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國戰。
李牧所部,從燕地追擊太子丹后回撤,經燕人故都薊城揮軍南下,形成第三路攻齊隊伍。
西線東進的秦軍主帥為廉頗。
南路則以王翦為帥。
此外由蒙驁負責攻燕的后續清繳等各項事宜。
如是,秦軍三路出擊,全力攻齊。
三路兵馬以王翦這一路部眾最多,達十七萬精銳,廉頗、李牧各統兵十到十五萬間,合共四十五萬秦軍。。
三路并發,充分發揮了秦此時兵多將廣的優勢。
之前同時應付王翦,廉頗兩路兵馬,田單已倍感吃力,徹夜不眠,在調兵遣將方面,捉襟見肘。
當李牧再統兵加入,以田單之才,也開始左支右突,窮于應付。
趙淮中給了三路主將極高的自由度和信任,讓他們自由發揮。
因此三路人馬,都拿自己當主力。
隱然間,三人也在彼此競爭,想要率先破齊。
臨淄。
田單的宅邸內,他正在注視剛收到的戰報。
原本勉強維持不敗的齊人戰局,已經岌岌可危。
戰報:十一月二十八日。
齊軍北路將領溫奇,中李牧誘敵之計,出擊行軍時被秦軍伏擊,切斷退路,六千余齊軍被斬首!
隔天下午,齊軍西路,被廉頗攻破一座邊城,部將折損近四千。
而比起李牧、廉頗,對秦軍更為了解的大秦宿將王翦,則更為充分的利用了秦軍的兵勢。
他麾下秦軍北進過程中,忽然轉而往東,目的是要一舉合圍,切斷齊人之前入楚的六萬精銳退路。
讓田單感覺憂心的是廉頗、李牧的戰場嗅覺。
王翦這邊甫一調轉方向,往東進軍,廉頗、李牧立即將兵鋒前逼,增加齊人壓力,和王翦遠隔千里,形成精妙配合。
十二月初,齊軍被迫退守,開始收縮防御。
此前入楚的齊軍,在王翦真正完成合圍前,主動退出了楚地,全面回防大齊。
這樣,齊之前奪楚的數十城池,就重新吐了出來,盡數歸秦。
齊人收縮防線,暫時穩住了頹勢。
咸陽。
趙淮中正在看前線送回來的戰報,除了王翦的南路傳來捷報,廉頗,李牧也各有進境。
秦軍優勢漸盛。
書房里很安靜,辛武成為龍甲禁軍的副統領后,身邊的近衛就被趙淮中撤了,一起跟隨辛武歸入龍甲禁軍編制。
他現在的層次,護衛完全是擺設,干脆撤了,自由度更高一些。
劉琦在門外等候聽宣,書房里只有褒姒并腿跪坐在矮席旁,幫趙淮中整理桌案上批閱完的奏本。
已是下午的時間,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趙淮中頗有閑暇,看向小秘書。
褒姒喜穿白色衣裙,纖細柔韌的柳腰上,扎著巴掌寬的玉色圍腰,上下則圓潤豐腴,身段誘人。
裙裾下露出稍許勻稱的小腿,腳踝精致,裸足秀氣。
感應到趙淮中的注視,小秘書的脖頸和耳輪慢慢紅潤,有著濃密睫毛的眸子上挑,偷偷瞄了眼趙淮中。
“最近修行的怎么樣?”
“還好。”褒姒小聲回。
“每次問都說還好,是在敷衍寡人嗎?”趙淮中眉頭微皺。
鬼秘書膽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就是還好啊,說修行的慢怕大王不高興。和大王比起來,又實在算不上快,只能說還好啊。
大王別惱。”
要按時間算,褒姒也有好幾百歲了,但大多數時間都被囚禁在陣法中沉睡,心理年齡停滯,和少女無異。
嗯,好幾百歲的老少女,一覺醒來滄海桑田,身邊一個熟人也沒有。
她對趙淮中大抵有種別樣的依賴感,親情友情愛情都占一點。
趙淮中佯怒只是玩笑。
褒姒的修行速度極快,不到兩年,已進入圣法境,僅次于趙淮中當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啊,我聽大王的。”褒姒垂著頸子,柔聲回答。
“我把你賣了你也聽我的?”
褒姒飛快抬頭,看了下趙淮中,又重新把下巴枕在山峰中間的深谷里:“大王不會把褒姒賣掉的。”
“呵,還賴上我了。”趙淮中調侃。
褒姒點點頭:“要不我給大王當妃子吧,以前很多人說我長得好看。”
“我不要。”
褒姒有些傷心的沉默下來,表白被當面拒絕,心靈暴擊。整理奏本的動作也停了,手放下去捏弄裙角,腦袋低垂。
趙淮中笑:“你努力修行,到了圣人境寡人就考慮考慮。
陰女教的修行之法,至少圣人境之前不能破身,否則就白修行了,你忘了?”
“哦!”
褒姒又高興起來,抬頭,禍國殃民的臉上笑容明媚,“那我現在就回畫里修行去了?”
等趙淮中答應,她便小碎步起身,臀兒搖曳的跑進了一旁的畫內空間。
趙淮中將畫卷收回了小葫蘆。
他新得到的雄葫蘆,拴在原本的小葫蘆下邊,并排帶了兩個葫蘆在身上。
新葫蘆目前用來盛裝隨身的幾件仙兵。
原本的小葫蘆,裝載幾件仙兵本就吃力,尤其是有了厚地錘以后,葫蘆里仿佛放進了一座大山,被塞得滿滿當當,難承其重。
正好有了新葫蘆。
從咸陽殿離開后,趙淮中出城來到物造部。
又有起源文字的研究取得了進展,由此而衍生制造出了新的軍械,正好可以給秦軍裝備,用于攻齊。
晚上,趙淮中回到咸陽宮。
翻了王后的牌子,回武英殿老夫老妻研究了一波新知識。
時間流逝。
十二月,齊地溫度驟降。
田單收縮兵力后,重新排兵布將。
齊軍各路將領,陸續接齊王和田單命令,奔赴三路戰場。
虎將軍閆計便是其中之一。
閆計最早是獵戶出身,十二歲時入山遇到過狼群,手撕野狼,飲其血而驚退狼群。
田單聞其名,讓人尋找培養,閆計成年后愈發勇武,又被送入稷下,學習各類修行,二十一歲加入齊軍。
他對田單忠心耿耿,個人勇武冠絕三軍。
此時他統兩萬齊人精銳,和手持學宮劍的稷下教習曹青配合,急速奔赴齊境西線,執行田單的命令。
秦軍三路,以廉頗年紀最大,看似好欺,田單決定以其作為突破口。
齊自開戰后,一直被壓制,急需一場大勝。
齊境西線,宜城。
“少將軍。”
城內守將羅昌,年紀在四十上下,身形偏瘦,在夜色中出城來迎接閆計等人入城。
閆計今年二十六歲,身形修長勻稱,充滿了獵豹般的敏捷和力量感。
他的另一個身份是田單義子,故而被稱為少將軍。
“情況如何?”
“近日無大戰,但平邑和我宜城之間的地帶,與秦軍的斥候之間常有交鋒,我軍死傷頗重。”
“吾奉命過來,正要伏殺秦軍。明日起,斥候探測之事交給我的人。”閆計道。
守將羅昌喜道:“素聞少將軍虎威,有少將軍接手,吾正可心安。”
閆計擺手道:“將軍不必客氣,田相安排我和稷下眾人過來,就是為了給予秦人迎頭痛擊。
你去將周邊地圖拿來。”
次日,北風呼嘯。
天有些陰。
宜城往西十里,便是雙方互相爭鋒,斥候頻繁交叉出沒的區域。
天色陰霾。
閆計到來以后,率齊人精銳連施計策,與秦軍交手。
此時正有一路秦軍斥候,被其埋伏,雙方廝殺激烈。
閆計并未親自入場,站在一座矮丘上觀戰。
下方不遠,秦齊兩個百人規模的斥候隊伍,正面沖殺對壘。
那秦軍的斥候首領三十歲上下,手中一根短戈,上下翻飛,左挑右刺,照面間就刺死了多名齊軍。
閆計在山頂看了片刻,沉聲道:“取弓來!”
他是獵戶出身,極為善射。
身后有兩名隨員,扛著一張黑色的獸角巨弓,紋理盤繞,極具視覺張力。
那弓幾乎有常人高度,弓弦有手指粗細。
閆計站在矮丘上,左手執握弓臂,右手從箭壺里抽出一支長箭,行云流水般將弓拉開,彎弓搭箭,瞄向戰場上的秦軍斥候首領。
他身后的幾名齊軍精銳,同時露出敬佩之色。
那獸角巨弓,射襲能力不在床弩之下,尋常需要絞盤上弦,數人合力都無法拉開。
如閆計這般輕松上弦者,百不一見。
閆計驀然松開手指。
那弓上長箭化作流光,剎那間便逼近到戰場上的秦軍胸口。
但秦軍將領身上的甲胄,浮現秘文,居然擋住了這一箭的射襲。
“早聽說秦軍裝備精良,戰損率很低,果然如此。”
閆計眼神微瞇:“看其能擋我幾箭。”
這時,那秦軍斥候首領,發現自己被人射冷箭,扭頭看向矮丘,滿臉彪悍,居然策馬往閆計的位置殺了上來。
嗡嗡嗡!
弓弦震顫,箭矢如流水。
那秦軍將領則策騎狂奔,往矮丘逼近。
就在秦將殺到矮丘下的時候,閆計的箭矢終于破防,并且預判了秦軍將領的躲避方向,一箭穿喉。
時間仿佛有了一瞬間的靜止。
秦軍將領從馬上砰然跌落。
他騎乘前沖的馬匹放緩腳步,回頭悲鳴一聲,低頭去碰觸倒地的秦將尸體。
矮丘上,閆計冷笑了一聲,耳聽遠處馬蹄聲如雷,知道來了秦人的援軍,當即揮手:“撤!”離開前,猶自連射數箭,射殺多位秦軍斥候。
此后數日,大秦夜御府抽調人馬聚集到西線戰場,和齊人展開了針鋒相對的廝殺。
宜城。
閆計看過田單送來的一條密令,勾了勾嘴角:“秦人夜御府,來得好。
傳令下去,招稷下眾人,和我一同出城,伏殺秦人夜御府部眾。”
同一刻,秦軍軍營之中。
夜御府宿將辣將軍夏辛,手握鬼首錘,統領一隊部眾,親自出營巡防。
下午的時間,夏辛和閆計,在城外遭遇。
雙方都有防備,迎頭廝殺,交鋒后,各有伏兵出現,人馬不斷增多,戰斗規模迅速提升。
宜城內,守將羅昌又一次詢問左右:“閆計將軍和秦人夜御府交鋒,戰況如何?”
麾下回復:“半個時辰前送來的消息是雙方廝殺正緊,勝負未分。”
羅昌有些焦躁,閆計若能勝,對齊人日漸低弱的士氣,將有極大的促進作用,若敗,西線這一路,隨之而來的很可能就會是一場大敗。
羅昌正在思慮間,下屬來報:“閆計將軍副將錢江,奉閆將軍令前來求援,請求增兵。”
“好!”
此戰關系重大,不容羅昌拒絕。
一刻鐘后,宜城西門開啟,羅昌親率過萬精銳,馳騁出城,直奔和秦軍對壘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率軍增援途中,卻見行軍路線兩側,忽然間黑旗招展,有大量秦軍掩殺出來。
“伏兵,秦人的埋伏!”
羅昌瞬間反應過來不對,扭頭看向身畔。
就見剛才找他請求援兵的閆計副將錢江,正抬頭往他看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笑容。