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會兒，被稱作威廉陛下的男人摸了摸下巴，朗聲道：“別那么見外，叫我威廉就行，我喜歡這個新名字。
吃點虧也不要緊，不得不承認，人家的軍火器械是真的好用，火力猛，輸出足，還不卡殼。
不愧是能在短短三百年，就雄霸大陸的勢力，這件事不必擔心，卡爾會處理好的。”
法羅蘭王宮衛隊長西蒙面無表情地聽著，他不喜歡那群戰爭販子，比他們當年做得還過分。
“那幾個在外面鬼混的老兄弟呢，敵人都跳到我們眼皮底下搞事情了，他們怎么還能坐得住？
別告訴我，那幾個家伙已經墳頭長草了。”
臉上帶著緬懷，威廉也沒什么講究，一屁股坐在亭外的青石臺階上，語氣悠然地說。
西蒙摸了摸額頭上的青色發絲，嘆息一聲：“這段時間，卡爾找到了他們的所在，不過他們已經心灰意冷，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是嗎？”
威廉拔出了地面上的一株青草，叼在嘴里，喃喃道：“我以前認為，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有點意義，比如做出些什么值得稱道的事來。
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來挨捶的。
區別是，有些人被捶扁了，沒脾氣了。而有些人，含著淚也要繼續下去。”
西蒙沒有出聲，他坐在了王的身邊，和他一同注視著花園角落里，那面繡著一條紅龍的旗幟。
“呸！狗屁心灰意冷！”
將嘴中苦澀的草莖吐出，威廉冷哼一聲：“丟不丟人？一群大老爺們，都過去一百年了，別告訴我，他們還沒從茅坑里爬出來！”
清風送來了花草的芬芳，一縷縷陽光灑落在那面破舊的旗幟上。
西蒙輕輕地搖頭：“卡爾還沒下定決心，畢竟當初說好了，不打擾他們隱居。”
威廉聞言站起身，打了個哈欠，搓搓手：“我不管這些，讓卡爾立刻通知他們，就說有刁民要來害爸爸，讓兒子們趕緊來保護他爹。
記得告訴他們動作快點，麻利地滾回來，晚一點，爸爸我就要被人捶扁了。”
西蒙聞言十分無語，王還是老樣子，總想當他們的爹。
“那我去了？”西蒙小聲詢問。
威廉很不耐煩地說：“趕緊！”
秩序白塔第十一層，局長辦公室，阿爾弗雷德還在和卡爾討價還價。
“原力槍械，穿甲彈，獵魔彈……這些物資我們全部照價買下！”
卡爾聲音平淡，眼中古井無波，好像這不是一筆超過百萬金幣的大訂單。
戰爭就是在燒錢，炮火一響，花錢如流水。
阿爾弗雷德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生意談成了一小半。
他試探著問：“那關于我們的有償援助協議呢？”
本次蒸汽聯盟的動作很大，如果法羅蘭出得起價，他們會派出大量兵力來參戰。
當然，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不必了，謝謝你們的好意。”卡爾面無表情地說。
阿爾弗雷德眉頭一皺：“卡爾局長，你確定不需要我們的援手？”
“不需要。”
卡爾灰眸中閃過一縷精光，那些槍支彈藥也就罷了，買誰的都是買，蒸汽聯盟的質量還高一些。
可那有償援助協議就坑多了，包括降低關稅，土地租賃，允許對方開辦多少原力工廠，且產品能公平競爭市場份額等等條款。
卡爾很清楚，以目前法羅蘭工業體系的整體水平，技術上競爭不過銀鷹聯邦。
一旦蒸汽聯盟在法羅蘭大規模興建各類原力工坊，對本土那些生產原力器械和彈藥的公司來說，完全是場災難。
因此，一定的保護是必要的，之前，蒸汽聯盟的那些槍械要進入法羅蘭市場，會被征收高額的關稅。
而且，限制了銀鷹聯邦的人在法羅蘭開辦原力工廠的數目，不享有相關的優惠政策，并且稅率要高過本土公司等等。
不要小看這些東西，雖然在一個有超凡者的世界，武力才是維持統治的根基，但經濟領域的博弈依然存在。
特別是和超凡者相關的生產體系，四大組織雄霸整個大陸，都有其立足的根基和運轉的方式。
比如魔藥的生產，自然學派旗下的勢力產量最高，技術也最先進，幾乎壟斷了西貢大陸超過一半的市場。
像雷恩經常使用的自然源泉，都是獵魔人協會從自然學派那購買的。
而蒸汽聯盟，則是本世界最大的軍火供應商，他們生產的中低品質的原力槍械和特殊彈藥暢銷全大陸。
說句不客氣的話，四大組織，都不需要親自動手，就能令很多小國直接破產，陷入內亂之中。
而假如諾克曼帝國和圣喬安帝國全面開戰，動手的也絕不只有這兩個國度，戰火足以波及大半個西貢大陸。
掛鐘滴滴答答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內。
聽到卡爾毫不客氣地拒絕，阿爾弗雷德沉默了一會兒。
他倒也沒生氣，只是很驚訝地問：“你們好像很自信能打贏這場戰爭？”
他能感覺到，對方態度很堅定，沒有商量的余地。
“不是自信，是沒想過輸了后還能活著。”
卡爾面無表情地說，百年前他們認輸了，但這次，沒有退路。
不管是誰，想要毀掉這個國度，都得從他尸體上邁過去！
阿爾弗雷德聞言哈哈一笑，他從椅子上站起身，朗聲道：“來之前，我父親就說過，別想從煉獄屠夫手上占便宜，所以他都沒看那份有償援助協議一眼。”
阿爾弗雷德的父親，丹尼爾·法萊，和卡爾一樣，是位圣域級的裂空黑武士，蒸汽聯盟的議員之一。
“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難得露出一縷笑意，卡爾嗓音溫和地說。
“我會的，而且，一年后，我會去參戰。”阿爾弗雷德笑著說。
他不是商人，而是武士，雖然生意沒全談攏，但他很欣賞那些有血性的勇士。
不是所有的超凡者，都愿意為了普通人拼上性命。
“要錢嗎？”卡爾眉頭一動，笑著問。
“免費，我相信，哈爾，凱莎，米歇爾，拉斐爾，安東尼奧，克里斯，蘇菲……這些人都會去。
到時候就看看，誰才是這一代的最強者！”
阿爾弗雷德語氣鏗鏘有力，充滿了鐵和血，不管場外多少算計和博弈，最終還是要回到戰場上。
說完，他微微躬身，然后轉身離去。
目送他出了辦公室，卡爾站了起來，他走到那副畫像前。
上面有14個年輕人，但現在，他們都老了，卡爾伸手輕輕撫摸著畫框，喃喃自語：“我們，過時了嗎？”
哈哈！
一聲響亮的笑聲傳來，西蒙雙手插兜，大步走進辦公室，揶揄道：“怎么，屠夫也怕提不起刀了？”
卡爾揉了揉手掌，瞥了老友一眼：“這倒沒有，只是覺得這一代的年輕人特別驚艷。”
“的確，比我當年強。”
西蒙感嘆了一聲，他現在是四階巔峰，不提名槍，他也沒有把握能拿下拉斐爾，和剛剛路上遇到的阿爾弗雷德。
卡爾從抽屜里拿出幾封信，詢問道：“陛下怎么說？”
“一個字，戰！人老了，沒當年的意氣了，但也不能讓一群年輕人看扁了！”西蒙笑著說。
“要是他們不來呢？”
“陛下說了，讓他們回來救爸爸。”
卡爾輕輕一笑：“也好，就讓我們教教這些年輕人，什么是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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