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伊諾絲的詢問,歌德的目光卻是看向了肯迪.爾斯。
“你認為呢?”
歌德問道。
至于伊諾絲?
歌德說過有潔癖,不會和對方說話,自然是要說到做到。
伊諾絲眼中閃過了怨毒。
這一幕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思姆萊.克時的情景——
那是在一次宴會上。
她是斯維特拉領領主的女兒!
自然受到了各種各樣的追捧!
而一些熟知她的人,更是如同公狗一樣聚攏在她的身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每個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帶著她心知肚明的熱切——她既感到惡心,卻又有些迫不及待, 還有一絲絲的……興奮!
唯有思姆萊.克!
這位北境繼承人目光平淡、清澈。
甚至是無視著她!
那場宴會,本來他和她就是最吸引人的。
只是……
他卻無視了她。
這讓她感到不服氣。
但更多的卻是屈辱!
那是比她被改造成玩物還要濃烈的屈辱!
因為,即使是被改造成玩物,她還能夠看到那種熟悉的眼神!
所以,她在當時就有了要將思姆萊.克目光完全吸引過來的想法,一開始十分順利, 她詳細調查了這位北境的繼承人。
優秀的兒子,優秀的兄長,令人欽佩的軍隊統領,多種名頭之下,她看到了對方的弱點:家人!
因此,她布局了!
讓那位大公認為他們是相愛的!
但……
她忽視了對方的兩個弟弟!
那兩個混蛋毀了一切!
還有眼前的這個!
與那兩個混蛋簡直一模一樣!
眼前的身影不斷交織、重疊。
站在這的伊諾絲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恩姆萊.克和格吉爾.克眼中的譏諷和蔑視。
‘憑你也配?’
幻聽出現在了這位女士的耳邊,怒火、屈辱不斷的涌上心頭。
這位女士沖著自己的守護騎士大聲吼道——
“答應他!”
面對著自己領主的要求,肯迪.爾斯沒有拒絕。
“領主大人的命令,既是我的使命!”
“我愿意進行一場熱身賽!”
“熱身賽?”
“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說的是,要不然我們把決斗提前把?”
歌德微笑著,目光自始至終的放在這位守護騎士身上。
他又一次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猶豫。
下一刻,這位守護騎士就看向了自己的領主。
“你認為你能夠唬住我?”
“你剛剛在這里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現在應該受傷了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怎么可能贏得了肯迪?”
“更何況,你本來就不是肯迪的對手。”
“答應他,肯迪。”
伊諾絲冷笑著。
而那位守護騎士臉上的猶豫更多了,他看向歌德的目光中浮現著不忍, 但最終,還是選擇聽從了伊諾絲的命令。
“好。”
這位守護騎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頭已經低了下去。
整個人的身上,頹喪感越發的濃郁了。
缺少了手臂的他站在那,就好似一個已經斷線一半的提線木偶,無法擺脫,卻又自欺欺人的告訴著自己,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以那曾經的誓言為理由。
“來吧!”
“讓我們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完成這次決斗!”
歌德轉身就走。
他不曾,也不可能理會肯迪.爾斯內心的煎熬。
路,都是自己選的。
做出了選擇,那就不要后悔。
一旦后悔了……
那就給自己兩耳光!
打醒了自己,就繼續向前。
打不醒?
那就是用的力量還不夠大!
“你去和他前往礦場,我去通知營地內的所有人——我不會給你休息的機會!”
伊諾絲說著這樣的話語,并沒有同行。
而在這樣的話語下,肯迪.爾斯前行的身軀都顯得佝僂了。
歌德、肯迪.爾斯一前一后返回了礦場。
得到消息的北境騎兵們,開始行動起來。
他們清空了一片地方。
讓俘虜和礦工們充當觀眾。
俘虜們對于提前的決斗感到詫異,但是卻又馬上興奮起來——肯迪.爾斯閣下可是斯維特拉領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守護騎士,他的快劍能夠斬落空中的飛鳥,能輕易刺穿六個騎士的護甲,這樣的肯迪.爾斯怎么可能會輸?
至于礦工們?
則是忐忑。
突然提前的決斗, 讓他們感到不安。
尤其是在看到肯迪.爾斯時,更是如此。
肯迪.爾斯,斯維特拉領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守護騎士。
曾經在十八歲的時候,就一人一劍將法波爾的一支百人偽裝成盜匪的騎兵全部斬殺,然后,又深入到法波爾腹地,將制定這次‘突襲’計劃的法波爾貴族刺殺在府邸中。
正因為這次功勛。
肯迪.爾斯被老領主賞識,成為了斯維特拉領的守護騎士。
現在的肯迪.爾斯四十五歲!
即使是失去了一支手臂,但肯定只會更強!
礦工們看向年輕的歌德,眼中浮現著擔憂。
對于這位解救了他們的大人,他們不希望出事。
尤其是在得知,這位大人是大公的侄子時,更是如此。
斯維特拉領的老領主對他們并不好,與那位大公比較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提高薪水、伙食,擁有休假,派出顧問勘探礦坑,加強防護,讓他們在更安全的前提下工作,即使是不幸出事,也給與高額的補償金,孩子還會被接到雪嶺城撫養。
可以說,他們希望那位大公長命百歲。
也希望大公的家人、孩子們平平安安。
“老師一定會贏!”
“只要老師贏了,斯維特拉領就會變得和以前一樣和平、繁榮!”
俘虜中肯迪.爾斯的弟子,艾特如此堅信著。
他就認為時因為老領主在時,才是最好的。
事實上……
也是如此。
對于肯迪.爾斯和這位守護騎士的兩個弟子,那位老領主竭盡全力的給與了應有的一切,那是遠超想象的投入。
當然了,也有了超乎想象的回報。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靜靜等待著。
亞特、思林兩位大公衛隊的隊長回來了,他們站在了一邊。
茜拉、斯沃特站在后邊。
礦場一方幾乎是全到了,他們在靜靜等待著伊諾絲一方。
大約二十分鐘后,伊諾絲帶著隨行人員走進了礦場。
與之前的憤怒、怨毒相比。
伊諾絲這個時候,卻是面帶微笑。
而且,還盛裝出席!
就如同是以往去看奴隸的角斗一般,她戴上了她的帽子,拿起了她的折扇,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然后——
一團泥巴砸在了她的身上。
是茜拉。
這位擁有多重身份的女士,一邊冷著臉將手套摘下,一邊輕聲道。
“抱歉,手滑了。”
“你!”
伊諾絲的優雅頓時不在了,她怒視著茜拉。
特別是當她發現茜拉擁有著遠超她的美貌時,一股子嫉妒就升了起來。
“你是歌德的侍女吧?”
“長得不錯。”
“等到歌德死后,伱是不是得殉葬啊?”
伊諾絲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再次被打斷了,這一次是茜拉摘下的手套,準準地糊在了伊諾絲的臉上。
“抱歉,手又滑了。”
茜拉冷冷地回答道。
當茜拉以簡短的、冰冷語言開口說話時,那本忽略的驚人美麗容貌就會凸顯出來,尤其是當旁邊站著一個一身泥巴,臉上也滿是泥巴的女人時,更是顯得茜拉越發漂亮了。
“我要殺了……”
伊諾絲張大嘴吼著,但是馬上的就閉上了嘴。
因為,斯沃特正拎著一兜子馬糞從遠處走來,就這么默不作聲地站在了茜拉旁邊,雙眼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我父親曾和我說過,人要是神志不清的時候,就喂她吃兩口馬糞,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這位警長笑呵呵地說道。
伊諾絲不敢張嘴了。
她怕被馬糞糊口。
她知道眼前的家伙真的能夠干得出來。
粗鄙的鄉下人!
等著吧!
贏得一定是我!
不單單是肯迪這個廢物,我還有……
想到最后一張底牌,伊諾絲馬上在心底發出了得意的笑聲,她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歌德的身上。
你!還有你們!
一定會后悔的!
我要你們死!
死!死!死!
這位女士發出了宛如勝利的誓言。
亞特做為北境一方走了出來。
伊諾絲一方則是米萊,對方是肯迪.爾斯的另外一位弟子,年輕人面容硬朗,但是雙眼中的堅韌,卻有著一絲絲猶豫。
和他的老師一樣。
那本該標槍般筆挺的身軀,也有些蹉跎。
因為,剛剛他看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讓他心中信仰徹底崩塌的事情。
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來。”
當一枚金克被亞特拋來時,米萊手忙腳亂地抬手接住。
這一幕,讓周圍人發出了哄笑。
伊諾絲更是怒視著米萊。
但是,這位一直對伊諾絲尊敬有加的年輕人,卻根本沒有在意自己領主的目光,只是看向自己的老師,在發現自己老師全神貫注地盯著歌德后,這位年輕人閉上了雙眼,深呼吸了數次。
他有了決定。
隨后,手中的金克被年輕人拋向了天空——
金克落地。
一直蓄勢的肯迪.爾斯抽出了長劍。
劍刃與劍鞘的摩擦聲中,長劍更加的有力,也更加的快速。
寒光綻放。
揮劍如風。
一連十一道劍氣,對著歌德就激射而出。
肯迪.爾斯本人更是身劍如一刺向了歌德。
快、準、狠!
可是在這瞬間,北境一方的亞特、思林和對面的伊諾絲卻是同時皺眉。
這……
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