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本質是暴力。
但聰明的統治者不應該把它作為一種常規武器肆無忌憚的使用。
而是要利用人們對它的畏懼來建立法律、規則和秩序。
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讓被統治者接受這一切,并將其視為一種常態。
卡林衫曾經維持了數千年的奴隸制,還有被紅袍法師完全掌控的塞爾都是非常好的例子。
更高明的統治者還能夠通過輿論和宣傳來顛倒黑白、扭曲民眾的認知,讓他們在主觀上認為現如今的獨裁制度才是最好、最完美的。
這不僅能夠讓既得利益團體擁護暴君的統治,還會讓那些受到剝削和壓迫的群體也同樣擁護,甚至在狂熱程度上遠超前者。
當然,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要大幅度提升平民的生活水平。
至少要讓他們過得比周圍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好,可以享受從物質到精神的雙重滿足,整個國家還要保持足夠強大的軍事力量。
如此一來,在比較過程中普通人就會不可避免產生一種優越感、幸福感,以及對周邊相對落后國家和地區的鄙夷。
到時候只要利用好這種社會大眾的心理,便能輕而易舉操控他們的思想和行為。
我親愛的朋友,真正的暴君和暴政從來都不是光靠散播暴力、死亡跟恐懼來迫使別人服從。
你得給予統治范圍內的人民驕傲、榮譽、自信,讓他們覺得自己正生活在一個偉大的國度,同時有一位永遠正確的英明君主。
解決阿斯卡特拉那些在經濟政治上占據統治地位的寡頭只是第一步。
接下來如何把卡林衫、泰瑟爾、安姆和西哈特蘭德地區融合到一起才是最關鍵的。
等完成了對南方地區的整合,我就會正式向北地進軍,借助貿易聯盟這個紐帶迫使那些獨立城鎮和貴族領主在巨大利益的面前選擇屈服。
相信在品嘗過前所未有的經濟繁榮與富足便利的生活之后,沒有人會愿意再退回之前那種貧窮而又原始的狀態。
我會用實際行動向你證明,真正的較量從來都不僅僅局限于軍事方面。
很多時候比起武力威脅,經濟手段往往可以做到更加隱蔽,大幅度降低普通人的反抗情緒。
甚至是故意引導并激化目標地區平民與統治階級的矛盾,使他們認為自己生活質量變差都是后者的貪婪跟愚蠢導致的。
最終,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讓當憤怒地人站出來推翻現有統治者,然后通過集體投票的方式自愿成為帝國的一部分。”
左思沒有任何掩飾,大大方方闡述了自己的理念和計劃。
不過這番話并不完全是說給傅佐爾·錢伯瑞聽的,還有背后那位正在醞釀著要做出重大改變的暴政之神班恩。
因為他需要對方教會在自己地盤上進行擴張,甚至是成為統治合法性的象征,以制衡混亂和善良陣營的勢力。
尤其是零碎且從未被任何個人或勢力統一過的北地,由于經常會受到像怪物、海盜、極端德魯伊教派、邪惡組織和奧術兄弟會統治時期路斯坎的威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充斥著強烈的排外主義跟普遍的反抗精神。
他們固執的認為所有外部勢力都是以奴役自己作為最終目的,因此對于任何擴張和吞并往往會表現得格外警惕。
這也是為什么該地區在近代從未出現過國家,最多也就是以城邦為中心向外輻射進行松散的統治。
不是沒人想過要搞統一,但凡是這樣做的人基本不是迅速被領主聯盟集結起來的軍隊擊敗,就是遭到豎琴手同盟的破壞,只能繼續維持原狀。
事實上,翻看費倫大陸西海岸的歷史就知道,這片土地以博德之門為分界線分成了兩個部分。
其中南方地區由于都是從夏恩帝國中分裂出來的,因此繼承前者的文化和思想,逐漸形成了安姆、泰瑟爾跟卡林衫三個國家級別的政權。
博德之門和西哈特蘭德地區周邊,雖然現在看起來也是碎成一地,可在歷史上卻形成過兩個統一的國家。
因此當地居民并不排斥統一,甚至期待有一天能夠“天降猛男”,再次建立起強盛的王國。
但北方不同,這里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想要完成對于這片廣袤區域的整合,首先要做的就是改變人們落后愚昧的思想。
而在費倫大陸改變思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宗教和神明。
在這方面,左思有一個完整的計劃。
他先通過財富女神渥金的力量構建貿易同盟,先讓北地居民在經濟方面形成事實上的依賴關系。
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當普通人的生活開始變得富裕,自然就不會在愿意再去過以前那種窮困潦倒、提心吊膽的日子。
左思可以利用這一點,迫使那些獨立城鎮一點一點把外交、財政、行政權和軍事權交出來,由貿易聯盟派出的專業官僚接手,最終完成架空奪權的一條龍。
其次就是讓班恩教會在各個城鎮扎根。
一邊宣傳成為一個強大帝國子民所能帶來的種種好處;
一邊做個對比,將北地幾百乃至上千年以來的混亂、分裂、殺戮和死亡,全部歸咎于領主聯盟和豎琴手同盟兩個組織,讓平民開始討厭乃至憎恨他們。
畢竟在煽動對立、激化社會矛盾、揮舞經濟制裁大棒這方面,左思可是有著非常多成功案例跟經驗可以學習借鑒。
他相信以北地領主們的智商和見識,怕不是這一套連招還沒等施展到三分之一,對方就已經自己先崩潰了。
傅佐爾·錢伯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放心,偉大班恩欣賞你的野心和手段,我也會抽調人手加速對北地的滲透,以確保你的擴張可以得到足夠的支持。
不過我想在此之前,我們應該先明確的劃分一下職權和勢力范圍。
你覺得呢?”
“我不反對。”
左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里,兩人開始就教會的領導權問題“充分交換了意見”。
很顯然,站在傅佐爾·錢伯瑞的角度,肯定是想要繼續把持教派最高領導人的位置,以選民的身份成為整個西海岸所有班恩神殿和教會組織的主宰。
但左思怎么可能會允許一個野心勃勃的外人,在自己地盤上擁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最終一番唇槍舌劍之后,他們終于達成了一個雙方都勉強能接受的協議。
內容是把西海岸劃分成數個區域。
其中靠近北地一帶城鎮的教會由于傅佐爾·錢伯瑞親自任命,但蜿蜓河以南從今以后必須由左思本人控制。
也就是說,暴政之神班恩在費倫大陸的教會再一次發生了分裂,從原本的兩個教派分裂成三個教派。
其中艾加遜·納塞雷領導的部分已經與薩馬斯特的拜龍教攪合在一起,其主要目的是為了尋找暴君并支持他們獲得權力、制造紛爭、建立令人感到恐懼的暴政統治;
傅佐爾·錢伯瑞領導的這個部分則更傾向于政教合一,由自己來成為暴君,以散提爾堡和散塔林會為核心不斷向四周擴張,直至建立一個冷酷殘暴的黑暗帝國。
至于最后一個,自然就是以后左思領導的“穩健派”。
理念是暴君和暴政不應該僅僅只停留在膚淺的表面,而是要為統治服務、與統治本身緊密的結合在一起,讓人們相信集權跟獨裁統治才是最好的制度。
從目前的情況看,班恩明顯覺得左思走的這條路才是正確的。
因為當暴政與統治結合在一起之后,他在國度內的影響力跟信徒數量勢必會迎來大幅度擴張。
劃分好了勢力范圍,傅佐爾·錢伯瑞臉上頓時浮現出滿意的笑容,直截了當的說道:“等配合你把這場戲演完,我返回散提爾堡之后會立刻著手發動統一月之海的戰爭。
希望我們到時候可以再度聯手,一南一北兩面夾擊。
把這個曾經的精靈王國科曼索乃至谷地收入囊中,使其沐浴在班恩的榮光下。”
“到時候再說吧。
現如今的科曼索早已被來自幽暗地域的黑暗精靈勢力所滲透、控制,再加上當地的其他智慧生物群落,局勢可以說是非常的微妙。
還有迷斯·卓諾那龐大復雜的魔法謎鎖,想要占領那里談何容易。
更何況,谷地還住著伊爾明斯特、風暴·銀手和希倫的靈魂。
我可不想跟他們爆發太過激烈的沖突。”
左思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太看好這個計劃。
當然,如果月之海暴君非要這么干,他也不會阻止就是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傅佐爾·錢伯瑞明顯察覺到左思對這個提議完全不感興趣,果斷終止了該話題。
就在他舉起手中的詛咒標槍,打算殺死之前從天空中墜落摔成重傷正陷入休克昏迷不醒的金龍時,左思突然開口打斷道:“等等!你該不會是想要殺了這條奄奄一息的金龍吧?”
“怎么,有問題嗎?
她傷的太重了,除非先解除傷口附近的強大詛咒,再動用一些高等級的再生和治療神術,否則根本沒可能救活。
區區一條青少年金龍,根本不值得浪費偉大班恩所賜予的力量。
還不如直接將其殺死,然后把尸體交給曼松制作魔法裝備或是改造成為亡靈生物。”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傅佐爾·錢伯瑞眼睛里閃爍著冷酷與殘忍的光芒。
就像善良陣營的伊爾明斯特在一生之中殺死了很多邪惡的色彩龍一樣,他也在漫長的生命中殺死了很多金屬龍。
其中像這種才離開父母庇護沒多久、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還滿懷著一腔對于正義事業熱血的魯莽青少年金龍、銀龍,早就已經殺死了超過兩位數。
左思笑著搖了搖頭回應道:“你這樣做太浪費了。
要知道類似種世界觀和價值觀正在形成過程中的年輕巨龍,正是最容易受到外界影響的年紀。
她的靈魂是如此干凈,沒有沾染到一絲一毫的雜質。
如果能施加影響改變其認知、思想和意識,那就能使其從象征純潔善良的白色變成邪惡的黑色。
最重要的是,你難道不覺得這種高傲金龍逐漸變成自己形狀的養成小游戲很有趣嗎?”
“所以……你想要救下并收養這條青少年金龍?”
傅佐爾·錢伯瑞難以置信的挑起了眉毛。
向來喜歡以權勢壓人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左思的思維方式,以及那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惡趣味。
“為什么不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左思似笑非笑的聳了聳肩膀,走到近前輕輕撫摸著金龍尚未長出胡須的下巴。
這正是她尚未成年的標志。
要知道真正的成年金龍,無論雌性還是雄性,下巴上都會長出很多像是觸須一樣的東西。
年齡層越大,胡須的數量、粗細和長度就會越驚人,給人一種博學、睿智和成熟穩重得感覺。
毫無疑問,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眼前的這條青少年金龍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起碼還得幾十年才能長出胡子這種東西。
“好吧,隨你的便。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金龍的社會性很強,他們極有可能會派出人手來尋找和營救被俘的同胞。
另外,我還俘獲了另外兩條成年的金屬龍,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一起帶走。
但丑話說在前邊,以后惹出麻煩來可別找我。”
說罷,傅佐爾·錢伯瑞便結束了這次交談,帶著軍隊和俘虜浩浩蕩蕩向幾公里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守軍的城市進發。
等散提爾堡的軍隊全部消失在視線范圍之外,左思這才邁步走到被鎖鏈捆成粽子、因為失血過多奄奄一息的成年金龍和銀龍面前,用略帶玩味的語氣說道:“十分抱歉。介于你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所以我恐怕是沒辦法放你們自由離開了。”
“散提爾堡的入侵是你的陰謀?”
雄性金龍瞪著兩只眼睛怒氣沖沖的質問。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沒錯!是我給傅佐爾·錢伯瑞提供了糧食、武器、盔甲,以及那柄可以百分之百控制別人的神器節杖。”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銀龍也跟著發出了有氣無力的咆哮。
“自然是為了粉碎原本的統治結構,以救世主的身份占領并統一這片土地,為更多的人帶來繁榮與安定。
莫非你們還沒有發現嗎?
傅佐爾·錢伯瑞幾乎每占領一座城鎮,都會把原本的貴族和統治階級清理一空,但卻從未對平民下過手。
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強征勞工、大規模把戰俘貶為奴隸。
僅僅是設立了班恩的神殿,然后維持現狀沒有做出任何改變。”
左思顯然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處理這兩條被俘獲的金屬龍,所以十分坦誠的做出了解釋。
雄性金龍頓時恍然大悟,立刻忍不住咒罵道:“該死!原來傅佐爾·錢伯瑞和他率領的散提爾堡大軍只是受到操控的一顆棋子!你這個家伙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好像明白為什么豎琴手同盟的人會突然選擇撤出!原來……原來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了真相!”銀龍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是的,在這方面我早就已經跟伊爾明斯特談過了。
至于你們,只不過是一群遭到拋棄的棋子而已。
假如你們沒有參加這場戰爭而是躲起來,那么也許在博德之門方面戰敗后,我會聯系你們一起發動所謂的反攻,按照劇本以一場輝煌的勝利來結束一切。
但問題是,你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參加了一場不該參加的戰爭。
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先把隱患解決掉。”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的眼睛里閃爍著駭人的藍色幽光。
不用問也知道,他打算直接動用心靈魔法篡改兩條巨龍的記憶。
“你要殺了我們?”
雄性金龍掙扎著想要撐開身上的鎖鏈做拼死一搏。
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除了讓傷口又流出很多血之外,根本沒能對堅固的鎖鏈造成一絲一毫影響。
至于龍息,由于詛咒的關系不管是火焰還是弱化氣體現在都噴不出來。
看著對方狼狽窘迫的樣子,左思意味深長的說道:“冷靜點,我可沒說要殺了你們,只是對你們的記憶做一點永久性的小小修改。別擔心,這個過程很快,稍微忍一忍就過去了。”
“不!!!!!!!你休想!”
聽到修改記憶這幾個字,雄性金龍立刻變得異常狂暴,張開嘴就想要撕咬眼前這個陰險狡詐的人類。
但下一秒……
他就聽到左思張開嘴用不緊不慢的語氣念出了一個名字。
“柯茲夫!”
瞬間!
一條趴在草叢中幾乎都看不見的黑白相間小奶狗突然竄了出來,像一顆炮彈砰的一聲撞在前者的腦袋上。
轟!!!!!!!!
雄性金龍應聲騰空而起,向后飛出去好幾米遠,連續撞斷了好幾根碗口粗細的樹木,嘴巴、眼睛和鼻子更是不斷的往外噴血。
等他掙扎著想要抬起頭搞清楚發生了什么的時候,突然發現撞自己的小狗正趴在距離不到半米的地方,兩只眼睛里閃爍著無比邪惡、深邃且瘋狂的光芒。
尤其是從嘴巴里流淌出來的唾液,滴落到地面上之后會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嗤嗤聲,其恐怖的酸性傷害足以在幾秒鐘之內就把一大塊石頭徹底腐蝕、溶解。
而且嗓子發出的低沉嗚嗚聲,仿佛蘊含著某種可怕的魔力,讓成年巨龍都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與絕望。
再結合之前左思喊出的名字,金龍終于明白了什么,渾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
“這……這是上古邪物混沌犬魔——柯茲夫?你居然能控制它!”
“呵呵,你現在知道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大了嗎?所以別做無謂的掙扎了,讓我快點把這件事情搞定,你們也能少受點罪。”
說著,左思縱身一躍跳到金龍的頭頂,將其中一根手指按在他的顱骨上,迅速從里邊抽出一根根象征記憶的銀色絲線,緊跟著又把這些絲線重新編織,然后再塞回去。
整個過程僅持續了不到五分鐘。
一切結束之后,金龍已經趴在地上陷入了深度昏睡。
他無疑需要一點時間來把經過篡改的記憶梳理一遍。
一旁的銀龍親眼目睹了同伴的慘狀,被嚇得蜷縮成一團根本不敢與混沌魔犬那雙可怕的眼睛對視,強忍著劇痛任由對方編織和篡改自己的記憶。
大概十幾分鐘左右,當兩條金屬龍完成了記憶梳理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徹底遺忘了之前的小小不愉快,而且還把左思當成了救命恩人和最親密的朋友。
甚至主動提議把陷入休克的重傷金龍少女交給后者照料撫養。
至于他們自己,則迅速飛離這片戰場,去尋找同伴匯合并報告情況了。
不用問也知道,左思打算利用兩條金屬龍打入對方內部,確保對方不管有什么動向,自己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除此之外,他還想要順手獲得一些金屬龍的蛋,獲得更多的巨龍遺傳基因,為創造新的龍種添磚加瓦。
這也是為何沒有選擇將其制作成為召喚生物卡牌的原因。
一旦成為召喚生物就會與旅法師的火花緊密綁定,好處是可以獲得永生不死的力量,但壞處是不再具備繁衍后代的能力。
目送金龍和銀龍消失在夜晚的天空,左思這才來到只剩下半口氣的金龍少女面前,一口氣施展了復原術、醫療術、再生術等好幾個恢復治療類的神術。
由于巨龍生命力要比別的生物高太多,因此普通的治療法術想要治好重傷瀕死的他們,往往需要兩到三倍的數量。
像低級的治療輕傷,在對類人生物使用的時候往往一下就能讓傷口愈合并止住大出血。
可要是用在巨龍身上,別說是止住出血了,就連讓傷口稍微變小一點都費勁。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很多巨龍在戰斗中受到重創明明還活著,身邊也有低級牧師盟友,可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不過今天這位金龍少女無疑是幸運的。
她遇到了左思這個擁有強大治療神術的傳奇牧師。
伴隨著刺眼的白光,才幾分鐘左右的功夫就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在猛烈撞擊后撕裂的翅膀,斷掉的脖子、四肢、尾巴和脊椎也都被逐一接上,破損內臟也在正能量和自然能量的作用下迅速修復。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不幸的。
因為落入左思的手中,并不意味著會比干脆利落的死亡好多少。
一陣輕微的呻吟聲過后,年輕的金龍終于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只見她先是難以置信的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才把目光頭向近在咫尺的左思,用不很確定的語氣問:“人類,是你救了我嗎?”
“嗯,是的。我看到你躺在這里傷得很重,幾乎差一點就要沒命了。”
左思不加思索的給出肯定答復。
“謝謝,太感謝了。
雖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但我發誓,等自己以后有了巢穴和財寶后,一定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哦,對了,差點忘記做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叫歌爾薩尼婭。”
年輕的金龍顯然因為沒辦法立刻支付報酬而感到有些難為情。
沒辦法!
誰讓她是個才離開父母庇護,單獨出來闖蕩的青少年呢。
通常情況下,這個年紀不管是邪惡的色彩龍、還是善良的金屬龍、又或是中立的寶石龍,都很難積攢下什么財富。
大部分連建立并保衛自己的巢穴都做不到,仍處于一種四處冒險、流浪的狀態。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戰場上,一方面是出于天性中對于正義和善良事業的支持,另外一方面就是接受了斯克努貝爾統治者紅盾商會的雇傭。
由于善良的金屬龍不像五色邪龍那樣可以隨心所欲的偷、搶、騙、敲詐、勒索,所以離開父母后想要獲得第一桶金無非就是三種方法。
第一種最簡單,直接賣血就好。
由于龍血蘊含著強大的魔法力量,是很多藥劑、道具、卷軸、魔法物品和武器裝備的重要材料,因此永遠都供不應求。
但大部分高傲自負的巨龍都將這種賣血行為視作一種恥辱。
唯有那些既懶惰又完全不在乎名聲,直接原地選擇躺平的家伙才會這么干。
第二種則是變化成人形去加入某個小隊,通過冒險來獲取收入和各種價值不菲的魔法物品。
在此過程中,他們還能學會一些戰斗和施法技巧。
不少金屬龍會有職業等級,就是在這個時期獲得的。
至于最后一種,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就是接受雇傭成為“打工龍”。
有些鍛造精品和魔法裝備的鐵匠鋪,為了獲得更好合金,往往需要高溫龍息來對金屬跟礦石進行熔煉、鍛造,金龍和紅龍都能完美勝任這份工作。
除此之外,諸如保護運送貴重物品的商隊、接受某個地區政府雇傭對抗邪惡勢力入侵,都是善良陣營金屬龍喜歡的工作。
因為即便是青少年巨龍,也擁有人類和其他智慧生物無法比擬的優勢,即飛行與噴吐能力。
這讓他們在對付大量敵人時,往往可以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雇主也很愿意開出高價,盡可能靠龍來嚇唬住潛在的敵人減少自身損失。
只是眼前的金龍少女顯然并不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即便是強大的巨龍也不能隨便招惹。
左思單手撫胸略微欠了欠身:“很高興認識你,歌爾薩尼婭。不過報答就不必了。因為你現在還有一個小問題沒有解決。”
“什么問題?”
金龍少女迅速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由于某種未知詛咒的關系,你現在沒辦法飛行。”
左思瞳孔內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狡黠。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他故意留下沒有解除的。
“什么?!”
歌爾薩尼婭瞬間愣住了,緊跟著趕忙煽動翅膀奔跑著想要飛起來。
結果四肢才剛離地,下一秒便砰的一聲大頭朝下摔了個狗啃泥。
不過一次失敗并沒有讓她死心。
這條年輕的金龍接下來又反復嘗試了十幾次,直至摔到頭暈腦脹根本沒辦法起身,這才垂頭喪氣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嗚嗚嗚嗚——完蛋了!
我的龍生徹底完了!
一條不會飛的金龍?
多么可悲!
我會成為整個族群的笑柄!
那些邪惡的色彩龍也會狠狠地嘲笑我!
天吶!
早知道是這種結果,還不如剛才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看到這個“幾百公斤重的孩子”哭得如此傷心,左思立刻出言安慰道:“千萬別那么絕望。
這種詛咒是否是永久的還不得而知。
也許過一段時間它自己就會開始消退。
而且我也會嘗試著進行一些研究,幫助你想辦法解除它。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就跟我一起住上一段時間吧。”
“你是說……我的飛行能力還有救?!”
歌爾薩尼婭猛地停止哭泣,直接把碩大的腦袋湊了過來,兩只淚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居然有點萌,就是從鼻孔里噴出的鼻涕稍微有點惡心。
“當然!我會全力以赴盡可能讓你早日恢復正常。”
左思毫不猶豫的給出保證。
聽到這句話,歌爾薩尼婭抬起前爪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緊跟著吟唱咒語釋放每天三次的變化形態,迅速從一條纖細優雅的青少年金龍,變化成一名看上去十五六歲、留著一頭金色長發的精靈少女模樣,破涕為笑給了左思一個激動的擁抱。
“謝謝!太感謝了!你可真是個好人!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好人?呵呵……你還是第一個這么稱呼我的。”
左思嘴角微微上翹浮現出略帶諷刺跟自嘲的笑容,活脫脫一副誘拐未成年少女怪蜀黍的樣子。
只可惜,歌爾薩尼婭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反而繼續追問道:“差點忘記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你可以叫我索斯。”
左思直截了當報上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使用名號。
“索斯?嗯——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歌爾薩尼婭松開胳膊,開始上下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類,皺起眉頭開始冥思苦想。
很顯然,由于才離開父母保護進入人類世界,所以她對于外界的信息了解很少。
左思輕聲提示道:“我是魔法女神和劇毒與疾病女神的選民,在費倫大陸西海岸一帶還算稍微有點名氣。”
歌爾薩尼婭兩眼瞬間放光,大聲驚呼道:“啊!我想起來了!
你跟夏恩七世與三圣同盟在南方卡林衫展開合作,廢除了那片土地上延續數千年的奴隸制度。
包括我父母在內的很多金龍,都對此報以贊賞,并認為這是一次偉大的正義躍進。
而且你統治下的耐蘭瑟爾群島和路斯坎對平民也很好,即便是殘疾人也能獲得足以果腹的食物。
很多金龍都喜歡到那邊去看看,感受那種欣欣向榮的氛圍。”
“想不到我在金龍之中還挺有名氣的。”
左思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盡管他知道金龍是龍族當中幾乎唯一擁有社會性的巨龍,并且建立起了一種相對松散的議會制度,但卻沒想到對方早就已經在觀察自己了。
畢竟這些家伙在進入城市的時候,往往都會變化成為各種各樣的類人形態。
除非他們自己暴露身份,不然的話基本上是很難被察覺到的。
“何止是有名!
一小部分比較年輕的金龍甚至認為你能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積極的變化,打算要跟你進行深入合作。
不過他們的計劃被長老們阻止了。
長老們認為現在下判斷還為時過早,需要進行更多的觀察和等待。”
歌爾薩尼婭明顯是個沒什么心機的天真少女,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通過她,左思得到了很多關于金龍族群內部的信息、情報和秘密。
同樣也知道了一直沒有什么動靜的善良陣營金屬龍,不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是躲在暗處進行長期的觀察。
說不定在路斯坎、耐蘭瑟爾群島和現如今的安姆帝國中,就生活著部分金龍或者銀龍變化成的人類、精靈或半精靈,有些搞不好還成為了官僚系統中的一員。
想到這,左思準備回去之后就讓手下的巫妖抽空暗中調查一下。
尤其是那些熱衷于搞釣魚執法的家伙,大概率有可能是金龍假扮的。
與此同時,遠在紅袍巫師統治下的塞爾,幾名派系首席正齊聚一堂,表情凝重的相互注視著彼此。
足足過了有好幾分鐘,其中一個人才忍不住打破沉默,直截了當的問:“你們確定那份情報沒有出錯?薩扎斯坦獲得了一件可以讓凡人成為神明的寶物?”
“不清楚!這份情報是從散塔林會那邊散播出來的,究竟是真是假還難以判斷。”
另外一名首席不斷擺弄著十根手指回答道。
能看得出,他眼下的內心一點也不平靜,甚至可以說是緊張和不安。
“別急!我已經派人去確認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薩扎斯坦在紅袍法師內部最主要的敵人阿茲納爾·斯魯爾試圖安撫盟友們的情緒。
只可惜,由于消息太過勁爆的關系,以至于即便是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紅袍首席也沒辦法保持鎮定。
畢竟那可是成為不朽神明的誘惑!
連薩扎斯坦本人和維沙倫都因此而變得有些瘋狂,更何況是他們。
就在密室內再一次陷入沉默的時候,一名高階環法導師突然憑空出現,貼在阿茲納爾·斯魯爾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
下一秒……
他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用震驚不已的語氣問:“你確定?”
環法導師趕忙點頭回應道:“我非常確定!
就在不久之前,薩扎斯坦和他調動的軍隊已經返回了駐地。
而且按照我們安插在他身邊的間諜匯報,死月法珠和撒寇席爾之座兩件神器已經作為籌碼交到了索斯的手上。
所以不會有錯的!
薩扎斯坦真的拿到了足以讓凡人封神的寶物。
不過想要使用這件寶物,還需要相應的知識。
這些知識就掌握在維沙倫的手里。
據說那件寶物原本就是維沙倫從紫塵平原古老遺跡中挖掘出來的。
后來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落到了索斯手上。
他用這玩意跟薩扎斯坦做了一筆交易。
如果我們想要獲得更多的信息,要么去找維沙倫問個清楚,要么冒險去跟索斯接觸。
我個人更傾向于前者。
畢竟維沙倫可以算得上是敵人的敵人。
他跟薩扎斯坦之間的仇怨已經根本沒辦法化解,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締結聯盟。”
環法導師的情緒明顯非常激動且亢奮,一股腦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
但遺憾的是,在場所有的紅袍首席都沒有表示贊同,而是不約而同陷入沉思。
由于維沙倫在很早以前就被驅逐了,因此大部分后來上任的首席對這位“老前輩”都沒什么印象,更談不上了解。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經跟薩扎斯坦為了爭奪死靈派系的首席而大打出手,而且實力非常強大,足以與伊爾明斯特、欣布這樣的魔法女神選民對抗。
如果可以的話,首席們顯然不太想要跟這樣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合作。
但同樣的,另外一個左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之前在路斯坎爆發的戰斗中,阿茲納爾·斯魯爾已經親自體會過前者的恐怖。
尤其是免疫九環時間停止這項來自魔法女神選民的能力,直接廢掉了很多高階法師最拿手的戰術。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在座幾位首席必須要反復衡量利弊,并且還要進行大量的試探,才能決定選擇誰作為對抗薩扎斯坦的盟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得到這個消息并不只有自己。
另外一邊,陰影谷的大賢者伊爾明斯特、風暴女王欣布、凱爾本黑杖等選民也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才回到老巢不久、正忙著整理耐色瑞爾時代遺留下來魔法知識的肥宅奧沃,同樣也看著自己長孫侄女——魔瑞莎送來的情報目瞪口呆。
毫無疑問,在薩扎斯坦拿到風暴之眼以前,左思就已經給席曼蒙下達命令,讓他借助散塔林會的情報網把消息傳播了出去。
眼下,整個費倫大陸不管是善良還是邪惡、混亂還是守序,都因為這顆眼睛的出現而暗流涌動。
風暴之神塔洛斯狂熱的信徒們,更是謀劃著要組建起一支軍隊,前往塞爾奪回屬于自己神明的圣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