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失敗,誰都想反敗為勝。
即使為此鋌而走險,也在所不惜。
這個時候的德隆斯塔就是這樣。
宛如一個輸紅眼的賭徒,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走到了松子酒店老板面前,俯下身細細檢查了一遍。
“內臟受損嚴重,不轉化為‘血肉祭司’的話,肯定會死!”
“但受了這樣的傷,還能夠一直保持常態,這樣的意志……”
“成為容器再好不過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德隆斯塔徹底放下了心中最后一點兒戒備。
撲通、撲通。
一顆心臟出現在這位‘血肉大祭司’的手中,猩紅的心臟,憑空跳動著,一股股污濁的血液從血管中噴涌而出。
德隆斯塔的手指蘸著這污濁的血液,迅速開始圍繞著松子酒店老板畫著儀軌。
污濁的血液與地面觸碰時,就嗤嗤作聲,腐蝕著石板地面。
當儀式畫完的剎那,污濁的鮮血就如同活過來一般,開始向著松子酒店老板漫延而去。
嗤、嗤嗤!
血肉被腐蝕。
內臟裸露在外。
骨骼開始融化。
腦漿子都開始翻滾。
“啊啊啊啊!”
感覺自己已經沸騰起來的松子酒店老板開始瘋狂大喊,身軀在儀式內打著滾,但是一層無形的力場束縛著對方,讓這位松子酒店的老板根本無法離開儀式范圍。
看著這一幕的‘血肉大祭司’,卻是面帶興奮。
“撐住了!”
“前奏撐住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斯基芬斯你可以成為容器!”
這位‘血肉教會’的大祭司大聲說著。
“容器?”
“我只是想成為‘血肉祭司’……”
“‘血肉祭司’無法匹配你的光輝,你將帶著吾主降臨在人間!”
德隆斯塔打斷了松子酒店老板的話語,一臉狂熱地說道。
而松子酒店的老板卻沒有再反駁。
因為,更大的痛苦出現了。
噗、噗、噗!
松子酒店老板的內臟開始爆裂了。
先從肝開始。
接著是肺。
然后是胃。
最后是腎。
心臟卻保持著跳動。
撲通、撲通、撲通!
那跳動的節奏最終和德隆斯塔手中的心臟跳動的節奏保持著一致。
“第二步成功了!”
這位‘血肉大祭司’臉上的欣喜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從沒有想到過,只是冒險一試,竟然成功了!
“吾主的光輝將會照耀我!”
這位‘血肉大祭司’高呼著,開始跪地祈禱。
這是第三步!
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讓‘血肉之主’的投影意志降臨在松子酒店老板的身上,雖然不如‘血肉之門’開啟后投影降臨那樣完整,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最好的選擇了。
尤其是,他還‘保留’了整個路斯特!
原本是為了吾主降臨后的慶典祭品,但是現在卻成為了吾主的補品!
有著30萬人的血肉,哪怕吾主投影的意志不夠完整,卻也能夠迅速變得完整!
想到這,這位‘血肉大祭司’不再猶豫了。
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心臟。
本來微弱蚊蠅的祈禱聲,在這一刻,變得宛如雷鳴般。
矗立在路斯特中心的‘血肉之門’開始微微抖動。
猩紅的光芒好似化為實質。
璀璨,且奪人心魄。
這一刻,‘旁觀’的歌德都覺得雙眼刺痛,一陣輕輕的呢喃聲開始出現在耳邊,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想來到‘血肉之門’前,奉獻自己的血肉,成為那‘偉大’的一部分。
不過,才剛剛邁出一步,歌德就全身一顫。
遭遇蠱惑,‘心’判定中……
‘心’判定通過!
眼前文字一閃即逝,讓歌德恢復了理智。
但更多的人,卻沒有。
路斯特的居民們發狂一般沖向了‘血肉之門’。
在猩紅的光芒之下,他們狂呼著,用刀子切割著自己的血肉,沒有刀子的,直接用牙齒撕咬著自己的血肉。
狂熱中,有遲疑者。
因為,疼痛而變得清醒。
但也就是一剎。
那些并沒有清醒過來的人開始幫助這些‘遲疑者’。
手中的刀子。
手中的槍械。
都是最好的工具。
幾乎是瞬間,‘遲疑者’就被淹沒了。
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短短十幾分鐘后,整個‘血肉之門’下,就被血肉與尸體堆滿了。
德隆斯塔惋惜地看著這些血肉與尸體。
這些原本應該是慶典時,‘血肉之主’對他的獎賞才對,會令他再次發生質變,成為‘血肉之主’身旁真正的侍從。
但是,也就是剎那。
這一絲惋惜就消失了。
“為了吾主,我理所應當犧牲!”
這位‘血肉大祭司’想道。
而那綻放著猩紅光輝的‘血肉之門’也開始吸允著地上的血肉和尸體,就好像是在吸食一塊變了色的龜苓膏。
大地成為了吸管。
血肉、尸體滲入大地。
然后,又被大地供養給了‘血肉之門’。
‘血肉之門’立刻變得越發鮮艷了。
不再是綻放出的光輝,而是‘血肉之門’本身。
緊接著——
吱呀!
‘血肉之門’開啟了一道小縫。
一道相較于龐大的‘血肉之門’來說,微不足道的小縫。
但是,一股恐怖至極的壓迫感卻從那小縫中溢散而出。
沒有針對。
更沒有故意。
就是無意識散發出的壓迫感。
卻足以讓整個路斯特安靜下來。
廝殺聲沒有了。
狂喊聲停止了。
只剩下德隆斯塔這位‘血肉教會’大祭司的祈禱聲。
但馬上的,這祈禱聲也戛然而止了。
一支略帶彎曲,柄部更是蛇頭一般的漆黑匕首,插在了德隆斯塔的后背上。
籠罩在這位‘血肉大祭司’身上的猩紅光芒根本沒有任何阻擋之力,就好似是熱刀切牛油一樣絲滑。
而且,恐怖的毒素開始隨之漫延。
即使是‘血肉教會’的大祭司也根本無法抵擋這樣的毒素。
德隆斯塔身軀抽搐的倒地。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后。
是‘斯沃特’!
對方一臉冷漠地將‘心臟’從他的手中拿走。
然后……
用力一拋!
‘心臟’猶如是被投擲而出的標槍,迅速的消失在了視野中。
“啊!”
“不!”
德隆斯塔絕望地吼道。
儀式被打斷了。
他徹底的失敗了。
他扭過頭看向了儀式內,重新站起來的松子酒店老板。
對方依舊是那副凄慘的模樣,除去心臟和一副骨架子、兩顆眼球外,什么都沒有了,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對方的行動。
對方一抬手。
一張卷軸出現在骸骨般的手掌中。
撕開后,溫暖的治愈力量出現。
呼吸間,松子酒店老板恢復了原狀。
他面帶微笑的沖著德隆斯塔鞠躬行禮。
“大祭司,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我可以講解給你聽。”
松子酒店老板這樣說著,卻突然一劍割下了那位‘血肉大祭司’的頭顱。
看著對方死不瞑目的模樣,這位松子酒店老板笑了起來。
“我騙你的。”
說著這樣的話語,松子酒店老板一抬手,手中的長劍就消失不見,隨之出現的則是一摞足有半人高的卷軸。
沒有任何猶豫,這些卷軸隨之被撕開。
一股股無形的力量從中出現,化作一條條繃帶纏繞在了‘血肉之門’上。
它們束縛著‘血肉之門’!
它們壓縮著‘血肉之門’!
‘血肉之門’掙扎著!
尤其是那開啟了一絲縫隙的門扉內,更是傳來了更加恐怖的壓迫感!
可是松子酒店老板卻是微笑依舊。
只是壓迫感而已。
他并不恐懼。
“如果你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恐怕早已成為飛灰了。”
“而現在?”
松子酒店老板再次一抬手。
又是一摞半人高的卷軸出現。
更多的繃帶出現了,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包裹著‘血肉之門’。
‘血肉之門’的掙扎越來越微弱。
‘血肉之門’的體積越來越小。
最終,只剩下了巴掌大小。
松子酒店老板撿起了這個袖珍的,被層層包裹的‘血肉之門’。
有了這扇‘門’,他的計劃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那顆心臟了。
那顆‘心臟’必須要遠離‘血肉之門’,才能夠打斷儀式。
至于破壞?
并沒有用,反而會加劇‘血肉之門’的反抗。
讓‘心臟’遠離‘血肉之門’!
才是最正確的答案。
“昂科!”
松子酒店老板吩咐著自己的守護騎士。
“大人!”
‘斯沃特’一把扯掉了那偽裝,露出了本來面容。
這位守護騎士從死去的‘血肉大祭司’后背拔出了那柄造型奇特,全身漆黑的匕首后,就向著拋出‘心臟’的方向走去。
松子酒店的老板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后。
雖然時間有些緊迫,但是他卻相當自信絕對不會出錯。
更不會出現時間不夠的情況。
“我們應該還有十五分鐘左右。”
“不,是十六分鐘。”
“‘血肉教會’的結界,應該能夠阻擋‘守秘人’行動隊一分鐘。”
“十六分鐘能夠做很多事了……”
松子酒店老板低聲呢喃著。
“大人,請您保持冷靜。”
帶路的昂科提醒著。
這位守護騎士知道,自己這位大人的毛病又犯了。
他必須阻止。
這也是身為守護騎士的職責。
“放心!放心!”
“我只是開玩笑!”
“等拿到那顆‘心臟’,我們就先暫時離開路斯特,我們回‘博德’怎么樣?”
松子酒店老板提議著。
“大人,經歷了現在這件事后,您一定會被通緝,‘守秘人’會不惜代價地通緝您。”
“而您之前大力推動《超凡法案》,資助‘血肉教會’在首都博德暴動的事情,也一定會暴露。”
“所以,我希望您冷靜看待現在的處境。”
守護騎士一臉認真地說道。
“可是我真的有點想回博德。”
松子酒店老板情緒低落道。
這一次,守護騎士沒有開口了。
他知道自己的大人已經冷靜下來。
接下來,找到那顆‘心臟’離開就好。
不過,就在兩人找到‘心臟’的落點時,卻同時一愣。
‘心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