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內,宮燈高懸,明亮如晝。
莊襄王,呂不韋,御史大夫,三人各據矮席,正在議事。
由于玄鳥出世,天下震動,已經有消息送到咸陽,六國將分別遣使來訪。
“六國此番來訪,必是擔心玄鳥出世,我大秦會借勢再起兵鋒,過來的目的不外乎探查我等意向。”
御使大夫面容清雋,五十出頭的年紀,身形高瘦,著黑色官袍。
他的眼瞳深陷在眼窩中,目藏靜氣,看人的時候,會給對方形成很強的壓力。
呂不韋緩聲道:“御史所言無差,此為顯見之事。”
莊襄王三人就如何應對六國關系,展開探討。
仍將實施大秦對六國一貫的策略,籠絡燕齊,穩住楚魏,消滅韓趙。
此為遠交近攻,逐個擊破之計,是范睢當年入秦拜相,便定下的策略。
三人談罷,正要散去,突聽內宮震動,有聲響傳來。
呂不韋稍事感應,便道:“是老將白勛在與儲君動手。”
內侍也進來匯報:“大王,內宮天穹之上出現長戈虛影,雷霆盤繞而下,似是有人在內宮動手。”
莊襄王不以為忤道:“是寡人讓幾位老將軍去和王兒交流修行經驗,無礙的,你下去吧。”
然而內侍去后不久,又再次進來:“白、王兩位老將軍求見。”
莊襄王笑道:“叫他們進來,寡人正要問問他們和王兒交手的情況。”
呂不韋本來要走,想了想,又坐回了自己的席位。
御使大夫亦留了下來。
片刻間,在內侍引領下,面容陰鷙的白勛和體型高大的王懷,聯袂走入。
兩人對莊襄王執禮,而后各自坐入一張矮席。
莊襄王問:“老將軍們與淮兒交過手了?他表現如何?”
王老將軍掩面道:“儲君雖缺乏實戰,但力量強盛,還在老臣之上。”旋即簡單說了交手過程。
“這么說儲君的戰斗能力,要超過普通圣境?”呂不韋問。
“嗯。”
白勛出言道:“可以確定儲君和初階圣境比較,必是遠遠勝出,縱然遇上圣境二層亦不至落敗。”
“儲君與幾位交手時,曾同時動用多家術法,包括儒,法和縱橫術?”呂不韋又問。
他所習雜家之術,亦兼具各家精要。
“正是,儲君所用儒、法等手段,威力皆不弱于該品類多年的修行者。”
白勛道:“吾反復思量,應是儲君修行天賦上佳,對天地氣息的感應格外敏銳,縱然應用其他幾家之術,亦可憑借天賦,使術法威力激增。”
莊襄王和呂不韋緩緩頷首,白勛的分析頗有道理。
“此后還要辛苦幾位將軍,繼續和淮兒多做演練。”莊襄王叮囑道。
兩位老將彼此對視,都感覺給趙淮中當陪練是個苦差,可莊襄王的命令又不得不從。
呂不韋瞄了兩位老將一眼,洞悉人心道:“幾位將軍不妨將兵略之策,多與儲君說說。”
“此言大善。”兩位老將異口同聲。
講兵略好,不用動手,推演即可。
長夜寂寥,月影西移。
趙淮中回到寢宮,洗漱后,便來到書房,取出起源卷,默默翻看。
此后數日,他便常去找幾位老將,切磋修行心得,也通過幾位老將,對兵道戰略之術增加了解。
十一月末,天氣已有些寒涼。
趙淮中讓物造部做了一種新式的青銅暖爐,給趙姬送了兩個過來。
中午的時間,光線明媚。
趙姬腰扎碧玉帶,身著黑色衣裙,內襯則為紅色,兩相映襯下愈發顯得膚色如雪,嬌艷萬端。
陪趙姬閑聊過了晌午,趙淮中便起身離開,出了咸陽宮,乘車輦來到玄谷學宮。
下午的時間,姜姞在學宮內修學。
趙淮中走進花草居時,院子里很安靜,房間內,穆陽靜靠在榻上看書。
紙制的線裝書,很厚的一本。
她穿著交領的淺蘭色深衣,領口,袖角和裙邊有淡青色的繁盛紋飾,腳上羅襪潔白,未著鞋履,勻稱修長的雙腿并在一起,起伏生姿的身段斜倚在榻上。
趙淮中進來,她抬頭揚了揚手里的書:
“你發明的這種線裝紙書,很輕便,承載的內容也更多,且書寫亦更流暢。”
她的語氣輕柔,雙目熠熠,顯然已經意識到紙張的劃時代意義,很可能會取代原有的竹簡。
“種植嫁接,還有這種紙張…”
穆陽靜從斜倚的姿勢坐起來,看向趙淮中,長長的睫毛,水靈的眼瞳,神情專注,擺出探討問題的態度。
“我過來是有事情要問你。”趙淮中搶先開口道。
他深知穆陽靜對感興趣的問題,一旦展開探討,刨根問底的勁頭,趕在穆陽靜開始詢問紙張的事情前,先一步道:“我翻閱古籍,發現在前朝,圣境也只是一個修行過程,其后還有別的境界。
你可知圣境六個等級以后,還有哪些具體的修行層次?”
穆陽靜輕輕頷首,斟酌道:
“我們常說的圣境,更細膩的區分應該叫圣法境。
指的是力量增長,已經超脫了凡俗該有的層次,故名圣法,這個法指的是法力,力量。
圣法境以后的境界,是在法力增長后隨之而來的修心,修德行,故而圣境最高的第六層,也是下一層次圣人境的初境。”
“不過這只是概括的區分,不能囊括所有修行之人。
也有以力破道者,不修德行,如同兵道殺伐之術,納入圣人的境界范疇便不合適。”
趙淮中沉吟道:“那圣人境有幾層,如何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