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敢接?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千里不留行’三位‘俠客’印主沒有回答,因為,還沒有等他們開口,一股極度鋒銳的氣息就已經撲面而來。
就如劍似刀般架在了三位印主的脖頸之上。
濃烈到極致的殺機蘊含其中。
三位印主動都不敢動。
不僅因為,他們感到只要自己一動,就會死。
還因為,他們感覺自己不論怎么躲,都不行。
那鋒銳的氣息,似乎每一下都帶著致命的效果。
可就算是不動,當汗毛從三位印主后脖頸上立起、細密的雞皮疙瘩出現時,他們的脖頸處竟然浮現了一道血印。
這?!
三人一驚。
不由自主,三人看向了歌德。
歌德單手持劍,并沒有出劍的意思,但一股仿佛天河般滔滔不絕的劍氣已經在全身上下流轉不休,更讓三人吃驚的是,在這仿佛無窮無盡的劍氣后面,還有一道令他們感到頭皮發麻,全身都顫抖的劍氣。
那是什么樣的劍氣?
恐怕一出現,就要斬裂天空、大地吧?
三人忍不住同時想道。
這絕對是他們見過最恐怖的劍氣了!
不過,馬上的,三人就知道他們錯了!
大錯特錯。
錯的離譜。
因為,他們三人看到了歌德的眼睛。
瞬時,三人大腦一片空白。
恐怖!
大恐怖!
三位‘俠客’印主在這個時候,再也顧不上甚么了,抽身就退。
退出包廂。
退下五樓。
退到一樓。
退過大廳。
可還是不行,大恐怖猶如天災般籠罩他們。
繼續退!
三位‘俠客’印主繼續退著,就要離開泰豐樓。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全身一松。
麻木、空白的大腦再次恢復了正常。
三人齊齊抬頭。
歌德站在五樓欄桿處,臉上帶著淡淡的落寞,眼中充斥著濃濃的失望,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將手中的長劍拋還給了‘千里不留行’印主,轉身返回了包廂。
女刀客雙眼異彩連連。
她知道歌德很強。
掌握了‘大宇宙之力’,在王朝還健在時,這就是陸地神仙。
可女刀客也從沒有想到,歌德能夠一劍未出就嚇退了‘俠客’三位印主,與她這樣半新人不同,‘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和‘千里不留行’雖然不是三十年前那五位印主,但是在加入‘俠客’時,就已經是掌握了絕對領域的格斗家,這些年三人都是苦修閉關,自然是掌握了‘究極力量’。
但還是被嚇退了。
是嚇退!
根本沒有動手,就被嚇退!
“別浪費食物,吃完我們回家了。”
歌德看著女刀客盤子里的燒鵝腿,微笑著說道。
“嗯。”
女刀客點了點頭,以十分有禮文雅的模樣吃著燒鵝腿,但隨即就悄悄說道:“你是不是喜歡貓耳,我能行的。”
歌德雙眼一亮。
“加上尾巴的話,就更好了。”
他輕聲補充著。
然后,眉頭微蹙,目光看向了包廂外的樓梯口。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和‘千里不留行’三位‘俠客’印主回來了。
歌德相信三人會回來。
不單單是因為這里是泰豐樓。
還因為三人是‘俠客’的印主。
事實上,也是這樣。
不過,此刻歌德看著三位返回的‘俠客’印主,心底卻是不耐煩——三個不明是非,被人當槍使的男人,哪里有面容姣好,雙腿修長,低頭看不到腳尖的女刀客戴貓耳、貓尾好看?
但無奈的就是,歌德必須要忍耐。
三位‘俠客’印主臉上依舊殘留著震撼。
他們是真的被歌德的實力嚇到了。
他們從未想過歌德會這么強。
而看到這一幕,上一刻還略微無奈的歌德,在此刻卻是從心底笑了。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先是用冷兵器.長劍(超凡)為鋪墊,接著用劍之呼吸法來起調子,最終用喪志凝視來一錘定音。
雖然都是隱而不發,但這比直接用出來還費勁兒。
為什么費這么大功夫。
自然是為了報復那位‘白首’閣下。
他,歌德,不記仇。
畢竟,有仇的話,直接就報了。
道歉?
他也接受。
只是希望對方能夠在下輩子注意點兒。
這絕對不是小氣。
只是不太大方罷了。
被人打了左臉,又伸過去右臉的事兒,歌德做不出來,他就是一普通人,又不是什么圣人,自然是要保持普通人的脾氣嘛。
你不是能掐會算嗎?
那我就讓你的能掐會算變成玩笑!
什么東西最有說服力?
自然是事實!
一切的陰謀詭計,在絕對實力面前就都是玩笑!
當有絕對實力,卻依舊手下留情時,就會改變某些‘事實’。
歌德沒有說話。
五樓包廂中,只有女刀客的細嚼慢咽。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和‘千里不留行’三位‘俠客’印主卻是站立不安,最終,‘五岳倒為輕’這位印主一咬牙站了出來。
“老頭子糊涂,差點鑄成大錯,感謝‘武圣’大人后裔的寬宏大量。
老頭子身無長物,這條手臂就送給‘武圣’大人后裔賠罪了。”
說著,‘五岳倒為輕’印主豎起左手,向著右手斬去。
對方慣用手是右手。
這一斬,是真的賠罪。
一道細微的劍氣卻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輕不重,猶如是拍擊一般,打在了‘五岳倒為輕’印主的左手上。
“不用。”
歌德聲音平淡地說道。
隨后,就目光愛戀地看向了女刀客。
那種濃烈、炙熱,令女刀客羞紅了臉。
同時,也讓‘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和‘千里不留行’三位‘俠客’印主面面相覷,三人不是傻子,幾乎是同時想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關鍵點:歌德身為‘武圣’大人的后裔,一直隱姓埋名,卻突然暴露,竟然是因為李鳶!
為了李鳶,歌德不得不表明了自身的身份,也展現著自身的實力。
因為,李鳶是‘俠客’二十四印主之一。
因為,‘俠客’里危機重重。
歌德不希望李鳶受到傷害。
當這個想法出現后,更多的想法不可抑制地出現在了三位印主腦海中。
更多的則是‘俠客’中的一些不合理。
那位‘白首’閣下的‘先天卜算’,真的是傳聞中的‘百試百靈’嗎?
歌德將這些都利用血鴉之靈的視野,全方位收入了眼中。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說得再多,也不如三人自己想出來的真實。
人嘛,總是這樣。
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也只相信自己想到的。
最后一口燒鵝肉吃完,歌德將已經冷了的毛巾拿起,掌心中火焰一閃,毛巾再次熱氣騰騰起來。
女刀客笑著接過,擦拭完畢后,攙著歌德的胳膊向外走去。
自始至終,不論是歌德,還是女刀客都沒有再看‘俠客’三位印主一樣。
可越是這樣,三位印主就越發難受。
他們三人恨不得歌德、女刀客一人給他們一刀。
當歌德和女刀客走出了泰豐樓時,‘三杯吐然諾’印主突然開口道。
“我想提議召開‘印主大會’。”
“同意。”
‘五岳倒為輕’印主直接點頭。
兩人隨后看向默不作聲的‘千里不留行’。
“不妥!
現在的我們無法確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冒然召集所有人,只會重蹈覆轍!
我們應該私下聯絡,然后……
一一排查!”
說到‘一一排查’時,‘千里不留行’印主雙眼一瞇。
雖然沒說什么,但是‘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兩位印主卻是心中了然。
他們需要提防誰?
自然是那位‘白首’閣下。
還有之前活下來的四位。
必須要小心翼翼。
一一甄別才行。
離開了泰豐樓,午后陽光毒辣,女刀客挽著歌德的胳膊走在樹蔭下,她突然發現歌德嘴角上翹。
“有開心的事嗎?”
“嗯,有。”
歌德點了點頭。
當然,歌德不會說,是他報復成功了。
他只是反問道。
“為什么‘血濺五步帖’突然出現?”
“嗯?”
面對著這樣的問話,女刀客愣了愣,隨后想到了什么的女刀客,壓低聲道:“是因為‘天道盟’的那個‘巽’?”
歌德笑而不語。
對于‘天道盟’的‘巽’,他原本只是想要從對方的嘴中獲得屬于對方的秘術。
而為了保險起見,自然是要抓捕更多‘天道盟’的成員。
所以,歌德耐心地布置了陷阱。
但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這么快就魚兒咬鉤了。
而且,還是這么恰到好處的時候。
這樣的巧合,連歌德自己都開始懷疑‘天道盟’和‘俠客’的那位‘白首’是不是達成了什么交易了,更不用說是女刀客了。
“‘天道盟’比想象中的還要團結一點兒。
反而是‘聽棋閣’,沒有一丁點兒動靜。”
歌德灑下的餌自然不止一個。
‘聽棋閣’的秘術,歌德也很感興趣。
可惜的是,除了被他盯上的季琴外,根本沒有看得上的人出現。
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
先把‘天道盟’的秘術弄到手再說。
巽全身的關節都被卸掉了。
兩根銀針更是被插在了氣海丹田和膻中穴。
前者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要不是有一根又一根的鐵鏈束縛,他恐怕早就摔倒在地了,而后者則是讓他無法調動秘術,徹底如同凡人。
但這并不是讓巽感到不安的地方。
真正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沒有受到任何拷問。
相反的,這一天來,三餐按時送,還沒有一句苛責。
這與他猜測的大相徑庭。
“千萬別來!
這是陷阱!”
巽在心底不停祈禱著。
與歌德交手時,他還不覺得什么。
但是這一天來細細思考后,巽已然發現了歌德的可怕。
不單單是天賦可怕!
而是天賦已經兌換了實力!
‘大宇宙之力’!
毫無疑問,對方已經達到了這個他一直追尋,卻根本無法推門而入的境界,同樣的,也是‘天道盟’中,除去‘乾’與‘坤’之外,都求之不得的境界。
而‘乾’與‘坤’在三十年前與‘俠客’的大戰后,就一直閉關尋求‘天書奧秘’,根本不會來救他。
只可能是剩下的人來救他。
而這,無疑是自投羅網。
更糟糕的是,來的人,極有可能是‘震’!
他的好友。
“千萬別來!千萬別來!”
巽又開始了祈禱。
可惜事情就是這樣,當害怕發生什么的時候,偏偏就是發生什么的時候。
吱呀!
柴房門一響。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閃身進來。
雖然舉止高抬腳輕落足,但卻沒有一點兒鬼鬼祟祟的模樣,相反的,老者身材高大,面容威嚴,一頭短寸白發根根豎起,更是平添幾分威勢。
“小瘋子,你沒事吧?”
老者看到巽后,直接沖過來就給巽解綁。
巽看著老者,臉上露出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眼中則是濃濃的感動。
兩人屬于忘年交,在沒有加入‘天道盟’的時候,就相識于江湖,一開始有些誤會,后來不打不相識,接著,又相互幫了那么幾次。
寂寞的時候,又相約喝了幾次花酒。
男人的友誼嘛。
就是這么奇怪。
等到巽選擇加入‘天道盟’的時候,身為忘年交的震也沒有拒絕,跟著就一起加入了——當然,當時的震還叫‘王震’,而他則是‘厲風’。
“老頭,你不該來。”
巽苦笑著說道。
“嘖,這是被打服了?”
老者一邊給巽松綁一邊嘖嘖有聲。
身為忘年交,王震可是清楚知道厲風是多么的桀驁不馴。
能夠把厲風打服,足以證明那位‘武圣’大人后裔的可怕。
心底越發警惕,王震的手卻越來越快。
三下五除二,扯斷了厲風的鎖鏈,手一抖為厲風接了骨后,抱起厲風就跑。
“鎖你氣血的銀針,是特殊手法,我不敢強解。
等跑出去了,咱們找‘兌’想想辦法。
不過,那女人死要錢,你得把小金庫拿出來,我的棺材板可不夠用。”
王震說著。
“能跑了再說吧!”
厲風則是嘆了口氣。
王震抱著厲風沖出了拳館。
一路直行。
逐漸遠離了市區。
王震腳步越來越快,厲風臉上神情則是越來越凝重。
突然,起風了。
朵朵烏云就這么出現在兩人頭頂。
黑色的云層中閃電劃過一道道銀色的痕跡。
天雷惶惶,震懾人心。
厲風心底僅存的一絲僥幸,隨著這雷云的出現,直接灰飛煙滅。
“停下吧。”
厲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掙扎著站了起來,他沒有任何猶豫,徑直朗聲說道——
“閣下想要什么請明言,只要放過我的朋友就好。”
說完,拱手抱拳,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