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過年好’,周圍的老少爺們們一起端酒杯。
而小孩兒們就更熱鬧了。
他們可是等了一晚上了,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六嬸家的小六子帶著帶著一群小孩開始給大人們拜年,當然了,拜年的時候,那手可是舉得高高的。
干嘛?
要紅包啊!
這時候,黑土地上可不流行嘴里說不要,愣是得把口袋撐爛的做法,而是光明正大的要。
“李伯伯,過年好。”
“六子叔,過年好。”
“莫先生,過年好。”
孩子們一聲聲叫著,那聲音叫一個脆,叫一個甜。
含糖量至少百分之百。
老李、老六從身上掏出了早就包好的紅包。
紅紙包著一個銅子,四四方方的。
不多,就是一個喜氣。
而歌德則是愣住了。
他沒準備紅包。
眼瞅著一幫小鬼湊到跟前,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歌德開始琢磨辦了。
不給,肯定不行。
給,現場包也不合適。
老李一眼就看出了莫先生的難處,當即就要給打圓場——雖然屯子里的小鬼們是有數的,但是紅包絕對是要超出不少。
今兒晚上是自己人,名兒早上可有其他屯子的來拜年。
不能現場準備,不是?
不過,有人比老李快。
是王家大小姐。
王小鳳從里屋小桌一撩簾子走了出來。
“來來來,都給我拜年,莫先生的紅包在我這。”
呼啦,所有小鬼就放棄了歌德,圍攏在王家大小姐身旁。
歌德略帶感激看了一眼王家大小姐。
這位王家大小姐沒說什么,微微一笑,開始低頭發紅包,一聲拜年一個紅包。
同樣也是一個銅子。
不是這位王家大小姐掏不起更多,而是入鄉隨俗。
要不然,別說一個銅子了,就算是包一個銀元對王家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
吱吱吱!
里屋,黃仙芝沖自己女兒叫著。
黃當當眼中有些羨慕,卻搖了搖頭。
“娘,我不太習慣那樣。”
黃當當向自己母親解釋著。
可是黃仙芝卻是繞著自己女兒轉圈,一邊轉圈一邊吱吱地叫。
叫什么,坐在那的老王聽不懂。
但意思是個啥,卻能夠猜到。
當即摸出一摞紅包遞到了黃當當面前。
“黃家小姐,您也去吧。”
“今兒是大年三十,圖的就是個熱鬧。”
“這……”
黃當當有些猶豫,老王馬上連連表示沒事的,就是個熱鬧,一旁母親吱吱叫聲也越發激烈,最終,黃當當也拿著紅包走了出去。
這下子,屯子里的小鬼們更熱鬧了。
孩子們歡喜,大人們更開心。
老人們說過,過年過的是個啥?
不就是過個孩子嘛。
有孩子了,過年才熱鬧。
不然,就幾個大人,閑聊完了,最多搓麻,能有多大意思。
幾個孩子湊一起才有年味,步行你去看,年畫上畫的,是不是娃娃,誰家也不可能在年畫上給你畫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看著就不喜慶,跟門神似的。
當然,您要硬在上面畫一五大三粗的漢子,當年畫,也不是不行。
最多說您一聲牛批。
而您要是畫一漂亮小姐姐,這聲牛批就得更響亮了,衣服越少越響亮。
不過,也極有可能挨鼻竇。
但凡被父母看到了,那就得大鼻竇呼上,大過年的也算是個響。
歌德坐在一側看著喜笑顏開的孩子們,心再次一動。
歸鄉者.團圓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大,卻有實質進展。
等到紅包拿了,小鬼們準備出去點炮仗的時候,小鬼們的母親走了過來。
“來來來,娘給你存著,以后再給你。”
說著這話,女人們就把小孩手里的錢包收了。
小孩子這么小,知道個啥,錢多不是好事。
收了,才是正經。
更何況,她們還得給別人家的。
一來一去,正好。
小鬼們挨個掏出了還沒有捂熱的紅包,有不想給的,自己老娘一瞪眼,就得老老實實交出來,比如說小六子。
他娘一瞪眼,他就想到他娘剁狼那模樣,渾身直哆嗦。
“去吧,記得點炮仗的時候,躲遠點。”
六嬸和其他當娘的一樣,囑咐著自己孩子。
而這個時候,李長海、李富貴換上了大棉襖二棉褲,拎起了火器、長刀。
他倆是后半夜執勤。
前半夜的小伙子們回來,六嬸這些女人們又給端來了放在籠屜里的菜——都是沒動過的,年三十可不興吃剩菜。
這一波開始后,大部分婆姨就回去歇著了。
過年的時候,女人們才是最累的。
家里面,里里外外都得女人們才能拾掇利索。
靠男人?
母豬都得上樹。
男人們則是熬夜通宵喝酒。
有些干脆就開始了搓麻。
老李、老六這些不愛這個,就是喝著酒聊天。
不一會兒,門簾一撩,胡一刀走了進來。
“大家,過年好啊。”
“這天兒真冷,凍耳朵。”
胡一刀邊往里走,邊說。
看著走進來的胡一刀,老李、老六那是真的一驚,要知道,在奉城里,胡一刀絕對是大人物,比王家還大的人物,摸著天的那種。
前面來的時候,兩人就驚詫了半晌。
沒想到年三十還來了。
而且,恭恭敬敬地在莫先生跟前行禮,將以盒子舉過頭頂遞了過去。
這姿勢稱得上大禮了。
看那腰,都呈九十度了。
“行了,起來吧。”
歌德接過裝有兩張寶卡的盒子,輕聲道。
“嘿,謝謝爺。”
胡一刀笑著直起了腰,然后,又沖著老李拱了拱手。
“李掌柜,過年好,這天寒地凍的,一刀想向您討口酒喝,實在是太冷了。”
“來來來,上炕。”
老李連忙招呼。
莫先生能擺譜,那是莫先生有著能耐。
他老李有個屁,哪敢在胡一刀面前擺譜,城里的鋪子不想要了?
胡一刀擺手拒絕了,老李給他單獨來一桌的提議,就這么湊到了剛剛值完勤的年輕人中間,要了副碗筷,就主動把酒滿上了。
“哥幾個,我來晚了,先干為敬。”
頓時,周圍年輕人們受寵若驚。
這些年輕人平日里都在鋪子里充當伙計,自然知道胡一刀。
面對胡一刀的敬酒,自然是連忙端起酒杯,但是胡一刀多會做人吶,連連擺手。
“哥幾個別急,我先自罰三個。”
“我可不是貪酒,是真冷。”
酒杯一端,俏皮話一說,在年輕人的哄笑中,胡一刀迅速和周圍人打成了一片。
不遠處,還在喝酒的男人們看到這一幕不由輕聲說道。
“怪不得人家胡家能有那么大的名聲。”
“看看人家這教出來的孩子。”
“是這個。”
不少人比劃大拇指了。
老李和老六卻是翻了個白眼。
您這些位可歇歇吧。
您們是沒見過胡一刀眼過于頂,不拿正臉瞧人的模樣。
這會兒平易近人,真以為是對您這些個?
別太拿自己當大瓣蒜了。
人家是為了莫先生來。
老李和老六心里和明鏡似的,但也沒說破,只是沖著莫先生敬酒。
人老成精。
老李和老六很清楚,他們現在想要湊到胡一刀那邊也不合適,甚至是會適得其反,還不如死死抱住莫先生大腿了。
本身,莫先生就在屯子里住。
是屯子里的半個人。
要是能夠娶屯子里的女人,那就更好不過了,那就完完全全是屯子里的人了。
可惜,咱這屯子里沒有合適的大姑娘。
而且,就算有,人家也看不上。
沒瞅著王家大小姐和那位極有名聲的黃家小姐都硬為莫先生跟前湊嗎?
為嘛?
之前還不太確定。
可剛剛發紅包的一幕,倆人都是瞅見了。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不知道哪個是正房,哪個是偏房。
王家大小姐,不像偏房。
黃家那位小姐,更不可能。
倒是和黃家那位小姐比起來,王家大小姐應該做小。
倆人心里不停嘀咕,手里的酒也沒有停,嘴里的話也沒有停,都沒有問什么不該問的事兒,就是閑聊著。
歌德一邊答應著,一邊喝酒。
同時,把黃當當給的‘訂金’和誑胡一刀的兩張寶卡看了。
小劍丸(編號92):‘瘋王’趙驚覺模仿家鄉傳說中的某件寶物煉制的失敗品之一,雖然是失敗品,但威力依舊驚人,可以通過消耗生命射出一道傳奇級別(狂級)的劍氣,在百米范圍之內,自動鎖定目標,使用后小劍丸將會進入30天的冷卻
(標注1:每次使用需要消耗三年壽命)
(標注3:可以使用大量生命縮短冷卻時間)
劍氣葫蘆(編號99):‘瘋王’趙驚覺模仿家鄉傳說中的某件寶物煉制的失敗品之一,雖然是失敗品,但威力依舊驚人,可以通過消耗生命射出123道三階(厲)的劍氣,覆蓋百米范圍之內,使用后,葫蘆內每天誕生一道劍氣,當劍氣全部消耗完畢時,葫蘆將會額外多出七天溫養期,現存劍氣99道
(標注1:每次使用需要消耗6個月5年壽命)
(標注3:可以使用大量生命加快劍氣葫蘆溫養)
黃沙迷眼風葫蘆(編號277):這是‘瘋王’最初制造的道具之一,沒有什么立意,就是為了好玩,但威力不弱,可以吹起一股一階的夾雜著大量黃沙的狂風,籠罩在方圓十里范圍之內
(標注1:每次使用需要消耗1個月1年壽命)
(標注3:黃沙迷眼風無法連續使用,使用一次需要進入為期三天的冷卻)
指路棍(編號300):這是‘瘋王’最初制造的道具之一,沒有什么立意,就是為了好玩,但效果極佳,當你迷路或者處于迷茫時,你可以用它來指明方向
(標注1:每次使用需要消耗13月壽命)
(標注3:指路棍可以連續使用,但需要額外支付生命)
小劍丸和劍氣葫蘆是黃當當給的訂金。
黃沙迷眼葫蘆和指路棍是胡一刀的。
很明顯,黃當當的寶卡要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看編號就知道,都在百位之內。
對此,歌德并不意外。
誰讓黃當當有個好爹呢。
當然,對歌德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里面的生命力。
那種濃郁的生命力,才是歌德最需要的。
歌德不由期待黃當當給的五十張寶卡了。
不過,現在不適合看。
回去再看也不遲。
還有……
‘劍仙’李秋白的寶藏。
里面還有五十張寶卡,歌德是勢在必得的。
“海門嗎?”
歌德思考著。
海門是必須要去的,不單單是那剩下的五十張寶卡,還有‘長生道’的總壇也在那。
開啟寶藏,順帶滅了‘長生道’。
歌德琢磨著。
‘長生道’這邪教玩意兒,就不該存在。
不知道也就罷了。
知道了,就得收拾了。
不然,心里不舒服,念頭不通達,有礙他吃飯的暢快。
酒越喝越多。
夜越來越深。
到了后來,最后進來的胡一刀都喝多了。
老李、老六更是趴桌子了。
去而復返的六嬸等人各自扛著自家老爺們回屋。
至于老李?
六嬸順帶就扔到了一旁的火炕上,蓋上了被子,確認不會著涼就行。
桌子和殘羹剩飯?
得一會兒回來收拾。
放到明天早上?
那可不行。
早上就是大年初一了,各個屯子里走親訪友的,一進門一看,嚯,您這是吃了個跨年,好說不好聽的。
當然了,也就是三十、初一。
之后?
就松緩多了,不少人家喝一個通宵,早晨起來了繼續喝,喝多了爬著睡,睡醒了繼續。
反正你要是能喝,就能讓你喝到開工為止。
各家老娘們收拾自家男人的時候,歌德起身離開的。
他生怕王家小姐跟著。
慶幸的是,這事兒沒發生。
他好奇看了一眼,王小鳳正拉著黃當當不知道聊什么了。
之后的幾天也是這樣。
吃飯的時候,倆人露面。
然后,就不見人影。
好得比親姐倆都親。
過了破五,老李、老六帶人回了趟城里。
二月二才算完年。
十六才會正式開門。
但初六的時候,就得收拾收拾,順帶的問問有需要山貨的沒,保不齊就能做成一兩單生意,而且正月里的生意不講價,都是好生意。
家財萬貫不也是一點兒一點兒攢起來的,過年開工,不丟人。
歌德就不用操這份閑心了。
他每日里就是吃吃喝喝,還跟著李長海、李富貴去周圍幾個屯子逛了逛。
一轉眼,到了正月十六。
歌德早早敲開了老李的門,說明了來意后,老李一驚。
“莫先生您這就要走?”
“對啊,這年也過得差不多了,得出發了。”
歌德笑著回答道。
老李還準備再開口了,就看見自己大兒子李長海背著包袱鉆了出來。
那模樣還用問?
顯然早就準備上了。
當即,老李就一腳踢了上去。
“好啊,你個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敢把你老子蒙在鼓里!”
“老子我抽你這王八羔子!”
老李一腳提上去還不過癮,脫鞋就準備抽臉。
“爹、爹啊,您消消氣,別打、真別打!我可是求了莫先生好幾天,先生才答應我的!”
李長海好說歹說才勸住了老李。
老李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轉過頭,小心地問著歌德。
“莫先生您這是要去哪?”
歌德一笑,道——
“海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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