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高懸,初春凄冷的風嗚嗚的從道路兩旁的茂林中流淌出來,路燈慘白光芒的灑下,給瀝青馬路上鋪上了一層霜雪。
教堂的山坡下,氣氛一片肅殺,一金一銀兩道如神似魔的身影正在對峙。
神威如獄,魔力沸騰如海,擠壓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兩人的威勢之強,就像兩把直欲捅破蒼天的利劍一般!
初次見面談不上愉快,一副劍拔弩張的局面。
“吉爾伽美什,你知道archer是誰嗎?”
聽到“原來是你”這句話,遠處慢慢踏步而來的雷恩還沒什么反應,麻婆神父倒是一邊后撤,一邊開口詢問。
“本王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十年前,本王在遠坂時臣那見過他的圣遺物。”
金閃閃瞇起那雙殷紅的豎瞳,不斷審視著archer。
金發碧眼,身材修長,相貌英俊,古典風格的精美銀色甲胄上流轉著冷光。
外貌還是其次,最神秘的還是身上籠罩著一團迷霧,充滿了未知、不確定性,甚至干擾了他的觀察和感知。
他有種預感,即使他開啟寶具全知全能之星,也無法窺探出archer的所有本質。
當然,他身上強絕偉岸的氣勢,磅礴的殺意,宛如火山爆發般驚人的魔力波動,讓英雄王罕見的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不世大敵。
難言必勝。
遙想當年荒野上初次見面時,恩奇都給他的威脅感和造成的壓力,也不過如此了。
所以,金閃閃很少見的沒有浪,第一時間把甲胄穿了起來,以免陰溝里翻船。
“是那塊劍刃碎片?原來如此,凜用它召喚servant也正常,你對他的身份有猜測嗎?”
言峰綺禮顯然也想起了時臣珍藏的那枚刀劍碎片。
他知道,十年前,遠坂時臣差一點就想用它召喚出saber參照,只是最后關頭從兩河流域獲得了上古了第一條蛇的褪皮……
“沒有,也不必,這個家伙本王很討厭,必會手刃之。”
英雄王血紅瞳孔中充斥著殺意,毫不掩飾自己對archer的厭惡,即使對方實力驚人。
原本吉爾伽美什雖然狂傲,但對于最頂尖的英靈也有最起碼的尊重,假如此刻是“太陽王”拉二,或“小太陽”迦爾納在這里,至少能獲得一定的禮遇。
但雷恩不在此列。
他雖然實力夠強,但誰叫他是一個faker呢。
雖然自身的核心本質不會暴露,但那塊作為圣遺物的刀刃碎片可無法掩飾氣息。
此刻雷恩放開了“氣息遮斷”,同源的氣息依然能讓金閃閃知道他就是那塊刀刃碎片的主人,是帶著劣質贗品氣息的從者。
對于贗品,假貨,金先生自然十分討厭。
就在這兩人議論的時候,雷恩已經走到了距離他們百米之外的地方,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哦,我看到了什么,一個人渣,咳咳……這不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嗎?不躲在暗處當縮頭烏龜,終于敢跳出來了?”
老規矩,見面開嘲諷,無需客氣。
上次四戰的經歷,讓他明白──他和a閃之間沒有什么共同語言,更不可能當朋友。
“哼,archer,口氣很囂張啊!”
英雄王冷哼了一聲,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
“還有,你這個該死的faker,隔得老遠,本王都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很不舒服,真想把你撕成碎片!”
話音剛落,他身后上百個金色漩渦中一縷縷寒光。
那片空間泛起一陣漣漪,彎刀,寶劍,長槍,方天畫戟……一件件晶瑩雪亮的寶具從漩渦中延伸而出,對準了archer!
被上百件寶具的光輝環繞著,英雄王身影宛如天神一般高不可攀,那蛇瞳的紅眸睥睨著他,夾雜著一股暴虐的殺意。
強大,
烜赫,
不可戰勝!
被上百件寶具對準,被英雄王王充滿了冰冷殺意的血瞳睥睨著,弱一點的從者,比如百貌哈桑,恐怕此刻身心都在顫栗了,根本升不起對抗的勇氣。
不過,這種程度的威勢、震懾,對雷恩而言也就是清風拂面罷了。
這點小場面,不值一提,上次金先生總共朝他丟了上萬發寶具,他甚至被乖離劍ea轟過好幾次。
雖然最后是靠大圣杯,符文陣,以及saber的助攻才打贏的,但不管怎么說對面也他的手下敗將,怎么可能會慫他。
銀鎧上寒光流轉,雷恩毫無畏懼,嗤笑一聲:
“faker?那又如何,總比你這種靠著壓榨一群孤兒身上的魔力,才能茍延殘喘的垃圾強吧?
還好意思說我呢,吉爾伽美什,隔的老遠,我都能聞到你身上人渣的味道!”
無情打臉,絲毫沒給對方面子。
第四次圣杯戰爭戰時,他和金閃閃也一直針鋒相對。
但他還不至于對他言辭之間如此犀利、激烈。
因為在被圣杯中的黑泥淋到,獲得了肉身之前,吉爾伽美什固然談不上是個好人,但也不是特別屑,或作惡多端。
那個時候雷恩和他只是立場上對立,觀念不合,但不夾雜著私人情感上的喜愛或厭惡。
不過此時,他可就對他沒有一絲好感了。
在破妄之眼的獨特視野內,一絲絲生機、魔力從冬木教堂地下室中,經過某種儀式、咒法傳導到了英雄王的體內。
伴隨魔力而來的是諸多的怨念,化作扭曲蒼白的臉孔,在他身邊縈繞不散!
聽到archer嘲諷的話,金閃閃眉頭一皺,下意識回頭瞥了身后的言峰綺禮一眼。
“看來,他到過教堂的地下室了。”
麻婆神父臉色微變,十年前,第四次圣杯戰爭結束后,他和英雄王統一了意見。
兩人繼續合作關系,他收留在大火中的那些失去雙親的孤兒,砍斷他們的手腳囚禁在教堂地下室的棺材內,作為“人肉電池”為吉爾伽美什提供活動所需的魔力,并等待第五次圣杯戰爭……
“吉爾伽美什,一定要殺了他!”
死死地盯著archer,麻婆神父臉色轉冷。
這件事一旦暴露,他可沒法在冬木市繼續混下去了,圣堂教會絕對不會容忍他繼續當監督者,甚至一定會派人來殺他。
“那又如何?可笑,archer,你在指責本王嗎?”
惡行暴露,面對雷恩的質問,英雄王卻毫無愧疚之意,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這種作派,讓雷恩嘖嘖稱奇。
強大,偉岸,帥氣的英雄王,弓階的吉爾伽美什,自從受肉之后,就一直與言峰綺禮狼狽為奸,憑借著這些“人肉電池”──在大火中幸存的孤兒們──作為餌食,延續著自己偉大的生命。
而且,吉爾伽美什在這漫長的十年之間,一次都沒有對這種喪心病狂的行徑表達過不滿。
他也不曾抗拒過這種像間桐臟硯那只骯臟的老蟲子一樣,靠吸血、“吃人”延命,茍且而毫無帝王風范的卑猥行徑。
“臥槽,佩服佩服,吉爾伽美什,論不要臉,我宇智波雷恩愿稱你為最強!”
雷恩大師對金先生拱了拱手,除了表示佩服,說不出其它詞匯。
也許是出于對他實力的重視,金閃閃雖然眸中蘊含著怒火和殺意,依然開口解釋道:
“archer,本王不知道你是誰,不過很可笑,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你,竟然還拘泥于那些世俗凡人的價值觀念,真是可笑。
強者,王者,應該是定下法度,對萬民立規矩的存在,而不是如同井底之蛙一樣,被庸俗的善惡價值觀所束縛。
無論是對善還是惡,都應該平等地看待、定罪。”
好有道理,這中二的言論……不,這充滿了哲學韻味的話語,我特么差點就信了。
雷恩大師表示大開眼界,聳聳肩繼續問道:
“哦,我記得你生前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那偉大如您能否說明一下,為什么你的觀念轉變得如此快,可以在十年間,無視那些孤兒的哀嚎、怨念,恬不知恥的享受著他們提供的魔力?”
他還挺好奇的,不是說金先生喜歡小孩嗎?
那些大火中失去雙親的孤兒,年齡其實和士郎差不多,十年都是一群小孩子,按理來說閃閃不該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們。
“這不一樣!”
雙手抱胸睥睨著面前這個狂徒,金閃閃自然聽出了他的嘲諷,冷笑一聲道:
“以前在本王的治下,哪怕是奴隸也有存在的價值……
可現在,社會中的那些人,大多都是蛀蟲,多余的東西。無意義,無價值的現代人類占據、充滿了這個世界。
大人沒有價值,小孩也是如此……能為本王提供魔力獲得存在的意義,這是他們的榮幸!”
這反社會,恐怖分子的言論,讓雷恩嘴角一抽:
“我懂了,其實不必扯這么多,你直接說他們不是烏魯克的孩子就行了唄!”
金閃閃微微一愣,倒也沒有反駁,假如那些是烏魯克的孩子,他當然不會這么做。
說實話,雷恩并不奇怪他的這種論調。
能想著用圣杯中的黑泥洗地,給全人類試煉,金先生會這么想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而且對于吉爾伽美什而言,生命只是“現在就死”或者“遲早會死”的東西而已。
若是被他判定為“該死的人”,就算是世人眼中的賢者、英雄人物也會被無情抹殺掉。
閃閃只將自己的標準視為絕對,無論是就像宇宙的真理一般的英明決斷,還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的暴政,那都是王的裁定,不被世俗觀念束縛,也不容置疑。
“最后一個問題。”
因此雷恩沒再說之前的事,轉而問道,“據說,你動手殺人的標準,是對方的靈魂丑惡,或者與你為敵,是嗎?”
“看來,你還挺了解本王的。”閃閃表情略顯詫異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誰稀罕了解你啊。
雷恩心中吐槽了一句,撇撇嘴,用手指著正在悄悄后撤的麻婆神父:
“這個人渣,垃圾,應該是靈魂丑惡的,可你看起來還挺喜歡他的,莫非在你眼中,這種人的靈魂是香噴噴的?
別說以你的標準,他是個好人,那只會惹人發笑,就算烏魯克也沒有這種人類新品種吧?”
“哼,他的靈魂當然邪惡、扭曲,不過對于本王而言,他是有一點未知的。
本王很感興趣,很期待他的發展,最終又會變成什么姿態。”
金閃閃臉上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也沒顧忌綺禮在場,坦言麻婆神父對他而言是個未知的存在或者概念,想研究觀察一下。
也許膩了,或者判斷自己已經將其徹底研究透了之后,又會將他棄之如敝履。
“哦,原來如此。”
雷恩大師表示理解了,然后他在金閃閃和麻婆神父詫異的眼神中,捧腹大笑了起來,笑得格外放肆和暢快: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吉爾伽美什,雖然對于我而言,你這些都是腦癱言論,反社會的智障理論,中二病晚期治不了,不過鑒于你一本正經的回答著實逗笑了我的份上──”
他強行忍住了笑,準備補充什么,而金先生已經臉黑了。
竟然說他是腦癱,智障,金先生的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雷恩還火上澆油,向他勾了勾手,充滿挑釁的繼續道:
“──來,給你個面子,我讓你先動手!”
夠囂張!
知道短時間肯定拿不下,英雄王強忍住宰了這個家伙的沖動,他額頭青筋直跳,那張俊美的臉蛋上浮現出暴虐的笑容。
血瞳豎起,他按耐住了沒出手,而是說道:
“archer,等會本王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
不過在此之前,本王也想問,你不是厭惡綺禮和本王的行為嗎?可本王能感覺到,你此刻心中卻沒有多少憤怒……難道你不是想為那些孩子出頭嗎?”
對于他而言,archer很古怪,身上也充滿了神秘,是未知的存在,實力也夠強大。
因此他才有一點探究的興趣,否則之前他就直接動手了,根本不會浪費時間說什么。
雷恩聞言咧嘴一笑:
“沒錯,在我的眼里,你們兩個就是人渣,屬于不可回收垃圾,但這不代表我就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代表月亮……咳咳,代表正義來消滅你們。”
“哦,為什么?”
金閃閃黑著臉,眼神卻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對方雖然是個faker,但實力毋庸置疑。
對于他而言,難得有一個實力和他處于一個水平的家伙可以交流,因此多了不少耐心。
否則換作百貌那種,別說嘲諷他,敢多看一眼就當場格殺。
雷恩張開了雙臂,沐浴著星月之光,眼睛化作了純白色的銀眸,體內的魔力不斷奔騰著,流淌著,釋放著……就像休眠的火山即將爆發一樣,恐怖的氣勢讓人覺得如同面對末日天災!
他盡情顯露著自己可怕的力量,和浩瀚的魔力。
如今,他已經無需忌憚誰了。
看著對面臉色微變的金閃閃,雷恩的嘴角翹起弧度,露出一個肆意彪悍的笑容:
“其實,相比做一個英雄,好人,去伸張正義,打抱不平……我更喜歡簡單粗暴方式!
比如,老子看你不爽。
又比如,爺認為自己是最強,是從者殺手,打架會輸,那就是我不認真,只要我認真起來,就是無人能敵的生靈屠夫,什么“英雄王”吉爾伽美什,施舍的英雄迦爾納,“太陽王”拉美西斯二世,統統都得靠邊站!
別問為什么,問就是我是蘑菇他爹。
現在我宣布,我,天朝山寨王,從者中最強,專治各種不服,誰不爽就來打我!”
這些話鏗鏘有力,遠遠回蕩,讓麻婆神父都有點瞠目結舌。
蘑菇他爹、天朝“山寨王”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這話簡直囂張到沒邊了。
凡是有點傲氣的從者就忍不了。
綺禮的目光下意識轉向英雄王,想知道一向傲慢,自認為無人能敵的他什么反應。
暴怒?
發飆,翻臉?
并沒有,金閃閃臉上有點錯愕,他也不知道一些詞匯的意思,但是,這并不妨礙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閃閃繃不住了,他沒有暴怒,反而笑得前仰后合。
伸手捂著肚子,他笑得腹肌都快抽筋了。
嚴格來說也不完全算嘲笑,他會被逗樂是因為──對方竟然比他還囂張,還肆無忌憚,當然,archer也說出了他的一些心里話。
“archer,很好,本王好久沒笑得這么開心了。”
金先生強忍住笑容,重新站好,血紅瞳孔上下打量著他,仿佛在看什么珍惜動物。
“有趣,雖然無法全部理解你的話,但本王知道你有一些嘲諷本王的意思,不過也沒錯,本王確實認為自己無人能敵。”
他傲然一笑,將屹立于英靈頂點,從者天花板的氣息完全釋放出來。
被上百件熠熠生輝的寶具環繞,充沛的魔力在體表流淌,金色甲胄散發出璀璨光輝,讓他神采飛揚,宛如一尊天神!
向前一步,金閃閃伸手,對archer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那么,星之圣劍使,兵之主宰,不曾在人類史中留名的無名英靈,未知的圓桌騎士,動手吧,本王一定要制裁你這個膽大包天的狂徒!”
他使用過全知全能之星,不過未能發揮全部效果。
但至少,金閃閃通過這件寶具,知道了系統在阿賴耶那里為雷恩注冊的“合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