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突然出現在伊利亞巴城外的鋼鐵公主雅盧賽爾,艾瑞貝斯顯然無法置之不理,更不能有任何怠慢或者失禮。
畢竟不管怎么說,對方都是科米爾的王室成員,傳奇國王亞桑四世的親生女兒,而且其本身也是一名實力不俗的戰士兼紫龍騎士,曾經不止一次指揮過軍隊戰勝強敵。
所以為了不鬧出什么外交危機,同時也搞清楚這位公主殿下究竟想要干什么,艾瑞貝斯最終都選擇了先請對方進入城內,并在剛剛攻陷的領主府邸、同時也是城堡的大廳里接見了對方。
剛一見面,她就注意到了雅盧賽爾身上散發出來的驕傲,以及那種隱藏在“公主”這個在大多數人眼中美麗優雅形象之下狂野。
是的!
就是狂野!
因為半精靈圣武士注意到,對方身上的鎧甲居然沒有一丁點裝飾性的花紋或是華麗的寶石點綴,完全遵從實用主義和防御力至上的原則,看起來甚至有點丑陋。
這無疑嚴重違背了女性愛美的天性。
在鎧甲肩膀、腹部、護頸等位置還能看到非常清晰明顯的揮砍與穿刺痕跡。
這說明雅盧賽爾并不是那種單純待在后方的指揮官,反倒是一名敢于帶領手下發動沖鋒殺進敵人之中的勇士。
也只有總是沖鋒在第一線的將軍,鎧甲上才會有如此多的傷痕。
尤其是那雙銳利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氣勢,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都感到印象深刻。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一丁點公主的架子跟矜持,直接像個男人一樣大踏步走到近前,張開雙臂給了艾瑞貝斯一個近乎粗魯的熊抱,笑著問候道:“晚上好,來自遙遠北地無冬城的朋友,很高興能在這種地方遇到一位和我一樣的年輕女性指揮官。”
“我也很高興見到您,公主殿下。”
作為象征純潔、正義和善良的圣武士,艾瑞貝斯動作明顯有些僵硬,似乎很不適應這種第一次見面就過于親密的舉動。
不過出于禮貌,她并沒有將對方推開,而是任由其與自己貼了貼臉頰。
等相互問候結束之后,雅盧賽爾立馬急不可耐的追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能給我介紹一下現如今的局勢嗎?
你們的軍隊能夠出現在這里,肯定意味著已經擊潰乃至擊敗了散提爾堡的大軍,對吧?
傅佐爾·錢伯瑞和他手下的軍隊眼下在什么位置,還剩下多少士兵?
可以給我在地圖上標記一下嗎?”
不得不說,這位鋼鐵公主對于戰爭和戰斗表現出來的狂熱著實是把艾瑞貝斯嚇了一跳,趕忙苦笑著解釋道:“抱歉,事情可能跟您想象中稍微有點差距。
事實上我并不知道在博德之門那邊的戰況如何,只是被索斯閣下派出來收復沖薩河沿岸重要城鎮的偏師。
我們從納西凱小鎮出發沿著烏爾登商道向東推進,一路收復了被占領的綠巢鎮、貝爾達斯克、阿斯布萊溫,一個多小時前剛剛打下這座伊利亞巴城。
按照索斯閣下的命令,接下來應該繼續向東解放貿易大道一直到巨龍海岸被散提爾堡攻陷的城鎮。
但遺憾的是在伊利亞巴的河道碼頭倉庫里,我發現了大量傅佐爾·錢伯瑞從西哈特蘭德地區掠奪的資源和財富。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知道了這個消息,必然會想方設法把這些東西重新搶回去。
因此我決定放棄原本東進的計劃就在這里固守待援。
相信索斯閣下一旦打贏決戰,一定會以最快速度趕過來馳援。
到時候前后夾擊,必然可以重創散提爾堡的邪惡勢力,讓他們沒辦法把搜刮的財富和物資帶回去。
對了,我還沒問您為什么會突然率領軍隊出現在這里?
難道科米爾王國也準備好要向散提爾堡宣戰了嗎?”
聽到這番話,雅盧賽爾立刻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不瞞你說,其實我的父親早就想要出兵了。
只是科米爾境內各種麻煩一直不斷根本騰不出手來。
不過現在嘛……
他被深水城的萊拉女士說服,準備截斷傅佐爾·錢伯瑞的退路,讓他把從這片土地上搜刮的物資和財富統統吐出來,一點也別想帶走。
父親給我了一支艦隊,想讓我在海上對其進行攔截。
但相比起在海上打仗,我更喜歡在陸地上來一場正面對決。
因此我將艦隊指揮權交給了另外一名伯爵,自己帶著三百余精銳騎士從邊境的波斯庫橋登陸,繞過東行市來到了伊利亞巴。
原本還打算發動一場突襲搶占這里,然后以此為基地掐斷散提爾堡撤退的路線。
可沒想到居然晚了一步被你搶了個先手。”
“所以……您希望跟我們聯手?”
艾瑞貝斯兩眼微微放光,似乎有點明白這位鋼鐵公主的想法了。
因為她也打算在這里打一場阻擊戰,盡可能消耗傅佐爾·錢伯瑞的有生力量,確保其無法再對東邊巨龍海岸附近的城市造成威脅。
“沒錯!而且我非常想要從你這里了解一下那位索斯閣下,以及他在費倫大陸西海岸傳奇般的冒險故事。”
說著,雅盧賽爾眼睛里迸射出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好奇。
畢竟她之前已經宮廷內其他情報機構和萊拉口中獲得了一些相關信息,突然對這個與自己年齡接近的年輕人產生了濃厚興趣。
不管是其多個神祇選民的身份,還是那種可以自由自在穿梭于不同位面乃至時空的旅法師能力。
除此之外,這位鋼鐵公主前一段時間還從歸家探親的傳奇紫龍騎士——博妮塔口中得知了前往無底深淵營救財富女神渥金的過程。
這也是她為什么不老老實實待在海上,而是率領三百余名騎士大老遠跑到沖薩河的重鎮伊利亞巴。
艾瑞貝斯笑著回應道:“當然沒問題。
不過我對索斯閣下的了解并不算多,恐怕無法滿足您全部的好奇心。
而且趕了這么長時間的路,我想您和您的騎士們也應該都餓了。
不如讓我們邊吃邊談如何?”
雅盧賽爾不加思索的點了點頭:“當然!我代表所有科米爾騎士感謝你的盛情款待。另外,請務必不要把我當成一名公主,就當做一名普通的騎兵指揮官即可。”
很快,這兩個都擁有相當高指揮能力和軍事素養的年輕女性指揮官便肩并著肩前往餐廳。
隨著三百余名科米爾精銳騎士的到來,艾瑞貝斯顯然也有了與散提爾堡精銳力量一戰的底氣。
要知道這些騎士可不是那些可能連LV1戰士等級都沒有的普通衛兵、民兵,而是最低都擁有LV5戰士和LV1紫龍騎士職業等級的貴族騎士。
在實行分封制的科米爾王國內,他們不僅擁有貴族頭銜和采邑,同時許多人還是大貴族家庭中沒有繼承權的兒子或女兒。
所以這三百名騎士在實際投入戰場時所能發揮的作用,相當于三四千人乃至更多。
這也就意味著,艾瑞貝斯無需擔心手下素質低劣的士兵抵擋不住班恩教會那些黑暗衛士的猛烈攻擊,最終導致大潰敗。
正在遙遠東方發生的小插曲,左思顯然還不得而知。
或者說,他此刻仍在忙碌著處理一些比那還要重要許多的事情。
伴隨著夜晚過去,太陽再一次從海平面上升起給整個世界帶來了光和熱,狂歡了整整一夜的博德之門終于變得稍微安靜了一點。
不少喝到爛醉如泥的平民橫七豎八的躺在街頭巷尾。
其中有的相互摟在一起嘴里不斷嘟囔著什么,還有的懷里抱著各種各樣的動物、酒瓶,亦或是桌子、凳子、花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更有甚者就躺在自己的嘔吐物跟排泄物上睡得不省人事。
長滿黑毛胸口、白花花的屁股、就這樣如此堂而皇之的展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總之,這畫面單獨拿出來絕對能幫那些還沒有養成酗酒習慣的人戒酒。
如果是發生在地球現代社會,那么等這些人醒來的時候怕是要當場社死,必須要考慮換個星球生活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那些海商的鼓動下,足有兩萬多人聚集在了博德之門中央宮殿——至高大廳的門口,高喊著要加入商業帝國安姆,成為其麾下的一座港口城市。
如此大的陣仗,自然不可能會不驚動開了一晚上宴會的北地各城鎮代表。
包括艾拉斯卓在內,眾人紛紛走上高層的陽臺,居高臨下看著這幅無比壯觀且震撼人心的場面。
深水城的公開領主皮爾蓋倫更是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轉過身盯著同為領主的凱爾本,似乎在詢問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畢竟這可是整整兩萬人啊!
雖說在動蕩之年的時候,博德之門的常住人口一度達到八萬六千到十一萬五千之多。
可后來隨著諸神被打下凡間引發的劇烈動蕩,還有幾年前那次與耐蘭瑟爾群島海戰失利造成的負面影響,以及最近巴爾之子沙洛佛克陰謀掀起的戰爭,都導致了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斷崖式下跌。
現如今可能只有不到五萬人了。
刨除掉未成年的孩子和行動不便的老人,這已經是差不多整個城市全部的青壯年人口。
而且能明顯看得出,其中女性的比例要比男性多出一大截。
因為不少男人都在之前的戰爭中死掉了,同時也留下了大量失去丈夫的寡婦和失去父親的孩子。
毫無疑問,這些在傳統社會中處于弱勢的群體,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來自外界強大力量的庇護。
這也是那些海商能夠將他們煽動起來的原因之一。
“看來你已經贏得了這座城市民眾的認可,不是嗎?”
艾拉斯卓意味深長的調侃了一句。
她可不是瞎子,知道昨天晚上在狂歡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那些被耐蘭瑟爾群島扶持起來的商人直接打開自家倉庫,像不要錢一樣把大量的食物和酒水分發給普通人,然后給他們灌輸如果博德之門想要生存下去并變得更好,就必須主動并入安姆。
否則類似的情況就會再一次上演。
出于對之前被散提爾堡怪物大軍占領的恐懼,才有了今天早上眾人看到的這一幕。
雖然手段稍微有點見不得光,但這的確也是一種民眾意志的體現。
要知道之前博德之門實行由四位公爵組成議會的統治方式,早就隨著海戰的失敗和大量黑幕的曝光讓平民失望透頂。
長達數年的激烈內斗更是讓營商環境變得越來越差。
這也是為何沙洛佛克的行動可以如此順利,甚至好幾位公爵全家死光都沒有引發什么劇烈的反彈。
真實情況是普通人早就不在乎這些公爵和他們家族、盟友的死活。
而沙洛佛克掀起戰爭導致大量男性死亡,以及散提爾堡大軍占據博德之門對上層統治階級舉起屠刀,又喚醒了這座城市底層民眾的恐懼。
現如今的他們已經不想再繼續折騰了,更不在乎什么自由的意志,只想要安穩和平的生活。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
在費倫大陸上,什么樣的制度最穩定、最不容易出現問題呢?
答案顯然是封建君主制和由強大法師統治的國家!
看看科米爾王國,再看看由耐瑟瑞爾遺民組成的法師之國哈魯阿,哪一個不是屹立并存在了千年之久,幾乎很少會出現劇烈的動蕩。
相比之下,看看實行所謂議會和民主制度的西海岸城邦。
深水城從建立以來就一直內亂不斷,一直到最近兩三百年權力交替才慢慢穩定下來,之前各種血腥的暗殺、武力奪權事件層出不窮;
銀月城也同樣經歷了一段令人不堪回首的過去,到艾拉斯卓上臺才真正走向繁榮;
博德之門就更不用說了,先后經歷了三次統治權易主。
最嚴重的一次被稱之為“稅收暴動”,也就是農民和本地領主向過往船只征稅,結果引發船只所有者的強烈不滿,最終導致了一場戰爭。
而這次暴動直接導致商人、海盜階級與本地的農民和領主相互敵視直至今天。
所以在海商們列舉了大量經過篩選的事實之后,博德之門的居民們開始堅信不管是議會制度還是所謂的民主投票,都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混亂與災禍。
反倒是由一個力量強大且擁有絕對權利的君主,可以為自己帶來渴望的秩序與安寧。
于是乎,眼前這一幕便出現了。
當然,這其中肯定少不了班恩教會在暗中的推波助瀾。
傅佐爾·錢伯瑞雖然跑了,可他卻在暗中留下了不少班恩的牧師隱藏在暗處,打算等左思掌權之后就立刻跳出來建立神殿,擴大暴政之神在這片土地上的影響力。
左思并沒有急著開始自己的政治表演,而是壓低聲音貼在銀月城女王耳邊低語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些什么嗎?
大部分普通人既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也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只是一群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的盲從之徒。
他們的從眾心理就像是羊群,永遠都在關注者領頭者的一舉一動。
如果想要對多數人施加影響,那么只要控制住其中的幾個頭羊,就能讓其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動、得到想要的結果。
因此我才會說銀月城那種一人一票的政治選舉制度就是個笑話而已。
試問一名研究政治經濟幾十年、經驗無比豐富的學者,與一個平時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酒館里夸夸其談的廢物,在選舉中同樣都只有一票,這真的公平嗎?
如果與一天需要通過投票來決定某件重要的事情,而后者的最后一票將決定這個城市的未來,結果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最終引發可怕的災難。
那么請問這個責任又應該由誰來承擔呢?
進行投票的民眾嗎?
還是那個只會夸夸其談的廢物?
所以把權力集中起來才是一個國家與政治實體最終的出路。
也唯有如此,你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把整個銀月聯盟統合起來。
政治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最骯臟、最卑鄙的游戲,善良的人無法在這個領域內生存下來。
如果你想要獲得成功,首先就必須扼殺自己的天真和不切實際的理想。”
“這就是你那套以邪惡手段行善良之事的理論?你認為統治者的思想和意志才是決定最終結果的關鍵?”艾拉斯卓瞇起眼睛質疑道。
“難道不是嗎?”
左思笑著反問。
“看看納西爾領主統治下的無冬城和你統治下的銀月城;
再看看紅袍法師統治的塞爾;
以及之前六人評議會統治下的安姆。
我想應該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
政治是一種相比起過程更注重結果的游戲。
另外,權力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礎上。
你該不會以為人們尊重法律是因為它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偉大力量吧?
人們只是單純畏懼法律背后所隱藏的執法力量,說白了也就是足以致死的暴力。
而你現在看到這幅民心所向的景象,不過是精準的心理把控和對社會群體性思維的一種操控罷了。
不好意思,我得先失陪一會兒,去對這些博德之門居民的請愿做出回應。”
說完這句話,左思便站起身直接從陽臺一躍而下,向著沸沸揚揚的人群大喊道:“安靜!請保持安靜!我沒辦法同時跟那么多的人交流,所以請麻煩你們選出幾個代表來。”
瞬間!
兩萬多人的隊伍陷入沉默,開始相互之間大眼瞪小眼,表現出了普通人在重大場合都會出現的不知所措。
但很快,幾名花費重金被聘請來的“演員”就憑借出色的專業技能,很快贏得了周圍人的認可。
沒過一會兒功夫,十幾個“代表”就這樣被推舉了出來。
根本沒人知道,他們實際上早就已經被內定好了,就連那些躲在背后煽風點火的海商也不清楚真實情況。
確切地說,這些代表們基本都是專業的吟游詩人,天生就適合干間諜、刺客、蠱惑和煽動人心這種事情。
他們真正雇主不是別人,正是以杰弗里為首的奧法秘術會核心成員。
作為用來對付官僚系統的利刃,這些巫妖們在最近幾年培養和雇傭了大量的吟游詩人。
平日里,這些詩人就在各個城鎮活動,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和表演,偷偷搜集了大量的情報,不管是敵人的還是內部的。
而且費倫大陸的吟游詩人跟許多人印象中只會在酒館內吹拉彈唱提供娛樂表演不同,非常擅長幻術、變化和音樂類的奧術魔法,同時還擁有不俗的潛行能力。
這也是為什么最大的情報組織豎琴手同盟,標志是一個吟游詩人最經常使用的樂器——豎琴。
因為該組織里,吟游詩人的占比要遠遠高于其他職業。
不過跟豎琴手的職能不同,奧法秘術會培養出來的吟游詩人除了要訓練原本吟游詩人的技能之外,還要額外抽出時間來學習個人心理和社會大眾心理。
相比起搜集信息、刺探敵人情報之類的事情,他們其實更擅長執行眼前下這種大規模煽動人心,然后把成百上千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任務。
尤其是成功操控別人的思想和行為,很容易讓這些家伙產生莫名的興奮與滿足。
就好像自己是躲在黑暗中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其他人則是受到操控而一無所知的小丑。
正當北地個城鎮的領導者用充滿羨慕的眼神盯著與“代表”們進行商談的左思時,凱爾本悄無聲息來到艾拉斯卓的身后,用極低的聲音問:“索斯剛才都跟你談了些什么?你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
“不,沒什么,我只是感覺自信心稍微受到了一點打擊。”
銀月城女王抬起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打擊?”
凱爾本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艾拉斯卓則捋了捋耳邊垂下來的銀色長發,微微點了下頭:“是啊。
我突然發現,跟索斯相比自己以前所堅持的政治主張和底線,現如今看起來都十分的幼稚可笑。
很顯然,他比我們都更加深入了解政治和統治的本質,也無比清楚什么時候應該做什么事情。
難怪阿斯摩蒂爾斯會邀請他加入地獄。
相信有了這么個好幫手,巴托地獄的政治局面一定會從原本的暗流涌動漸漸變得越來越穩定,直至實現某種終極的邪惡秩序。”
“關于這一點我倒是從不懷疑。
事實上正是因為在索斯身上看到了這些特質,我才會選擇支持他建立一個龐大的西海岸帝國。
畢竟在我們這個世界上,還從未真正意義上出現過一個擁有巨大國土面積,同時在政治、經濟和文化領域都高度統一的國家。
東方的穆爾霍蘭德帝國雖然龐大且統一,但靠的卻并不是世俗的權力,而是由神明親自統治的神權之國。
自從那些神明回歸外層位面本質之后,這個老舊的帝國便開始了各種陰謀詭計和權力的爭奪,跟那些歷史上出現過的大帝國沒什么兩樣。
同樣國土面積巨大的塞爾,同樣也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
因為它的實際統治者紅袍法師們本身就不是一個團結的整體。
議會更是以派系首席為代表分裂成了兩個相互對抗的陣營。
所以我非常要親眼目睹,索斯口中提到的那種國家究竟是什么樣子,又會對整個世界造成怎樣深刻的影響。”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凱爾本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期待的表情。
“索斯要建立一種全新的國家形態,而你想要看到的是一種能夠打破過去束縛的全新秩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們倆應該都是一類人呢。”
艾拉斯卓忍不住輕聲感嘆了一句。
有時候她真的非常希望能夠像凱爾本這樣有著簡單而又純粹的追求。
但介于自己特殊的身份,不管做什么都必須要進行復雜的權衡利弊,否則就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作為銀月城女王,艾拉斯卓在進入其他領地、城邦和國家的時候都必須要事先通知對方并獲得許可,否則立馬便會引發嚴重外交糾紛。
但凱爾本卻并不需要遵守這一點。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左思已經與“代表”們完成了商談,并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高風亮節的“三請三讓”,最終“不得已”之下才勉強答應了允許博德之門成為安姆的一部分。
瞬間!
聚集起來的人群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在部分“有心人”的引導下,“索斯閣下”這個稱呼漸漸變成了“索斯陛下”。
不得不說,這場政治秀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因為在此之前,這片土地上還從未有人玩過這樣的手段。
尤其是那種不斷拒絕和表現出來的為難,讓淳樸的博德之門居民相信他們這次是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獲得了最大好處的海商們更是激動地熱淚盈眶,紛紛拿出家族中壓箱底的寶物作為禮物,獻給這座城市的新統治者作為祝賀。
同樣對這個結果感到十分滿意的還有那些前來湊合熱鬧的善良陣營金屬巨龍。
畢竟像這種民眾自發請愿,統治者仁慈謙虛的場景,剛好是他們所推崇且最樂意看到的。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無一例外都向左思表達了祝福,并表示如果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來找自己。
就這樣,在博德之門“民心所向”的情況下,左思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合法的統治權,同時也得到了北地所有城鎮的認可。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他派出軍隊一路向東進發,一個接一個將蜿蜓河以南的城鎮全部收復,就連位于日落山脈附近以前受到散塔林會控制的卡姆歐普、赫魯斯瓦也不例外。
緊跟著再如法炮制,高舉著解放和民主的大旗進行吞并。
那恐怖的擴張速度和當地人狂熱的支持,讓皮爾蓋倫感到頭皮發麻。
如果之前被迫讓出領導權的時候他內心之中是充滿屈辱和憤怒,那現在就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這位強大的戰士突然意識到,左思所使用的政治手腕跟自己以前遇到過的任何一個敵人都截然不同。
對于北地那種相對原始、野蠻、簡單粗暴的政治環境更是不折不扣的降維打擊。
沒有任何一個城鎮可以在這種攻擊下可以而不淪陷。
很快,皮爾蓋倫便找上了凱爾本,滿臉凝重的問:“親愛的老朋友,我想以你的智慧應該不難看出那個年輕人的野心,對嗎?告訴我,深水城究竟要怎樣做才能保證不會被吞并?”
“對不起,伙計,這一次我沒辦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因為不管是在政治、軍事、經濟方面,我們都不可能是索斯的對手。
所以我建議你與其去考慮跟一個無法戰勝的敵人對抗,倒不如好好靜下心來考慮利用這段時間把深水城建設的更加繁榮。
等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以此為籌碼換取更多的自治權。
這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而且您難道不覺得這種統一,要比北地上千年以來始終保持分裂和動蕩要強太多嗎?”
凱爾本不動聲色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皮爾蓋倫顯然并不這么認為,立刻咬牙切齒的咆哮道:“不!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吞并深水城!既然你不愿意幫助我,那我就去找愿意幫助我的人。”
說罷,他便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凱爾本則站在原地注視著對方漸漸遠去的背影,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千萬不要被憤怒蒙蔽雙眼做出錯誤的選擇啊。不然的話你將為此付出難以想象的慘痛代價。”
正當左思有條不紊把勢力范圍向巨龍海岸推進的時候,遠在索巴鎮不遠的巨龍森林內,一場無人知曉的慘烈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在這片生長著高大紅杉和松樹的密林中,原本牢牢占據統治地位的綠龍,現如今已經只剩下了十幾枚尚在孵化中的龍蛋和不到十條才出生不久的雛龍。
至于剩下的,基本無一例外都死在了戴維安的劍下。
這名跟隨左思時間最長的隨從,甚至都沒有變身成為烈焰紅龍,僅憑劍術就已經完成了主人交付的任務。
此刻,一條達到了古龍年齡層的雌性綠龍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巢穴中,抬起頭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入侵者,還有旁邊那條作為帶路黨的黑龍,憤恨不平的咒罵道:“該死的叛徒!早知道你是這種不知感恩的雜碎,我當初就不應該同意收留你,而是直接咬斷你的脖子。”
黑龍穆爾哈蘭斯顯然跟大多數擁有暴脾氣的惡龍不同,對于這種不痛不癢的咒罵僅僅只是翻了個白眼,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反駁道:“感恩?別鬧了!
你當初收留我還不是為了把我當仆從一樣使喚?
算算自從我在這片森林定居之后,你指使我去干了多少危險的工作?
幾乎所有的綠龍都把我當傻子一樣耍。
你們以為我真的有那么愚蠢?
大錯特錯!
我之所以裝出那副樣子,就是為了不引起你們的警惕。
但是現在不同,我投靠了一位強大而又恐怖的主人。
這位叫做戴維安的烈焰紅龍就是主人派來的一名手下。
在偉大的索斯閣下面前,你們不過是可以隨意被碾死的小蟲子而已。
記住,今天這場屠殺不是因為你們曾經對我做過了什么,而是你們接受散提爾堡的雇傭妄圖與主人為敵。
主人需要通過殺一儆百來告訴在自己統治下的所有巨龍,與他為敵意味著什么。”
“你難道就不怕這樣做死后會被偉大的提亞瑪特女王算賬嗎?”
綠龍掙扎著昂起頭試圖通過恐嚇的方式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盡管提亞瑪特是惡龍之神,但在大部分巨龍眼中去并不會將其視作神祇,而是一位強大而又邪惡的前輩或者君主。
尤其是守序傾向的綠龍跟藍龍,往往會稱呼其為女王。
“有甚么好怕的?反正我已經把自己的靈魂賣掉了,死后大概率會下地獄與魔鬼為伍。”
穆爾哈蘭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甚至還主動亮出了自己身上的煉獄血統跟標記。
盡管這種煉獄改造尚處在初級階段,可他的體型已經在這兩天時間里長大了整整一圈,各項基本屬性也獲得了提升。
“呸!你簡直就是色彩龍之恥!幸虧你不是綠龍,否則我寧愿把自己的鱗片染成別的顏色。”
古綠龍從嘴里噴出了一口混雜著血液、濃痰和強酸的唾液,以表達自己內心之中的鄙夷。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非常想要從嘴里噴出致命的龍息。
但問題是,黑龍天生對于一切強酸能量的傷害完全免疫。
因此綠龍的酸霧根本無法對黑龍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當然,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單純以吐息而言,雙方屬于典型的金鐘罩打鐵布衫,都破不了防。
穆爾哈蘭斯十分敏銳的躲開了這次口水攻擊,不屑一顧的嘲弄道:“隨便你怎么說,反正與你們這些失敗者相比我是成功活下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活下去,我愿意拋棄尊敬和底線去干任何事情、做出一切需要的改變。
至于你……
就帶著所謂綠龍的驕傲去死吧。”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這條另類的黑龍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上去,一口咬住對方的脖子不撒嘴,同時整個身體壓上去讓遭到重創的綠龍沒辦法翻身。
沒過一會兒功夫,這條統治了巨龍森林數百年的古龍綠龍就這樣屈辱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要知道這片森林里的綠龍,基本上全部都是她的子嗣、接受她的統治跟領導。
看著對方失去生命特征的尸體,穆爾哈蘭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吐掉嘴里充滿酸性的血液,快步走到戴維安的面前畢恭畢敬詢問:“您覺得那些龍蛋和雛龍怎么處理?我覺得留著他們遲早是個禍患,不如直接斬草除根。”
“不,沒有這個必要。龍蛋和雛龍都會被送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浮空城,并在那里接受實驗和改造。”
說著,戴維安打開隨身攜帶的箱子,把所有雛龍和龍蛋一股腦塞了進去。
作為一名戰士,他雖然對于魔法和基因研究領域一竅不通,但也知道這類實驗最重要的就是必須有足夠的活體。
而綠龍的幼崽和龍蛋恰好是完美的實驗材料。
一聽到實驗和改造兩個詞匯,穆爾哈蘭斯頓時感覺到脊背一陣發涼。
他原本以為趕盡殺絕的建議已經足夠陰險惡毒。
但現在看來,自己與新主人比起來簡直差太遠了。
正當兩人搜刮完巢穴內所有的財寶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股龐大而又邪惡的力量從天而降。
下一秒……
一條擁有五個腦袋,軀干上遍布著五顏六色花紋的超大巨龍憑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尤其是那紅、藍、綠、黑、白五個顏色的腦袋,實在是太具有辨識性了。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惡龍之神提亞瑪特降下了一個化身。
身為黑龍的穆爾哈蘭斯幾乎在一瞬間被嚇到心臟驟停,全身上下肌肉繃緊并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相比之下,戴維安則要勇敢的多,直接化身成為烈焰紅龍釋放出體內源自火元素親王的力量,打算與眼前的神祇化身拼命。
反正對于他來說,死亡不過是一種另類的休息。
過上一段時間之后,自己仍舊可以滿血復活,只是會損失這段時間提升的隨從等級而已。
提亞瑪特明顯察覺到了戴維安的反應,其中紅龍的那顆腦袋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呵呵呵呵——我欣賞你的勇敢跟忠誠!
但是請不用那么緊張,因為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恰好相反,我希望你給自己主人帶個口信,就說我希望能跟他見上一面。”
“你想要見主人?那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戴維安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同時也收起了攻擊姿態。
“因為盯著索斯的神太多了,我可不想暴露自己,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尤其是我的那位死對頭,要是他知道我的計劃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撓、破壞。
更何況,他現在可是阿斯摩蒂爾斯眼里的紅人。
一旦我公開跟索斯碰面,天知道地獄中的那些層面領主會怎么想。
給,你只要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就行了。”
說罷,提亞瑪特將一枚散發著幽光的鱗片從身體上剝離下來丟了過去,隨后便化作一陣狂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足足過了一分鐘,黑龍穆爾哈蘭斯這才撲通一聲全身癱軟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顯然被嚇壞了,還以為惡龍之神是來找自己清理門戶的呢。
感受著手中龍鱗中所蘊含的邪惡神力,戴維安根本不敢怠慢,立馬恢復人類形態拽著半癱的穆爾哈蘭斯施展傳送魔法回到主人的身邊匯報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