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薰看著初號機頭頂天空被一圈紅色套著一圈黑色的光環籠罩著,仿佛是能夠無限蔓延出去一般,這一幕他已經無數次看到了,每當這一幕呈現出來的時候,幾乎都是碇真嗣最痛苦,最迷茫的時候。
而他就那樣在輪回之中,一次又一次經歷著這一切,或許是被碇真嗣駕駛著初號機捏的只剩下腦袋,又或許是被設計出來專門限制駕駛員的炸彈剛好把頭炸掉。
一次又一次輪回之中,他從未看到碇真嗣真正獲得幸福,也從未看到過他真正憑借自己的意志,開啟一場最終的人類補完。
而當初號機的背后浮現出兩圈光環,真正進入神話形態之后,褚薰才發現,碇真嗣如今已經成長到了他難以想象的地步,以凡人之軀駕馭了神明之力。
而原本應該在這次沖擊之中釋放出來的恐怖破壞,則被八卦陣法死死的壓制了下去,他一次次輪回都保留了記憶,很清楚,在沖擊發生的時候連帶著的次生災害會造成多大的災難,特別是第三次沖擊最為嚴重,光芒籠罩的區域,大地都會被血紅籠罩,宛若是詛咒一般,在血紅色的大地之上,一切生物都不可生存。
然而這一次血紅色的區域卻被局限在了一座城市的范圍內,大量的符文從城市的四面八方浮現了出來,楚軒操控著可控高能粒子,構建成數以兆億計的符文,以結界將整座城市籠罩在內,這座已經徹底完成了疏散的要塞都市,成了神明力量肆虐的唯一區域。
不過這終究是近乎神明的力量,楚軒布置的陣法起初還能夠完全控制,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已經有壓制不住的跡象了。
藍諾自然不會在這時候閑著,一根根漆黑之中帶著紅色紋路的封印柱突然浮現出來,勐的插在了原本就要崩潰的結界四面八方。
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褚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作為經歷了一次又一次輪回的存在,這東西他是認識的,那是專門封印使徒力量的封印柱,在第三次沖擊發生之后被seele引導,由加持良治發明出來,可以將已經被污染成血紅色的大地重新凈化,在末日之中開辟出一片凈土。
按理來說這種東西現在還沒有被發明出來,但卻在藍諾們的手中提前誕生,而且剛剛誕生出來數量就夸張到鋪天蓋地的程度。
這些封印柱在地面與天空構建成了一張大網,將整個第三次沖擊的現場籠罩在內,血紅色的光芒如同是海嘯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沖擊在光芒的屏障之上,然而這些專門封印神明力量的東西卻仿佛是這紅色海嘯的克星一般,在沖刷之中紋絲不動。
碇真嗣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終于徹底相信了藍諾真正做好了為他所做的一切兜底的準備,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對這股宛若神明一般的力量的掌控之中,心無旁騖的控制著整個融合的過程。
而他也在這時仿佛感受到綾波麗的內心,那個曾經玩偶一樣的存在,也逐漸擁有了屬于人類的心,不只是她,一個個人類,仿佛是都朝他敞開了心扉,結界能夠阻擋破壞力向外界延伸,但卻阻擋不了人與人之間心靈的聯系。
雖然人與人的心彼此并沒有相連,并沒有編織成網絡,但卻以碇真嗣作為核心節點,串聯在了一起。
以凡人的身軀,理論上幾乎不可能承受全人類的心靈,但他現在已經是神了,當智慧果實與生命果實相融合后,坐在初號機之中的碇真嗣的生命形態都得到了改變。
而當人與人的心靈以他為中心連接在一起的時候,距離他最近,也最讓他觸動的竟然并不是綾波麗的靈魂,而是一個就緊貼在他身后,擁抱著他的人影。
與綾波麗有八成相似但卻相對成熟的多的面龐,此時就和他貼在一起,而這股溫暖的感覺幾乎是他每次登上初號機都能夠感受到,碇唯,他的母親從未離開,一直以來都陪伴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經歷每一次戰斗,看著他一點一滴的成長。
這一刻即便是擁有了神一般的心智,碇真嗣依舊有一種熱淚盈眶般的感覺,曾經追尋的母親,終于在這一刻與他相見了。
而如今他也終于擁有了將母親帶回來的能力,碇唯面對兒子伸來的手,微笑著握了上去,隨著這一拉,原本失去了軀體的靈魂,就那樣從初號機之中分離了出來。
遠處,明日香和碇真嗣的同班同學,剛想要細看光芒之中的人影,結界就釋放出強光,幫碇真嗣進行了一個打碼。
在這種人與人的心靈都隱約相連的狀態下,藍諾瞬間就感覺到了。無數道指向自己的惡意,看得出,圣光和暗牧是有多令人憎惡。
回到了現實之中的碇唯,依舊保持著微笑,雖然結局和她計劃之中有所不同,但同樣是她可以接受的結局,不如說,碇真嗣能夠成長到如今的地步,甚至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而當碇唯從初號機之中脫離之后,真正的人類補完也開始了。
但并不是人與人的心靈之間的融合,最先進行的,是將神明的力量從這個世界上剝離。
明日香是最先感受到這個過程的存在,兩人的心靈仿佛是面對面一般,而她也聽到了碇真嗣的心聲:“人類已經不再需要eva,你也不再因為是駕駛員才被需要,不要露出失落的表情。”
“因為……我需要你!”
藍諾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能觀察全局的存在,清楚的看到。碇唯暗中給自家兒子比了個大拇指。
藍諾:“……”
該說不說,這泡妞的本領看起來是家族傳統,傲嬌最擋不住的就是直球,此時在駕駛艙中糾結的都不知道該擺什么姿勢好:“要把機體收回去就直說,誰稀罕被你需要啊!要不是……要不是看在你是個笨蛋的份上,才不管你了呢!”
三號機懸浮到了半空中,從雙腳開始逐漸變成星星點點的白光,飛入星空之中,消失不見,而明日香身上火紅色的作戰服,也在這個過程中緩緩褪去色彩,在光芒之中化為了一身普通的女士休閑裝,未來的世界之中,將不再需要十四歲的孩子登上殘酷的戰場,直面人類的末日之戰。
而幾乎與此同時,消失的還有世界各地的使徒,第十一使徒,第三使徒,第十二,第十三……
面對神明的力量,曾經不可一世,曾經在人類世界中橫行霸道的使徒,此時卻顯得毫無反抗能力,或是從地底之下被拽了出來,或是從微生物質中被抽取出來,一個個在半空之中。化為白光,消失不見。
包括被人類秘密囚禁起來,準備用來研制特殊的人造使徒兵器的第三使徒,同樣也沒能逃離消失的命運。
巨大的如同骸骨巨蛇的身體從地下拉扯出來,隨后在半空之中化為白光,一點點升騰到了天空之中。
褚薰距離最近,受到的影響也最大,先是他駕駛的六號機在神話形態的光芒之中緩慢消散,接下來就是他了,第一使徒,從始至終都追求著給碇真嗣幸福的第一使徒,在沒有使徒和神明的世界中,自然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能看到你幸福,就這樣結束再好不過了!”
褚薰的身體也隨著白色的光芒一點點消散,雖然是第一使徒,但在神明的光芒面前,依舊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謝謝你……但,對不起,新的世界之中,將不會再留下任何神明的殘留,我雖然只回憶起了上一次輪回之中你所做的一切,但我相信你曾經無數次降臨在我身邊,陪伴我度過人生之中最艱難的歲月,但最終,我還是只能像每一次那樣,親手送你離開這個世界,這次或許是最后一次了吧!”
白光之中,初號機伸出手,握住褚薰的身體,龐大的雙眼與他相互對視,久久不語,畫面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定格。
而這一幕褚薰再熟悉不過:“握下去吧!我也希望這是最后一次了!”
正當兩人都下定決心的時候,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闖進了兩人的心靈鏈接:“誒幼臥槽!你倆等會兒!小子!你現在是神話形態,輸出在整個多元宇宙中都是能夠排得上號的,我差點就沒擠進你們倆的通訊頻道,意識上傳,意識上傳,懂不懂?你怎么死腦筋呢,都已經成神了,還不懂得該如何利用神的力量嗎?你能給你媽塑造一具軀體,給他塑造一個普通人的身體,然后把記憶導入是很麻煩的事情嗎?
靈魂什么的東西不重要,又不是每個人都要修真,大多數克隆人一個個的都沒有靈魂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碇真嗣握著褚薰的手,差點就一哆嗦直接把褚薰攥的稀碎,虧得他現在的心理素質已經比以前強了太多,強行遏制住了自己的動做,不然的話可能就追悔莫及了。
藍諾的話,讓碇真嗣腦子終于回過彎兒來,包括綾波麗最后該如何處理也終于想明白了個章程,她和褚薰,在這個世界上都屬于非人之物,本來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和這兩人訣別,現在才想起來,相比于靈魂和軀體,意識才是一個人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那啥,你倆之間要真的想發生點什么的話,你給褚薰搞個女性的身體也是可以的,我相信他肯定不介意的。”
碇真嗣:“……”
褚薰:“……”
神明的力量在這一刻勐的波動了一下,將某人強行擠進來的心靈之光給踢了出去,然后兩人相互對視:“要不……試試?”
隨后幾乎同時瘋狂搖頭,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被某人給傳染了,人類補完的重要時刻,可千萬不能搞這種幺蛾子。
然而藍諾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踢出去的,當初集群的一千多人全部融合的情況下,可是正面扛住了人類補完,是能和這個世界全部生物的心靈之光,正面掰手腕的存在,雖然掰不過,但也是一個數量級上的,在這種心靈連接的狀態下,藍諾們進入融合狀態簡直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一個人的力量會被踢出來,那就多幾個人融合一下,果斷又一次擠進了通訊頻道。
褚薰:“……”
我焯!你這人到底會不會看氣氛啊?這種時候突然跳出來干嘛?
然而藍諾這一次跳出來還真不是無的放失:“你們兩個先別急眼,現在你有神明的力量,幾乎可以重塑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雖然將人與人之間心靈的全部隔閡都打破是不現實的,但幫一些人實現他們心中的愿望,卻是可以的,雖然和人類補完之中的幻想世界中每一個人的愿望都能實現有所差距,但總要比什么都不做,浪費掉這次機會要好。”
“這是什么意思?之前的輪回之中不是已經證明了嗎?人與人之間是沒有辦法完全理解的,一些人的夢想本身就要以踐踏另外一些人的夢想為基礎才能實現,我又該怎樣實現他們的愿望?我又怎么知道自己所做的不是將另外一些人推入深淵呢?
難道有誰有資格去仲裁誰的夢想應該實現,誰的夢想又不該實現嗎?”碇真嗣成長的顯然不只是自己的身體,變強的不只是他的戰斗力,還有他的心靈,所以在此刻提出了這個靈魂問題。
藍諾點點頭承認道:“人與人的夢想的確是會存在彼此沖突的,理論上也沒有誰有資格,來仲裁誰的夢想該去實現,誰的夢想不該實現?
但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去幫人圓夢的那個人,只要你實現的那些夢想不踐踏其他人,那些夢想并沒有實現,生活并沒有什么改變的人,有什么資格罵你?”
這話讓碇真嗣眨了眨眼,總感覺這話有點兒不對,但仔細思考一下,似乎又有些道理,這不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嘛!正常人會想,你幫其他人實現了愿望,就不幫我實現這多不公平,但理智點想,對方憑什么要幫你實現愿望?沒礙著你的事你憑什么管人家干什么?
“當然這是詭辯,如果你想聽我真正的理由,我也可以全盤將這一切告訴你。”藍諾這一次是準備真正的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