒作為飲料。
大家一邊吃著點心、喝著飲料、談論著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大事。
沒過一會兒功夫,一名同樣三十歲上下、穿著綠色禮服的男人從門口走了進來,二話不說狠狠擁抱了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伯納德,用欣喜若狂的語氣說道:“該死!我就知道你這個混蛋沒那么容易被干掉。快跟我說說,你究竟是怎么逃過血手船長哈來特的追捕中逃脫的?”
不用問也知道,他就是老人剛才提到的巴貝特·納西瓦。
伯納德苦笑著回應道:“我其實已經被這個可怕的大海盜抓住了。
只不過運氣好,碰巧在荒島上遇到了索斯閣下。
是他干掉了兩百多名海盜,順手俘虜了哈來特本人,并且還保護商隊從陸路經過無數艱難險阻,最終成功返回安姆。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索斯閣下,一名擁有強大力量的法師。”
“你……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看著眼前十歲左右的男孩,巴貝特顯然覺得自己的朋友瘋了。
在他的印象中,法師需要長時間的學習和研究才能獲得力量,因此通常都是年紀越大越厲害。
像這種小孩子,能成為一名施展零環法術的學徒都可以被稱之為“天才”。
伯納德迅速搖了搖頭解釋道:“不,當然不是。別被索斯閣下的外表年紀欺騙了。
他是因為某次意外事故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實際上,他的真實年齡要大得多。
尤其在途徑邁拉特瑪的時候,他甚至殺死了一條強大邪惡的紅龍,以及這條紅龍手下的怪物大軍。
看到那些用紅龍鱗片和皮革制作而成的鎧甲了嗎?
它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好友的提示下,巴貝特這才注意到房間角落里正在跟阿來娜喝酒的半獸人,以及始終站在左思身后一言不發的龍裔騎士。…
后者全封閉頭盔下那澹黃色發亮的豎童,立刻讓他感覺到彷佛被什么勐獸盯上了一樣。
除此之外,還有趴在沙發旁邊溫順的就像只寵物貓一樣的兇暴豹。
很顯然,能把這些強大的戰士和勐獸馴服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個普通的孩子。
巴貝特很快醒悟過來,立馬單手撫胸沖左思深深的鞠了一躬:“非常抱歉,索斯閣下。剛才是我失禮了。”
“不必道歉,你不是第一個產生這種誤會的人,同樣也不是最后一個。”左思面帶微笑的原諒了這種無心之過。
因為這一路上,他已經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年齡在初次見面時會帶來多大負面作用。
如果不是身后跟著一批看起來就很強悍的召喚生物,估計別人百分之百會將其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
而且這種狀況在四五年之內不會有任何改善。
“塔夫!馬上去通知廚房,讓他們準備好最豐盛的食物,我要在中午的時候款待客人。”巴貝特直截了當沖家族的老管家吩咐道。
“如您所愿。”
后者單手撫胸行了一禮,然后邁著優雅的步伐轉身離開。
與卡林港的上層統治階級要求仆人和奴隸百分之百服從不同,安姆的統治階級明顯更注重一種儀式感。
就拿剛才那位離開的老人來說,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始終在遵循著某種禮儀跟規范。
彷佛只有如此才能體現出納西瓦家族的貴族身份和社會地位。
另外,在安姆這個國家中,基本所有的富商都必然擁有貴族頭銜。
因為只要財產達到一定程度,然后向阿斯卡特拉繳納一部分特殊的“賦稅”,就能獲得由六人議會簽署的一份文件,以及相應的貴族頭銜。
當然,這種貴族與那些跟土地綁定在一起的傳統貴族并不是一回事。
后者還需要履行兵役和保境安民的職責,但前者只需要享受貴族頭銜帶來的好處即可。
趁著老管家去安排午餐的功夫,伯納德立刻拉著好友坐下來,一臉嚴肅的問:“你知道我家族的近況嗎?”
“如果你問的是那些處于競爭關系的兄弟姐妹,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他們都已經死了。這是經過預言系魔法反復確認后得到的結果。也就是說,你的家族只剩下你和你年紀最小的妹妹尹莎多拉兩個人。”
巴貝特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股腦說了出來。
盡管到現在他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光是一個家族中這么多人同時遇難,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嗅到陰謀的氣息。
“現在商會是我的父親在打理,還是我年紀最小的妹妹在打理?”
伯納德沉默了良久之后,還是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雖然聽到兄弟姐妹們的死訊讓他感到有點悲傷,但這種悲傷很快就被平日里那種激烈的競爭關系所澹化。…
畢竟對于一名商人來說,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至于親情、友情、愛情什么的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這些統統都得靠邊站。
“是你的父親硬撐著勉強維持。怎么,尹莎多拉有什么問題嗎?”
巴貝特注意到了好友不同尋常的反應,馬上小心翼翼試探道。
伯納德臉上浮現出無比苦澀的表情,用極地的聲音回答:“如果我說眼下這一切局勢都是尹莎多拉策劃的,你會相信嗎?”
“什么?這不可能!她才十二歲!而且看起來是那么的羞怯可愛!”
巴貝特勐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整個人震驚的都有些語無倫次。
因為任何見過尹莎多拉的多人,都會跟他一樣覺得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誤會。
但伯納德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讓巴貝特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這個消息是血手船長哈來特在被俘虜后親口告訴我的。
按照他的說法,尹莎多拉以羅爾丹商會每年百分之六十的利潤作為酬勞。
同時邀請了哈來特、劍海北部路斯坎的海盜,還有盤踞在安姆主要貿易路線附近六個盜匪團。
只為一勞永逸殺死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哥哥姐姐。
并且還承諾事成之后,允許對方利用商會所屬的船只和商隊走私違禁品賺取利潤。”
“我的神啊!這個世界簡直瘋狂、太可怕了。”
巴貝特只感覺從腳下升起一股涼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甚至不到該說點什么來安慰眼前的朋友。
更不知道假如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會不會直接瘋掉。
看到兩人不知所措的反應,左思這才出言安慰道:“沒有必要那么悲觀。
也許那個叫做尹莎多拉的女孩被魔法控制了,也有可能變形怪之類的怪物偷偷取代了她。
總之,在我親眼見到這個女孩之前,一切都還無法確定。
由于六人評議會將除蒙面法師組織之外的一切奧術施法者都視作非法。
所以阿斯卡特拉這座城市格外容易遭受有偽裝能力的怪物入侵。
我建議你們最好也都小心一點。
要知道居住在城市里并不意味著安全,在那些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同樣隱藏著無數危險。”
左思可不會忘記,在安姆首都下水道里隱藏了多少恐怖的怪物,還有墓園區地下錯綜復雜迷宮中的亡靈。
可能跟深水城瘋法師的地脈迷城比起還還差點,但人家深水城有兩位傳奇法師兼魔法女神的選民親自坐鎮,還有一大堆高階法師和數不清的奧術、神術施法者。
安姆這點可憐的蒙面法師估計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在費倫,一個國家或者城市的強大與否,從來都不取決于軍隊的數量和規模。
而是取決于該城市擁有多少在關鍵時刻愿意挺身而出的奧術和神術施法者。…
這也是為什么,像深水城、銀月城這樣的城邦,擁有足以媲美任何一個國家的實力。
尤其是后者,先后幾次擊敗了獸人的大規模入侵,幾乎每一次都獸人軍隊的數量都超過十萬以上。
聽到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可能并不是自己的妹妹,伯納德立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眼睛里又燃起了一抹希望的光芒。
一旁的巴貝特則摸著下巴說道:“看來在返回阿斯卡特拉之前,我得想辦法先幫您弄一張施法執照。”
“施法執照?那是什么?”
對于安姆首都一無所知的阿來娜眨了眨眼睛。
“阿斯卡特拉禁止除蒙面法師之外的任何人,在室外或者公開場合使用奧術魔法。
如果有誰違反,蒙面法師就會出動并將其抓捕。
想要避免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成為蒙面法師中的一員,另外一種就是獲得施法執照。”
巴貝特十分耐心的解釋道。
“那要如何獲得一張施法執照呢?”
半獸人瑞特也十分好奇的跟著問了一句。
巴貝特笑著回答道:“很簡單,只要準備好足夠的錢就行了。在安姆,金錢是萬能的。如果你發現它不是萬能,那只一種可能,就是你出的價還不夠多。”
“該死!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搶劫!”瑞特憤憤不平的吐槽道。
也許他并不聰明,但絕對不是個傻子,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安姆官方借助蒙面法師對奧術力量的壟斷,故意痛宰那些外來的法師、術士和吟游詩人。
“究竟要多少錢能買到一張執照?”
“我也有點好奇安姆政府高層的心有多黑。”
“三百?”
“至少得五百!”
“我覺得超過一千。別忘了,法師都是一群有錢人。”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張所謂的“施法執照”會被賣出怎樣的價格。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六人議會的心比自己預料中還要黑上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是臨時執照,只需要五千金幣。如果是永久的執照,那就要五萬金幣了。”巴貝特意味深長的報出了價格。
整個會客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張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安姆官方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敲詐奧術施法者。
這哪里是什么“施法執照”!
簡直就是毫不掩飾的搶劫!
應該說搶劫都賣執照來錢快!
只有左思嗤笑著說道:“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我不需要施法執照,因為不管是蒙面法師還是六人評議會都不敢拿我怎么樣。相信這會兒影賊應該已經把我的信息放在他們的辦公桌前了。”
三百多公里之外的阿斯卡特拉行政區政府大樓頂層。
這里是整個安姆最高決策機構——六人評議會專屬的辦公室。…
此刻,六個掌握著最高權利的人齊聚一堂,看著手中剛剛由影賊送來的情報。
大概過了幾分鐘之后,其中一個人最先開口問道:“這份情報準確嗎?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選民真的來到了安姆的土地上?”
“絕對準確。這是我們的人從卡林港傳回來的最新消息。情報來源是一名苦難之神的信徒,她是親歷者,同時還是圣武士,基本可以排除撒謊或吹牛的可能性。”
影賊的首領不加思索給出肯定答復。
“那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阿斯卡特拉迄今為止從未有選民光顧過,我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更何況,他還是一位如此特殊神祇的選民。如果不小心得罪,說不定為爆發大規模的瘟疫,給我們人口、經濟和貿易造成巨大打擊。”
有一個人滿懷擔憂跟焦慮指出了問題的所在。
影賊首領笑著安慰道:“別擔心。根據我們搜集到的信息,這位選民似乎并不難相處。甚至在路過邁拉特瑪的時候,還幫助那里的領主解決了一條邪惡紅龍與紅龍率領的怪物大軍,是一名很厲害的奧術施法者。”
“一個人?難以置信!”
“我聽說選民都有神祇賜予的強大力量,有些甚至還可以長生不死。”
“聽起來真是讓人感到羨慕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利用他?”
聽到這些越來越離譜的話,影賊首領趕忙擺了擺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既沒有必要大動干戈,也沒有必要過于緊張。
畢竟在安姆,任何真神都可以合法的傳教,建立屬于自己的神殿。
我們要做的就是像對待其他神祇一樣,允許劇毒與瘟疫女神塔洛娜在神殿區建立教會據點。
另外,我還打探到他這次來到安姆,實際上是跟羅爾丹商會的伯納德一起。
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一些合作協議。”
“就是那個最近遇到大麻煩,繼承人差點死絕了的羅爾丹商會?”
在場唯一的女性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鬧得有點沸沸揚揚,甚至讓城內不少富有的商人和貴族人人自危。
“沒錯!我覺得可以在這件事情上稍微做點文章,順便試探一下這位選民的反應。如果能達成合作,那就最好不過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影賊的首領臉上浮現出玩味的表情。
他可是聽說,在卡林港正在進行的公會戰爭中,與左思有過合作的艾普克正在毒藥的幫助下大殺特殺。
如果合作成功,影賊們就能得到一個穩定且大量的毒藥供應渠道。
除此之外,六人評議會還能利用瘟疫來恐嚇、打擊安姆貿易方面的競爭對手,迫使其簽署一些對安姆商人有利的條約。
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就像我們跟炙熱之心騎士團的關系一樣?”一名法師打扮的人十分謹慎的詢問道。…
“是的。盡管炙熱之心騎士團的圣武士并不完全符合我們的利益,但他們在維持秩序、法律和緩解與平民之間的矛盾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是嗎?”影賊首領似笑非笑的反問。
他最喜歡看到圣武士無比厭惡和痛恨影賊公會,但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
畢竟影賊在安姆可是一個半官方的犯罪組織,有資格參像今天這樣的最高決策。
可炙熱之心騎士團呢?
那些圣武士們雖然地位崇高且受人尊敬,但他們仍舊只是統治階級手中的工具人,僅此而已。
安姆那數量眾多且滿是漏洞的法律就是最好的證明。
能夠進入六人評議會掌握國家最高權利的自然不可能是傻瓜。
另外幾個人也很快意識到這其中包含的巨大利益,紛紛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
不管怎么說,羅爾丹商會都是阿斯卡特拉上層統治階級的一份子,同樣也是這座城市真正掌握權力和財富的四十二個家族之一,雖然僅位于末流。
如果能得到一位選民的支持,六人評議會也不介意順手幫點小忙,讓伯納德順利接管商會成為下一任的家主。
與此同時,南方遙遠的泰瑟爾與卡林杉邊境城市邁拉特瑪。
本地唯一法師塔的主人杰弗里,正在自己私密的房間里跟一名登門拜訪的老朋友敘舊。
只見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成功了?你現在真的已經是巫妖了?”
“嗯,我成功了。現在的這副身體既感覺不到衰老,也不會有任何疲憊或是困意,更不會受到饑餓、疼痛、疾病和各種欲望的影響。對于一名法師來而言,這簡直就是最理想的狀態。說起來,這還要多謝你的推薦信呢。”
瓦內薩摘下兜帽,露出了自己那張已經開始略微干枯的臉龐。
與所有變成巫妖的人類一樣,即便是使用了死靈系魔法對死去的身體進行防腐,但皮膚干枯這一點還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除非整天浸泡在防腐液中,不然的話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到一兩百年,總會不可避免的慢慢腐爛,最終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
杰弗里一臉羨慕的感嘆道:“真好。這樣的話就能靜下心來不受外界干擾,日夜不停的進行研究和實驗。”
“事實上,在我來之前,剛剛不眠不休的進行了長達好幾天的學習和實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多一兩個月,就能成為一名掌握九環奧術的大法師。”瓦內薩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自信。
這種自信源自于左思給他的那些筆記,還有《死者之書》上抄錄的好幾個七環、八環和九環法術。
有了這些東西,任何天賦足夠的法師都能邁出最后一步。
更何況,巫妖根本不需要休息。
正常人類法師需要幾年才能完成的實驗,巫妖往往僅用幾個月乃至幾個星期就能搞定。…
成為巫妖的時間越長,瓦內薩就越喜歡現在的身體跟狀態。
他完全沒有其新生巫妖那種突然一夜之間變成不死生物,還依舊渴望吃喝、渴望躺在床上睡覺的困擾。
反倒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觸碰最深層魔網,以及自己最感興趣的死靈系魔法研究方面。
“你……真的把命匣交給了索斯?”杰弗里盯著自己這位老朋友的眼睛試探道。
瓦內薩輕輕點了點頭:“對。而且我對此并沒有任何悔意或者怨恨。他擁有很多成為真正強者的潛質,同時也是一個值得效忠和投靠的對象。甚至還給了我許多以前夢寐以求的珍貴知識和強大的九環法術。”
“什么?他有九環法術!”
杰弗里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之快根本不像一個壽命快要走到盡頭的老人。
“不僅有,而且還不止一個。但我不能拿給你看,更不能告訴你任何關于巫妖轉化儀式的細節。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這些,那就趕快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早點跟我一樣轉化成巫妖并交出命匣。”瓦內薩語氣十分真誠的建議道。
作為交往超過四十年的老朋友,他太清楚杰弗里的性格了。
往好聽點說叫謹慎,往難聽點說就是畏首畏尾,不事到臨頭絕不會輕易做出選擇,永遠覺得可能還會遇到更好的。
杰弗里明顯心動了,但猶豫再三還是搖了搖頭:“給我點時間,讓我再考慮考慮。”
聽到這句話,瓦內薩立刻毫不留情的嘲諷道:“考慮?你還要考慮什么?
或者說你覺得自己還能通過什么渠道獲得完整轉化巫妖的儀式嗎?
在泰瑟爾這片魔法的荒漠中,你唯一能夠接觸到的就是那些在港口開設租界的紅袍法師。
但我可以跟你保證,他們手上肯定沒有巫妖轉化的知識和技術。
就算有,也不會交給你這個外人。”
“該死!你為什么一定要打破我內心之中美好的期望!”
杰弗里惱羞成怒的咒罵了一句。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知道嗎?
索斯正在招募像你我一樣施法等級足夠高、但身體卻已經開始衰老、腐朽,正在緩慢走向死亡的法師。
試想一下,如果有幾個乃至十幾個這樣的新生巫妖湊在一起,會是一股多么強大的力量?
我們甚至可以成立屬于自己的組織,想方設法去獲取更多的資源和知識。
現在越早加入,就能獲得越高的地位,甚至是成為組織的創始人跟元老。
只要你我聯手,日后必然能在這個組織里牢牢占據一席之地。”
兜了半天圈子,瓦內薩終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野心和意圖。
通過在幸運谷的戰斗,他非常清醒的意識到左思成為一方勢力的首領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而他如果想要在這個新生勢力中成為主導者,就需要一些知根知底的幫手。…
交往四十余年、彼此知根知底的杰弗里,顯然就是最好的人選之一。
當然,瓦內薩并沒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眼前這個老法師身上,而是列了一張名單。
上邊全部都是壽命快要走到盡頭,但又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正在尋找延長壽命或是轉化成巫妖、吸血鬼的法師。
盡管人數并不多,但他有把握一個一個的說服對方。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用不了多久左思身邊就會多出六到七個能夠施展最少六環以上法術的新生巫妖。
這樣的力量雖然還不足以跟那些強大的施法者組織相媲美。
但如果再算上手下的學徒,肯定能超越控制北方千帆之城路斯坎的奧術兄弟會。
一想到自己未來可能掌握的巨大權力,以及從中獲得的資源和知識,瓦內薩的野心就像雜草一樣瘋長。
畢竟在舍棄了一切的欲望跟享受之后,他唯二能夠追求的東西就只剩下權力跟知識。
最終,在老朋友的極力勸說下,杰弗里也終于下定決心,同意開始進行轉化巫妖的準備。
就這樣,瓦內薩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一個接一個去拜訪跟自己關系比較好的朋友,不知不覺間便招攬了一批施法等級不低的年邁法師。
左思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僅僅只是成功轉化了一個巫妖,結果這個巫妖就自己開始主動發展下線。
看著架勢,搞出一個新的施法者組織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當然,能夠被瓦內薩說動的法師,往往都
沒什么背景和勢力,靠著自己努力一點一點獲得今天的成就。
所以他們通常比那些有“大腿”可抱的家伙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不希望因為死亡的降臨而再次變得一無所有。
至于陣營……
愿意把自己轉化成不死生物,估計不是中立就是邪惡,根本不可能有善良陣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