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摔在桌面上,發出了‘砰’的悶響,玄悲與凌霄子卻是神情齊齊一暗。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
老和尚老道士各念尊號。
“老道,我認打也認罰。”
老道士極為磊落地說道,老和尚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跟著一點頭,顯然贊同老友的說法——對于‘武圣’后裔一事,兩人的內心是極為復雜的。
對于‘武圣’,兩人極為佩服。
甚至,可以說是帶著一絲崇拜。
正常情況下,這種以‘武圣’后裔為試驗品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一旦出現?
那人絕對會成為過街老鼠。
但……
如果主持實驗的就是‘武圣’后裔呢?
還不是隔了兩三代的那種,就是親生兒子呢?
一切就變得不可說了。
對‘武圣’的敬佩,在這個時候變為了枷鎖。
束縛著那些想要‘多事’的人。
秦家為什么遠赴海外,基本上不問十三洲的世事?
謝家又基本上閉門不出,連安全委員會的事情都不想理?
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
歌德這樣說道。
他得到的消息都是一鱗半爪的,大部分都是依靠自身的推測將其連起來,現在有了機會能夠知道全部的話,他當然是不介意。
老和尚和老道士詫異地看了一眼臉色依舊陰沉,卻沒有暴跳如雷,仍然選擇追求事情真相的歌德。
“阿彌陀佛,施主不愧是‘武圣’大人的真正繼承者。”
老和尚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接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果然是那個‘次子’!”
“真的是孝順啊!”
聽完兩人講述的歌德不由在心底嘆息著。
然后,他想到了更多。
例如:眼前的秘境,‘瘋王’回來過沒有?
沒有的話,這樣的場面自然是正常的。
可假如‘瘋王’回來過,那這樣的場面就值得玩味兒了。
要知道,根據歌德以往得出的信息,‘瘋王’對于血脈還是很在意的,有著一種‘身為父親’的驕傲,但是現在卻對這種殘害自身血脈的事情不聞不問。
那答桉……
只剩下一個。
‘瘋王’因為某些事對這些后裔徹底死心了。
不是眼前秘境的。
而是錨點世界。
至于哪些事?
背叛!
歌德回憶著腦海中的各種信息,一些線索開始浮現,并且連了起來,這讓他越發理解‘瘋王’的瘋狂了,那已經不是單純的瘋狂了。
而是陷入絕境時,野獸的嘶吼。
歌德一邊想著,一邊將目光看向了老和尚和老道士:“兩位,我準備銷毀這些沾染了親人血脈的兇器,并且,希望兩位能夠為我這些親人超度。”說到這,歌德頓了一下,在老和尚和老道士同時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后,歌德繼續說道:“還有,就是兩位能夠找到的沾染了我親人血脈的兇器送來,讓我統一銷毀。”
歌德的話語相當客氣。
他沒有直接說,‘大林寺’、‘太乙山’山門內保留有沾染了‘瘋王’后裔鮮血的兇器,而是選擇‘找到’。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或許玄悲、凌霄子不會這么做。
但下面的人呢?
一定會去的。
畢竟,那可是‘武圣’后裔鮮血沾染的東西,萬一有什么秘密呢?
“交給老道了。”
老道士目帶慚愧,隨后用胳膊肘戳了戳老和尚。
立刻,老和尚苦笑起來。
“貧僧一定竭盡所能。”
說完,老和尚雙手合十向著歌德鞠躬行禮。
而老道士則是直接多了。
拿起房間中的筆墨,就這么揮毫撥墨地寫了起來。
“小友如若不嫌棄,就把這個收下,這不是‘太乙山’的傳承,只是老道平日里沒事琢磨出的一些小技巧。”
《仙木奇緣》
老道士一邊說著一邊又戳了戳老和尚。
老和尚眼巴巴地看著老道士,想要推辭。
老道士當即一瞪眼。
“禿驢!”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推脫?”
“把你的‘金剛怒目,降妖伏魔’寫出來,記住是‘金剛怒目,降妖伏魔’,不是那原本的‘天魔解體大法’!”
“這可不是‘大林寺’的傳承,你別給我找借口!”
老道士怒斥著。
老和尚苦笑連連。
“貧僧還想要將其放入藏經閣,成為‘大林寺’傳承武技之一,現在……罷了、罷了”
說著,老和尚也將名為《金剛怒目.降妖伏魔》的訣竅寫了下來,而且,還詳細標注了各種注意事項。
而在歌德接過兩份足以讓世人瘋狂的‘秘籍’時,眼前的文字直接顯現——
發現特殊技巧‘陰陽反打’,判定中……
判定通過!
是否消耗30點血腥榮譽,將其融入‘徒手格斗(超凡Ⅸ)’?
發現特殊技巧‘金剛怒目,降妖伏魔’,判定中……
判定通過!
是否消耗30點血腥榮譽,將其融入‘血氣狂暴Ⅶ’‘獄血Ⅲ’?
這算是意外驚喜了。
歌德看著眼前的文字——在他的想法中,玄悲和凌霄子大概率會給與一些東西作為補償,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補償竟然相當的好
已經堪比欲望之獸的花銷了。
但馬上的,歌德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不論是玄悲,還是凌霄子,都是眼前秘境中一等一的存在,自身的天賦、實力、見識早已經超越了世人,而且,兩人雖然說兩門秘武,不算‘大林寺’、‘太乙山’的傳承,但是兩人一生經驗總結出的技巧又怎么可能和‘大林寺’、‘太乙山’沒有關系呢?
要知道,兩人幾乎一生都在‘大林寺’、‘太乙山’啊!
也就是說,這兩門技巧,幾乎就是‘大林寺’、‘太乙山’兩個超級勢力的匯總。
也只有這樣才能夠比擬欲望之獸。
歌德再次掃了一眼兩門技巧,現在沒有足夠的血腥榮譽自然是暫時放后。
“兩位,能夠聯系到‘趙善’嗎?”
歌德說出了此次登門的另外一個重點。
“趙家已經沒了。”
“不過,如果想要聯系‘趙善’卻不難,我和老禿驢一起讓‘太乙山’、‘大林寺’發布消息,以‘趙善’的耳目一定能夠知道。”
“而只要那個混蛋玩意兒感興趣,就一定會聯系我們。”
老道士徑直說道。
“嗯,兩位就向外散播,問他想不想知道‘天書’所記載的‘長生不老’、‘破碎虛空’真正的秘密。”
歌德點頭道。
在來之前,歌德只有四五分把握。
但是來了之后,從玄悲、凌霄子嘴中知道了所謂‘天書’秘密的全部過程后,他就有了九分把握。
誰能夠無視‘長生不老’?
誰又能夠無視‘破碎虛空’?
不能。
人都是貪心的。
只要有那么一丁點兒機會,都不會放棄。
不過,有一說一。
‘瘋王’這家伙真的是‘壞’!
實在是本性難改,竟然和自己的后裔開這種玩笑,以至于他的那位次子心性直接扭曲,自認為‘血脈’中就有著這樣的秘密。
從而引發了后續一系列可怕的事情。
咎由自取?
算是。
但在當年的‘瘋王’看來,這何嘗不是一種身為父親和孩子們的玩笑呢?
恐怕‘瘋王’更想要的是,當他返回時,看到的是自己孩子們為此探索,孜孜不倦的模樣,但他低估了人性中的貪婪。
也高估了自己。
他認為一切都不會變。
他更認為能夠應對一切。
可結果……
卻是悲劇。
甚至,有可能‘瘋王’是在看到眼前秘境中的一切時,才徹底失望的也說不定。
歌德想著,就嘆了口氣。
并不是心底。
而是當著玄悲、凌霄子的面。
老和尚老道士正在被‘長生不老’、‘破碎虛空’真正的秘密而震驚著,此刻看到歌德嘆息,不由越發好奇了。
“小友為何嘆氣?”
老道士徑直問道。
“想到了‘家祖’的一些事情。”
“兩位相信‘長生不老’嗎?”
歌德問道。
“我思考,‘武圣’大人所說的長生不老,應該是‘聲名赫赫’永留世人心中,而不是常人認知中的長生不老。”
“或者說……”
“我觸碰到了‘大宇宙之力’的境界,壽數自然而然的增長,活到200歲都沒有問題,這在常人認知中也算是長生不老。”
老道士說著自己的理解。
“不錯。”
“‘武圣’大人傳下的‘秘武’早已改變了一切,曾經與‘大林寺’齊名的‘養龍寺’就曾希望借助‘龍之力’獲得大超脫,但是外力終究是外力,或許看起來超脫了,但最終卻依舊是束縛,但是‘秘武’不同,它真的可以助人超脫,‘破碎虛空’到達彼岸。”
老和尚這樣說道。
“嗯,兩位所說就是我想說的,長生不老也是類似,但是有些人卻不相信,依舊困頓在此,‘先祖’制造了類似‘長生不老’的藥劑,但絕對不是人們想的那樣。”
“那就拜托兩位了。”
說完,歌德起身離開。
他沒有說更多。
那是橫生枝節。
他只需要讓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就好——既然相信‘秘武’,那就去相信‘秘武’好了。
信任,是會出現奇跡的。
而且,他也沒有說謊。
是真的有‘長生不老藥劑’。
但卻不是如同人們想的那樣。
在‘學院’。
他就喝了。
門外,女刀客正在等著。
看到歌德走了出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女刀客牽起歌德的手,兩人肩并肩向著拳館外走去,老和尚和老道士目送著兩人離去,突然老和尚嘆了口氣。
“禿驢,是不是羨慕了?”
老道士湊過來笑嘻嘻地問道。
“嗯。”
老和尚坦然的一點頭,這反而是讓準備了話語的老道士一時語塞。
老道士詫異地看著老和尚。
“紅塵煉心,最是熬人。”
“和尚雖然羨慕,卻不敢去,因為哪怕是旁觀,都心底發寒——老牛鼻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阿秀’砍了你一劍,差點把你手砍下來的事兒?”
老和尚反問道。
“當然記得。”
“當時,我只是路見不平,誰知道救下來的姑娘硬要以身相許,恰巧被阿秀看到誤會了,阿秀也是暴脾氣,拔刀就砍。”
“而且,她當時的心境莫名契合了‘寡婦刀’的刀意,直接就跨過了‘絕對力量’,進入到了‘究極力量’之中。”
“而我只是一個掌握了‘絕對力量’的家伙,當即就被逼入了絕境。”
“要不是最后師尊出手相助,我何止斷一臂?”
老道士想到了年輕時的事情,立刻唏噓不已。
“師尊救了我,阿秀誤會更深,直接負氣出走。”
“一連二十年,都不肯見我一面。”
“甚至,不告訴我,我有一個女兒。”
老道士是真性情,說到這,眼眶都紅了。
老和尚則是默誦佛號。
他為什么恐懼?
不就是因為這些嗎?
羨慕,卻不會前進一步。
參禪打坐習武,對他來說足夠了。
“阿彌陀佛。”
想著,老和尚再次雙手合十,向著拳館門口一欠身,這讓老道士眉頭緊鎖。
“禿驢,你在搞什么鬼?”
“老牛鼻子,你有沒有發現那位李鳶施主和阿秀有點像?”
“不是面容,是氣質。”
老和尚提醒道。
“是有點像。”
“應該都是練刀的緣故,你不要說一些不吉利的話——我可是和你說了,當初的我是我,小友是小友,人家兩口子好好的,不會幾十年不見的。”
老道士先是點了點頭,隨后警告老和尚。
他就特別討厭老和尚這一點。
不僅是打機鋒。
還故弄玄虛。
老和尚則是微笑不語,似乎穩操勝券。
老道士撇了撇嘴角。
“賊禿!”
說完這句,老道士開始辦正事了。
他可是答應了歌德。
老和尚的速度也不慢。
而在這個時候,歌德和女刀客手牽手閑逛在綠藤市內,兩人也沒有什么目的地,就是隨意閑逛,看到好玩的就駐足停留片刻,看到好吃的就買一些。
邊走邊吃。
邊吃邊走。
當來到一間電影院前時,兩人心有靈犀般相視一笑。
他們默契地挑選了一部恐怖片。
這是情侶應該做的事兒。
和姿勢無關。
抱著一堆零食,打了兩大桶肥宅水,歌德和女刀客悄悄坐在了電影院的后排。
大約十幾分鐘后——
“啊!”
女刀客瞪大雙眼,看著電影幕布,直接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隨后長刀出鞘,10米長的刀芒夾在刀氣將電影院幕布一分為二,刀氣余勢不止,破墻而出,直沖天際。
頓時,電影院內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