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輝灑落。
趙淮中現身后一語不發,直接收了天帝的尸骸,而后伸手輕揮。
天地翻覆,連同群臣一起,來到了天庭主殿。
“宣孔錄,紀玄兩路元帥,五方天將,六丁六甲各路天兵統領來見,再招四方仙君,當值功曹,三路天官。”
趙淮中沒有任何避諱,直接坐在了殿內上方,屬于天帝的帝座上。
有殿內群臣口唇囁嚅,想叱責趙淮中亂了綱常,但猶豫了下,并沒真正站出來。
趙淮中這段時間經常出入天庭,單是出死四皇九姓數家之主,便足以讓人噤若寒蟬。
而隨著他的現身,身畔還浮現出九州卷。
準確的說,現在應該叫混沌卷,但天庭大多數群臣并不知道九州卷完成了與地書的融合,故而仍以九州卷的樣式出現,懸在趙淮中身畔。
九州卷的出現,比任何說辭都更有說服力。
這件先天靈寶是天庭敕封群臣,管理山河最正統的憑證,是天庭的標志。
某種意義上,甚至要超過張家的血脈傳承。
掌九州卷者,便是掌握了敕封天地,加持仙位的權柄,是天庭最重要的根基之一。
一眾天庭群臣神色驚愕,看看九州卷,又瞅瞅趙淮中。
片刻間,便有趙淮中點名傳詔的天兵、天將,元帥,星君依次進入殿內。
天庭其他各部群臣,也都陸續趕來。
諾大的主殿,文武群臣依次而立,氣氛肅穆。
不論對手接下來有什么謀劃。
趙淮中都不會容許仙界再起動蕩,重新陷入混亂。
非常時刻需要的是殺伐果斷的凌厲手段。
他要先壓下天庭內部的動蕩,再慢慢梳理其他問題。
“天帝被人所襲,現在由朕代領帝權。
朕詔命孔錄,紀玄兩位元帥,即刻點齊兵馬,準備應變。
此外五路天將,六丁六甲各部領命,嚴控天庭下轄各方動向。”
讓其他眾臣目瞪口呆的是趙淮中的命令說出來,這些將領雖然對天帝遇襲身故感到震驚悲傷,卻無一提出異議,盡皆應諾,領命下去執行。
這怎么可能?
人皇什么時候掌控了這些天庭麾下的實權統兵大將?
人群里,有幾名老臣,還有死忠天帝的一些文臣,駭然不已。
董璉也在人群里,縮著脖子觀望。
趙淮中以天帝為分身,已有數月。
他一直都有所謀劃,在逐步掌控天庭的權力。
有些將領能自己想通最好,要是不行,還有神魂控制之法配合,想不服都不行。
所以才有了此刻,趙淮中號令各部,眾將領命的情況。
和平時期,文臣掌權,動蕩之時,兵權才是硬道理。
一些天庭的文臣恍然驚覺,人皇翻手云雨,處變不驚,原來早就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你……你……你想篡奪天帝權柄。
此等奸妄之舉,快來人,來人啊。司長刑律的孔律官何在,還不拿下人皇,他想謀我天庭帝位……”
有老臣忍不住站出來,戳指指著趙淮中,全身發顫。
其他幾名臣子也陸續出列,滿臉驚怒。
被他們指名道姓,掌天庭刑戮的律官,確實站了出來,掃視幾位老臣,道:
“本天將曾得天帝親自傳詔,天帝和人皇聯手,是為了應對來自三界外的危機,連九州卷此等人道圣器亦歸附人皇陛下,便是明證。
人皇可代領帝權,是天帝陛下親口所說。”
孔律官生的濃眉大眼,卻是心腸冷硬,翻臉無情:“來人,將這幾命亂臣拿下,壓入天牢,若敢反抗,殺無赦!”
殿外頓時走進一隊天兵,將一眾跳出來的臣子押解下去。
這時候誰敢有異議就鎮壓誰,甚至問斬,絕不姑息。
其他一些蠢蠢欲動的將領,大臣,都被眼前變天般的景象驚呆了。
趙淮中又下達了連串的命令,龐大的天庭體系,全力運轉起來。
他剛才以神念覆蓋天庭,進行探查,除了天后消失,還有張家天帝的兩名子嗣也不見了。
趙淮中猜測,后續對方或許會從這方面做謀劃。
他這次沒用法力將四皇九姓直接拘過來查問,而是準備讓問題爆發出來,看看都誰有異動。
然后以雷霆手段,掃平對手。
這一晚的天庭,動蕩不安,人員奔走,徹夜不眠。
次日,果然有變化出現。
天庭以南,天帝張青的弟弟紫薇王率先發難,傳告仙界各方,人皇篡權,襲殺天帝!
其以張家正統自居,故而決定起兵平叛,傳告各方忠于天帝的臣屬,乃至四皇九姓各家,共同舉兵,斬殺人皇。
當天下午,正在被天庭大軍聯合四皇九姓各家圍剿的大庭氏,連山氏,還有弇茲氏相繼發詔,稱人皇為忤逆,戮害忠良,愿響應紫薇王號召。
同時在天帝遇襲身死后,從天庭消失的張家一名子嗣也露面,指責人皇謀害其父,召各方伐逆。
四皇九姓的一部分氏族,在接下來的變化中,選擇了旁觀,不參與謀逆,也不加入人皇一方。
短短數日間,風云變化。
四皇九姓,紫薇王等散布仙界各方的皇親,近半出現異動。
這還只是站出來的力量,真正的謀劃者顯然還躲在暗中,沒暴露自己。
天譽城,月氏。
“家主,各氏族陸續起兵,紫薇王,大庭氏,弇茲氏相繼發詔,要討伐人皇。
有巢氏,提挺氏采取觀望態度,既不響應人皇,也沒起兵反叛。”有月氏之人匯報。
月氏本來已經車馬整備,陸續遷入云霄城,局勢突然起了變化。
月氏內部有不少人也生出別樣的心思,想進行觀望,看看形勢。
月氏之主卻是非常興奮。
他興奮的是之前一直沒有立下從龍之功的機會,眼下機會已經來了。
“以妖族的聲勢和千年的準備,仍敗在人皇手里,紫薇王,大庭氏,連山氏這些氏族敢反人皇?
吾不知他們受了什么蠱惑,如此大膽,但他們絕不可能是人皇對手?”
月氏之主輕哂道:“人皇不動,是想等各方都冒出來。”
“家主的意思是人皇在蓄勢,想弄清都有哪些勢力有不臣之心?”月氏一名族老說。
月氏之主:“這次的事來的如此突兀奇怪,必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聯系之前有人暗殺有巢氏之主,可見必是有人唯恐仙界不亂,在和人皇博弈。
大庭氏,連山氏這些氏族原本就要被人皇拔起除名,不過是無路可走的情況下行險一搏。
其他各家我們管不著,我月氏不僅不能有異動,還要主動向人皇靠攏。我族掌握的部眾任人皇調遣,全力配合平定各方動蕩。”
月氏之主興奮的微微發抖。
這些氏族背后到底站著誰,讓他們站出來和人皇為敵?
月氏之主視這種變故為機會:“來人,備車架,我要去見人皇陛下。”
趙淮中正穩坐釣魚臺。
他昨晚進行了一系列布置,然后公然分化了一尊新的分身,坐鎮天庭。
和之前的天帝分身不同,這具分身完全是他自己分化的神魂意識,毫不掩飾的坐在了天帝的寶座上。
從另一個角度看,對方襲殺天帝,導致仙界動蕩,對趙淮中未必是壞事。
祭煉天帝為分身,本就是一個時期的過渡。
現在功成身退,把事情搬到明面上,正好順勢推動三皇歸一。
咸陽。
趙淮中一切如常的處理大秦政務。
這天午后,他處理完手上的事情,閉目吞吐天地之力,進行短暫的修行,體內的力量澎湃,呼應三界。
他生出一種感覺,似乎隨時都能再進一步,進入造化終境。
就在這時,趙淮中停止了修行,伸手一引,空間開闔,形成一條陣列通道。
三界外的妖族,白茵和夜瀟聯袂來訪,從通道中被接引走出。
這是她們早就議定好的,來見人皇,想借人皇之手對付青日。
趙淮中瞅瞅這兩個姿容過人的女妖精。
白茵身著盛裝,一襲月色長裙,膚白如雪,魅惑的氣質與生俱來,步履間風情萬種。
那夜瀟卻是身量修長,穿著貼合身形的甲胃,蜜蠟色的皮膚顯得英氣勃勃,面容清冷中帶著嫵媚。
尤其一雙眼睛額外靈動,卻又透著稍許狡黠,有種讓人想馴服她的沖動。
不過以趙淮中的段位,不可能被這兩個女妖精魅惑,臉上波瀾不驚:“兩位來有何事?”
“仍是上次所說,想與人皇結盟。
我們可以為人皇提供青日的消息,幫人皇對付他。”先說話的是夜瀟。
她的聲音帶著稍許磁性,進來后一直在審視趙淮中,暗自對比趙淮中和青日兩者給她的觀感。
其神情篤定,徐徐說出了自己的籌碼:
“為了展示我們的誠意,我可以告知人皇,仙界近期的動蕩,就是青日在背后謀劃。他不僅要人皇你的性命,且想掠奪剝離人皇體內的祖龍之魂,為其所用。”
夜瀟見自己話罷,趙淮中眼神輕瞇,顯然已經引起了這位人皇的興趣,又道:
“所以他不會急于取人皇性命,因為剝離祖龍之魂需要很繁瑣的準備。
我們雙方結盟對彼此都有利。”
白茵屈指彈給趙淮中一枚玉簡:
“這是青日的部分訊息,包括他麾下一些妖眾的能力和等級,陛下一看便知其重要性。”
“他想剝離朕的龍魂?此等事情應該足夠隱秘才是,你們怎么知道?”趙淮中問。
“青日素來自負,對親信并不隱藏自己所謀,且他總需要有人為他辦事,我們自然有渠道能探聽消息。”夜瀟道。
當天下午,夜瀟和白茵見過趙淮中,偷偷返回妖族。
兩人都為此行順利和人皇取得了聯系而頗為高興。
夜瀟和白茵回到妖界后分開,各自返回自己的族地。
夜色初降。
夜瀟甫一回到自己的寢宮,黑暗中便探出一只強有力的手,一把將其拖入懷中,恣意揉捏。
夜瀟輕哼一聲,和暗中的人貼合在一起,吃吃笑道:“怎么這么心急,怕我被那人皇吃了。”
虛空中走出來的,正是面容犀利妖異的青日。
夜瀟明面上與他敵對,只是迷惑各方的手段,其接近趙淮中也是另有目的。
“若是需要,你被那人皇吃了也無不可。”青日澹然道。
夜瀟一改在他人面前的清冷,眉眼間盡是媚人的風情:“你舍得我就去。”
青日面上不見喜怒,問:“你與人皇見面的過程如何?”
“就按你說的轉告了他,他已經答應和我們結盟。”
夜瀟眉眼微挑:“待我故意泄露你的蹤跡給他,將他誘入死局,讓你剝離出祖龍的力量,你要怎么獎勵我?”
“你會成為我妖族的妖后,決不食言。”青日道。
這時,虛空飛出一股妖氣,化作一縷訊息落在青日眉心,被其吸收。
他查看其中的內容后,說道:“那位人皇開始對付三界內反叛他的力量了,倒是有些手段。”
夜瀟嘴唇輕抿:“他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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