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綺禮,江湖外號“麻婆神父”,黑鍵八連刀刀見血,八極拳也已登堂入室。
雷恩對他其實挺感興趣,不過限于陣營和立場,他沒什么機會和對方交談。
“言峰綺禮,少年時代便在父親的手下作為代行者見習生而積年訓練,他各方面都很優秀,加入圣堂教會第八秘跡會后,很快成了一流的代行者。
不過,無論他選擇做什么,辛苦鍛煉、討伐異端、娶妻生子、學習魔術……但他依然感覺不到任何快樂和充實感,本質上是個極度空虛的男人。”
雷恩語氣平淡的說出了麻婆的一些經歷,沒被英雄王誘導加入偷稅神教前,麻婆的行為也算是正義的。
盡管做好事不會讓麻婆感到快樂,但他也的確沒做什么壞事,假如沒來參加第四次圣杯戰爭,麻婆神父也許會這樣規規矩矩的度過一生也說不定。
“極度空虛?”衛宮切嗣眉頭一皺。
作為一名獵人和殺手,最恐懼的事就是自己成了獵物,以及對敵人不夠了解,目前切嗣老爹就是這種情況。
他深深地看了雷恩一眼,繼續問道:
“你看起來很了解他,你知道他為什么來參加圣杯戰爭嗎?又為什么盯上了我?”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圣杯選中,不過,他覺得他能從你身上找到答案。
或許在他看來,你和他是一樣的人,也極度空虛,知道了你這樣極度空虛的人為何要追求圣杯,他就能得到解答。”
雷恩不緊不慢地敘述著。事實上這只是個誤會罷了,麻婆神父和衛宮切嗣根本不是一類人。
但從表面的行為上來看,兩者卻驚人的相似。
麻婆作為教會一流的代行者,一直在和墮落的魔術師,死徒之類的異端戰斗,卻并非是為了正義和信仰。
衛宮切嗣作為魔術師殺手,一直在獵殺那些草菅人命的邪惡魔術師,或以雇傭軍的身份活躍在戰亂之地,卻并非為了錢。
他們的對敵手段都非常狠辣,按理來說也都沒有來追求圣杯的理由,表面上來看的確挺像的。
也不怪麻婆會誤認為切嗣老爹和他是一樣的人。
“原來如此。”
衛宮切嗣聞言若有所思,不由得松了口氣,臉上緊繃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他恐懼的其實不是言峰綺禮,而是未知。
既然知道了對方為何而來,哪怕敵人很強,理由也荒唐可笑,他也不會恐懼。
剩下的不過是──如何殺掉敵人。
接下來,雷恩又向切嗣老爹透露了一下麻婆的戰斗方式:
“近戰你絕非他的對手,同時要警惕他投擲的黑鍵,代行者衣袍是防彈材料,并固化了防御咒文可抵擋小口徑槍械……”
這讓切嗣老爹對麻婆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并且雷恩在他手臂衣服上畫了幾個符文,告訴了他符文的效果。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做完這一切后,衛宮切嗣沒有選擇離開,他望著殘陽,不經意的問道:
“無銘,你好像不太喜歡曾經的自己,做一個英雄或者說正義的伙伴,不好嗎?”
事實上,當無銘說出他的來歷時,給了衛宮切嗣不小的觸動,他也敏銳的察覺到了無銘語氣中的自嘲。
切嗣老爹可不認為無銘的經歷就像他說的那么簡單。
雷恩輕輕一笑,有點感慨的說:
“小時候,都夢想著成為了不起的人,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我也不例外。
我想過要成為一位大名鼎鼎的英雄,締造傳奇,得到世人的驚嘆和贊譽。
我去做了,失敗了兩次后,我放棄了。”
“所以,你現在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英雄了?”切嗣老爹的目光閃動了一下,盯著他質問道。
雷恩點了點頭,表情平淡的說:
“不是,我不是當英雄的料,每次都是一敗涂地,既沒有扭轉乾坤也沒能救得了誰。”
明明時間還沒過去一年,但巨人世界的經歷就像一場夢一樣。
不過,他還是失敗了,最后留下的只有迷茫和失落,他有點迷失了。
再也沒有熱血和激情去逞強當英雄了,如今只是在過自己的日子罷了。
“僅僅失敗了兩次,你就放棄了?”
少女澄澈的聲音從后面飄來,呆毛王直視著雷恩的眼睛,仿佛在質問一般。
切嗣老爹見狀,直接離開了,城堡的陽臺上,落日的余暉下,只剩下兩位從者。
雷恩轉頭看著saber,輕笑一聲:
“騎士王,真敢說啊,什么叫僅僅失敗了兩次?或許哪一天,你失敗兩次后,會放棄拯救不列顛也說不定。”
“這不可能!無論如何,我都要拯救我的國度。”阿爾托莉雅立刻反駁道。
她絕不會放棄,也不喜歡如無銘這樣輕言放棄的人。
看著斗志昂揚,仿佛永遠不會屈服,眼神無比堅定的saber,再聯想到她的那幾種結局,雷恩稍稍沉默了一會兒。
三條線五種結局,沒有哪次她成功了,最好的也不過是躺靠在樹下死去。
雷恩直接坐在地磚上,雙臂枕放在腦后,靠在城墻上,緩緩的說道:
“騎士王,那你知道嗎,一個人投身于理想的時間是有限的,人類終將老去。
8歲的時候,人們可以無所顧忌的喊出我會成為英雄,崇拜著特攝劇、動畫片或者傳奇中那些英雄人物。
或許還會模仿一些經典動作,喊上幾句熱血的口號。
但是,到了18歲,也許依然中二,胸懷著激情和熱血,發誓要成為了不起的人,但也不會那么天真了。
到了28歲,熱血和激情還剩下多少就值得思考了;38歲,應該消磨得差不多了吧;48歲,可能早就忘了年少時的模樣……
垂垂老矣時,誰還會說我要成為英雄?!”
最后一點夕陽也已經消逝,saber沉默了一會兒,凝視著他的臉龐:
“或許吧,但我覺得你很年輕,應該還沒到無法投身于理想的時候吧?”
“沒你年輕,你看起來就是個小姑娘。”雷恩微微一笑,他目前大概20歲了。
他調侃的語氣令saber冷哼了一聲,她不由得訓斥道:
“caster,我是騎士王,不是什么小姑娘,如果你再這樣稱呼我,就是挑釁了。”
哦,真是可怕啊,該不會用劍來砍我吧。
心中吐槽了一句,雷恩淡然一笑,無視她的威脅,語氣平淡的說:
“騎士王,聽說你拔出石中劍時,身體就停止生長,從此青春永駐。
那么,有人會害怕你嗎?當他們發現你根本不會衰老的時候?”
這聽起來很荒謬,有人會害怕呆毛王。
但事實上這真實存在,假如你自己都老了,卻發現兒時的朋友還是少年模樣,一定會覺得對方是怪物吧。
saber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后,才說道:“有些民眾可能會覺得恐懼,但更多的,把這視為王所擁有的奇跡。”
“是嗎?你不會衰老,但人民會,你身邊的人會,哪怕圓桌騎士都很強大,他們也會老去,直至最后跟不上你的步伐。”
saber瞪大了眼睛,疑惑道:
“caster,你這是什么意思?”
“很簡單,你永遠年輕,不知疲倦,可以為了理想一直奮斗,但他們可不行。
定格在少女時期的你,真的能理解歲月更迭,熱血消磨殆盡,信念改變,以及衰老和軟弱嗎?”
雷恩注視著依然青春美麗,朝氣蓬勃的saber,語氣有點飄忽的說道。
“你……你的意思是,我不懂人心嗎?”阿爾托莉雅渾身一冷,語氣不由得有點顫抖。
“騎士王,你有試著從普通人的角度想問題嗎?如果你試一試,也許就知道了。”雷恩輕輕嘆息一聲,自嘲的說,“比如我,我就是普通人,也放棄理想了,沒你那么的堅強。”
這一次,阿爾托莉雅沒有質問他,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的目光略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