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國的人什么時候到咸陽?”
“上次我大秦攻韓,迫使韓人割讓三城以休戰。此后這段時間我們與諸國皆無摩擦,所以六國都想盡快來訪,摸清我們的虛實。
距離近的韓魏趙來使,已在路上,楚人緊隨其后,齊燕路遠,可能會稍晚些。
韓人最急,距離又近,已快到了。”辛武回道。
趙淮中嗯了一聲,辛武便退到一旁矗立,擔當近衛之責。
次日。
上午,趙淮中參加過朝會,乘車前往夜御府。
車架上,他手執竹卷,低頭默讀:“民弱國強,國強民弱。故有道之國務在弱民…能戰勝強敵,稱霸天下的國家,必須控制本國的人民,使之“弱”而非“淫”。”
趙淮中正在讀的是以法家商鞅之理論為核心,匯總而成的商君書。
法家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平民的政治代言人,在政治上“獨步天下”,先有管仲,申不害,商鞅,后有集法家大成的韓非子。
“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談何容易。”
韓非子現在應該已從稷下修學結束,歸韓了。這個人有機會要見一見…趙淮中思忖。
在固有歷史當中,韓非子的結局好像并不好,最終入秦卻沒得到始皇信任,又被李斯等人陷害,不得善終。
不過這個世界的許多事都發生了變化,顯然不能以固有歷史來衡量。
始皇帝本人也算是法家體系的大佬,推行以法治國,重用的亦是法家李斯。
趙淮中沉吟片刻,放下商君書,目光掃過車輦外的街景,收回視線后心念微動,大月戈便從頭上飛下來,化作一縷微光,落在他手里,靈性十足。
他心念再動,大月戈就迅速增長到七八寸長,不足兒臂粗,戈柄上隱形的咒文浮現,明滅不定。
通體青光流轉中又透出一抹微藍,一柄殺伐之器,卻給人瑰麗精美的觀感。
趙淮中接觸修行以來,一路突飛猛進,眼下已達到圣境三層,卻始終沒有動手的機會。
此時打量大月戈,驟然興起,生出試試此戈威力的想法。
離魂九戈中,有一式名為游空式,能御戈破空,正可用來施展。
趙淮中單手掐訣,催動游空式與大月戈相合。
無聲無息間,大月戈便化作一縷微光,升空而起,往遠處飛去。
其破空過程中,體量增長,化作丈許之長,其勢煌煌,倏忽間連破云層,來到咸陽城外。
轟隆!
云層之上,青色的雷光突現,盤繞如怒龍,仰首咆哮。
那大月戈從空中直落咸陽城郊。
霹靂入世般的巨響聲中,猝然洞穿城郊的一座矮山,在百米直徑的山巒中間穿出一道合抱粗細的窟窿。
戈勢依舊不止,最終斜插在山后十余丈外的地面,嗡然震顫,清輝沖霄。
那地面亦是裂痕密布,滿目焦土。
這是趙淮中首次放手施展,配合大月戈,展現出來的威力,足可破山裂地。
他將意識寄托在大月戈上,親歷整個過程,滿心的舒暢,體內的磅礴力量仿佛得到了一次宣泄。
而在大月戈洞穿城外山巒,插在地上的一刻,整個咸陽亦隨之輕微晃動,地面震顫。
“這么大動靜…怕是驚動不小。”
趙大儲君施展飛戈后身心舒爽,意念傳動,那城外的大月戈瞬息收縮,化作一縷微光,隱藏消失,片刻后就回到他手里。
而城外,在大月戈消失后不久,便有四五道身影出現,矚目周邊的‘災區’。
幾人皆是咸陽的巡防武將,正在城頭值守,感覺到城外震動,天地氣息變化,頓時就近趕來查看。
周邊的地面,仿佛被雷電洗過,焦土遍地。
數十丈直徑的地面下陷了足有數尺,從中間處龜裂的痕跡有如樹根狀,致密交錯,觸目驚心。
幾名武將的視線又看向遠處的小山,震驚道:
“這是什么力量造成的破壞,竟穿透了一座四十丈左右的石山。”
“至少也是圣境。”
“何人這么大膽,敢在咸陽周邊如此縱法…”
其中一個武將,對著矮山伸手,輕喝了一聲:“起!”就見那矮山破損的窟窿處,一縷縷氣息攢動,似乎要浮現出一柄武器的虛影。
但隨即便消散,武將根本把持不住。
幾個武將神色凝重:“速將此事上報夜御府,讓他們派人來查清因由…”
等幾名武將離去,又陸續有幾波人或明或暗的來查看情況,皆是神色震驚。
趙淮中的車輦來到夜御府時,府內正有整隊的兵員馳騁而出,前往城外查看。
大月戈這一擊,驚動不小,但趙淮中決定不說,這事得茍一波,主要是他不打算將這種操作當成一錘子買賣。
既然沒機會真正動手,下次有了修行突破,說不定還得再試試身手。
承認是自己干的,以后就不太方便再這么皮了。
你們查吧,反正所有案卷最后都得匯總到我這,我就當沒看見…趙淮中回頭瞅瞅辛武。
剛才大月戈雖然來去無蹤,但辛武成了他的近衛,當時就在身邊,以辛武的實力,不可能毫無所覺。
見趙淮中看過來,辛武很通透的道:“儲君放心,微臣絕不敢多嘴。”
懂事…趙大儲君點點頭,下了車架,負手走進夜御府。
三刻鐘后,他就接到下屬去城外徹查,而后送上來的案卷:
“今日辰時中,城郊突現異象,雷音震動百里,經查,城外有一座四十余丈的山巒被穿透,山巒內部為石體,山勢堅固,無人員傷亡…”
卷宗洋洋灑灑,分析的很仔細。
看別人描述自己造成的‘作案現場’,有種頗為奇妙的感覺。
趙淮中心底暗笑,看完在卷宗上批注——已閱!
辛武接過案卷,瞄了一眼,拿到外邊遞給等待批注,然后好依其行事的夜御府將領。
那將領接了案卷,見到已閱后就沒了下文,訝然抬頭問辛武:“末將愚鈍,儲君這是什么意思,是繼續查還是…”
“擱置,此事不用往下查了。”辛武面無表情。
不查?為什么不查…將領滿腦袋問號卻又不敢問,納悶地走了。
傍晚,整天心情愉悅的趙淮中回到咸陽宮,便在寢宮內盤坐修行,接納天地之力,洗練自身,增長力量。
當他閉上眼睛后,體內力量循環,有一聲聲潮汐般的聲音傳來,仿佛海浪在拍擊海岸,似乎隨時都能沖潰堤岸,進入新的層次。
長夜漫漫。
次日,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也是在這一天,咸陽城東門,韓人的使節入城,隊伍迤邐而行,足有二十余輛馬車,過半都載滿了各類珍貴物品。
韓國近年來被大秦壓的透不過氣來,借助這次出使,也有修復緩和兩國關系的意圖。
他們為此行,做了充分準備。
而除了明面上的意圖,韓人還有一個隱藏目的,若能成,很可能為韓人贏得最重要的喘息之機,至少數年的時間。
一切的關鍵,就在隨同使團一起前來的水工鄭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