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中走到近處,拿起那塊散發著香味,顏色碧綠的塊狀物。
這是塊古代香皂。
香皂的制作原理簡單,所以在小說里出鏡率很高。
以天然堿混合動植物油,形成皂化。
再加熱熬煮,不斷攪動,經過數個甚至十數個時辰,等材料進一步皂化,繼而放入食鹽,促使皂基凝聚。
然后把靜置好的材料放在模型中固定,即為最原始的香皂。
所有材料都能找到天然替代品,沒有深加工的過程。
這東西在眼下的普通家庭制作或許還有困難,對趙淮中則只是幾句話的事,老司空帶著手底下的工造人員,反復嘗試,找到最佳的鹽堿比例,就做出了現階段最好的香皂。
因為含有鹽堿形成的反應,能殺菌,潔膚,去油膩。
趙淮中把香皂拿在手里,長長的吁了口氣。
沒人能理解他這種略潔癖的穿越者,來到沒有洗漱用品的世界有多苦惱。
現在好了。
老司空還混合了珍貴的藥草汁在香皂里,使其顏色如翡翠,氣味芬芳。
趙淮中試了下,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用香皂洗了把手,美滋滋。
老司空察言觀色,捧哏道:“不知儲君是怎么構思出這等奇巧之物的?”
“我在趙國為質,閑來無事便生出許多想法,經過嘗試,有的能實現,有的不行。”趙淮中隨口胡謅。
大家當下又跟著老司空進入第二個房間。
這個房間卻是在研究以蠶絲打漿的方法造紙,以及活字印刷的技術。
老司空的神情也振奮起來,道:“儲君說的這種叫紙的東西,我們經過多次嘗試,已做出了成品,只是還達不到儲君要求的均勻細膩程度。
這紙要是能造出來,必將震動七國。”
老司空精研物造之術,敏銳的意識到了紙張劃時代的重要性。
他對趙淮中的敬佩,主要也是來自紙張的制造。
因為沒有細菌概念,香皂什么的在老司空看來不過是奢靡之物,他心底更重視的是紙張技術。
這幾天親自監工督造的也是紙張。
這紙做的,太糙了,開屁股都容易刮傷……趙淮中摸了摸老司空拿上來的紙,淡黃色,很厚,表面紋理粗糙不勻。
“你再研究一下飄絮法,以蠶絲殘留的廢絮疊加,應該會更有韌性。
這么糙,你們可能是在打漿的時候出了問題。”
現代人人知道的常識,拿到這個時代卻是前所未有的理論發現。
這是穿越者同時擁有兩個世界的見識而產生的優勢。
趙淮中隨意說幾句,老司空聽來卻是高屋建瓴,滿心震撼,當下頻頻請教。
趙淮中逐一回應后,又道:“讓你們用另一種特殊蠶絲制作的紙,進度如何?”
老司空略有些臉紅:“和普通紙張的進度差不多,怕是不能讓儲君滿意。”
遂讓人拿來另一種泛著淡黃顏色的蠶絲紙。
這種紙采取特殊的蠶絲制作,韌性極強,是趙淮中準備用來制作紙傀儡的原料。
他用手扯了扯,試著往紙上附著法力。
發現韌性還不錯,法力附著性也勉強達到預期,便示意去下一個房間查看。
“還有…”
這時候范青舟也有些驚著了。
他看了一眼房間里的紙張,若有所思。
這種紙用來傳遞消息,比竹卷更容易攜帶,且隱蔽的多,顯然可以用在夜御府的消息傳遞體系當中…這種東西必須嚴格保密,不能流傳出去…范青舟迅速將紙的出現,上升到了戰略物資的角度。
第三個房間卻是擺著一張丈許長的長桌。
桌子四角和中間對稱的位置都掏出了空洞,邊緣打磨出闊口,其下以布袋承接。
桌面上鋪著精致的細絨獸皮。
范青舟進來后繞著臺子看了半晌,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
趙淮中倒是頗為滿意。
想不到老司空只用數日,真把臺球案子弄出來了。
這東西想打磨平整,還有臺面的細絨要考慮到球速運行的阻力問題,在現代也要精工細作,難度不小。
好在技術不夠,可以用法力來湊。
技術難題,以非技術手段來解決。
球臺的平整,老司空找來精通縱橫術的修行者,以法言術說出要平整不要起伏,制球的時候,又說,要圓要均勻,要統一大小……結果就是木質的桌球,均勻統一的放在球臺上。
當然,縱橫術也是有其規律限制存在,不可能說什么是什么,需要符合物性規則。
趙淮中試著打了幾把桌球,球桌的細絨阻力太大,球速運行過慢,明顯不對。
但這個世界的人多有修行在身,力氣極大,用起來倒也合適。
桌球可以在閑暇時消遣一下,趙淮中心忖,遂讓劉琦叫人把東西都運回宮里。
查看過這些東西,趙淮中便先行走了。
范青舟卻是神色肅然,對老司空道:“儲君提議制造的這些物品,嚴禁外傳,你要約束好手下。”
老司空道:“我做了這么多年司空,這些還不省得嗎。
這幾樣東西是供給儲君使用的,當然不會外傳。”
范青舟想了想:“這幾樣東西價值如何?”
“都很高,單是那香皂里添加的藥草,便是我亦舍不得用來凈手。”老司空說。
范青舟道:“你舍不得用那正好。
劉琦將形狀完好的香皂都拿走了,剩下這十余塊形狀不勻,你給我一些怎么樣?”
“不給。”老司空翻了個白眼,斷然拒絕。
……
傍晚,趙淮中回到宮里,拿了幾塊香皂先給趙姬和莊襄王送去。
回到寢宮后,儲君殿下洗了穿越以來第一次有香皂的澡,感覺神清氣爽。
次日。
天亮后,趙淮中給葫蘆們澆了第三次水,用掉最后一滴容器液體。
參加完朝會,他來到玄谷學宮,車架駛入學宮時,魏央從一側的殿宇中迎出,對趙淮中鞠躬為禮。
“勞煩先生了,要來學宮相見。”趙淮中說。
“無妨,我本就常來學宮走動,呂相無閑暇,便由我來代他傳授雜家技藝。”魏央態度恭謙。
兩人緩步前行,邊走邊交談,很快來到學舍。
學舍內氣氛喧鬧,以王賁為首的一幫少年,面紅耳赤,竟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
見到趙淮中,王賁趕過來見禮。
“你們怎么了?”趙淮中問。
王賁臉上露出遇到天敵的陰沉表情,惡狠狠道:“今日學宮內新來了個家伙,出身齊國,現為呂相府上門客。
這家伙仗著有幾分模樣,專與女子親近,令人生厭。”
另一個少年補充道:“最可恨的是那家伙今日剛來,便去找姜姞,開口談論草木培育之道,看姜姞的樣子,居然還頗為認同他的話,氣死吾等了。”
趙淮中失笑道:“你們說的是誰?”
“嫪毐。”王賁沉聲道。
“…這人死的可老慘了。”
固有歷史當中,想給始皇帝當假爹,最后把自己作死了,歷史上有名的大器男?
趙淮中總感覺像嫪毐這種人不太聰明的樣子,怪不得會被車裂給生生拽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