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俯瞰,大秦境內,山川雄壯,長河奔流。
趙淮中借助鎮國璽,納國運之力入體,氣機無止境的攀升。
轟隆!
秦境之內,山川河流,萬千黎民,乃至一切有形有質之物,此時此刻,仿佛都有一股力量分化出來,化作濤濤長河般的氣機,與趙淮中相合。
他就是大秦,大秦就是他,不分彼此!
天地為之翻覆,一股無法形容的磅礴力量,驀然收縮。
烏皇所在位置,就像是被整個神州浩土的重量,碾壓禁錮。
咔嚓!
烏皇的身體,在這股力量的壓制下,裂痕密布,崩潰炸開。
但很快便有一朵火焰重聚,且跳脫出了趙淮中掌控的區域,仿佛進入了另一方天地,烏皇的身軀在一朵金色的火焰中重新蘊育,誕生。
他滿臉冷意,注視趙淮中。
“吾必須承認,你是吾在漫長歲月中少見的強大人類…血食。”
烏皇傲然道:“吾金烏一族,神魂不滅,你永無勝我的機會。”
“接著吹,寡人看你能吹出什么新花樣。神魂不滅,你那些同族是怎么死的?”趙淮中輕哂。
同族死亡……烏皇似乎被戳到了痛處,面色一沉,伸手一刷。
他手里那株火樹再次出現,驟然迸發出一簇簇火焰。
金色的火焰,從樹上脫離的一刻,便鎖定了趙淮中,無法躲避。
火焰一出,趙淮中感覺自己身上,氣機仿佛被點燃焚燒,迅速衰弱。
下方的大秦境內,有一座龐大的山巒,也跟著莫名消失,化作飛灰,飛揚的塵埃,擴散數十里。
趙淮中神色震驚。
這是什么火?
能焚燒秦之山川河流,萬物都能被這種火焰點燃吞噬,同時也在削減壓制他的力量?
趙淮中不斷變化位置,但沒有用處。
他轉眼便被那樹上脫落的火焰近身,身軀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然而,當火焰將趙淮中焚燒成虛無后,消失熄滅。
虛空中,卻是浮現出一個起源文字交織的結構。
它像是一顆由無數起源文字構建組成的心臟。
它開始躍動,無數的人體脈絡隨著‘心臟’的跳動,在剎那的時間里,便構筑出一具新的人體輪廓。
心臟再次跳動,磅礴的法力氣息炸開,趙淮中在其中得以蘊育重現。
“就跟身體重生誰不會似的。”
這種手段,是趙淮中將仙臺不死身和帝王身兩種法術,修煉接近大成境界后,法身也跟著自然而然具備的不死特性。
戰局起落,兩人各展手段,但誰也沒能抹殺對方。
這些變化描寫起來繁瑣,實則全都是在剎那間呈現。
倏地,烏皇再次逼近,金烏的翎羽橫掃,撕裂了虛空。
趙淮中身前,則有一條龍尾卷出,和金烏的翎羽硬碰了一記。
兩人展開新一輪交鋒。
高空中,乍一看,仿佛有千百個趙淮中,千百個烏皇在對攻。
實則全是移動過快留下的虛影,沒有真身。
驀然,所有虛影全部消散。
虛空中出現了一座龐大的山巒,將一切虛影鎮壓在山下。
“不周山崩塌后的核心氣機,落在了你手里!”烏皇的聲音從山巒下傳出。
中央厚土珠內,氣息滾滾,珠子里承載的不周山居然在真實世界顯化!
山體蘊含的力量,厚重之極,足以壓垮萬物。
烏皇就被壓在了山下。
他的身軀再次龜裂崩潰。
但其崩潰的剎那,他體內飄出了一面金色的小鏡。
鏡面上以燃燒的火焰,澆筑出一顆金色的眼睛。
那眼睛開闔,鏡子發光,照耀定住了趙淮中的位置。
在不周山的氣息鎮壓下,烏皇身體炸裂,趙淮中也被鏡子的光芒鎖定,身軀再次被焚燒的一干二凈。
同歸于盡!
這一次,烏皇并未重新顯化出來。虛空中,一縷氣息退走了,瞬息遠去。
同樣的,趙淮中也沒有重新蘊育出法身。
壓塌萬物的不周山隨即消失,被重新收回了厚土珠內。
咸陽宮。
趙淮中的本尊,收回了寄托在法身身上的一絲神念,眉頭緊皺。
烏皇的強大,讓他心里警兆大作。
和他一樣,與法身交鋒的也不是烏皇本尊,而是其分身。
但兩者的本體意識都加持在分身上,和親身參與的交鋒,并無太大區別。
結果是…不分勝負。
趙淮中將單手前伸,放在面前的矮席上,滿臉的思索沉吟。
妖主之外,又出現一個烏皇,兩者都是勁敵。
這么下去,妖族的棺材板就有些壓不住了。
這妖族的力量當真可怖,怪不得在上古時期,能執掌眾生……趙淮中思忖。
這時,煉妖圖和厚土珠都從虛空中飄了回來。
鎮國璽則自行返回了咸陽正殿。
趙淮中將煉妖圖接在手里,低頭一看,忍不住好笑,就見胖虎表情痛苦,嘴唇腫的像肥香腸,且全都是被火焰灼傷后的水泡。
“你把那只被卷入圖中的金烏生吞了?”趙淮中問。
胖虎眨巴著大眼,點點腦袋,用爪子指指肚子,意思是肚子里著火了,回來求助。
趙淮中出手,接連書寫出多枚起源文字,引發了煉妖圖的核心力量。
胖虎頓時舒坦了,躺在煉妖圖里蹬了蹬腿,片刻間就呼呼大睡。
它需要沉睡來煉化那一縷吞食的金烏氣機。
妖墟。
烏皇從盤坐中睜開眼睛。
他也坐在那里凝神思索了片刻,想的是剛才和趙淮中交鋒的過程。
不久之后,烏皇起身來到妖墟主殿的另一間宮殿里,妖主一身薄紗長裙,一雙勻稱細膩的大長腿從裙下隱然露出,交疊盤坐,悠然自得。
她正坐在宮殿里,吃某種未知名的紅色果子,看起來很甜的樣子,汁水飽滿,果肉粉嫩。
“剛才吾之分身與秦王交戰,你去哪了?”烏皇面無表情的問道。
“去咸陽看了看。
你們倆交鋒,我想試試有沒有機會拿回分身。可惜那秦王的本尊坐鎮咸陽宮,吾感應到其身上有好幾件仙寶的氣息。
他在咸陽,吾打不過他,就先回來了。”
妖主倒是毫不避諱,坦然認慫。
她看了一眼烏皇:“你二人交鋒,結果如何?”
烏皇沉吟道:“不過是一尊分身,吾未盡全力,并未殺他。”
妖主嘴角微挑:“并未殺他?說的好聽,你盡全力,也未必能殺的了他。”
烏皇哂道:“他借助秦人國運加身,也不過與吾平手。而吾蘇醒只有數日,待不久之后,力量恢復鼎盛,殺他有何難處?”
“他借助秦人國運加身是不假,你不也依仗金烏一族的至寶扶桑神樹,才與其不勝不敗嗎。
你力量恢復,怎知那秦王就沒有其他后手?”
妖主幸災樂禍:“如今人族昌盛,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烏皇道:“吾既醒來,有的是手段分化人族,削弱其力,你以為吾如你一般無能?”
“那本妖主就等著看烏皇的手段,如何分化人族,斬殺人皇。”妖主悠悠道。
“吾需要閉關靜修數日,恢復因為沉睡而沉寂的力量。”
烏皇道:“不過吾已做出布置,以亂人族各國,你不妨等著看結果。”話罷拂袖而去。
戰場上,龍陽君統率的部眾,節節潰敗。
但蒙驁并未追擊,他回收兵鋒,全力攻擊洛邑城內涌出的公孫祁所部,任憑龍陽君率領的人馬撤出一段距離,重整陣腳。
戰鼓擂動天地。
洛邑的東城門,秦軍死死咬住了想要退回城內的公孫祁所部。
城門一直沒能關閉。
雙方就城門的爭奪,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交戰持續數日,秦軍輪替對洛邑展開了沖擊。
龍陽君率軍撤走,短暫休整后,亦是再次殺了回來。
而后,沖開洛邑東門,進入城內的秦軍,和城中的公孫祁所部,又進行了長達數日的巷戰,將其徹底殺潰,洛邑城的戰火,方才逐漸平息。
此時,魏境重鎮洛邑也落入秦手中。
這一場交鋒,讓洛邑滿目瘡痍,雙方戰死,受傷者不計其數。
魏軍僅被俘的傷兵,就多達兩萬余。
咸陽。
時間處在六月初。
趙淮中站在窗口,眺望窗外景色。
這幾日,他腦內始終在一遍遍復盤當日和烏皇交鋒的細節,試圖找出烏皇的破綻,以便于下次遇上,能戰而勝之。
“當日交鋒,我沒動用軒轅劍和大月戈……估計那金烏也有底牌藏而未用。
他后來動用的金色鏡子,還有那株火焰神樹,都是重寶。
要是有東西能克制這兩宗寶物,對上烏皇才能有勝算。”
趙淮中有些腦闊痛,古祭臺獻祭了這么多次,也就煉妖圖與妖族相克。
要是再有幾樣能壓制妖族的寶物就好了。
下午,趙淮中來到宗廟石殿,走到了封印墻壁下。
妖怪重塑身軀已經結束。
如今的妖怪,身軀偉岸,高達三丈出頭,肌肉賁凸,頭生雙角,周身黑氣環繞,唯有雙目猩紅,兇光四射。
“秦王。”
妖怪喜滋滋的和趙淮中打招呼。
“你重塑身軀,魂力也隨之增長,可曾記起自身被封印前的事情?”趙淮中問。
妖怪挺了挺雄壯的背脊,拿捏道:“吾確是記起了很多事,秦王有事想要請教于我?”
“你說自己叫十方妖主,曾號令群妖,在遠古時期殺過仙魔?”趙淮中道。
“正是。”
妖怪傲然道:“吾絕無虛言。”
“那我問你,你既然在遠古統領妖族,如今的妖主他們這一支,是何來歷你可知道?”
妖怪面上的黑氣散去,露出猙獰的臉,碩大鼻孔內兩縷黑色的氣機,流轉噴吐。
他注視趙淮中:“如今的妖主,很可能是遠古的混沌妖主,應是吾被封印后,他才一統妖族,成就了無上妖主之位。
在遠古,吾曾與其爭鋒交手。”
“你是根據什么做出判斷,說現在的妖主,是混沌妖主?”
“因為這只狐貍精,據我所知,混沌妖主有一宗與生俱來的種族天賦。
他能與其他大妖并存,分化神魂,締結其他妖身。
這狐貍精既然是妖主的妖身,那其背后的主身,最可能便是混沌妖主。”
妖怪看了看同樣被封禁在墻內的狐貍精:“她是天狐一脈的狐族之主。”
趙淮中和妖怪交談時,妖主便待在一側旁聽,眸子闔動,若有所思。
忽然間,狐貍精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她看見大秦之主趙淮中,邁步前行,居然走進了封印墻壁的空間內部。
妖怪也是一臉愕然,心念電轉。
趙淮中始終對他深懷戒心,沒有進入過封印墻,是什么原因讓趙淮中減弱了對他的戒備,愿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