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廟石殿里,趙淮中看向古祭臺。
形質,外觀都沒什么變化,唯一的改變來自祭臺上祭刻的符號。
此前不論如何獻祭,祭臺上有幾處區域祭刻的符號咒文,從未亮起過。
趙淮中原以為是獻祭的東西品級不夠,但這次四根仙臺柱合一,未曾有符號亮起的區域,也開始有符號閃爍。
“四根仙臺柱相合,讓祭臺也變完整了?不知獻祭過程會不會也有變化?”
趙淮中取出從姒家,從魏人國庫中的所得,一共四件近仙古器。
還有六件比近仙古器弱了一個層次的法寶,一起放到祭臺上。
祭臺光曦明滅,有四件法寶,以及一件近仙古器被淘汰,祭臺并未收取。
“一如既往的挑剔,很多器物都不接受獻祭。”
趙淮中又取出一件東西。
來自姒家,其重要程度,僅次于九州鼎,是大禹當年所留。
一枚方形的青銅印璽,傳說是眾仙和大禹合煉九州鼎時留下的余料,煉制成了夏朝的國璽。
當年禹創建夏朝,便是以此印璽作為國印。
姒家在海外復辟大夏,也是以此印傳國。
更重要的是,這件印璽雖非仙器,卻承載著人族在大禹那一時期的特殊氣運,背負著大夏的國運。
趙淮中已經研究過,印璽對自己沒什么用處,遂將其放到祭臺上。
祭臺上,從未有符號亮起的區域,也有符號開始閃爍。
很快就有回饋之物從仙臺柱上浮現,顯化真實,落在趙淮中手里。
是一張長弓!
終于出長弓了。
趙淮中的法身能顯化三頭六臂,他預計最好能集齊五件兵器,剩下一臂赤手空拳,到時候才是最佳的戰斗狀態。
他現在已有軒轅劍和大月戈。
這把長弓是第三件武器。
趙淮中仔細打量,其弓臂為青銅所制,將其豎立起來,幾乎接近人高。
弓臂呈現出極致的弧形,宛若兩輪彎月對接,中間是搭箭的吞口。
弓臂兩側,有精美的祭紋以及圖案,描刻著“四神”、“四兇”八種異獸。
即龍、鳳、龜、虎、混沌、窮奇、梼杌、饕餮等神獸圖案。
這弓的外形簡單卻又不失華麗,還有一種犀利的殺氣。
但,它沒有弓弦。
這弓要怎么射?
趙淮中試了試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當他手持弓臂,送入法力,那弓臂上立即響起一聲龍吟。
弓臂上祭刻的四神獸之一的龍,仿佛活了過來,眼睛亮起青光。
弓臂驟然浮現出一枚枚龍鱗形的青銅片,整張弓像是有了生命,青龍的兩根龍須脫落,其一化作小指粗的弓弦,閃爍生輝。
另一根龍須則化作箭矢,妖異細長,竟達丈許有余。
趙淮中伸手拉弓。
以他的力量,仍略感吃力,才緩緩拉開了弓弦。
趙淮中收了力氣,松開弓弦,長弓回落,青龍重新化作圖案,烙印在弓臂上,一動不動。
當他往弓臂上的另一頭神獸老龜的咒文圖案里送入法力。
弓臂上便浮現出一只仰頸嘶吼的老龜,吼聲震耳欲聾,還有海浪潮汐的聲音起落。
老龜四足撐開,宛若天之四極,擎天柱地。
它的一條腿化出一股氣機,變成接近兒臂粗的厚重弓弦,另一條腿則催發氣息,化出箭矢,粗大若長矛。
眾所周知,龜是力量最大的神獸之一。
這一次,趙淮中開弓,感覺愈發吃力,將將能夠拉滿。
這太夸張了,這樣一張弓,造出來給誰用?
五境圣人也需要近乎全力才能開弓。
“這是一張能玩一年的弓。”
趙淮中看看弓臂上的其他幾尊神獸圖案,若有所悟。
顯然,這弓變化多端,往不同的獸形里送入法力,它就會浮現出不同的箭,甚至每種獸形,輸入的法力不等,衍化出來的箭也不一樣。
比如說那青龍演化的弓弦,就分為龍鱗箭,龍舌箭,龍須箭等等。
不同的神獸加持方式,對應的很可能是不同的射程,力量,殺傷力等等。
“這弓有意思,雖然不是傳說中那幾張聞名三界的仙器長弓,但絲毫不輸。”
趙淮中頗為滿意,就見弓臂兩側,分別寫著兩個名字;
正面的弓臂上,寫著三寸弓的古字;
另一側則寫著九獸弓的名字。
明明只有八只神獸圖案,第九只獸在哪?
趙淮中玩弓玩了一刻鐘,來回拉伸,試驗此弓的各種開弓模式。
“最近抽空組織一次狩獵,出去耍耍。”
趙淮中忖道:“獻祭的幾樣東西,遠不及此弓的價值。這次所得,應該是我將四根仙臺柱合一,占了些便宜,回饋之物提高了一個層次。”
下午的時候,咸陽宮。
“大王,魏境以東出了些變化…”
從東線回來的一個將領,叫李信,入宮來對趙淮中進行匯報。
李信是一個正在快速成長的秦軍青年將領。
趙淮中還知道他未來發展可期,將成為僅次于新生代王賁,蒙恬,蒙毅之后的秦人名將。
李信生的頗為秀氣,他為了增加自己的威儀,故意留了絡腮胡,身量很高大,披輕甲,顯得英氣勃勃。
他入宮拜見趙淮中,娓娓道出了魏境以東的變化。
大梁被攻破的同時,齊人也出兵,和秦軍相對,從東往西,開始掃蕩魏人國境最東端,臨近齊國的部分城池。
大梁以東的魏境,在整個九月,被秦和突然出動的齊兩相瓜分。
魏共有兩百三十余座城池,乃魏人建國后,吞并其他諸侯,擴充國境所得。
這些年陸陸續續,大秦奪了魏人四十余城,加上這次完成吞魏,先后相加,共得魏人二百余城。
但齊人的突然出手,也在最后分走了二十余座城池。
“齊王現在開始落子布局…已經比我預料中要晚了許多。”
趙淮中在奏本上收筆,不出所料的對李信道:“現在還不到和齊交鋒的時候,但是要遣人去和齊交涉,免得齊得寸進尺。”
“諾。”
等李信告退,趙淮中再次取出昆侖鏡,催動其鏡光,照映顯現中土神州,甚至是神州之外的地域。
鏡面上很快出現一個未知洞天內的情景。
那洞天內外,氣象興盛,出入者眾多,且都是能夠飛行的強者,甚至不乏圣人層次的劍修。
這是趙淮中以昆侖鏡追溯氣機,跟隨和妖族交鋒的截教之人,最近才發現的一處截教道場。
目前,先后發現的截教勢力,有最早的九山一脈,之后是誅仙洞天。
再然后才因為九州鼎出世,截教參與爭奪,有更多力量浮出水面。
“截教的底蘊,確是深不見底,怪不得妖族也對其充滿忌憚。”
與截教和妖族這些沉淀千年的勢力比起來,大秦的底子還是太薄,拼不起消耗。
趙淮中晉升五境圣人后,已經著力推動大秦的高端戰力進一步提升,包括在圣人圈,姬憲等人詢問修行礙難時,有問必答。
眼下辛武,牧千水,紀乾,還有夜御府的一名暗吏,以及殷無垢。
包括蒙驁,都處在瀕臨突破圣人層次的邊緣。
此外還有王翦,他破入兵家圣人層次已久,但一直在蓄意壓制境界,目的是厚積薄發。
王翦若是再做突破,很可能在短期內跨越第二層先天圣人,直入圣人三境。
但除了王翦,其余人等雖然看似離圣人境界極近,卻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一日不入圣人境,與真正的圣人間,都存在著巨大的力量鴻溝。
而圣人境的突破,趙淮中也無法拔苗助長,最多只能從旁助力。
除了這些,趙淮中還把妖怪放了出去。
一連串的操作,都是為了應對截教和妖族,給大秦爭取時間,盡快統一六國。
稍晚些的時候,他再次來到城郊的地火洞天。
洞天內,仍是一片忙碌景象。
十二銅人的鑄造,比意料中難度更大。
大秦的財力物力敞開供應,至今仍無一尊銅人完工。
不過無數次的祭煉后,已經取得了極大的進展。
其中一具銅人,大輪廓已然成型。
巍然如山的磅礴巨物,沉寂在鑄造坑內。
“大王,這銅人的每一步打造都有難關,鑄造出身體輪廓后,其一旦離開鑄造坑,會快速冷卻,而需要在冷卻前祭刻的符號咒文又過于精妙繁瑣。
所以吾等要反復開爐,能不能成功還需要靠…運氣。
很多步驟都要反復嘗試,偶爾才會有一次成功,所以拖慢了進度。”
老司空臉上帶著煙熏后留下的黑灰,發際線已經不是倒退那么簡單,而是快要禿沒了。
他倒是不覺辛苦,看見趙淮中時,一臉羞愧,解釋了鑄造至今還無銅人面世的原因。
這兩年,大秦在物造上的消耗,甚至超過了軍備,老司空壓力巨大。
趙淮中溫言道:“老司空不用著急,慢慢積累經驗,總歸會越來越快,銅人是國之重器,打造不易很正常。”
老司空輕吁了口氣,點頭應是。
趙淮中過來,將從姒家所得那顆赤紅色火晶般的物質,融入了地火洞天的鑄造坑,以增其火力,提升工造速度。
他在地火洞天觀看了煉制銅人的宏偉過程,到傍晚才離開公造部。
花草居。
“大王怎么又來了?”
穆陽靜一身藍白兩色的對襟長裙,身形豐腴,舉止間體態曼妙,看見趙淮中過來,假裝一臉嫌棄。
趙淮中道:“昨晚上不是說隨時都歡迎寡人過來嗎?這么快就改口了?”
穆陽靜臉一紅:“昨晚說的不算,你逼我說的。”
“你常來我這走動,宮里…姜姞她們不會生疑嗎?”
穆陽靜說:“而且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來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晚上要伺候大王,白天只能睡覺,什么都做不了。”倒霉兔子在一旁吊著嗓子重復。
它偶爾也說幾句真話,尤其是穆陽靜在旁邊的時候。
穆陽靜羞惱的抓起兔子的大耳朵,將其扔到了樹上。
扭頭一看,五針松上探出好幾個腦袋,正是大秦神獸圈在集體吃瓜。
連玄鳥都適當收縮體型,落在房檐上,偏著鳥頭旁聽。
趙淮中笑道:“那寡人明天給穆大家放假休息一天,不過來了。”
轉頭問陸吾:“你來我大秦之前,在昆侖山蟄伏數千年,對昆侖山很熟悉?”
陸吾當仁不讓,道:“吾掌管昆侖山天候氣象等諸多變化,號令群獸。”
“昆侖山可有適合狩獵之處?”趙淮中問。
“大王想狩獵嗎?”
陸吾道:“昆侖山獸類萬千,大王若想去,吾可帶路,開啟秘境,供大王狩獵所用。”
“甚好。”
趙淮中頷首:“過些時日,去昆侖山逛逛。”
穆陽靜進入桃源洞天去查看作物長勢,趙淮中則在院子里坐下,取出照骨鏡,聯系彼端的妖怪:“你那里進展如何?”
“吾在海外有了些特別的發現。”妖怪立即露面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