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姐妹之間的久別重逢無疑是相當感人的。
尤其在得知櫻過繼到間桐家消失這一年多時間里所經歷的苦難后,身為母親的葵感覺心都要碎了,同時第一次對丈夫遠坂時臣產生了無法抑制的怨恨。
因為她原本以為所謂的「過繼」僅僅只是讓其中一個女兒加入對方的家族、繼承其全部的魔術資源,尤其是最為珍貴的魔術回路,進而成為一名優秀且前途無量的魔術師。
可誰知道,間桐臟硯骨子里早就已經扭曲病態,甚至完全沒有把自己的女兒當成人,通過那些使魔一樣的蟲子不斷進行即便是在成年人眼中也相當沒有人性的折磨跟虐待。
這完全超出了葵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線,強烈的愧疚感和自責瞬間席卷了全身,緊緊抱著失而復得的櫻不斷哭泣,嘴里更是一個勁的重復「對不起」三個字。
她根本無法想象,如果小女兒照這個樣子被折磨幾年、十幾年最終會變成什么樣子。
又是否會因為無法忍受持續不斷的痛苦和一片灰暗的人生而選擇自殺。
所以現如今的小櫻表現得越是乖巧懂事,葵的精神和內心就越是無法平靜。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她才逐漸控制住情緒,緩緩站起身注視著不遠處的黑暗王子,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你把我和我的女兒們強行帶到這里來,是否是想要用我們來威脅時臣迫使他在圣杯戰爭中做出讓步?」
格雷亞聽到這句話立刻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不,夫人,我想你似乎誤會了什么。
你的丈夫在我的眼里根本微不足道,更不構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
他在我的眼中就像是個可悲小丑,既沒能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同樣也不是個優秀的魔術師,甚至就連當老師和御主都是嚴重不合格的。
我需要你和你的女兒們待在這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確保你們能平安的活到最后,不至于出現什么意外情況。
畢竟我的姐姐可是一個很任性的家伙。
一旦她喜歡的人不小心受傷或死亡,后果可能會變得非常嚴重。」
「你的意思是……這是某種變相的保護?」
葵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識抱緊兩個年幼的女兒,眼神中透漏出緊張和恐懼。
畢竟按照眼下這種情況,保護和綁架其實只有一線之隔。
就在格雷亞想要給出肯定的答復時,遠坂凜突然掙脫了母親的手臂,一臉不滿和憤怒的咆哮道:「父親才不是小丑!他是最好的父親,同樣也是最好的魔術師!」
不得不說,相比起妹妹膽小、老實、內斂、羞澀的性格,她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面。
尤其是膽子,簡直不是一般的大,哪怕在這種環境下也絲毫沒有半點退縮。
格雷亞顯然對這個小不點很感興趣,并沒有表現出哪怕一丁點的生氣,反倒是依舊保持著優雅的笑容反問:「你說他是最好的父親,那我要請問你,最好的父親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到另外一個家族去受苦嗎?
又或者你剛才沒有聽清楚自己的妹妹在間桐家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跟虐待?
誠然,在你的眼中遠坂時臣或許一個合格乃至優秀的父親,滿足了你對于父親這個角色所有的幻想。
但問題是那僅僅只是針對你自己。
看看小櫻,你覺得她在內心之中會認為遠坂時臣是個合格的父親嗎?
在她的眼中所謂的父親早就已經跟間桐臟硯那個惡魔畫上了等號。
至于最好的魔術師,我只想告訴你遠坂時臣的天賦在魔術界并不算出色。
如果讓他跟本次圣杯戰爭的參與者之
一肯尼斯來一場決斗,他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相比之下,我覺得雁夜反倒是更像個完美的父親和丈夫。
當他得知櫻被過繼到間桐家的時候,第一時間返回了那個令自己感到厭惡乃至痛恨的家族,并嘗試著代替櫻去承受所有痛苦跟折磨。
為此,他幾乎奉獻了自己的全部,不得不以御主的身份參加本次圣杯戰爭。
而代價就是燃燒自身的生命力,最多只剩下區區幾天的壽命。
我的父親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就是為了他人和崇高理想而做出的自我犧牲。
很顯然,雁夜完美符合了這個標準。
因為櫻甚至都不是他的孩子,僅僅是因為內心之中仍舊深愛著你們的母親就主動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可遠坂時臣呢?
他親手把自己的孩子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說到這,黑暗王子故意停頓了一下,把目光投向渾身上下正在因為情緒劇烈波動而輕微顫抖的葵。
「夫人,不得不說您挑選丈夫的眼光真是差勁極了。
因為在遠坂時臣的眼中,你只是個能夠誕下優秀后代的生育工具,僅此而已。
可你卻企圖通過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在一個以追求抵達根源為最高理想的傳統魔術師身上獲得愛。
多么可憐而又可笑的妄想。
明明最愛你、最適合成為丈夫的人就在身邊,但你卻做出了人生中最錯誤的選擇。
試問如果有一天遠坂時臣也面臨這樣的選擇,你猜猜看他有多大可能會像雁夜一樣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葵終于徹底破防捂著耳朵像瘋了一樣大喊道:「夠了!快停下!我不想聽你的這些胡言亂語!」
「嘖嘖嘖,難怪父親總是強調真相永遠是最傷人的。
趁著現在遠坂時臣還活著的時候,您盡可以逃避。
但問題是如果他突然有一天死了呢?
要知道圣杯戰爭可是很危險的,任何御主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死掉。
到時候您又要如何面對雁夜那無私的愛,以及他為您女兒櫻所付出的犧牲?」
格雷亞顯然很享受這種操控別人情緒和心理的感覺。
因為他本人是天生類神力的關系,所以沒辦法真正感受到這種弱小凡人的糾結、痛苦和自我矛盾,但又想要效仿自己的父親那樣去控制對方,甚至是讓對方在「自愿」的情況下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動。
葵的瞳孔驟然放大,抬起頭一臉緊張的質問:「你要殺了我的丈夫嗎?」
黑暗王子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不。
我剛才說過,你的丈夫對我不構成威脅,因此我才懶得去殺他。
但我不動手并不意味著其他人不會動手。
可能您還不知道吧。
遠坂時臣早就在第四次圣杯揭幕戰的時候就惹惱了自己的從者,那位傲慢、自負且十分殘暴的英雄王。
眼下吉爾伽美什已經起了殺心,并且還跟他的那位弟子言峰綺禮勾搭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話,他才是那個會終結您丈夫生命的人。
所以我才說遠坂時臣既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是個合格的御主跟老師。
他那看似一帆風順、光鮮亮麗的一生,其實完全都是由一個又一個失敗構成的。
雁夜有句話我始終非常贊同,那就是一切都是時臣的錯。
他的自以為是和傳統魔術師的思維方式鑄就了自己小丑般悲劇的人生。」
「不會的!言峰綺禮一直對我的丈夫恭敬
有禮,他怎么會做出弒師這樣禽獸不如的行徑。」
葵的心理防線早就已經在格雷亞的攻擊下千瘡百孔,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呵呵,信不信隨您,反正用不了多久便會揭曉答案。好了,閑聊就先到此為止吧,我還有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處理。Saber,幫我照顧好客人,別光顧著自己吃。」
黑暗王子瞥了一眼坐在桌子前悶頭往嘴里不停塞食物的黑化阿爾托莉雅。
后者以極快的速度吞掉了嘴里的食物,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漬與食物殘渣回應道:「不用擔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害到她們。」
「算了,隨你的便吧。」
格雷亞顯然是察覺到了黑呆骨子里的吃貨屬性,果斷放棄了要求對方保持節制的念頭,直接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眼見御主從視線范圍內消失,黑化的阿爾托莉雅二話不說,立刻端起大桶可樂仰起頭咕咚咕咚就干下去大半瓶,隨后一臉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緊跟著又捧起一個裝滿炸雞塊的紙板桶繼續往嘴里塞。
由于擁有超規格的「龍之爐心」,因此她的食量非常恐怖,簡直就像一頭永遠也吃不飽的巨龍。
尤其是黑化以后,對于高油、高糖、高蛋白的食物幾乎來者不拒,十分享受吃掉這些食物所帶來的生理滿足。
相比之下,葵、櫻和凜這母女三人則因為擔心遠坂時臣的生命安全什么都吃不下去,只能癱坐在沙發上望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面出神。
其中的凜更是在開動小腦瓜反復思索,為什么父親對自己和對妹妹的態度差距那么大,同時不斷在內心之中反問自己,這樣的父親真是合格的嗎?
就這樣,伴隨著阿爾托莉雅咀嚼發出的輕微響聲,年幼的櫻和凜漸漸開始變得越來越睜不開眼睛,最終倒在母親的懷中昏昏沉沉睡去。
等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兩個小家伙已經徹底睡著了。
唯有葵還在瞪著眼睛注視監視器上自己那位愁眉不展的丈夫。
盡管她并不是魔術師,但卻明白在這種程度的情報壓制面前,無論遠坂時臣有多么優秀恐怕都很難討到什么便宜。
同樣的,她也看到了正在為營救櫻而竭盡所能奔走的雁夜。
盡管嚴格意義上來說失去從者之后,這個男人就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可對方非但沒有放棄,反而還在積極奔走調查,就好像完全不害怕會被從天而降的英靈或其他御主襲擊、殺死。
這就是深愛一個人表現嗎?
自己究竟應該怎么辦?
一直以來都在默默支持丈夫的葵第一次出現了掙扎。
她突然意識到格雷亞說的沒錯,相比起以抵達根源為最終理想的時臣,雁夜才是那個真正愛自己、愿意為自己獻出一切的男人。
另外一邊,在冬木市的某家高級酒店內,小安妮一伙人也在秘密召開最后的作戰會議。
作為相對比較了解圣杯戰爭的韋伯·維爾維特,正指著一張手繪的地圖向其他人解釋圣杯戰爭的流程,以及如何召喚圣杯的方法。
由于平白得了一筆可能幾輩子都揮霍不完的巨大財富,所以他看上去干勁十足,絲毫沒有因為不再是御主而感到難過。
恰好相反!
這個年輕人完全將自己視作了這個小團隊中的一員,甚至還把在時鐘塔里學習到的魔術理論教給了小安妮。
「按照你的說法,現如今已經有三位從者進入了小圣杯,只要再擊敗兩個,理論上就可以開始召喚圣杯了?」
阿納斯塔西婭摸著下
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韋伯·維爾維特認真的點了下頭:「對,根據我得到的情報就是這樣。
雖然按照規則是需要集合六位英靈,但實際上只要五位就差不多能達到臨界點了。
刨除已經遭到淘汰的Lancer、Assassin和Berserker,現如今還剩下四位從者。
分別是我們陣營中的Caster、Rider,以及遠坂家的Archer,還有那位身份神秘的御主跟Saber。
也就是說,實際上我們已經沒有了選擇余地,必須要擊敗剩下兩個敵人才能贏得本次圣杯戰爭的勝利。」
「哈哈哈哈!那還等什么?讓我們立刻動身逐一將最后的強敵擊破吧。」
伊斯坎達爾咧開嘴發出了豪邁的大笑。
一想到能跟最古老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和不列顛大名鼎鼎的騎士王阿爾托莉雅一較高下,他就忍不住感到熱血沸騰,仿佛回到了生前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歲月。
更何況自從與小安妮締結契約之后,女孩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龐大魔力令其各項能力和寶具的威力都得到了極大提升。
他現在有信心與任何強敵正面對抗而不落下風。
「但問題是我們的敵人現在有兩個,應該先選擇哪一個作為目標呢?」
阿納斯塔西婭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正所謂柿子先撿軟的捏,她希望能借助己方有兩位從者的優勢,率先干掉其中一個比較好收拾的,然后再想辦法解決掉另外一個棘手的。
「選Archer吧。雖然最古老的英雄王的確很強大,但他的御主顯然要更弱一點。」
韋伯·維爾維特摸著下巴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對于冬木市的魔術管理者遠坂家,他顯然一點都不陌生,甚至不止一次聽到過導師肯尼斯評價遠坂時臣是個十足的庸才。
與到現在都搞不清楚身份的Saber御主,這對身份和能力基本已經完全透明的組合無疑更容易對付一點。
「好!那就先干掉吉爾伽美什!反正我早就瞅這個大不順眼了。」
小安妮果斷拍板定下了第一個要鏟除的目標。
「那就這么說定了。等今天晚上入夜我們就殺上門去。」
伊斯坎達爾眼睛里閃爍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
盡管最開始的時候,他對于更換御主這種事情還是稍微有點排斥的。
但現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相當喜歡小安妮這種說干就干毫不拖泥帶水的爽快行事作風。
畢竟這位征服王本身活著的時候就相當莽,年僅二十歲就在父親遭遇刺殺后登上王位,先平定內亂統一希臘全境,又率軍東征擊敗了各方面力量都是數倍乃至十幾倍于自己的波斯帝國,終其一生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所以比起韋伯·維爾維特這種性格謹慎的御主,不服就干的小安妮顯然更合胃口。
「現在天剛剛亮,距離天黑還有至少十幾個小時,我們最好稍微做一點準備。」
說著,阿納斯塔西婭拉開窗簾讓外面金色的陽光照射進房間里去散了黑暗。
整整一夜沒合眼的韋伯·維爾維特見狀立馬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干澀的眼睛說道:「我得好好去睡一覺先。不然的話肯定撐不到今天晚上。」
「去吧,好好休息,說不定今夜過后圣杯戰爭就結束了呢。」
伊斯坎達爾笑著拍了一下前任御主的肩膀以示鼓勵,隨后將目光投向小安妮,一臉扭捏的問:「那個……Master,能麻煩你給我點錢嗎?我有很多感興趣的東西想要買下來。」
「要多少?」
小安妮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因為她實在有點不理解,一名從者要錢有什么用。
畢竟就算買再多的東西,等回歸英靈座的時候又帶不走。
「額——大概要十億左右吧。」
伊斯坎達爾給出了一個自認為相當多的數字。
要知道在跟隨韋伯·維爾維特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可是標準的窮鬼,連幾萬日元都需要精打細算,因此在他看來十億已經是個相當不得了的數字了。
「簡單!」
小安妮揮舞著手中的術士之王權杖朝空地上一指。
瞬間!
成捆的鈔票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按照一張面值一萬、一摞一百張來計算,這一堆別說是十億了,估計幾百億都打不住。
「這……這些都是我的了?」
伊斯坎達爾頓時大喜過望,整個人興奮的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與其他從者物質欲望很低不同,他可是對現代社會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甚至渴望獲得一具真實的肉體永遠留下來。
所以這家伙對于現代社會的錢可以說是相當的看重。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有錢就能招募士兵、購買各種武器裝備,然后去非洲或者南美找個小國發動軍事政變建立屬于自己的國家,再以此為基地不斷發動戰爭對外擴張,直至徹底成為整個星球的主宰。
不過他不明白的是,這個世界早就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過去那種靠著出色戰術打贏幾場戰役就能征服一個國家的時代。
而是一個離開工業強國連像樣戰爭都打不起來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中,大國擁有壓倒性的絕對支配權。
小國想要翻身光是攀科技發展工業就需要起碼幾十年的時間來打基礎。
在此期間可能還會遭遇經濟制裁、軍事威脅、外交施壓等等一系列的困難。
就算伊斯坎達爾實現愿望獲得肉體留下來,充其量也只能成為某個小國的,亦或是干脆淪為雇傭兵、軍閥一類的角色。
「沒錯,都給你啦,拿去隨便花,不夠再跟我要。」
小安妮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做出回應。
因為與憑空造黃金和寶石需要花費類神力不同,像這種成本幾乎為零的紙幣,她毫不費力就能創造出足以摧毀整個國家金融系統的龐大數量。
至于這么多的紙幣會對市場造成怎樣的沖擊,以及大量連號紙幣拿來消費是不是會被警察或金融監管機構盯上,那就不是她這個小腦瓜能想到的問題了。
「哈哈哈哈!親愛的Master,我愛死你了。」
伊斯坎達爾直接蹲下來抱起小安妮在女孩的臉蛋上狠狠親了一下,從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弄了個袋子往里裝了上百捆鈔票,隨后便扛起來徑直朝外面走去。
要知道在之前逛街的時候他就已經盯上了許多東西,現在有了錢自然要把這些東西統統都買回來。
阿納斯塔西婭看到這一幕,嘴角不受控制的輕微抽搐了一下,低聲詢問道:「Master,您給Rider那么多連號的現金真的不要緊嗎?我怎么覺得他肯定會惹出煩來。」
「嘻嘻,那不是更好嗎?
正好可以試探一下教會的反應。
我可不會忘記之前Assassin的襲擊,以及那位神父對自己兒子言峰綺禮的偏袒。
作為圣杯戰爭的裁判,利用手中的權力給某個御主提供便利,這可是不折不扣的違規。
既然被我們抓住把柄,那就不要想著能夠平安無事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小安妮的眼睛里閃過一抹不易被察覺到的惱怒。
很顯然,言峰璃正已經上了她的黑名單。
「那您的意思是……」
阿納斯塔西婭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試探道。
「鬧出點事端,然后把那個糟老頭子引出來干掉。既然裁判已經無法保持公正,那他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殺掉他之后記得把尸體送還給言峰綺禮。」
小安妮非常干脆的做出了指示。
「如您所愿,我的小Master。」
阿納斯塔西婭優雅的鞠了一躬,同時抿起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
與此同時,遠在教堂內,言峰璃正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之后倒計時,依然在對兒子感嘆道:「本次圣杯戰爭還真實意外狀況頻發,就連遠坂時臣那樣的男人現在都開始變得手忙腳亂。真不知道他最后是否能夠如愿以償的奪取圣杯。」
「請不必擔心,我相信老師一定會做好萬全準備的。」
言峰綺禮面無表情的安慰著自己的父親。
當然,也僅僅只是安慰而已。
由于親眼目睹了百貌哈桑是如何被輕而易舉的干掉,所以他很清楚遠坂時臣眼下所面臨的兩個強敵究竟有多么厲害。
盡管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也是非常強力的從者,但黑化后的阿爾托莉雅和被誤認為是眾神之王宙斯的小安妮同樣也不弱。
除非進行正面對抗,否則根本沒人知道誰能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希望如此吧。要知道這可是遠坂家距離圣杯最近的一次機會了。」
說罷,言峰璃正抬起頭注視著教堂上方五顏六色的玻璃穹頂,還有那個被擺放在教堂正中央的十字架。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圣堂教會可不是什么腐朽墮落、為斂財玩出各種花樣的宗教機構,而是一個以「狩獵異端」為己任的大型武裝機構。
不管是吸血鬼還是魔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其發誓要消滅的對象。
在長達數千年的歷史中,雙方可以說是你來我往不斷的彼此殺戮,直至到了近代才慢慢與魔術協會達成和解,只追殺那些喪心病狂濫殺無辜的魔術師。
所以作為教會的骨干力量,言峰璃正與言峰綺禮這對父子都接受過專門針對魔術師獵殺的訓練。
尤其是作為代行者的言峰綺禮,完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冷酷殺手,總能以極高的效率完成上級交付的危險任務。
就在兩人站在教堂中沐浴著早上的晨光時,一個鳥形狀的使魔突然從天而降,貼在言峰璃正的耳邊小聲低估了兩句,緊跟著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了震驚中帶著一絲錯愕的表情。
「父親,發生什么事情了?」
言峰綺禮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了一句。
言峰璃正嘴角抽搐著回答道:「是Rider。他帶著一捆鈔票沖進駐日美軍基地想要購買對方的導彈和飛機。」
「什么?!」
饒是言峰綺禮見過不少大場面,內心之中早已變得麻木且波瀾不驚,也依舊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雷得不輕。
要知道駐日美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太上皇,真正意義上的占領軍。
更何況購買軍火這種事情從來都跟政治是強相關。
他簡直無法想象這位從者的腦回路究竟奇葩到什么程度,才會跑去駐日美軍基地去采購軍火。
而且采購軍火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這玩意由于沒有神秘的加持,在圣杯戰爭中根本無法對從者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因為只要簡單的靈體化之后
,哪怕是引爆核彈也基本不可能影響到英靈。
「我得立刻去處理一下,你在這里好好休息吧。」
言峰璃正二話不說直接推開門從教堂里走了出去。
不過就在他兩只腳全部跨過門檻的剎那,一條狗突然從旁邊的陰影中鉆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將這位教會的神父撲倒,緊跟著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一口咬在喉嚨上,隨后瘋狂擺頭進行撕扯,短短不到兩秒鐘的功夫氣管、大動脈、食道就全部撕裂。
暗紅色的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從傷口處不斷噴涌而出。
「喝喝喝——」
由于氣管被咬斷,大量鮮血涌入其中造成了窒息,言峰璃正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用盡自己最后的力氣給了這條瘋狗一拳。
但瘋狗卻根本不為所動,繼續不斷擴大傷口讓血流的越來越多。
直至言峰綺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個健步沖上去,瘋狗這才松開嘴撒丫子朝遠處狂奔。
他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去追,而是彎下腰把奄奄一息的言峰璃正攙扶起來,想要把不斷流血的傷口止住,同時清理出氣管使其可以繼續呼吸。
但遺憾的是這兩樣嘗試全部都失敗了。
「該死!怎么會這樣!父親,請振作一點。」
越來越模糊的意識跟視線讓言峰璃正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抬起被鮮血染紅的手想要去觸摸兒子的臉龐。
但剛剛伸出去一半就突然落下去,兩只眼睛的瞳孔迅速擴散,顯然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看著從活人變成尸體的父親,言峰綺禮緩緩抬起頭注視著站在不遠處的那條狗,以及狗旁邊一雙筆直修長包裹著黑色褲襪的大腿。
順著這條大腿繼續往上,他看到了一名留著銀色長發的美麗少女。
「是你?!」
「呵呵,這種時候除了我還能有誰呢?
千萬別告訴我你對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他之所以今天會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破壞和踐踏規則的人必將被規則所反噬。」
阿納斯塔西婭臉上掛著戲謔的表情嘲諷道。
不用問也知道,剛才那條突然暴起行兇的狗不是別人,正是變態殺人狂——雨生龍之介。
也只有他才會對人體結構如此了解,能夠做到避開其他部位直奔最致命的咽喉。
要知道無論是犬科動物還是貓科動物,想要獵殺人這樣的大型哺乳動物最快、最好的方式就是鎖喉。
不然咬到胳膊或是腿都很難做到真正的一擊斃命。
還有可能因為人在劇烈疼痛下激發腎上腺素進而完成反殺。
所以大多數狗在面對成年人的時候基本上最多能做到的就是咬傷,很少有咬死的案例。
雨生龍之介顯然很清楚咬手臂和咬腿都不可能完成主人下達的命令。
他從一開始就瞄準了喉嚨,并且提前在教堂外面的視覺盲區潛伏起來,只為完成這次獵殺。
而且在咬死言峰璃正后,那種鮮血和殺戮的滋味瞬間喚醒了他作為變態殺人狂的一面,從頭到腳每一根細胞都在歡呼雀躍,原本就十分丑陋的狗臉變得更加猙獰,咧開嘴露出一口沾滿獻血和碎肉的尖牙。
突然之間,雨生龍之介覺得當狗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糟糕。
尤其是發達的嗅覺,讓他更能夠體會到鮮血和死亡的氣息。
「所以你是發現了父親的違規行為特地來殺他的?」
親眼目睹了父親死亡的言峰綺禮非但沒有變得激動、憤怒,反而比剛才更加冷靜,眼神也冷漠的令人毛骨悚然。
毫無疑問,他并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就好像死掉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非自己的親生父親。
「你好像并不難過?」
阿納斯塔西婭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言峰綺禮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是的,我并不難過。因為從父親決定幫助老師奪取圣杯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了他會有今天。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得罪了所有參加圣杯戰爭的御主,你殺他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你不打算給自己的父親報仇嗎?」
阿納斯塔西婭瞇起眼睛繼續試探道。
「當然不。因為我見識過你的魔眼和強大的冰凍魔術,并不覺得自己會是你的對手。除非你打算連我也一起殺掉,否則我是不會主動挑釁的。」
說罷,言峰綺禮抱起尸體轉身返堂,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更看不出有仇恨或是不甘。
一直到教堂大門砰的一聲關閉,阿納斯塔西婭這才露出嚴肅凝重的表情喃喃自語到:「該死!這家伙的精神狀態絕對不正常。」
「汪汪汪汪——」
已經品嘗到鮮血滋味的雨生龍之介立馬發出一陣犬吠,似乎在表達自己的建議。
「閉嘴,白癡。Master可沒有讓我們順手殺掉言峰綺禮。」
阿納斯塔西婭沒好氣的踹了對方一腳,隨后化作靈體消失在原地。
雨生龍之介顯然有點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盯著教堂望了好一陣子才滿懷遺憾的轉身朝樹林跑去。
一直到從者和狗全部消失,回到教堂內的言峰綺禮才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恐怖的笑容。
是的!
他在笑!
看著自己父親血肉模糊的尸體在笑!
突然!
一個金色的身影出現在旁邊,倚著墻用略帶玩味的語氣問:「如何,你現在感受到愉悅了嗎?」
「啊!我感受到了!只可惜,我沒能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而是讓他被一條丑陋的狗咬死了。不然的話這份愉悅會變得更加強烈、炙熱,就如同這滾燙的鮮血一樣令人著迷。」
言峰綺禮不加思索的給出了肯定答復。
不用問也知道,會在這種時候出現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很顯然,對于人格有缺陷的言峰綺禮來說,父親代表的并不是親情,而是代表著壓抑和最后的理性。
當言峰璃正還活著的時候,他會拼命壓抑自己的天性,不讓自己朝著那種黑暗墮落的方向滑落。
可一旦言峰璃正死了,所有那些被壓抑的東西會如同火山噴發般一下子全部涌現出來沖垮名為理智的堤壩。
吉爾伽美什顯然非常喜歡言峰綺禮這一刻所展現出來的黑暗欲望,立馬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哈哈哈哈!很好!看來你已經學會了享受愉悅。不過沒有必要為了沒能親手弒父而感到遺憾。因為你還有一個老師不是嗎?」
「呵呵,是啊,我還有遠坂時臣這個老師。真不知道當我將利刃刺進他胸口的那一刻,老師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言峰綺禮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內心之中的黑暗面徹底被釋放出來。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與之前那個恪守戒律的自己完全是兩個人了。
「我也非常期待時臣的反應,相信這個無聊男人一定會用他的死給我們帶來最極致的愉悅。」
說罷,吉爾伽美什將早已準備好的酒杯遞了過去,同時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
伴隨著玻璃酒杯碰撞發出的響聲,愉悅二人組終于正式成立。
尤其是言峰
綺禮,完全不在意自己手上的血跡,就這樣混合著父親的血漿把杯子里暗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毫無疑問,對于冬木市的魔術圈而言,本次圣杯戰爭無疑是一場浩劫。
先是數百年的名門間桐家徹底毀于一旦,緊跟著又是主持了教會數十年的神父言峰璃正被狗咬死。
這直接導致了原本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而且言峰璃正得死導致沒有人再來給圣杯戰爭處理各種善后。
當遠坂時臣得知消息,第一反應就是自己之前所有的計劃可能都暴露了。
更要命的是在參加神父葬禮的時候,他還得到了另外一個壞消息,妻子葵和女兒凜在今天黎明前的兩個小時突然失蹤了。
她們沒有攜帶任何財物,甚至就連衣服都沒有更換,穿著睡衣直接從被窩里離奇消失。
「對不起,綺禮,你父親的死應該是被我牽連了。」
遠坂時臣疲憊的臉上充滿了歉意。
「您不必道歉,因為這是父親自己的選擇。我認為他從幫忙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了今天。」言峰綺禮故意裝出一副悲傷過度的樣子回應道。
遠坂時臣不置可否的嘆了口氣:「唉——也許吧。你覺得葵和凜的失蹤跟Caster和她的御主有關系嗎?她們會不會在殺死了璃正之后又綁架了我的妻子和女兒作為報復?」
「的確有這樣的可能性。
但如果真是她們干的,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要挾?
談判?
還是單純的殺人泄憤?
如果是最后一個,她們根本沒必要把人帶走,完全可以直接殺掉將尸體留在原地。」
言峰綺禮眉頭緊皺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所以你認為我的妻子和女兒還活著?」
遠坂時臣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希望的光芒。
畢竟人只要還沒死就有無限的可能。
「是的,我認為她們還活著。而且我有一個辦法能夠讓她們脫離險境。」
言峰綺禮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將距離拉近到只有不足半米。
「是什么?」
遠坂時臣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迫切想要找到并救出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但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低下頭一看,原來有一把匕首直接刺穿心臟從后心露出鋒利的尖刃。
「我的方法就是殺掉您。這樣一來,師母和凜就失去了價值,自然也就能安然無恙了。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她們的……」
言峰綺禮咧開嘴露出了讓遠坂時臣感到陌生、甚至是恐懼的笑容。
而這是他咽氣之前所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