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福的病情明顯沒有李火旺這么嚴重。正因如此,他的精神分裂并不是時時刻刻都發作的,有相當一段時間他的精神是處在正常狀態下的,和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一樣,擁有普通人的正常世界觀。
在普通人的世界觀之下,顯然是不會出現這些巨大機甲的,他的震撼程度不會比外面的那些士兵差上分毫,甚至因為他是坐在機甲里面的那個受到的震撼更加強烈,從這個視角看去,更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剛剛他連連后退,就是被那個高度嚇到了,高度向下看,就如同是趴在摩天大樓的窗戶上一樣。
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甚至會恐高,畢竟就連變身成為奧特曼,都有某個丟臉的家伙因為恐高連站都站不穩。坐在機甲這種沒有那么身臨其境的載具之上會恐高再正常不過了。
錢福看著正和機甲同步動作,操控著機甲的李火旺,又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間,產生了十步之內人盡敵國的沖動,在外面無數人都對付不了這臺巨大的機甲,但如果是在里面的話,那就未必了。
機甲本身是無比堅固的,即便是面前看似脆弱的鋼化玻璃,也不是尋常的導彈能夠破壞的。可駕駛員就未必有這么強大的防御力了,或許自己在機甲的內部可以直接給他一發友情破顏拳。
但終究他只是普通人,正是因為有普通人的思維才不敢冒險,不敢超脫于常規,即便眼前存在著機會也不敢抓住,倘若他真的撲上來的話,還真的可能給李火旺造成一定的麻煩,現在的李火旺只是普通人的身軀在精神病院里住了這么多天,雖然出來之后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康復訓練,但身體素質還是有所下降的,如果現在錢福沖上來的話其實是有機會的。
而這一幕如果投影在白玉京中,大概就是死亡生命近距離面對操縱著強大規則無人能敵的迷惘司命,操控規則的迷惘強大無比,屬于整個白玉京之中無人能敵的存在,但和他同樣處在規則保護之內距離極近的死亡司命,卻可以直接攻擊他的本體。
評論上兩人都是司命,這個距離之下是有概率同歸于盡的,但最終因為種種因素死亡選擇了放棄偷襲,老老實實的等待迷惘思路脫離危險地帶。
這一切并沒有體現在21世紀的世界,只是以投影的形式體現出來。李火旺面對清醒過來恢復了普通人思維模式的錢福,警告道:“你現在就在我駕駛的機甲體內,不過我勸你不要動什么小心思,你的確可以撲過來干擾我的駕駛,但你要明白駕駛艙只對駕駛員有保護。
機甲的動作是和我同步的,如果我摔倒,這臺機甲也會摔倒。
駕駛艙會保護我,幫我緩沖摔倒時墜落的加速度,但你就不一樣了,如果機甲摔倒了,而你的身上又沒有我身上這些安全裝置的保護,你的下場就相當于坐在20樓的電梯里,突然電梯頭頂的繩索斷裂,你一路和電梯一起自由落體,電梯落地的那一瞬間就是你摔成肉醬的時候。”
李火旺并不只是在嚇唬他,而是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機甲倘若是跌倒,巨大的加速度絕對足以把沒有保護的人摔成肉醬,為駕駛員所在的支撐結構是浮動的,也就是說在撞擊地面的時候,他的操作席會像一個彈簧一樣支撐他,讓他沿著加速度的反方向滑動相當長的一段距離減速,這種程度的加速度雖然比起戰斗機駕駛員需要承受的加速度還要更高夸張不少,但卻已經在人體承受的范疇內了,李火旺在原著之中可是敢用自己的肉身硬鋼卡車的存在,在這個世界只要是人體極限能夠承受得了的操作,他這這具身體都能承受得了。
錢福嚇得狠狠的打了個哆嗦,想象了一下,從那種高度自由落體,頓時放棄了危險的念頭,自己或許有可能干掉眼前的瘋子,但就算能干掉對方自己也絕對會死,那還是不要沖動的好。
而且他現在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乘坐在數十米高的機甲上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超出了他理解范疇了。
而他能夠清醒的時間也是有限的,縮在墻角瑟瑟發抖了一會兒之后,這家伙又變成了那個天天嚷嚷著獅子座,外星人入侵的精神病。
李火旺實在不知道把他救出來有什么用,或許有用吧,畢竟世界投影的理論是藍諾提出來的,而到目前為止這個理論保持著他一貫的正確,已經許多次得到驗證了,錢福或許就對應著某個極其重要的投影。
在白塔精神病院一片混亂的同時,青丘地下巨大的轟鳴聲卻停了下來,原本地下質量達到了百億噸,軀體帶有著不可名狀的,精神污染的死亡司命,突然停下了自己的移動,酆都中那些只保留著一個時辰的記憶,實際上已經死掉的人,此刻也一個個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之中,呆滯的站在原地,任由盾構機在他們身邊挖掘開道路,把他們如同雕塑一般一個個搬走。
藍諾本體順著盾構機開出來的隧道,進入到了地下最深層的天然隧道之中,之前的震動已經確定了死亡所在的位置,而他正朝著那個方向而去,他需要在死亡的周圍建立起隔離帶和相應的研究設施,將他約束住的同時,控制住精神污染的外泄,保證后來者可以安全的,對這難得的司命樣本進行研究,司命作為天道的一部分,本身其實就是規則的某種具象化,倘若能夠參透他們的生命形式,未必不能孕育出新的司命,天道足足有五十條,而司命的數量卻遠遠不足,這意味著還有大量的天道并沒有被發現捕捉。
隨著越發靠近,藍諾也逐漸感覺到了大量的信息灌輸到了自己的腦海之中,這大概就是精神污染了,普通的人類在面對司命的時候,感受到的是生命層次上的巨大差距,就如同是大腸桿菌在面對人類的時候一樣,如果把人類的思維把人類的信息強行灌輸給一個大腸桿菌,那他毫無疑問無法理解,并且會被徹底破壞,這放在人的身上就相當于在精神污染之下瘋狂死亡。
不過藍諾顯然是個異類,且不說他的實力和司命本體之間的差距已經沒有那么大,最多相當于人類和老鼠,遠不至于相當于大腸桿菌那么夸張,就是說他的精神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瘋狂感染的。
繞過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藍諾終于親眼看到了死亡的本體,就和他想象中的一樣,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扭曲詭異的,所以他看到的也是如同克蘇魯神話一般邪神軀體一般的龐然大物,巨大的血肉構造體上,各種生物的器官胡亂的生長在上面,隨意的堆積在一起,內臟器官許多就直接長在表面,一個個還能保持著活性,蠕動著,光視覺效果而言就已經讓人無比反胃。就更不要說這具身體還在時時刻刻的釋放出強烈的精神污染,大量龐雜而沒有規律的信息,通過人類的無感不斷的涌入大腦。
也就是藍諾這種腦海里直接蘊藏著不知道幾億年記憶的超級老怪物,換做其他人受到如此龐大的信息沖擊,一瞬間就會瘋掉。當然如果藍諾有辦法將自己的記憶也像死亡司命這樣式放出來,那同樣也能一瞬間把接收到自己記憶的存在逼瘋。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的本質和古神倒是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肯定是不能讓普通人面對這家伙的,讓我想想,幻想世界之中比較符合隔絕精神污染設定的材料有哪些,即便不符合這個世界的物理規律,心素的力量應當也能夠創造出來類似的物質,用這東西制作一層外殼,將死亡包裹起來,這樣普通人理論上就也可以近距離參與對他的研究了。”
隨著他念頭的轉動,一層擁有著特殊光澤的金屬,憑空生成出來,從四面八方伸展而出,將已經停滯在原地不動的死亡包裹在了內部,當這種金屬包裹過去之后,原本的精神污染就被隔絕了,不過構建這樣一層薄膜,消耗甚至比起制作之前的機甲還有更大的多,因為這東西本身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是他強行創造出來的。因此想要維持這東西的存在也就需要消耗更多的先天一炁,也就是先天一炁屬于天地開辟之初創造世界的力量,否則的話也根本不可能創造出這種違背世界規則的存在。
在他完成對死亡的包裹封印的同時,巨型機甲已經突破了層層封鎖,在層層爆炸的包裹之下,邁入了海水中。
對于普通船只已經足以航行的海水,對機甲來說只到膝蓋,必須要深入海中,相當遠的距離,這龐然大物才會真正沉到海下,而那時也相當于徹底脫離了追蹤,即便能夠追上來,地面上都奈何不了機甲的軍隊,在深海之中就更是無可奈何了。
這一幕雖然不會在新聞之上被播報出來,但不同于之前突然蹦出來的鋼鐵俠,那東西的熱度很容易就能夠在網絡上壓下來,少數幾個拍攝到鋼鐵俠畫面的人被約去談話之后,視頻也很快被刪除了。
可這巨型機甲出現在城市之中,造成的影響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夠壓的下來的了,無數人看到了摩天大樓一般的龐然大物,一腳踩碎了高架橋,碾碎了。堅固的公路地基,朝著海邊筆直的走去,有太多人拍攝下了。巨型機甲前進的畫面,城市之中更是滿目瘡遺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腳印。
事態的熱度根本不可能壓的下去,幾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不只是國內,幾乎全世界都知道了機甲入侵精神病院的事情。
并且在一天時間之內,某宇宙帝國就宣布,對此事件負責,并且表示機甲是我國傳統文化思密達!這臺突然出現在城市之中的機甲,就是我國制造的實驗品。
坐在大學辦公室的清旺來,看著手機上面的畫面,看著短視頻平臺上刷屏的機甲視頻,看著下面某些手游公司準備借這機會蹭熱度臨時推出的換皮手游,一直以來古井無波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清旺來同樣是司命的投影,而且是最為強大的那個,是三清的投影,三清是掌管秘密的天道,正因如此,幾乎一切情報都是他最先拿到,他也可以說是這個宇宙之中最為接近全知的存在。
但也正因如此,即將有一個更加強大的世界,一個可以被稱之為福生天的世界正在接近的消息,也是他最先得知的,更是在得知消息之后,親眼看到了福生天的真面目。
而看到了福生天真面目的后果,就如同普通人直視了古神一樣,三清瘋了,被福生天嚇瘋了,自此以后,三清就變成了白玉京中的章北海,變成了一個必敗主義者。
福生天的恐怖,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中,讓他本能的認為這是不可對抗的存在,因此這數千年來的謀劃,一直以來也都是按照福生天不可對抗,白玉京司命必敗的這個前提布置的。
他靠著自己知道的大量知識,靠著對規則相對更深入的了解,可以稍微的利用一點規則,體現在這個世界就是在世俗之間很有錢,在黑道白道之間都有著挺硬的關系,勉強能算是一片地區的黑幫老大,但這就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而這和福生天之間的差距,就如同一個黑幫老大和一個十數億人的國家的領導人之間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因此在此之前,清旺來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任何勝利的可能。
直到他看到原本被自己當做棋子來利用的迷惘,在借用了規則的力量之后,展現出的實力后,曾經的必敗主義思想終于出現了那么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